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煎饼果子摊儿也还在啊，”商妈妈拉着商陆到摊煎饼的地方，笑着跟老板打招呼，“您还没回去过年啊。”
“今年就在天津过，不回老家了，车票早都卖没咯。”
“车票是不好抢啊，您给我摊一套夹馃箅儿的，加三个蛋！”
“今天怎么加这么多鸡蛋啊！”老板笑着问。
商妈妈笑得十分灿烂，“我家老大回来了，他特别能吃，从小就爱吃您家的煎饼果子。”
商陆站在母亲身后，听到这话的时候，红了眼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章后半段有些天津话，我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得懂……
卷圈儿就是一种炸物，一层薄面皮裹着腐乳味儿的豆芽，趁热卷进大饼里，真的绝了。
馃箅儿就是炸的薄脆，煎饼果子里放这个特别的香。
想回家了，唉。
#include seventy-fif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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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陆的记忆里，儿时开始自己就吃得尤其多，成年人最多吃两碗饭的时候，他要吃一大盆。所以从小到大，母亲对自己说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给你弟留一口”，第二多的一句话是“那是我给洋洋买的、你别吃”。
商陆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自信，所以他很肯定自己没有记错什么，但那些记忆根本解释不了母亲现在将一个用了三个鸡蛋摊出来的煎饼果子递到自己跟前：“你要现在吃了吗？不然再闷一会儿就不脆了。”
“哦，我现在吃。”商陆吸着鼻子，接过烫手的煎饼果子，连吹热气那一步都直接省了，大口咬下去，连边缘都是有鸡蛋的。
“对了，蒲薤白爱吃什么？要不要给他也捎上一套？”商妈妈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吃了好一阵，才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他吃得惯天津的口味吗？昨天晚上的牛肉面他爱吃吗？”
商陆摇了摇头：“我没问，他应该吃什么都行。”
“你跟你爸一个样儿，就只知道自己是最重要的，”商妈妈呵斥着商陆，“怎么可能吃什么都行呢，人跟人的口味差那么多，你好歹倒是了解了解朋友爱吃什么啊。”
“可是看他吃饭从来不挑食啊。”商陆委屈地嘟囔着。
“不挑食那叫礼貌，那只能说明人家有教养。但谁还没个爱吃不爱吃的呢？你看你爸，就喜欢吃海鲜，你弟喜欢吃牛肉，我还吃流油的肉，你爱吃面食。要说不爱吃吧，你爸就不喜欢吃米饭，你弟就不喜欢吃海鲜，我就不爱吃汤汤水水的面条，你也不爱吃葱花香菜。”
商陆嘴里塞着煎饼果子，吞咽的时候连带着眼泪一起咽下肚，然后跟在母亲的身后听着她念念叨叨。
“你看咱这还是一家子呢，爱吃的不爱吃的都不一样。”商妈妈扯着商陆的袖子，拽着他走到下一个早点铺，“你要吃几个卷圈儿？”
“两个就够。”
“两个哪够啊，回来你又要抢你弟的。”母亲说着，一口气买了七个，外加六根油条和四张大饼。
最后又拎着两袋子豆浆，母子二人这才打道回府。
商陆早就吃完了煎饼果子，饥肠辘辘的感觉消失不见，四肢都重新开始供暖了，他帮母亲拎着袋子，慢悠悠地跟在她的斜后方。
“大过年的，回不了家的人，我觉得都挺可怜的。”商妈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然后回过头看着商陆，“我不知道蒲薤白为什么不回家，但也知道这肯定不能随便问。他看着感觉跟电视上看到他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人家好着呢，开着豪车住着豪宅，粉丝也都特别喜欢他。”商陆听不得别人说蒲薤白的惨，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行。
“那都是身外之物，都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你别不信，我看人可准了，他看着就特别缺爱，像是那种……这么说吧，举个例子，大伙儿一块儿吃大锅饭的时候，你和你弟、你爸，你们爷儿仨就是撸袖子跟人家抢饭的，但蒲薤白那孩子吧，就像是会等你们都吃完了、再吃你们剩下的那种人。”
商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母亲说得对，蒲薤白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我吧，年轻时候挺不喜欢这种人的。但是后来周围都是喜欢争喜欢抢的，看久了就特别闹心，又开始为那些不争不抢的人鸣不平。人家孩子也没做错什么，就怪你们非要搞弱肉强食，这都文明社会了，就不能好好排队吗。”
“妈，我逐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我就说啊，我现在，挺心疼那些不争不抢的人的。我觉得那样人就带有一种……不争不抢的气质，倒不是说他不硬气，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怎么说，太文雅？哦我知道了，就是看着容易受欺负。”商妈妈拍着商陆的后背，“你没欺负过人家吧。”
“我欺负过谁啊！？”
“呵呵，你小时候不总是跟你的朋友一块儿欺负你班上的同学吗，请多少次家长了都。”
“没有啊！我们那都是逗着玩儿！”
“你们欺负别人的，就都觉得是在逗着玩儿。”
商陆又开始觉得憋屈，“别人家那都是家长向着自己孩子，到我这儿，你们就只向着别人。”
“你又委屈了？”商妈妈笑着调侃，“你是不是又饿了啊，一会儿把我那半张饼也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