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问荇!”
雨还没停下来的意思,祝澈顶着满头水汽从林子里出来,神色匆匆。
他抓到一只松鼠、一只黄鼠狼,甚至还不知道从哪掏了鸟蛋,捕猎夹子也已经摆放结束,可现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白天也只过去了一半而已。
“走,回去。”
“找到好东西了?”
问荇小心摘着竹荪不能吃的帽子和伞托,抽空看了眼祝澈。
“没,今天进山里都没见着什么值钱货。”
祝澈非常遗憾,他还指望来个大家伙,什么鹿啊狼啊好拿去卖好价钱,结果遇上的净是小玩意。
问荇的收获也很一般。
秋天竹荪比春天少,这片竹林又不够大,他寻了一下午,去掉不能吃的部分还没找到半斤,倒是旁边一些看着好吃的无名菌子薅了点,红彤彤的野果采了不少。
这种野果无毒,吃着微微甜带苦还会爆浆,可是籽却很多,卖不出价钱但能当零嘴。
“黄大仙?”问荇瞧着他手里的战利品颇为意外。
黄鼠狼在不少人看来不吉利,他以为村里人讲究这些,肯定不敢对付黄鼠狼。
但问荇很清楚黄鼠狼压根不招鬼,反倒被进宝吓得从他家跑出去过好多次。
“我又不信这些。”祝澈不以为意,真到穷疯了哪来这么多讲究,他一开始也怕,后面卖了几次就渐渐安心了。
“富贵人家还喜欢拿黄鼠狼尾巴做毛笔,别看这么小一只,拿弹弓打下来皮相够好,卖出去可不便宜。”
祝澈看着问荇填了一半的箩筐,叹了口气:“说正事,我们赶紧走。”
“这里确实没什么好东西,我刚刚还见着猛兽踪迹了,可那野兽我们应付不来。”
“什么野兽?”问荇一直在竹林里待着很安全,连只老鼠都没见着。
狼皮祝澈都想盘算,问荇好奇让祝澈也忌惮的猛兽该是何等凶残。
“熊。”祝澈脸色难看起来。
成群结队的野兽固然麻烦,但在食物丰沛的秋天,大部分野兽不会在白天主动招惹全副武装的猎户,甚至有些小些的兽类会客气地绕开人的踪迹。
但熊不一样,眼睛不好脾气又差,而且秋天临近它们冬眠,正是熊强壮的时候,它们见着人可就未必客气了。
“我今天真见着熊毛了,熊毛留得时间不久,熊很可能附近,还不止一只。”
他摊开手,手心正是一撮粗粗的棕黑色毛:“脚印让雨冲掉了,但林子里还有粪便,吃剩的碎骨头上还沾着血。”
问荇将熊毛拿给清心经闻了闻,清心经抽抽鼻子,谨慎地后退了两步,叼着问荇的裤脚就要往竹林里藏,嘴里断断续续发出呜呜声。
“……真是麻烦事。”问荇迅速收拾好箩筐,单手抱起竹篮,“走吧。”
祝澈很少对野兽感到恐惧,可他见到熊毛的一瞬间就寒毛倒竖。
他不是没经验的愣头青,去其他山里打猎,亲眼见过熊把人肋骨拍断,也听过哪个老猎户死在熊掌下,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所以趁着现在时间还早,熊又找不到踪迹,他也还是赶紧撤出树林。
但当他们回到树下,其他猎户都四散在附没回来,只有身体不适的瘦猴还瘫倒休息,边上熊子摆完夹子无所事事,懒得去旁边走动。
“起来,起来!”熊子见到瘦猴这半死不活模样就来气,显得他们多落魄似得。
问荇和祝澈肯定是来笑话人的!
意想之中的挖苦并未到来,祝澈快步走上前去,也懒得同两人啰嗦:“钱六、吕木他们往哪去了?”
熊子想翻他个白眼,可边上瘦猴脑子糊里糊涂,见到祝澈身后的问荇就像看到活阎王,吓得六神无主。
他颤颤巍巍给祝澈指了个方向:“那里,在那里,别来找我!”
“我先去了,你在这休息就行。”
祝澈将随身箩筐和猎物都留给问荇,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快步朝着那片山洼走去。
“喂,他要去干嘛?”
问荇闭着眼睛抱着臂,躺在树下假寐,把熊子的话生生当成耳旁风。
“……”
吃瘪的熊子恶狠狠瞪了他眼,反倒被小黑狗更凶恶地瞪了回去。
两刻钟后,狗子先回到了树下,又过了会,其他猎户也陆陆续续赶回来。
“走,找去篾匠村的路。”钱六了解了情况,神色凝重,“这里不适合待久。”
如果没发现危险,他们今晚会继续宿在山里,但眼下这边已经不适合过夜,猎户们要转移去它处。
再走两个时辰的山坳处有座很小的山村,里边姓吕的人多,其实是该叫吕家村。
但由于山村附近产竹,山村里面也多篾匠,所以猎户们经常喊村子叫篾匠村。
去了那儿人一多,熊肯定不会进犯了。
“到底什么事?”熊子心气很差,扯着嗓门问,“我这还没猎到什么,现在就走?”
“有熊。”钱六不耐烦。
“这里有熊毛,知道吧!”
“熊?”熊子脸色微变,脸上露出一瞬间胆怯,旁边的瘦猴和狗子也微微吸气。
他们不太常进山,还没见过熊,只是听老头们说过。
熊不是还要再更深的山里才有吗?
“就,就点熊毛而已。”
熊子累得要命而且没什么收获,现在离开他不情不愿,依旧硬撑着。
“蠢货。”
猎户中传出嘀咕的声音。
只有熊子这种没经验的蠢货才会不重视秋天的熊,况且他们因为下雨,本就到了偏离原本路线的山林中,大家心里都发虚着,找个猎物也提心吊胆。
“你他娘的说谁!”熊子脆弱的自尊心被踩到,眼见着就要吵起来,“又没碰到真的熊。”
“要是碰着熊就完蛋了!”钱六这次没惯着他,事关身家性命,熊子居然还能这么不重视。
“你要想留就留,反正我们得走了。”他冷哼了声,“吕木,你们三个去西边开路。”
“问小哥,祝澈,我和你俩去东头看看。”
这片山林大多猎户不熟悉,但吕家村出身的吕六和为了赚钱有些时日几乎住在林子里的祝澈对此地并不陌生。
趁着现在还是白天,得去稍微探下路,看从哪里走更安全。
众人整顿着装束,三四人一起成群结队地行动探路,都指望着赶紧走到下个地方,也好睡安稳觉。
自始至终,猎户们把熊子三人当做不存在。
遇到熊最麻烦的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无法应对,普通陷阱对皮糙肉厚熊毫无用处。
而哪怕一群人凑在一起,也并不能占多大的便宜,依旧可能因为熊不要命地发疯,让倒霉鬼命丧黄泉。
“我们……”狗子看向依旧在树下睡觉的熊子。
看钱六的意思,是要抛下他们不管。
“你管他呢。”熊子心安理躺得四仰八叉,“老子要跟他们,他们还能把我丢在这?”
他怎么可能真的自己留在这片偏僻林地,到时候猎户们探好路,再死皮赖脸粘着猎户们走就行。
至于往后猎户们还愿不愿意带着他打猎,熊子已经懒得去想了。
“有鬼,有鬼……”瘦猴依旧魔怔地瞪着眼,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有个屁鬼,别哼哼了!”
熊子越听越烦躁,左右是睡不着了,偌大的榕树下还只有他们三人。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连带着风也安静下来,但死寂到可怕的山林反倒愈发让人心慌。
他强撑着支起身,阴恻恻的目光看向问荇和祝澈离开的方向,紧紧闭着的厚唇曝露出熊子的不安。
他不作声,浑身毛孔兴奋地张开,捏起个竹夹子就要往前走。
什么熊不熊的,现在没人,不正是给问荇和祝澈使绊子的大好时机吗?
这条路只有问荇他们三人过去,祝澈走在最前面。
他只要把竹夹子放在草丛,再往泥地里埋套锁,也不弄死他们,就让他们长点教训……
“钱六也跟着他们。”
狗子看出熊子意图,忍不住出声提醒。
和祝澈打猎独来独往不同,钱六性格也很会来事,得罪钱六没有任何好下场。
钱六?谁叫钱六吼他,要是钱六踩上只能算他倒霉!
也许是山里的水汽模糊人的思维,也许是睡眠不足影响人的判断,熊子只是冷哼着装作没听见。
“不行,不行!!!”
没等狗子进一步拦住他,瘦猴抢先一步,几乎匍匐着抱住熊子的脚踝。
他嘴里念念有词:“那个姓问的很邪门,不可以……不可以!”
“滚。”
熊子的烦躁在此刻到达顶点,随着一阵惨叫声,他粗暴地踢开瘦猴,眼中全是不信任:“你为什么帮问荇说话,你是不是早被他收买了,嗯?”
瘦猴惨叫了一声,彻底趴在地上晕了过去,因为熊子动作太粗暴小腿出晕开血迹,一片血肉模糊。
淡淡的腥味飘在空中。
狗子阻拦的手讪讪收回,见熊子要拿箩筐,他小心翼翼又递了个竹刺给熊子:“我,我就在这待着,你去就好。”
他还是别趟浑水了,今天山路无比湿滑,要是问荇真踩在夹子上出了人命,柳家怪罪该怎么办?
熊子本来也只是想给问荇点教训,尚且摇摆不定,结果被瘦猴一刺激,心头怨恨更甚。
不让去,他偏要去。
左右手各捏着个陷阱,他朝着问荇离开的路而去。
熊子脾气暴躁还能不被猎户们拒绝,很大程度得益于他的确善于制作和掩埋陷阱,陷阱可以对付动物,当然也能对付人。
对付祝澈的陷阱他研究了好几日,才找到大小合适的,这次机会来得仓促,就将就着用。
半里外。
“你听到什么声音吗?”问荇猛地回头,他刚刚好像听见了惨叫声。
祝澈点头,证实他的猜想:“嗯,有人的叫声,不知道从哪传来的。”
“也许是他们几个在吵架。”
问荇收回竹杖,这里的路已经探查的差不多,由于下雨太过泥泞,非常不适合通往山村,还得指望吕木那边找到好走的路。
“我觉得有事要发生。”祝澈忧心忡忡,不住朝着大榕树的方向看。
“赶紧回去吧。”
上次走夜路踩到夹子前祝澈都没有如此心慌过,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问荇不语,他脚部的伤口才刚刚长好,现在又有开裂的征兆,他需要把精力更多放在走路上。
雨已经停了,但幸运并未随之而来地眷顾到他们,祝澈将脚拔出泥坑,想接过问荇手里的竹篮。
“我拿着就行,你开路。”问荇深吸了一口气,没把装着柳连鹊魂魄的篮子递给他。
现在好了,柳少爷要是出来,恐怕得发现平平无奇的出游变成受难了。
“这篮子里是什么?”钱六好奇,“我看问小哥拿了一路了。”
问荇微微一笑,没正面回答,只道:“要紧的物事。”
“注意脚底下。”他低声提醒祝澈,“别忘了之前遇到过的事。”
问荇怀疑那三个家伙待在树下,肯定没好事要做。
“……不至于吧。”钱六诧异,以为是问荇小题大做。
“熊子是很可恨,但当下急着要离开这应当做不出这种恶心事来。”
现在再去把夹子布在路上,其他猎户也可能会踩到,现在再伤一个人,他们在山里就危险一分。
“谁知道呢。”问荇脸上惯有的笑意渐冷。
钱六把这件事想得太良善了,刀不扎到自己身上怎么会觉得疼?
幸亏祝澈足够重视,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问荇的话果然应验,他们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刻钟,眼尖的祝澈看见地上似乎埋了什么硬物。
他用根小树枝挑了挑,似乎是难以置信,又弯腰仔细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黑:“陷阱。”
将陷阱埋在泥地且糊上泥巴,要不是问荇提醒,他可能平时就这么直直走过去了。
“我看看……还真是!”钱六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太过分了!”他忍着怒火,将竹夹挑出来破坏掉,然后一脚拨弄到旁边水洼。
“再找找。”问荇的脚后跟愈发疼痛,他又抹了些草木灰遮住血腥味。
“说不定还有。”
他这话提醒了祝澈,祝澈和钱六赶紧四处排查,居然在不到一刻钟内找到了三个夹子。
咔巴。
将最后一个夹子损毁,钱六气得深吸了一口气:“万一其他人走这条路怎么办!”
“怎么办?”问荇冷笑。
“栽到我们身上啊。”
这条路是他俩探路,谁要是在这条路上走着出问题,那肯定要怪他们没仔细看。
熊子也不算真的蠢,如果他们探路时没夹到人,那带路时其他猎户夹到,他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好他们探查的路刚巧不适合行进。
否则哪怕猎户们知道嫌疑最大的是熊子,但目前情况危急,思路很容易就会被搅乱,进而耽误后续的进程。
“没时间了。”
问荇看着一地泥泞,谁也无法判断这附近还有没有陷阱,想要进一步排查只能耗时间和力气。
他有邪祟和小鬼傍身,其实不害怕黑夜,也不害怕猛兽,但其他猎户耗不起。
如果再不回去就耽搁太久了。
祝澈不甘心地踹了脚弄坏的夹子,阴沉着脸走在前面。
钱六脸上也是忿忿,下次再也不贪熊子那一两个夹子,把熊子带进山来了!
只有问荇神色平静,拿起半个还算干净的夹子攥在手中,不声不响跟在后面。
他们到榕树下时其他猎户也已经集合,吕木三人找到了条很快通往山村的路,最多只需要一个来时辰,到的时候天肯定没黑透,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如果瘦猴没有受伤的话。
问荇抚摸着一个劲要往前蹭的小黑狗:“有血腥味。”
连他都能闻出来,更何况是这群猎户和山里的野兽呢?
狗子从树丛里战战兢兢窜出来,他实在是不敢同满腿是血的瘦猴待在一起,刚刚找了处安全的地方方便去了。
“他怎么回事?”
钱六发现不对,将安静到像死了的瘦猴翻了身,血腥味立马变得刺鼻起来。
受伤处没有好好包扎,愈合得很慢,现在还在渐渐往外渗血。
“谁干的。”他咬牙切齿看向熊子。
熊子不光算计他们,还连自己人都打!
在山里见血,简直是把野兽往自己身上引。
“不知道,没看见。”
熊子装作一直在休息的模样,见人齐了,他死皮赖脸站起身,撇了撇嘴:“要走了吗?”
他一脸自然,仿佛自己压根没有偷懒休息。
祝澈沉着脸,钱六憋着气,猎户们手忙脚乱替瘦猴包扎,仓促掩盖掉四周血腥味,苦于现状也不能发作。
……算了,下山再去和他好好清算。
“你为什么在我们来的路上埋夹子?”
谁知看起来忍了一路的问荇突然发难,捏着半个破损的夹子,直接走到熊子跟前。
“现在走得路大家都不熟,你却还在探路的时候朝我们去的方向埋陷阱,还差点害得同路的猎户受伤,是想弄死我们吗?”
情况特殊,他一改平时同人论是非的和气模样,厉声质问着熊子。
“你别胡说!”熊子一瞪眼,“我一直在休息,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才懒得去踩又脏又潮的路。”
他被问荇盯得心虚,明明只是个普通农户,哪来这种奇怪的压迫感?
“那你鞋底带着车前草的淤泥是怎能回事?”
熊子换过一次鞋,况且他们一路进山的路上长得车前草都不多,反倒是刚刚问荇踏过的泥地上长着不少。
“我其他地方踩的,不行吗?”熊子不屑,“反正刚刚就我在这里,哪里也没去,爱信不信。”
这点证据当然不能扳倒熊子,但问荇并不着急。
“就你在这里?”问荇垂眸,悄悄偷换了熊子话语中的意思。
“对。”熊子以为他气虚了,得意道,“肯定是你们眼瞎踩到人家八百年前埋的夹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就你在这里,那瘦猴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问荇等得就是这句话。
“他这腿伤一看就是推搡在地摩擦出来的,而不是自己摔得,如果只有你,那岂不是就是你做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猎户也纷纷赞同。
毕竟他们都是打猎的,平时磕磕碰碰的伤口长啥样都很清楚,这点熊子骗不了任何人。
熊子愣住了,他这才发现问荇给自己下了套。
问荇要说的重点压根不是夹子,而是受伤的瘦猴,比起没伤到人的夹子,打伤同行猎户才是更恶劣的罪名。
回过神来,他猛地看向狗子:“不对,不对,当时还有他在这。”
他急切地看着狗子:“你说是吧,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
瘦猴已经模模糊糊记不清事了,问荇也瞧了眼狗子,狗子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明明熊子去问荇去的那条道的时候,他就和熊子分开了。
他要是说自己在这,那伤到瘦猴的黑锅不就要他背了么。
这顶黑锅可比得罪熊子严重得多。
“你说话啊。”熊子怒吼,“说啊!!”
“我不在,我和熊子中途分开去方便了…”
狗子躲进人群里,眼中的害怕一览无余。
他可不想和瘦猴一个下场。
“我们三个见到狗子了,他确实是在外边转悠过。”
吕木适时证实他的话,另外两个猎户也跟着点头。
“既然熊子说他在这,那应该就是他打的瘦猴。”
本来说不在榕树下也还好,这下算是熊子亲口承认自己在山里无故打伤同伴,猎户们无法坐视不管了。
“我出去了,出去了行吧!娘的,老子回来他就成这样了。”熊子见势不妙,又疯狂改口。
“姓问的咬死我不放,说不定是姓问的趁我不在偷偷回来打伤人,还要栽我头上,我呸。”
都怪该死的问荇,本来这群人急着赶路,等到地方都不会追究他了,瘦猴醒来肯定也吃哑巴亏。
问荇非要现在提这事,把他逼得走投无路。
“够了!”
眼见着越说越离谱,天色也越来越晚,钱六忍无可忍打断他。
“你自己说就你在这,现在又不是你在这了?”
“我们亲眼看见夹子,问荇和我一起同路,吕木又见过狗子不在,还有谁能干出这事来?”
“你知道在山里见血是多危险的事吗?”
他本来还担心时间不够想叫问荇点到即止,现在看熊子这副无赖模样,他只能说问荇干得漂亮!
“是我!是我又怎么样。”
熊子无法忍受猎户们的目光,大叫道:“这狗东西一个劲吵吵嚷嚷,说有鬼有鬼,烦得要死,我就推了一把,也没伤得太厉害啊。”
“你们知道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呜呜的风声掠过,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兽鸣,扰得人心绪杂乱。
“你是认了?”方才沉默看戏的问荇突然出声。
“是我,是我又怎么样?!”
反正上次弄残祝澈,上上次打伤其他猎户都没人管他。
“祝澈,我记得你们猎户私底下有约定过。”
“进入山林残害同伴、恶意打架是什么惩罚来着?”问荇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仿佛熊子的歇斯底里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是有约定……”
祝澈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问荇做事能做得这么绝。
“为防止出事,他不得再跟着猎户们继续行动,生死都和其他人无关。”
这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内讧,但实际上定出来后如果犯事不严重,也没人会去惩罚犯事的猎户。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熊子的恶行被明晃晃挑出来,而且性质相当恶劣。
“还挺严苛。”
问荇满脸遗憾,看向呆愣的其他猎户。
“那么诸位,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如果你还有命,我们再慢慢计较竹夹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