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小问你要是能寻到其他人啊鬼啊,还是找找他们,肯定比我靠谱。”
黎明时,问荇找到了黄参,和他说明明天要进山的情况。
可老郎中左右而言他,言语间满是不情愿进山。
虽然做鬼不用担心被咬或者跌倒,可他上辈子进山采药没少吃苦头,蛇鼠虫蝇甚至豺狼都觊觎过可怜的郎中。
好不容易做了鬼不用自己采药,还得帮着问荇认药材,他自然是犹犹豫豫。
江安镇地处丘陵与平原,西边地势起伏低处多有茶山,茶农们依靠丘陵种植茶叶,再用茶叶获取维持生计的银两与铜钱。
而禾宁村地处江安镇东,与西边不同,这里鲜少有茶山梯田,农户们多在平原种粮食和菜。
离禾宁村最近的山被猎户叫虎跑丘,因为里边据说真有老虎出没,人若贸然往深走凶吉未卜。
镇东山林中人的痕迹多来自采药郎和猎户,而山的结构短时间内很难改变,故而黄参生前拥有的经验现在依旧适用,对于问荇十分重要。
偏偏黄参还不是其他带着怨恨悔死掉的鬼,非常迫切地会奢求些什么。
他生前稳稳当当,办的还是喜丧,硬要说有什么失败也就是没赚大钱,或许是死得时候岁数大,所以才能变成鬼到现在都没散去。
所以要说服他不能利诱,还得从他性格下手。
“不会白麻烦黄叔,只要黄叔愿意帮忙,想要什么东西,我可以从山里回来后烧给你。”问荇态度恭敬。
“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靠谱的人了,黄叔行医几十年,通晓百草也对山林熟悉,又是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没人比黄叔更为合适。”
他这一顿吹捧一出,黄参脸上立马出现得意:“不敢不敢,这话让我不好意思啊。”
“不过说到山林,咳咳……我的确还算熟悉。”
这老爷子有时候喜欢端着架子,但表面上端着并不妨碍他真的很喜欢听人夸将他。
他上了年纪对财色兴趣减淡,不需要问荇给自己什么好玩意,只要能得到认同感,也愿意来替问荇这后生办事。
“黄叔,你就帮了我这忙吧,至少在林浅的地方替我看看。”
问荇故意道:“要是深山里你体力跟不上嫌累,我也不麻烦你,可以自己去的。”
“累?累什么累!”
黄参听到问荇质疑他,不自觉就被带跑了,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叫我声叔没喊爷爷伯伯,就说明我这还没老。”
“你这忙我帮定了,草药、菌子、野果我都认得,保证你全须全尾能从山里走出来。”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问荇憋着笑,刚才黄参哪哪都疼的样子和现在都不像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心思澄澈的鬼比坏心眼歪心思的人要好太多了。
“这样便好,黄叔老当益壮。”
问荇顺利讲通了黄参,和他约定好明日清晨跟着问荇进山,白天鬼魂消散,到傍晚再出现帮助问荇。
三个兵卒里,问荇留了办事靠谱的王宁守在田地照顾好庄稼,更加高大的郑旺和林大志随他进山,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兵卒那倒是不用多费口舌,昨天他只和郑旺提了一嘴,他立爽快马答应下来。
离工匠们来还有半个时辰,问荇找到进宝昨天打探到种了艾草的几个地方,又狠狠薅了半斤艾草。
村里人都喜欢薅艾草拿回去用,他能薅得这么轻松,多亏了进宝就喜欢到处乱跑。
回到家后,修灵堂的工匠们也掐着点准时上门,一切时间卡得刚好。
“你这屋子扫得真干净。”
何肃啧啧称奇,他见过的独居男子,不少家里乱得像鸡圈猪窝,连带着那男得都显得没力气又虚浮。
可问荇家虽然破旧而且还据说闹鬼,但他们每次来都比上次更干净更好,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晾晒的艾草摆在院内,摆成规整的方块状。
远远看过去,灶房里调料一排码好,分明用的都是小摊捡漏就能淘到的陶罐,可却显得非常清爽简约。
“习惯了。”问荇受不了在垃圾窝里生活,闲下来总带着进宝整理前院后院,一来二去本来污糟的鬼宅近乎焕然一新。
“下次你们来的时候带些料子,我打算把侧边屋修缮好,不然看着闹心。”
进宝屋对面那更破的屋子已经修理得能堆放杂物,进宝这间本来就比较干净,屋子结构也几乎没被破坏,可问荇还是想修得更好。
往里面添张桌子,再买个略好的长柜把那一碰就掉渣的老柜子顶下去,然后将那扇原本封死的门重新修理,反正该封的鬼也不用封了。
“你能拿多少钱?”何肃认真听完问荇要求,忍不住提醒他。
“要干这么多事,如果需要修得够好,没有二两银子拿不下。”
问荇存的银子已经大几十两,二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小数目,但也不算大:“也不用弄得太华丽,把所有东西都修到最结实就行。”
他又和何肃定了结实的桌椅,顺便让何肃替他寻个好些没用过的酸菜坛子,几乎是能让工匠帮忙的事全都提了个遍。
谈好生意,问荇给何肃爽快结了钱:“今天麻烦你们了,这几天有急事出去,所以只有今天有空。”
“是出去赚钱?你这赚钱也是真辛苦。”
“说笑了,赚钱哪有不辛苦的事。”
“也是。”何肃朗声笑:“赚钱哪有不苦的道理!”
“你算是我见过能把自己日子过得明白的,相信叔,往后你日子会越来越好。”
“谢谢何叔。”
“下次有事,记得来找我们就行。”
工匠们鱼贯而出,院子里又再次归于清净。
问荇开始拾掇起要带进山的行李,昨天清理出来太多,要一件件再仔细筛选,尽量为自己减少负担。
他将两个箩筐堆叠在一起,本来的箩筐大而笨重,昨日买的箩筐小而轻便,小箩筐刚巧可以放心大箩筐里边。
如果中途摘满了山货,可以把山货放进小箩筐让林大志趁没人帮忙飘出山,给进宝接应上直接带回家里。
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多带些山货,也减轻负担。
之前采的艾草经过日晒已经变得半干,可时间紧迫,有一些依旧摸起来软绵绵。
问荇只能将艾草连带着今早采摘的一起用锅烘干,艾叶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激得清心经灵敏的狗鼻子直打喷嚏。
将烘干的艾草取出后捏碎,问荇用一个包袱把艾草碎末全都装起来,和粗麻布条一起放在底部铺了薄薄干草的箩筐里,又在上面抓了蓬松的干草盖住。
艾草受潮将无法点燃,而包扎伤口的麻布受污染,也很容易造成伤口感染,干草不占地方,所以问荇用干草简单做了个隔离。
如果真的下雨,那就把干草再取出来,否则干草吸水只会更潮湿更重。
做完这些,他才刚将软磨硬泡才从镇里郎中那拿的药膏小心藏在衣物里,随后叠好收入箩筐。
不远处传出敲门声。
“祝澈?”
门外是脸色不甚好看的祝澈,问荇把人迎进来:“我刚还打算下午去找你,你这还先我一步。”
“怎么,是临时有事吗?”
他们本来约定过下午碰头,合计下该带的东西齐不齐全,这么早祝澈过来肯定是有急事和他说。
“……明天进山,你还是别去了。”祝澈终于下定决心。
“实在是不安全。”
问荇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哪里的话,那群猎户再为难我,也不过就是对我态度冷,总不能真在山里把我打一顿扔山沟。”
“原先定的那群猎户是人都还行,可今早我突然听说要加三个人进来。”
“那三个不是好东西,是真会到进山后给人使绊子。”
想到自己的遭遇,祝澈烦躁地揉着头发:“你毕竟是种地的庄稼人,这些事别牵扯到你身上,非常麻烦。”
“他们是对你做过什么?”
问荇察言观色:“不会就是之前害你掉山沟的人吧。”
“山沟确实是我自己掉的,没人推我搡我,这事我该认就认。”
“可那天我会跌下去,是踩到破掉的竹夹陷阱,结果被绊了。”
祝澈这才缓缓说出当时真相。
不少猎户本事不大事不少,都喜欢抱团排挤人,可祝澈也不在意,他为了赚钱,每次都会随着猎户们一同进山。
他家才有些起色,祝澈心思很简单,只想赶紧猎些好野味拿去挣钱,挣钱回来热热闹闹吃顿肉,给自家娘买件新衣,给弟弟带块糖糕。
可偏偏就是被人盯上了。
时间还得到今年春时,祝澈单枪匹马猎野猪太过惊艳,让村里姑娘小伙来来回回提了许多次,有些猎户家媳妇也恨铁不成钢,拿这事反复提醒自家丈夫。
怎么人家家小伙子没爹娘病弟弟小能这么有本事,自家这懒东西次次进山打猎拿不出值钱好货。
有些连猪崽都抓不着的猎户面上挂不住,早就偷摸记恨上了祝澈,哪怕祝澈的年龄在猎户里算得上最小一批,心胸狭隘的人妒忌起来不分年龄。
这群人里边有个家境还不错,和祝澈相仿的叫何雄,因为长得高大壮硕,也被其他猎户叫熊子。
只是熊子人不如其名,长得高却实际上没什么真本事,全靠家里接济才能娶到老婆过活日子。
新媳妇看不上熊子,本来就不情不愿嫁给他,瞧见他没本事是越发失望。
偏偏熊子对付野兽很怂,对自家人脾气又不好,听不得一点劝和三岁小孩似得。
小媳妇不敢在他面前说,怕被熊子打骂,只能暗地里同小姐妹们抱怨。
“当时嫁给他,本以为就算过不上好日子,也至少能自己养家糊口,可他都二十了。”
“每次他去山里,我日盼夜盼能有好消息,结果赚的银子还没我织布来得多,能不能有那姓祝的半分钱本事?”
小媳妇心情不好,这话多说了几次,自然而然传开来,连祝澈都听到了风声。
被些没心没肺的猎户打趣,他烦得不得了。
“她说的是事实,要是进山打猎挣得不如还要持家的织女,熊子还是趁早去镇里换个谋生的法子。”
目前为止,问荇还能当做看个乐子,毕竟熊子媳妇没说出早知道该嫁祝澈这话,也没人污他好友清白。
“熊子打猎不行,但有个小本事,他会做陷阱竹夹,而且算猎户里面做得好的,所以其他猎户也乐意带上他。”
听到这,问荇渐渐收敛起面上笑意:“你踩的竹夹是他干得?”
祝澈面色铁青:“九成是,其实我当时踩上时不信,可踩到夹子跌下去的时候仔仔细细想了很久,我是真只能信。”
竹夹子其实只是弯曲细长竹子埋进土里,随后缠上细麻线的绊脚套,被小型动物碰到就会收拢,一般是用来捕鸟捕竹鼠的,对人造不成威胁。
可好巧不巧,那竹夹子偏偏在他必经之路上,偏偏他同那些猎户说过他晚上要顺着那去溪边抓鱼,又偏偏这竹夹子个头比捕鼠兔的要大。
一般猎户都会制作标准规格的小陷阱,可大一号的陷阱就不是人人都会了,因为也不常用到。
“我是真不想信。”祝澈苦笑。
“人在山林里就是要抱团互相维护,如果在村里他们看我不顺眼,找我打架吵架,甚至背后说我坏话都行。”
“但在山里耍小心思,是真要弄死我。”
比起跌下去,更让他心寒的还在后面。
祝澈跌下沟后也算命大,还好沟里面长着软绵绵的折耳根草,碎石块也不太多,磕得剧痛无比但没摔断骨头,而且折耳根的气味也暂时掩盖住了淡淡血腥气。
祝澈忍着剧痛,没有第一时间呼喊出声,死死咬着自己舌头防止痛呼招来野兽。
随后他蹒跚着摸索到角落里,将受伤的腿放平,静静看着头顶山路。
猎户们分散后为防止有人出事,都会约定回来的时间,他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时辰,应当有人找过来才对。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刻钟,不远处出现忽明忽暗的火把。
祝澈心中燃起希望,他用全身力气点上手上仅剩的火折,用没受伤的胳膊举在空中。
“要是那时候能得救,也不会在床上躺这么久。”祝澈愤愤不平拍着桌子,桌子吱吱呀呀呻吟起来。
随后他意识到问荇家家具年岁大经不起折腾,讪讪摸了摸头:“对不起,提起这事我就没法冷静。”
“没事,正好过几天该换了。”问荇听得认真。
“所以打着火光来找你的猎户是熊子的人,故意假装没看见?”
深夜里的山林点起火焰非常醒目,这么近距离没看见只可能是故意的。
“是,虽然当时火折受潮了,但绝对不可能看不见。”
来找他的人正是熊子和他的两个小兄弟,一个因为长得瘦,被村里人笑着说瘦猴也能去打猎,给他起外号叫瘦猴。
另个因为曾经被猎犬吓得屁滚尿流,性格胆小谨慎,所以猎户们嘲他喊他狗子。
值得一提的是,吓得狗子屁滚尿流的猎犬,就是祝澈家猎犬的妈妈,清心经的奶奶。
三个猎户看了眼祝澈求救的讯号,却若无其事大声哼着愉悦山歌,甚至打算遮盖掉祝澈求救的声音,好让其他猎户也不能发现祝澈。
山沟里有蛇鼠视眈眈,这就导致祝澈在精神极其高压的情况下在坑里待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亮才让其他猎户发现从而得救。
按猎户们不成文的规矩,在山里残害同伴会被整群猎户抛下,可熊子咬死不认账,拖着拖着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而后又是祝澈那缺德爹作祟,险些给腿上落下病根。
“听起来他们蛇鼠一窝。”问荇看了眼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黑狗,“那这次去我把它也带上。”
“汪?”小狗歪头。
“你还想去?”祝澈咋舌,“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有他们在事情就会变得难办,你最好别去。”
其他猎户愿意帮忙也只是顺手,如果不触犯他们利益,也没人会替受害的人说话。
经过那惊险一夜,祝澈一下子明白了人情冷暖。
他今早遇着熊子,熊子堵在他面前,那副小人嘴脸简直恶心,祝澈快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你是摔了腿把魂也摔了,和那守寡种地的赘婿走得近,还提得动刀吗?”
“就是就是,太丢人了,你居然还带这个农户进山。”瘦猴嬉皮笑脸。
“要是打猎都需要带着个农户壮胆,赶紧滚回去掏粪水种地吧!”
他们不光要恶心祝澈,还要恶心问荇。
所以祝澈遇着他们三个后急得饭也没吃,就来劝问荇打消心思:“进山下次还能进,而且他们都懒散,下次肯定不会在队伍里边了。”
“那你能不去吗?”问荇反问。
“……肯定不行,我还想送祝清多读些书。”祝澈艰难道,“别说他们三个,要是再来三个我也得去。”
“那不就完了,你得挣钱,我也很缺钱。”问荇拍了拍他肩膀。
“我们一起去,至少从一对三变成二对三,谁给谁使绊子还不一定。”
他算是摸清楚这村里人情世故了,禾宁村没有什么大宗族,各个姓氏的家庭分散。
好处是不出现一家独大兴风作乱的情况,坏处是村里人之间联系偏冷漠。
所以之前祝澈伤成那样,其他猎户也只是有些愧疚,农户们多是惋惜和看热闹,没人会站出来替他出头。
这种情景下想要解决绊脚石,只有自己上脚去踢。
这些狼心狗肺的猎户现在就是他和祝澈共同的绊脚石。
“你真就这么缺钱?”祝澈有些感动,但还是担心问荇。
问荇非常聪明,而且远没有看着瘦弱,但同那群下手没轻重的莽夫,就算是状元也根本说不通话。
他记得问荇认识醇香楼掌柜,而且最近又修家宅又驱鬼,肯定日子在越过越好,安安分分能挣的钱也不少。
真的有这必要吗?
“缺。”问荇笑。
“因为我现在不盘算赚好每一笔钱,往后冬天我就得盘算得更艰难,人总要为了往后打算。”
“就像你,你不也要攒给祝清的钱吗?”
要把孩子养好就是麻烦事,祝清往后不管是不走寻常路要谋好差事,还是同寻常哥儿一样要嫁好人家,都需要笔不菲的银子。
祝澈这么拼命,也是希望弟弟没有自己这么命苦。
话说到这份上,问荇的态度已经很坚决。
祝澈想到祝清,心中不免触动:“好,明早我们照常进山。”
“娘的,我倒要看看这叁货色能搞出什么事来,老子烂命一条,不怕他们!”
“这就对了。”问荇搁下放茶水的碗。
“你知道他们家在哪吗?”
“知道是知道,你要这干嘛?”祝澈警惕起来。
问荇鬼主意多,可这三个猎户虽然没脑子,歪心思却不少。
“我就问下,反正我又干不出砸人家家这种事。”问荇笑眯眯。
“你只管告诉我就行。”
祝澈满腹疑惑,但还是给问荇指了路,随后同他检查好进山该要准备的东西。
“你想得比我还多得多,居然还有药膏。”
祝澈见问荇非常重视这次进山,也就放心地同他告别,回家检查弓弦和猎刀去了。
天色渐暗,进宝嗖地出现在问荇面前。
“大人,晚上好!”
“今晚我们去个地方。”
原本堆着杂物的前院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问荇伸了个懒腰。
“去哪里?”进宝见问荇这副老神在在模样,心中涌起兴奋来。
一定有比认字念书好玩的事情要发生。
“有个猎户心思不对劲,咱们去他家看看。”
问荇看了眼身后,进宝是能出现得最早的鬼,现在还没到柳连鹊出现的时间。
回来再同他说吧。
“好。”进宝非常配合拉长舌头,扮了个鬼脸。
“你想怎么吓他,我就怎么吓他!”
“不是吓人,只是去看看。”
万一那猎户这次歇了心思,问荇也不会故意找事。
他捏了捏小矮子灵体的脸,软乎乎的,就好像半凝固的空气。
“少吐舌头,等会打结了又伸不回去。”
进宝爱吐舌头太误导人了,搞得他之前以为进宝是被吊死的,别哪天把柳连鹊给吓到。
“唔唔,别内我碾。”进宝狼狈捂着脸,边唠叨边悻悻缩回舌头。
“好,不吐惹,我们肘吧。”
一大一小走在夜路上,熊子家离问荇家还有些距离,需要走两刻钟时间。
突然,问荇警觉地往后看,眼中满含探究。
“怎么了?”进宝不明所以,也停下来往后看去。
可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条坑坑洼洼的小路。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问荇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刚刚心跳突然凝住一瞬,可再去捕捉,已经捕捉不到那一瞬的体会了。
“没有。”进宝摇头,“这附近和平时一样呀。”
他们家这连着乱葬岗,附近阴气就是很重,他刚也没察觉什么不熟悉的阴气。
而且就算有也没什么,除去柳大人,没鬼能打过他了。
“大人,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进宝担忧,“你放心,要是有坏鬼过来,我来保护大人!”
问荇不语,进宝在这方面比他敏锐。
难道真的是想多了?
“也许是,我们去看眼就早些回来休息。”
要进山了,良好的精力极其要紧。
“嗯嗯。”进宝点头。
“胡厨子那有个安神的汤,只需要些肉和萝卜,等有空我同大人说了,大人可以试试。”
一人一鬼搭着话,渐渐远离乱葬岗的范围。
一缕微弱的青光,在问荇袖口处微微颤动,似是被发现,偷摸着钻入了袖子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听说有人找我麻烦。
小问:没关系,我有专业厉鬼邪祟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