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洋的话、蒲薤白还有点儿自信,抱起来走路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商陆的话……蒲薤白琢磨着自己大概会把他扔在半路上。
“商陆,求你快回去睡觉吧。”蒲薤白发愁地念叨着,本以为商陆已经听不到了,怎想商陆却在这句话之后再次睁开眼。
“抱歉我好像睡着了……”商陆拍着脸,然后坐起来缓了缓神。身旁的商洋歪着半身睡得昏天黑地,商陆看了弟弟一眼,然后若有所思一阵:“这样吧,我去跟商洋挤一挤,你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会不会好些?”
“……啊,”说完全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但蒲薤白确实觉得这是个好方法,“如果可以的话……”
“这有什么不可以,走吧。”商陆说着,把商洋竖着抱起来,“靠,这小子变重了。”
“你上次抱他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蒲薤白看着商洋趴在商陆肩膀上扭动身子然后抱住哥哥的脖子这一系列小动作,实在是忍俊不禁。
“还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商陆抱着树熊一样的弟弟回去卧室,“我在家的时候他总是会在我屋里睡着,小时候挤一挤也就算了,长大之后就觉得他占地方,就会把他扛走。”
“很有画面感了。”蒲薤白帮商陆拉开屋门,“但是你们两个睡真的不挤吗?”
“你看得出来吧,我俩睡眠质量都可好了,挤就挤吧总比你睡不着要强。”商陆朝蒲薤白安慰似的笑笑,“去睡吧,晚安。”
“嗯,晚安。”
蒲薤白重新躺回商陆的床上时,再次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那感觉就好像是被商陆抱住了一样。然后再慢慢回味着刚刚商陆的那句“晚安”,蒲薤白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跳从躁动转变为平静。
这种感觉他形容不上来,这种时而被商陆一个举动而搞得脸红心跳,时而又被商陆一个表情、一句话所安抚的感觉,蒲薤白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
和学长那时所不同的是,蒲薤白丝毫不用担心会惹恼了商陆,也不用刻意去迎合,更不用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只为讨对方欢心。那种整日为了照顾另一个人的情绪而战战兢兢的感觉……蒲薤白曾误认为那就是所谓的“爱”。
不过,爱的表达方式兴许就是多种多样的吧。有的内敛,有的奔放,并没有对错、正确与否之分。
蒲薤白躺在商陆刚刚躺过的位置,放心地合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然而跑去跟弟弟挤一床的商陆就没有那么舒心了,他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思考刚刚和蒲薤白有关的种种细节,越想越纳闷儿自己在蒲薤白心中的形象。
他还一直自大的认为蒲薤白在自己身边会睡得很熟呢,商陆一直对此怀有一种谜样的优越感,觉得有自己在的话,蒲薤白肯定就会忘记过去的阴影吧。
结果现实来看,商陆发现,完全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可是商陆又不想跟蒲薤白保持太远的距离,毕竟……
毕竟什么呢?
商陆思维卡在这里,然后翻身又翻身,直到睡在里侧的商洋在睡梦里感到不耐烦一样死命地踹着商陆、蹬着被子。
商陆也被踹烦了,起身下床,决定干脆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临走前他看着商洋那乱七八糟的睡相,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个老父亲似的替弟弟重新盖好被子。
于是早晨商妈妈起床之后,出屋门走到客厅,看到大儿子正蜷缩着在沙发上,用大腿夹着手,身上只盖着一件外套,可怜兮兮地睡在那里时,她竟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有些可爱,笑呵呵地走过去推了推商陆的肩膀。
被家母毫不留情地晃醒了的商陆,迷茫地抬起头看着自家母亲,“怎么了?”
“你怎么睡这儿啊,怪占地儿的。”
商陆抓了抓头发,坐起来之后感觉浑身都不得劲,脑袋又晕又疼,还浑身发冷:“太挤了,蒲薤白睡不着,我半夜就去跟商洋挤,结果被他踹下来。然后就……睡沙发了。”
“你这回趟家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怪可怜的,”商妈妈坐在沙发上,“好歹抱床被子出来啊。”
商陆打着哈欠拍了拍脑袋,“没多想……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该准备早饭了,起来跟我出门买早点去吧。”
“今儿都大年三十儿了,还有早点铺开门儿?”
“门口买炸果子的店,老板说开到今天。”商妈妈拨弄着商陆的脑袋,“走,然后我们再遛遛,看附近还有别的店没有。”
“在家随便做点儿不就行了,那么多点心了。”商陆不情不愿地走去洗漱,商妈妈就跟在后面,无论他干什么都在他旁边看着。
“你不是挺爱吃家门口的大饼果子和卷圈儿的吗,你爸也爱吃这口儿。”
“妈……我要上厕所……”商陆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你上啊,我又没拦着你。”
“你要在这儿看着我上厕所吗!?”
“那么多事儿。”商妈妈用力拍了一下商陆的腰,然后退出门外,继续跟商陆念叨着家长里短。
商陆就连上厕所都没落个耳根清净,只能硬着头皮附和着母亲接二连三的话题。母子二人换上衣服,换上鞋,套上外衣出门,踩上清晨的第一束光芒。
商陆呼吸着清晨冰冷的空气,总觉得这空气中包含一种让自己感到怀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