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儿吗,”商陆将其中一瓶冰啤酒推到蒲薤白面前,“喝口冰的说不定就好了。”
蒲薤白深呼吸调整着情绪,“你不是不喝酒吗?”
商陆用牙咬开瓶盖的动作娴熟到让蒲薤白目瞪口呆,“嗯?嗐,我要不那么说肯定会有人逼我喝酒。你说昨儿那饭局,一个个儿都是老油头了,不保持脑子清醒,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卖的。”
这话倒是让蒲薤白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他用力回想着昨天商陆的种种细节,“所以你那些听起来很天真的话,都是故意那么说的?”
“也不能说是故意的,一半一半儿吧,我觉得要是得罪了人,兴许他们就不会再逼我签约了呢。”商陆喝了两口啤酒,扇着扇子,笑看蒲薤白,“你感觉好点儿了?”
蒲薤白放下冰袋,顺便摘下口罩,呼吸了一下,发现空气也并不怎么新鲜,不过莫名觉得心头包袱似乎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嗯,冰袋还是有用的。”
“那就好,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你看看菜单儿。”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完全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的蒲薤白,凭借着推理的方式思考着哪些食材被烧烤过后不会特别难吃,然后勉强点完了菜,抬头一看商陆已经喝了大半瓶啤酒了。“你该不会还挺能喝的吧……”
商陆却摇了摇头,“这个东西很难讲,酒精会不会上头也是取决于喝酒时候的身体状态的。情绪激动的时候,喝两口可能都会晕,但很平静的时候可能喝几瓶都没什么感觉。你不喝吗?”
蒲薤白犹豫地看着酒瓶子。
“呵,你这人还挺逗,该警惕的时候一点儿不警惕,无所谓的时候倒是挺敏感,”商陆凑近了一下,低沉下声音说,“以后跟资本大佬们聚餐的时候,能少喝就少喝,你把他们灌醉了对你有利,他们把你灌醉了、你可能被扒得连皮都不剩。那说是聚餐,其实对你来说就是工作吧,工作的时候,脑子要清醒一点儿啊。”
蒲薤白满脑子充斥着“莫名其妙”这个词,他愣神地看着商陆,总觉得眼前这个对瓶吹却脸不红心不跳、眼神格外清澈却说出非常世故的话的人,和自己所理解的“商陆”这个人完全对不上号。
“你……真的是大学生吗。”蒲薤白攥着啤酒瓶子,感受着瓶壁上的水珠渗进指尖。
“你为什么要质疑这个啊,”商陆放下酒瓶,正巧这时候老板也把烤好的肉串端了过来,“老板,再来一瓶。”
“少喝点儿吧你。”老板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去冰柜给他又拿了一瓶啤的。
商陆再次咬开瓶盖,伸过去碰了碰蒲薤白跟前那瓶,“不喝吗兄弟?”
蒲薤白心情复杂地看着商陆,再看了看没有开盖的那瓶啤酒,举起来之后放在嘴边,想要模仿商陆那样把瓶盖咬开。
他很努力地尝试了一下,不得要领,甚至还把嘴给划破了,血腥味充斥口腔。蒲薤白一脸忧愁地看着瓶盖,余光还看到桌子上趴着两只苍蝇。
“哈哈……你别非得用嘴开盖啊,你用桌子不行吗?用桌子边儿稍微撬一下不也一样吗?”商陆被他逗笑了,笑着拍大腿,然后把自己那瓶放在蒲薤白手边,“你喝这个,把你那瓶给我。”
蒲薤白已经放弃思考了,他顺从地把手中啤酒递给商陆,然后举起另外一瓶已经被商陆打开的啤酒,“怎么说呢,你往常的行为举止还真是很有欺骗性,我以为你会是那种……那种……”
“嗯?”商陆咧嘴笑着,“那种特别好欺负的乖宝宝?”
“我是想说那种品行良好的优秀青年来着。”蒲薤白皱着眉看着商陆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放纵样子。
“啧,我现在怎么就不是品行良好的优秀青年了?怎么着兄弟,你觉得品行良好的人不能喝酒还是不能吃烧烤?”商陆说着抓起羊肉串,然后眼神示意蒲薤白快趁热吃。
蒲薤白试探性地举起一根烤串,吃了一口,这味道有点儿上头,他喝了口啤酒,又吃了一口,放下空签子,下意识地又去拿了一串。
商陆轻声笑了笑,呼扇着扇子驱逐苍蝇,“还想吃什么,放开了点,今天我请客,为了感谢你帮我租服务器。”
“所以说服务器可以用来干些什么呢?实际一点的。”蒲薤白吃上瘾了,一串接着一串。
“说个你比较熟悉的吧,”商陆掏出手机打开微博,“你知道昨天为什么我就只是注册账号发了条微博,就空降热搜第一吗?”
“不是因为你热度很高吗?”
“怎么可能呢,我不是质疑那部剧的收视率,其实我查过收视率了,我也查了查当天晚上的微博活跃用户。哪怕说看那部剧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用十个小号儿转发我的动态,也不可能到热搜榜一。”
蒲薤白眨了眨眼,“那为什么……”
“热搜是可以花钱买的,”商陆叹了口气,“我虽然查不到是谁给我买的热搜,但这些榜单上的话题,都是有人操控着的。你看,每个比较厉害的明星,都有各自的公关吧,大家可能彼此之间都有联系,商讨着、竞争着下一个热搜,然后通过花钱的方式来实现。”
蒲薤白顿时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毫无意义,他迷茫地嚼着嘴里的肉,看着商陆一脸平静。
“买热搜其实是微博官方收钱来帮你实现的,比如说你花多少钱可以给你改数据来提高热度,或者提高话题的曝光度,花重金的话甚至可以冲上热榜。”商陆用签子点了点桌子,“我有学长在XL总公司,他可以给我提供接口,我可以不花钱就来实现刚刚我说的那些操作,或者可以反向操作。”
“反向……”
“就是抑制热度,让互联网忽视一件事情。”商陆说着说着,灵光一现,想到一个有意思的点子,“现在不是常有人说,互联网拥有记忆吗?因为一旦你将数据发布在互联网上,它就永远都没有被彻底删除的可能。”
蒲薤白被他这句话震惊到了,“永远……都不可能吗?”
“理论上来说的确,”商陆以为蒲薤白只是在震惊一个第一次听说的冷知识,所以没当回事,“虽然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让那些数据高度接近于被删除的算法。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保护了用户的隐私安全吧,总会有人一不留神就放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后悔的时候、可以给他们一种挽回的办法。诶,我觉得这有商机啊。”
蒲薤白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你怎么不吃了,别告诉我你吃饱了。”商陆越聊越起劲,越是起劲就吃得越多,但吃着吃着发现蒲薤白已经不再继续吃了。
而且,虽然光线很暗,但商陆隐约觉得蒲薤白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没有刚刚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