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手指蜷紧,苍白肤色上居然泛起些红意。
他该应,还是不该应呢?
柳连鹊想着,举棋不定。
眼见着柳连鹊又要开始思前顾后,问荇缓缓收回手,同他拉开段还算安全的距离。
他并不急于现在就需要个是或者非的结果,只需要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即可。
剩下的事即使他不说,喜欢思虑的柳连鹊也会多想几分。
比起逼迫或者哄诱,他更希望柳连鹊自己能想开。
“我们说柳家的事。”
他又等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很多猜测其实没凭没据,所以我也只能告诉你我确信的事。”
比起直接空口说柳夫人不爱柳连鹊,柳家精心培养他也不过是把柳连鹊当祭品,问荇更喜欢摆已知的证据。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天平,柳连鹊心里的天平一定比问荇的更加偏向柳家。复杂的生恩养恩下,需要往上面加的是足够真实有分量的筹码。
不该靠耍赖装可怜的时候,他向来不考量以这种方式博取柳连鹊的偏心。
问荇避开了柳连鹊自己就能直观感受到的,柳家曾经对他才华又防备又惋惜的态度,而是直接讲了自己查到的,血玉和邪祟有关的事情。
“半月修缮次灵位是柳家提出,材料也是柳家那准备,素来是如此。”
“血玉是里面唯一消耗量大的建材,它保持了你在家中的状态稳定,可上次拿来的血玉上却带着怨气。”
“你觉得我记起来邪祟时候的事和血玉有关?”柳连鹊很快镇定下来。
“因为其他步骤都丝毫未改,只有我家提供的血玉出了差错。”
“我可没说这些,免得柳家人又把我当吹枕头风的男狐狸精了。”
问荇说得话好似玩笑,脸上神色却比刚才更严肃:“夫郎心里也很清楚,不是么?”
“我不想去恶意揣测柳家,其实单说我在柳家那几日的所见所闻,我会认为柳家算得上极其和睦的高门大户。”
柳连鹊沉默了,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家算得上非常好,他也算幸运。
像他这种病秧子出生在恶民家,保不准待遇就是在数九寒天被溺死井里,哪还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如果是他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颤抖着问了出来,其实柳连鹊心里也很明白,问荇说得八九不离十。
于情,他相信问荇的人品,不会无缘无故去挑拨他和他家人关系;于理,问荇去试探同自己有渊源的大户人家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只要柳家不倒台,不冒出丑事,问荇顶着赘婿的身份其实更加方便。
可那毕竟是他生活了十余年的家,让他怎么能马上就去接受。
“进宝的事还记得吗?”问荇正色。
“把他的经历拆开说,高门大户,献祭,后辈,邪祟……夫郎,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件事,每一环却都环环相扣到相似的地步。
柳连鹊瞳孔一紧,难以置信地看向问荇,险些失声。
“我从未见过他们使用邪术,甚至我母亲对此极其抵触,也不让我们后辈去碰!”
他的眼中近乎带着绝望和哀求,明明非常想知道真相,但也隐约希望问荇暂时别再说下去了。
抵触的反面正是接纳,有时越是心虚什么,害怕什么暴露,越是表现出对此厌恶。
可这话就有些空口臆测,问荇没说出来。
他只道:“其他先不论,肯定有人要对你做不好的事,我们得先要防在暗处的敌人。”
一天晚上,一个事实加上个近乎事实的推测,这两条消息对于谁都过于残忍,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愿意替别人抗的柳连鹊。
其实也没必要马上就逼着他全部接受。
“说实话,我也不希望是你家,要对面真是你家,那可就麻烦了。”问荇安抚地笑了笑,自嘲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毕竟我哪来的钱和人脉同柳家叫板?”
其实眼下对手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越过去现在这个坎,防住再有人对柳连鹊动手脚,不让他变成邪祟。
事有轻重缓急,意识到比起面对幕后黑手还有更重要的事,柳连鹊很快也冷静下来。
“我的意识应是寄存在灵堂,有人以用沾染怨气的血玉镶嵌灵位来对付我,而不是直接在暗处用邪术,说明要影响我需要靠近灵堂。”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他们不能直接被暗处的人拿捏住,那么不让外人靠近卧房就是最直观,最方便的解。
“血玉需要更换,柳家派遣的工匠半月来一次,他们必须进卧房。”问荇担心引起工匠们的怀疑,工匠们可能一无所知,但很容易无意识就成柳家的帮凶。
“不过我也能替换血玉暂时拖延,只是并非长久之计,可以等寻到长生后一起商量对策。”
“他说我要往外走,但眼下情况,不适合贸然远离江安镇。”问荇心里织起缜密的网。
“许掌柜人脉多,我也会多去问他,若还有其他能人异士,未必非要走找长生道长那条路。”
问荇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全盘同柳连鹊说了,安静下来等着柳连鹊也说些自己的看法。
“你已经算得很清楚,似乎也用不上我做什么。”
柳连鹊露出个疲惫又温和的笑:“我多了很多记忆,似乎也多出来些邪祟的能力,最近就试着把控住多出来的能力,多留意当下状况,不让自己再变得无理智。”
“只是还有一事,依你所说现在醇香楼经营状况不错,我想托你让它拿到承办柳家过年筵席的差事。”
现在还只是秋末,但有些大户人家为了宴请宾客有排面,年夜筵席早早就会开始谋划。之前的醇香楼只能在江安镇排得上号,肯定不够格给柳家承办,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问荇眼睛微微睁大。
柳连鹊是给他指了光明正大主动回柳家的办法,希望他去查明真相。
“算我托你帮我查明背后缘由,无论结果如何,我全盘接受。”
柳连鹊的眼中没了不安,神态已与平时无异:“依照我家的家规旧礼,我屋里暗柜应当没人翻动,里面还有些数目可观的银票,我会写封信托……”
柳连鹊迟疑了,他本想说托看着他长大的老仆暗中帮衬问荇,可现在除了问荇,他还能相信谁呢?
可他现在除了钱,已经没什么能给问荇了。
“银票的事往后再说,我先争取给柳家办春筵的资格,这确实是个接近柳家的好办法。”
问荇哭笑不得,柳连鹊还真是为了让他拿到钱鞠躬尽瘁。柳连鹊不光想得远,还颇为精明,让他边查事,边有本事给他弄出来些银票。
“几百两银对你非常要紧。”
柳连鹊不肯放弃,锲而不舍希望问荇多听他说两句银票的事。
“是,钱什么时候都很要紧。”
问荇看他着急,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夫郎之前管着钱,手里居然没有地契。”
“比起银票,我还是更想要地契呢。”
哪知柳连鹊丝毫不恼,是非常认真道:“有的,我有地契,还有房契。”
“但我当时病重,把地契都托付给了母亲,你若是想要,我们再想办法也……”
问荇沉默了。
他真的很想说柳连鹊现在的样子,活像被狐狸精迷了眼的富二代,自己稍微说两句,晕头转向把家底都要掏没了。
只听柳连鹊又说了句,让他彻底笑不出来。
“屋里头几百两银子是藏得久了忘记处置,也还好剩了几百两。”
瞧瞧,这就是富庶县城首富家的大公子。
还好剩了,几,百,两。
“唉,夫郎好有钱。”
千言万语被问荇忍住,幽幽道:“不像我,我连一文钱掉在床板,都要想办法掏出来。”
柳连鹊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解释:“我真的只是想把我们的钱拿过来,也好给你往后做打算。”
“给我们往后做打算。”
问荇纠正了他:“长生道长都说了,你可能是生魂,保不齐躯壳还存在柳家或者什么地方,也要给自己做些打算。”
“而且咱俩应该绑一起了,你要想我,首先得想你。”
问荇的话真不是作假,他算是弄明白了。只要不出意外,柳连鹊每晚出现的地方同他牢牢绑定。
问荇离田头近,出来的是乱葬岗邪祟,问荇离家里近,出来的就是屋里柳少爷。
不管是柳家故意而为还是阴差阳错,这条牵出的线预示着他们的未来密不可分。
柳连鹊笑了笑,没把渺茫的概率放在心上。
即使是生魂,要让他死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但还是顺着问荇的话说了:“好,为我们往后做打算。”
两人终于达成共识,接下来就要去印证下有些事。
关于柳连鹊的能力,以及他现在身上的怨气。
问荇和柳连鹊并肩走到院子里,瞧着和清心经排排蹲着的进宝。
进宝刚从兵卒们那回来,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问荇,又看了眼柳连鹊。
嗯,看起来挺好,柳大人很清醒,问大人也没被强迫!
等等,柳大人很清醒?
进宝难以置信又看向柳连鹊。
他神智清明,而且前几天沾染的微弱怨气也变弱了很多。
感受到进宝惊讶的目光,柳连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太好了。”
进宝手忙脚乱爬起身:“柳大人变回来了?”
“小声点。”
问荇看进宝的样子,知道柳连鹊身上的怨气已经不影响他了。
他心念一动:“连鹊,你试着出院门看看,说不定不用被困在家里了。”
柳连鹊依照他的方法,小心翼翼推开门,带起一阵阴风,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
随着他半只脚跨出门,进宝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成圆圈。
“大,大人可以出去了。”
果然如此。
他刚刚在屋里看见柳连鹊眼中青光,听说柳连鹊能用邪祟的能力时就有预感,保不齐那点血玉上的怨气没能影响柳连鹊,反而让因柳连鹊邪术失败割裂的状态渐渐统一。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既然前几日邪祟状态的他可以进屋,那么怨气消退,恢复清醒的他理当也能出去。
可事情总会节外生枝,当下就没那么顺利。
就在柳连鹊踏出屋的一瞬间,他平和的面容突然扭曲了一瞬,眼底不受控制冒出青色的光。
“……唔。”
他的这个状态问荇再熟悉不过,这是又要变成神志不清的邪祟了。
“进宝!”
他触碰不到现在的柳连鹊,但是作为邪祟的进宝可以。
哪怕非常害怕,进宝还是咬咬牙,拼了命地上前将柳连鹊拽回来。
“不对劲。”
“柳大人在屋里的时候,身上已经没什么怨气了。”
待到柳连鹊身体整个回到院内,进宝立马松开手,脸色难看:“可刚刚出去的时候,柳大人身上又有怨气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了。”他定睛一看,愈发摸不着头脑。
进宝求助似地看向问荇,却发现问荇已经跑到柳连鹊身边,眼神关切地看着柳连鹊。
“夫郎,没事吧?”
进宝:……
好讨厌的问大人!
“无碍。”
柳连鹊的眼中逐渐恢复清明,他摁压着眉心:“方才一踏出院子,我的意识就开始不清楚起来。”
他极力想要描述那种感觉,但还是无法用言语抓得准确。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灵体里。
“看来不光是血玉,我们这间宅子肯定有很多特殊之处。”
问荇其实刚刚听见了进宝嘀咕的话。
柳连鹊一出门身上就会沾染怨气并且思维受阻,在宅子里待着时却不会如此。
加上长生说过生魂怨气少,或许生魂就不过多能沾染怨气,否则将和普通的鬼别无二致。
难道这间屋子保护了柳连鹊。
可柳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目的不是让生魂沾染怨气吗?
“夫郎还是别出去为妙。”
虽然很遗憾,但当下的柳连鹊实际上依旧无法出门。
“好。”
柳连鹊自己倒不太失落,因为他本来就习惯了呆在家,而且他发现身上有了别的能力。
点点荧光聚集在他身边,随着他的手缓缓托举,也跟着微微舞动,是灵体的一部分,却脱出了灵体。
随后,这些青蓝色仿佛活过来般,争先恐后飘散在空中不停飞舞,就像盛夏时节那些会发光的,长着翅膀的飞虫。
“好好看!”进宝拍了拍手,“柳大人变厉害了好多。”
现在的柳大人又厉害又清醒,除了喜欢抓他念书让他头疼,其他简直完美!
柳连鹊其实控制得艰难,邪祟们靠着多年时间接受成鬼的事实,掌控自身的能力,他却跳过了这些步骤。
萤火们不安地颤动着,突然挣脱控制,扑向在旁边静静看着的问荇。
“……小心!”
不擅控制的柳连鹊慌忙想要收回荧光,却只是徒劳。
萤火飞扑得凶猛,却最终落在问荇的鼻梁上,微凉但无法触碰,顺着他的鼻梁往下,随后描摹着青年唇线的模样。
问荇就站在那,不动也不恼。透过荧光,含笑着看向柳连鹊,嘴唇微动,惊扰了僭越的萤火飘散在夜空。
“看来夫郎还得多加练习。”
能用邪祟的术法固然是好事,但现在看来,柳连鹊还远不够熟练。
停在他脸上没什么,可别停在其他人和鬼脸上了。
“知道了。”
柳连鹊红着脸仓促收起萤火,转身看向窃笑着的进宝。
进宝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柳大人。”
“能否教我如何控制能力。”
柳连鹊一脸谦虚,他知道进宝只是看着小,在这方面自己远不如他。
只要能学到关窍,谁都可以是他的老师。
“当然可以,只,只是……”
进宝目光游弋。
他哪来的本事教比自己还强的邪祟。
问荇站在柳连鹊身后,无声地,微笑着看向他,眼中暗含隐隐威胁。
你不同意试试看。
进宝小脸惨白,被柳连鹊身后突然出现的问荇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
“没问题,我一定教会柳大人!”
此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但柳连鹊瞧着进宝匆匆逃跑的身影,眼中带着疑惑:“我刚刚是太严厉了吗?”
为什么进宝突然这么害怕他?
“没有。”
问荇不以为意:“小孩子的心思谁能搞得清,我们回去睡觉吧。”
睡觉?
柳连鹊唯恐他语出惊人,赶忙先发制人道:“你睡床上,我去牌位里休息。”
“我知道。”
问荇似笑非笑看向他:“不过夫郎这么心急,我都以为是嫌弃和我睡同张床了。”
他话音未落,牌位上的名字闪了闪,柳连鹊已经不知踪影。
鬼的其他本事柳连鹊不擅长,但缩进牌位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问荇好笑地摇摇头,知道柳连鹊还能听见,故意大声和牌位道了晚安。
“夫郎,好梦。”
清晨。
问荇早起的头件事不是做饭,也不是下地,而是扛着铲子将那块晦气的、惹得他家鸡飞狗跳好几天的血玉挖出来,然后埋在更远出的荒郊野岭。
得益于这片野地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只要记住大概的地方,不愁下次不能挖出来。
有路过的村里人觉得奇怪,但鉴于问荇本来就够奇怪了,所以都是看了就忘。
约莫中午,问荇依照约定背了一箩筐菜,敲开祝家门。
“是小问哥种的菜!”
祝清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比问荇头次见已经高了不少,欢呼着抱走箩筐。
问丁探出头来,一脸惊喜:“小哥哥!”
“住得怎么样?”问荇给她塞了块蜜饯。
“很好。”
听到女孩脆生生的答复,问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我来讨教些山里的事。”
他急着来祝家还有别的要务,秋天只剩下个尾巴,他打算这几天尽快进山,再收茬山货。
现在柳连鹊神智也清楚了,等收完山货就把多余的鬼名正言顺放回坟头,省得一群鬼在家门口晃悠,弄得他头大。
大多猎户只会打猎,不清楚怎么采摘山货,但恰巧祝澈之前为了钱什么都做,所以在这方面略懂一二。
可他听说问荇必须当日去当日回,脸上露出难色:“这可就难办了,好些的山货都在深山里和峭壁上,当日去也只能捡菌子和野果。”
“如果只是走路,不干其他事情,那能在日落前回来吗?”
问荇不需要亲自去摘太多,他只要能够拿到小鬼们摘的山货就好。
“不去最远的山头,倒是还勉强可以。”
祝澈给他口述了条很短的路,但依旧不解:“但啥也不做进山没意思,还招虫咬呢。”
“多谢。”
看问荇的模样,祝澈知道他又是有什么奇怪的本事了,便也不再多问,叮嘱他小心山里的毒蛇和毒虫,就将人送到门口了。
“哥哥,别受伤。”问丁的声音很小。
祝澈关上门,也将安安静静看着问荇的问丁也关在家里。
问荇想到女童无措的模样,愈发觉得慈幼院也未必是适合她的去处,毕竟内向胆小的孩子在哪都容易受同龄人欺负。
但显然他家情况太复杂,又牵扯上柳家,当下也非常不适合再收留个孩子。
帮人帮到底,反正也不着急送她走,问荇决定再想想办法寻更好的地方。
夜幕降临。
“黄叔,你们准备好了吗?”
两个晚上,黄参已经和新来的挑夫篾匠混熟,老郎中也给他们教了些赶山时能见的,珍贵的药材。
挑夫篾匠生前整天往山里跑,加之性格一个温和一个谨慎,倒是都没出差错,顺顺利利过了黄参这关。
是三个大老粗兵卒那掉了链子。
郑旺听到和学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头疼,另两个更是对什么中药菌子野果一无所知,林大志甚至问出来毒菌子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怎么吃的窒息问题,气得老郎中吹胡子瞪眼,直言生前都没遇到过这么恶劣的人。
可不管怎样,今晚磕磕绊绊的一行人要上山探究竟,明晚就得正儿八经开始采摘了。
柳连鹊扶着门框,看向外边洋洋洒洒的一群人。
他也想去帮忙,只可惜他出了门就不清醒。
篾匠转过头,看见之前黑着脸抓人的大邪祟就站在门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被吊起。
“大人。”
挑夫以为柳连鹊不吭声是要发难,吓得赶紧跪下,跪得柳连鹊反倒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起来。”
想到自己之前当邪祟时做得事,柳连鹊脸都发热。
他当邪祟的时候,有这么吓人吗?
“待到这次事了,你们就回到自家坟头去吧。”他终于敢想自己当时模样,不免有些心虚,“也不用给我们家帮工了。”
“不不不。”挑夫赶紧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一定会一直扶持大人的相公!”
邪祟肯定是在敲打他们,考验他们,他们怎么能同意。
问荇在旁边憋着笑,悠哉悠哉帮腔道:“是啊,这不是夫郎自己挑的帮工吗?”
“怎么急着让他们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鹊鹊:除了钱,已经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小问: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