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感情是一件麻烦事,但是在麻烦之前,更重要的一点是,动感情是一件可怕的事。
阳起石在察觉到自己有可能会止步于苏木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和苏木断清了一切关系,然后继续朝着他所钟爱的事业前进着。可显然被抛下的苏木已经开始自暴自弃、报复社会了呢。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想要看看时间,在发现手表不在的时候,轻蔑地笑了一声。
那手表如果不一直戴着的话,逐渐地也就不再走针了吧。啧,感觉就像是一个需要呵护的人一样呢,不持续注入感情的话,对方就会丧失人格、放弃良知,人生也就此终止。
阳起石决定不再取回手表,然后当出租车停在酒店跟前的时候,裹紧大衣踏进了雪夜。
不过阳起石经过那晚,反而对商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推测商陆已经知道了苏木对蒲薤白做了些什么,但刚刚那通电话里,商陆的语气听起来沉着冷静,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
感觉这小孩儿的性格,很像是赵问荆啊。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这么有趣的人居然还不是幕后,而是镜头前的明星。阳起石隐约察觉到这恐怕是赵问荆所准备的一颗重要棋子,然后开始期待起来今后的娱乐圈走向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很多人脑补过很多剧情的商陆,当时还在床上侧躺着研究要怎么才能安慰到蒲薤白。
假如说这件事可以用法律来解决,那么商陆可以现在就报警,然后让警方取证,给苏木定罪。可是那样一来蒲薤白一定会受尽同情,成为众人口中的“可怜之人”,那场景也是商陆绝对不想看到的。
那么假如说这件事可以用暴力来解决,那么商陆可以带着蒲薤白去找苏木,然后亲手把苏木揍上一顿,以此来让蒲薤白消气。可他又不觉得蒲薤白会因此而消气,说不定反而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所以除了法律和暴力,还有第三条路吗?
商陆在听到蒲薤白的那句“你是不是很失望”之后,大脑都有点儿跟不上蒲薤白的思路,他当时满脑子里想的明明都是蒲薤白会不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可紧接着又听到蒲薤白说起昨晚没有执行接吻条例这回事,商陆的思维这才转过弯儿来,然后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注视着蒲薤白的背影。
商陆觉得,蒲薤白在经过苏木的……一系列强迫性的行为之后,说不定会对男人感到恶心。所以别说是接吻了,就连抱住蒲薤白这个动作,商陆都已经是战战兢兢。
他怕自己稍一越界,就会给蒲薤白心里再来一道心里创伤。
可现在……商陆左思右想,虽然不敢肯定,但他推测蒲薤白背对着自己,是因为认定了自己会认为他很脏、很恶心。
开什么玩笑啊!
在商陆的脑子里,脏这个字跟蒲薤白就一点儿都不搭边,那根本就是和蒲薤白毫无关系的一个字。
恶心?更是开玩笑。
可是单纯说一句“我不觉得你恶心”,好像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商陆越想越着急,索性干脆下床,然后在卧室里来回溜达。这种时候可以找谁求救吗?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呢?可以就这么不顾人家的心情直接来硬的吗?
不能吧?
商陆想得头都大了,最后下定决心一样走到床边,蹲在蒲薤白面前,然后伸手稍稍掀开蒙着蒲薤白的脸的被子。
这一掀开被子,商陆惊奇地发现蒲薤白又是泪流满面。
明明刚刚……刚刚都没有哭啊。
商陆慌张地为他擦着眼泪:“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我以为……”蒲薤白嗓音沙哑着,“我以为你……走了。”
“走……走去哪儿啊?”商陆摸着蒲薤白的脸颊,“外面下着好大的雪呢,你赶我走,我可能也就只能在家门口蹲着……”
“那是不是、是不是为了……要跟我保持距离?”蒲薤白说得委委屈屈。
商陆感觉自己跟蒲薤白的思维可能隔着一层很薄的玻璃纸,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自信真的就是这样,所以当下也就只能赌一次:“不是,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我在想,我……要怎么才能证明,在我心里,你干净得就像是被纯度很高的酒精杀过毒又用紫外线杀过菌的人,又像是、高温灭菌的蒸馏水儿?”商陆皱了下眉,“抱歉,我语文不太好,这个比喻可能有点儿过于硬核。”
蒲薤白都忘了要怎么哭了,他愣神地看着商陆:“是说,你……不觉得我恶心?”
“要是有天,要是有天我有半点儿觉得你恶心,你就去找一把来福枪,近距离地爆了我的头,”商陆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好像……不太会说什么浪漫的句子。”
蒲薤白噗嗤笑了一声,“爆头这真的是太硬核了……”
看到对方终于露出笑容,商陆也终于能够松了口气,然后把头搭在蒲薤白面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
“你……你、觉得苏木很恶心,是单纯地觉得他恶心呢,还是泛指所有的男的?”
蒲薤白皱起眉,非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可能是泛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