壮烈的口号声，让出阵的西南明军心中的紧张和恐惧一扫而空，坚毅、无畏和不屈占了上风。
随着李定国命令的下达，一万先行的骑兵分散、汇合成了三股，向着远处冲锋而来的清军骑兵对冲而上，为身后的步兵争取列阵的时间。
步兵也没有拉胯。
第一旅迅速停下前进的脚步，炮兵将大炮拉进空心方阵、然后空心方阵重新闭拢，六个步兵方阵前三后三排列，每个方阵间间隔约五十米左右。
前排的大盾兵、长矛兵握着手中的装备，前后左右紧紧的挨在一起，为后面的燧发枪手和炮兵提供严整而坚实的屏障。
与此同时，第二旅也赶在清军骑兵到位前来了个短距离冲刺，将将和第一旅的六个步兵方阵接上了，然后也开始原地列阵，并且在清军骑兵赶到前列阵完成。
但是后出营寨的第三、第四旅就来不及了。
只来得及出营一百多米便不得不停了下来，然后在原地列阵。
两个旅的方阵离第一、第二旅的还有将近三百米的距离。
其它武器是够不着了，火炮提供支援却还是可以的，而且还可以吸引一部分清军骑兵，为第一、第二旅减轻压力。
于是，在大本营和榆林城之间五六里的旷野上，足足二十四个步兵空心方阵耸立，静静的等待着清军骑兵的到来。
如同即将迎接沙尘暴的二十四棵苍天巨树，就看是沙尘暴更猛吹倒巨树，还是巨树更稳拦住沙尘暴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在骑兵的威压之下，普天之下应该也就西南明军能够列成阵型了。
西南明军内，除了炮兵和骑兵等技术兵种外，步兵训练的内容中，最多的就是列阵了。
紧急集合列阵、急行军列阵、混战列阵，睡觉列阵、吃饭列阵、上个大号都可能会被拉出来列阵。
随时随地的快速列阵，已经成了西南军队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和本能。
这也可以看出，朱至澍心中一直是将清军作为最终的大敌，早就在布局和清军的战事。
空心步兵方阵，最大的作用便是克制骑兵。
不论是李自成、两湖还是应天府，又或者是大明周边的那些国家势力，都没有控制了蒙古的清军骑兵多，都不配朱至澍特意练这个战术去针对。
“嘣！”
“嘣！”
“嘣！”
最先造成杀伤的，不是两方互冲而上的骑兵，而是大本营里的大炮。
第二军团编制五万人，那就是10个炮兵团，也就是五百门大炮，已经非常接近后世拿破仑战斗中双方几百门大炮互轰的壮观景象了。
虽然都是55毫米的小炮，比不上拿破仑时期双方那种120毫米滑膛炮的口径；而且等全部换装88毫米炮后，数量还得砍掉一半。
55毫米炮在拿破仑时代的欧洲上不了台面，但现在用来打清军却是好用的很的大杀器了，两里内相对精准的精度，足够让清军骑兵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火器！
为了防止所有火炮一起齐射、造成火力过度，大本营将炮兵的指挥权下放到了各团，这样一来，火炮的灵活性就大大增强了。
此起彼伏的炮声中，数百颗炮弹呼啸着砸进直冲过来的清军骑兵中，把清军骑兵打的人仰马翻、砸死砸翻一片。
而在这数百颗炮弹中，更是有一个团装备的是25门88毫米野战炮。
88毫米野战炮的优势可不只是口径大了一圈，最重要的是，它装备了西南明军首批开花弹！
25颗开花弹在引药燃烧完毕后，或触地、或临空爆炸，每一颗开花弹，都会带走起码五六名骑兵，杀伤效果胜过50颗实心弹，甚至更多！
比拳头还大一圈的开花弹，里面装满了火药，外壳则是预设了爆破槽，使得爆炸的时候弹片四射，能够形成一个10-15米的弹片覆盖区，威力十足。
而除了直接的杀伤效果外，更重要的还有它带来的心理震撼。
实心炮弹的杀伤是靠直接命中。
换句话说，只要没打中，那就万事大吉、屁事没有。
而在偌大的战场，正正巧被一颗炮弹砸中的概率还是不大的，所以能够装作鸵鸟、心里安慰下自己。
但开花弹就不一样了。
不但爆炸的时候音觉效果、视觉效果拉满，惊的骑兵和战马惊慌失措；更是隔着十几米都有可能受到波及，被炸个一脸血或者直接就被掀翻下马。
就好像是一打一片的霰弹一般。
但霰弹哪有能打一两里地的？
而且，虽然爆炸的场景清军也不是第一次见，西南明军中那个名叫手榴弹的古怪武器，已经有不少清军见识过了。
但这开花弹，可比手榴弹这五六米的伤害范围大多了、而且威力也猛多了。
手榴弹因为是人力抛丢，得控制重量和装药量，炮弹可不用。
只要在口径内，火药能装多少就可以使劲的装多少，自然威力也就大得多，造成了那个方向的清军的好一阵混乱。
这一轮炮击，起码造成了大几百清军的伤亡。
这还是因为离得远，不少炮弹没有命中。
但隔着老远就大几百的伤亡，还是让清军有些心惊胆战。
虽然悍勇的他们便没有因此降低冲刺的速度，但心中留下了阴霾却是肯定的了。
而在打完这波齐射后，炮兵得停歇一下，将火炮复位、装填弹药，得几分钟之后才能下一次炮击。
利用这段时间，清军骑兵终于冲到了西南明军的阵前。
负责冲击正面的清军骑兵和西南明军骑兵厮杀在一起，复杂左右两个方向包抄后路的清军骑兵，则是撞进了西南明军的二十四个步兵方阵之中。
“砰！”
“砰！”
“砰！”
西南明军步兵手中的燧发枪开始了一轮轮连绵不绝的齐射，将已经被大炮刮了一层之后才冲到阵前的清军骑兵，又刮下了一层。
很快，整片阵地便充盈着火炮、火枪、手榴弹、弓箭、厮杀声、惨叫声等等各种各样的声音。
黑火药燃烧不充分形成的浓烟漂浮于战场上久久不散，给战场披上了一层迷雾，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