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260章

  洛城的冬天透着一股子阴寒,初初腊月,天上就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路君年早晨推开房门,就迎了满面风雪,令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细雪落在人肩头便很快消融,只余留点点湿意。

  路君年拂过肩头,披上斗篷走到院中,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木雕字,缓缓叹了口气。

  洛城的冬天又湿又冷,偏偏木材干得不行,即便是放在院中,这些木雕还是开裂了。

  大部分的字体都破裂开来,即便是路君年昨日新雕的那些字,也无一例外全部裂开,而剩下储存的木材,也因为不知何时会开裂,暂时都不能用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冬天他们不能再印刷书籍,得找点其他事情做。

  路君年给了那三个帮忙的伙计遣散费,狭小的府邸便又只剩下他跟铃夜两个人了。

  得想办法找其他材料做活字印刷,路君年心想,知识传播不应该受限于多变的天气,人得学会变通。

  他轻放下木雕字,拢好斗篷出了门,而他身后,有好几个木雕字发出声声脆响,字体碎成了两半。

  -

  到了冬天,洛城的街上家家户户卖起了热食,烤红薯、烤糯米年糕,还有炒糖炒栗子的香味冗杂在一起,香甜的气味蔓了整条街。

  路君年买下一包糖炒栗子暖着手,跟店铺的老板闲谈城中的事。

  那老板很是健谈,原本跟路君年并不熟络,又因为卢家的事而鄙夷他,见了他都没什么好气,但后来相处久了,渐渐发现路君年不是传闻中的那种人,这才跟他交谈上了。

  “卢小姐还是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商人。”栗子老板略表惋惜地说,“礼金有好几箱呢,一箱箱从卢府抬出去,我听人说,是卢小姐自己指定的夫君,就因为那商人有几分模样,面白俊目的合了她眼。”

  路君年淡淡地应了声“哦”,没再多话。

  栗子老板认真地打量着路君年,说:“要我说,那商人还没有罗先生好看。”

  路君年生硬地转了话题,问:“洛城冬日里什么生意最赚钱?”

  栗子老板想了好一会儿,说:“卖煤炭最赚钱,但那赚的都是辛苦钱,大冬天的去山里挖煤,背到山下来卖,四肢都得冻得没有知觉。”

  “哪座山?”

  栗子老板抬手往西边指去。

  “喏,就是那座青山。”

  路君年顺着栗子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巍峨的青山在绵绵的薄雪和山间的雾霭中若隐若现,仿佛有仙气飘绕。

  -

  “那青山是大元国西南方向最大的一座山,跨连着四五个城池,看不到头,没有人知道青山到底有多高,因为那山尖上常年四季盖着白雪,仿佛连绵到了天际。”

  栗子老板的话丝毫没有夸张,因为路君年从京城的话本中看到过关于这座青山的描述,确如栗子老板所说的那般神秘又高大。

  这也是大元国边境的一大屏障,没有敌人会爬过这么高的青山过来攻打大元西南的城池,倚靠在青山脚下的洛城、白叶城,以及一路往上到鹿州的城池,都是先天就无外患的城池。

  而路君年接下来要走的路径,便是沿着这座青山的山脚一路往北往西,到达鹿州。

  不过眼下,他是没打算去挖煤炭谋生计的。

  -

  见栗子老板再说不出赚钱的方法,路君年便起身告辞,往市集而去。

  市集人流量大,消息也最是灵通。

  他刚刚走到,背后就有人叫他:“罗大牛,罗大牛!你有一封来自鹿州的信件!”

  路君年回头,是个陌生人,来人风尘仆仆的,自称是信使,并交给了他一封信。

  他接过信件没有打开,而是跟人道了谢,就往自己的屋子而去。

  路君年给路恒写过好几封信,甚至在洛城都寄出去一封,但路恒却从来没有回过信,这还是他离开路恒后一年多时间,第一次收到路恒的信件,想来有什么要紧事。

  -

  “爹认出你的字迹了,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为何要用老罗儿子的名字给我写信,但我知道是你,就不多问其他的了。”

  路恒知道是他,路君年心中又酸又甜,即便没有署名,他也能认出路恒的字迹来。

  “这一年多,我收到你好几封信,去了那么多地方,看来增长了不少见识,爹很欣慰,你已经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一年,鹿州不太好,庄稼颗粒未收,百姓只能吃野果喝朝露,土地干裂得厉害,明年得换种更耐寒耐旱的作物了,好在,我们尚且能够果腹,日子还算凑活。”

  我们?路君年疑惑地看着这个用词。

  “鹿州一直很忙,城内甚至连送信出去的人都没有,你的信还是进鹿州的人顺手带进来的,我便一直没有给你回信,直到终于找到一个愿意送信的人,才写下了这一封家书。

  “爹还是想你,偶尔梦里也会梦到你的娘亲,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每天遇到的人很多,我都快忘记你娘亲的模样了,若是看着你,倒可能想起一二。”

  路君年指尖轻轻颤动,鼻尖酸涩,路恒要强,不会直接说出要他去鹿州的话,但字里行间的思念像是要溢出纸页。

  “那个木匣,你一定要好好保管,里面的东西能救你命的。”字迹在这里有所停顿,很快信中的语气就有了很大的转折,“谢砚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在这一年里去找你?”

  -

  路君年怕路恒挂念他,便没有跟路恒提起谢砚,毕竟在路恒看来,当时他跟谢砚闹得很不愉快,若是叫他知道他们和好了,指不定要闹一番。

  想到路恒写下这句话的表情和动作,心里模仿了下路恒说这话的语气,路君年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无声地笑了。

  “他要是找到你了,说什么都不能信他的话,最好理都别理他,他能当着你的面跟其他人成婚,说明他对感情没那么忠心,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男人都一个样!”

  路君年笑了笑,路恒这是把他们路家二人都骂进去了。

  “他要是还缠着你,你也当着他面跟人成婚,让他也好好感受下这是什么感觉!”

  路恒写到这里,笔迹有些凌乱,路君年推测他写的时候一定是真的很生气了。

  就算是为了气谢砚,路君年也很明确地知道,他不会随随便便跟人成婚,以怨报怨只会伤了两个人的心,还要白白浪费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实在不该。

  信件的最后,路恒写道:“爹也不是个从一而终的人,我对你娘亲有愧,若你我父子二人哪天相遇,我再跟你详谈。”

  -

  信中的内容比较零散,结尾的话也别有深意,路君年隐约猜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将信件整理好放回信封,跟木匣放在了一起。

  待路君年走出房门,却见三个铃夜面色凝重地站在院中,见他出来,才齐齐上前。

  “路少爷,城门来人了。”铃夜道。

  路君年很快收敛了神思,说:“进屋仔细讲讲。”

  “来不及了!”铃夜语气有几分急切,道:“王妈子在高楼上看到的,有一辆棉花车在今早运进了洛城,她看出运车的人不是洛城人,觉得他们行迹有点可疑,毕竟洛城内本身也有种植棉花售卖的,根本不需要从城外进棉花,于是她就跟上了那一伙人,果然看到有几个人从棉花堆中出来,四散进了洛城中。”

  路君年面色也冷了下来,问:“你们有查清他们的身份吗?”

  另一个铃夜答道:“看身手非常好,不像是普通的暗卫。”

  这意思基本上已经明了了,他们安逸了太久,现在危险总算是来了。

  -

  消息算是及时,几个人赶忙把屋子里重要的东西搬上马车,路君年还顺带手捎上了干裂的木雕字。

  马夫驱着马车从后门的窄道离开,往通往白叶城的城门而去。

  马车内,路君年跟三个铃夜坐在一起,他抱着手中的木匣,静静地听着马车外的动静,以此推测他们行到了哪里。

  马车内没有人说话,马车外的声音由一开始的喧闹,到渐渐归于平静,他们应该是离开城中心了,车轮滚过石子的声音,暗示着他们正走在一条碎石遍地的路上。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很大,扰人心绪,但这是最快到达城门的路了。

  -

  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人了?他们还准备了棉花作掩护,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们知道他在洛城,路君年眸光微沉。

  他们想来个瓮中捉鳖,还好他早有防备!

  铃夜:“他们来势汹汹,看着像是直接奔着市集而去的,路少爷,你有没有头绪,或者你在市集遇到了什么人?”

  路君年猛然想到路恒的那封信,当时信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精准无误地找的他。

  他很快将信件拿出,信封是他亲手拆的,他还特地检查过了,没有被人中途拆开看过的痕迹。

  不过,信封上明晃晃的鹿州二字,一下映入了路君年的眼。

  “……城内甚至连送信出去的人都没有……终于找到一个愿意送信的人,才写下了这一封家书……”

  路恒信中如是说。

  路恒在外只有他一个牵挂,而皇帝知道鹿州的情况,特地派了人去当信使,以此知道了路恒的信件要寄往的方向,也就知道了路君年的所在地。

  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为了避免路君年提前逃走,他们甚至还安排了棉花车作掩护,而洛城中那个信使,估计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就是为了更加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才没在一开始打草惊蛇。

  当时,路君年徒步出现在市集,那他住的地方必然在市集周围能够步行到达的地方,想来他们已经以市集为中心,在周围搜查起来了。

  路君年紧咬着腮肉,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一切!

  -

  【260】

  “停车!”路君年突然喊道。

  马车缓缓停下,马夫不解道:“少爷,不去白叶城了?”

  “不能现在出城门,他们一定留了人在城门口蹲守。”路君年冷静下来分析道,“那些暗卫做了十足的准备,他们不会全部的人都在城内搜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一定会在城门留人!”

  必须先把城门的暗卫引开,得表现出路君年已经逃走的假象。

  想到这里,路君年很快脱下了身上的外衫,对洛城的两个铃夜说:“他们中有人见过我,但不一定看清了我的面容,你们其中一个人穿上我的衣服,戴上斗笠骑马从通向云梦城的城门离开,动作间越慌乱越好,最好是被很多人看见。”

  调虎离山之计,能不能成得看铃夜能拖暗卫多久才被发现了。

  路君年跟铃夜换好了装扮后,那两个铃夜离开了马车。

  马夫问:“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天色渐晚,原来的府邸肯定是回不去了,但也不能现在出城门,后又有追兵搜查,路君年的决定至关重要。

  “去青山脚下。”那里寒冷至极,冬日里只有挖煤炭的人会前往,想来那些暗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到真正的路君年躲在了山脚下。

  马车很快往青山脚下而去。

  -

  入夜,雪下得更大了,马车外白茫茫一片,冷风时不时吹过,冻得人骨头生疼,路君年便让马夫也挤进了马车中,三人围着小小的火盆取暖。

  “少爷,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追了这么久还没有放弃。”马夫问道。

  路君年静默良久,才呼出了一团白雾,说:“京城的人。”

  马夫不知道他跟谢砚的关系,路君年便没多说,他要是知道他们在被宫里的暗卫追杀,说不定还会乱了阵脚。

  谁知马夫悟到了,恍然道:“不会是宫里的人吧?那殿上之人也太狠心了,都已经将老爷发配鹿州了,竟然还不放过少爷,真是要将人赶尽杀绝啊!”

  路君年怔了怔,马夫倒是比他想象的从容,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几人随便闲聊了几句,便再没有多余的气力说话了。

  -

  一直到夜半三更,三人听着马车外的风雪,谁都没有睡着,路君年对马夫说:“如果铃夜那边一切顺利,城门口的暗卫不会蹲守太久,就会会合一起去追他们,我们就能趁着这个时间空当离开洛城,前往白叶城。”

  路君年刚说完,远方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绚丽的烟花,样式特别,不像是普通老百姓会放的,显然是暗卫会用的通信烟花。

  就是这个时候!

  “罗叔,去靠近白叶城的城门!”路君年道。

  -

  马车在黑夜中奔驰,周围全是寂静的田野,只偶尔有野兔在草丛中穿梭,天上的月亮缺失了一半,月光被大片的雪花遮挡,呈现一种迷蒙的雾面感,他们一路畅通地来到了城门口,却被紧闭的城门拦在了城内。

  城门下确实没有其他人驻守,但也没有人把门,他们暂时出不去了。

  铃夜跳下马车,走到城门边上,看着上面的大锁思量许久,又回到马车内,对路君年说:“那铁锁能够暴力破开,但需要时间,也很可能引来追兵和城守。”

  “不能暴力破解。”路君年垂眸沉思良久,又站在马车门前望了望城墙高度。

  这样的高度也不能攀爬过去,而且他还有一马车的书籍和木雕字,不能直接丢弃。

  路君年最终道:“把马车拉到街道后面,再等两个半时辰,等城门开了以后再离开。”

  暗卫发现追的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后便会重新回到洛城寻找,若是他们暴力破门,一定会被暗卫知道他们要去白叶城,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等待铃夜没那么容易被暗卫抓到,顺利出了城门,才能有更多的时间逃跑。

  等暗卫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地是白叶城时,他们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规划接下来的路程了。

  马夫依言驾着马车到了街道后面的乱巷中,平时的乱巷内会睡很多流浪汉,但也许是天气冷了,今晚又在下大雪,这里并没有人。

  周围再次归于平静,他们又陷入了长久的等待。

  -

  天际微白,城门上终于有了点点光亮,城守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开锁、推开城门。

  很快,一辆马车便冲着城外扬长而去,纷纷扬扬的雪花扑了他满脸。

  城守还处在刚睡醒的迷茫中,根本没有看清那是辆怎样的马车,挠了挠头,又打着呵欠回屋睡觉了。

  -

  路君年几夜未睡,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陌生景色愣神。

  他这是第几次仓皇离开了?已经记不清了,离开了京城以后,他们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不是在担心劫匪,就是在逃离追兵,亦或是忧心城内的琐事。

  路君年突然感觉有点疲乏,揉了揉眼睛,这才发觉眼睫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层冰霜。

  他突然寒从脚起,紧接着身体打了个寒颤,屈了屈手指,才发现身体几乎要冻僵了,寒意也在瞬间涌上心头。

  路君年赶忙关上车窗,问马夫:“现在到哪儿了?”

  马夫答:“已经离开洛城,现在脚下的土地属于白叶城的范围,不过离他们主城的城门还有将近五日车程。”

  洛城真的很大,马车已经在路上行驶了四天,才堪堪走出洛城的范围。

  铃夜一直注意着马车后的动向,对路君年说:“暂时没有人追过来。”

  路君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说:“停下休息一下罢。”

  -

  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走的森林小路,因为天气寒冷,只有森林里才勉强能找到草给马匹吃。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片枯木林,铃夜下车生起了一个小火堆。

  路君年也下了马车,蹲在火堆边烤着自己冰冷的双手。

  铃夜在林间射杀了几只野兔,架在火上烤着,三个人分食着吃,身体才总算暖和过来,马夫便牵着马去去森林深处喂食了。

  路君年问铃夜:“白叶城可有铃夜?”

  铃夜:“也有两个。”谢砚一开始的安排就是每个城池安排两个铃夜,有特殊任务的地方才会增加人手。

  “好。”路君年呼着口中的热气吹暖自己的双手,说:“等到了白叶城,还得劳烦你去跟他们解释了。”

  铃夜摇着头说:“路少爷不必如此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铃夜从定方城开始便一路跟着他,任劳任怨,没有一点不耐烦,路君年看在眼里,左右现下无事,便问:“你跟太子如何相识的?”

  铃夜如实答:“我是个孤儿,从小在街边乞讨,后来掷骰子赢了不少人,便被人带到了宫里,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把太子给赢了,太子心里不服气,又跟我比了好几把,我当时不畏强权,也没想过让着他,于是他一把没有赢,到后来,他就成了我的主上。”

  “掷骰子,你在赌场?”路君年记得路恒跟他警诫过,永远不要拿好不容易挣得的钱财去赌场,不然会血本无归。

  铃夜点头:“我们这些小乞子成日里吃不饱饭,一条烂命,赌死了就赌死了,大不了重新投胎,好在我在这方面有一点天分,才能勉强过活。”

  铃夜难得说起自己成为铃夜前的往事,语气中有几分唏嘘。

  -

  “太子他也需要去赌场?”路君年问,“他去赌场做什么?”

  “京城的赌场属于谁都不想管的地带,里面能进行很多交易,不限钱财和人命,主上经常去,但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来,毕竟当时没有人见过太子,而且他年纪也不大,大家就当他是附近的乞儿,无意间跑进来玩的。”

  “他那时候多大?”

  “大概七八岁罢?也就堪堪赌桌那么高,也不哭不闹的,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人赌,什么也不说。我后来觉得,也许他当时在想要如何赌赢别人,或许他当时有什么必须要得到,却即便是太子也没办法得到的东西,需要到赌场来换取。”

  路君年听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倒是谢砚不为人知的一面,起码他从来没听谢砚提起过。

  “他赌过几次?”路君年问。

  铃夜摇头:“不清楚,毕竟我也不是经常在那里赌,但我看到的只有最后一次,他将一块玉佩放在了我面前,跟我掷骰子,我若赢了他,便能拿走玉佩换钱,他若赢了我得帮他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

  “不知道,我至今都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赢过我,而我赢了他数次,他便许诺我衣食无忧,从此我成为了铃夜的一员。”

  -

  路君年暗暗将这件事记下,见马夫喂完马牵着马匹往回走,这才熄了火堆起身,说:“重新上路吧。”

  他们还在逃命,甚至连火堆都不能升起太久,不然会被人循着烟火追来。

  冬日里野外的烟火,很容易被人发现。

  -

  京城,赌场。

  谢砚抛下了两个花纹铜币,两朵雏菊向上摊在了桌面上,对面的人很快面色一僵,惨白着一张脸。

  谢砚身体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说:“你输了,帮我去做一件事。”

  对面的人一边听着谢砚的话,一边擦着额角,可额间冒出的冷汗怎么都擦不干净。

  “听明白了吗?”谢砚说完,问了一句。

  “明……明白了。”那人很快答道。

  谢砚这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手指轻抵了抵面上的面具,起身,披着斗篷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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