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圆年纪还小, 不捣乱就是谢天谢地。
苏皎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它只是偶尔找人撒撒娇，并没有打扰到其他人, 也就不管了。
顾凌野的清雪速度很快, 苏皎斟酌着, 把自己展现出来的空间容量增大了些, 这会儿把空间里的积雪放到了那个奇怪的大机器上面。
积雪的容量太大，机器像是激活了什么装置，咕隆隆地活动起来。
苏皎侧目看过去，就见刚刚还有些溢出来的积雪, 在这机器的活动下, 被压缩下来。
反复的压缩凝时过后, 一块长一米的雪砖被吐出来，刘队长和守在旁边的战士的将雪砖搬到一边。
他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就往顾凌野的身边而去。
“怎么了？”
顾凌野敏锐地察觉到苏皎的情绪不太对，他往处理积雪的位置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苏皎摇摇头，“没事。”
他这反应不像是没事，顾凌野大概猜到，苏皎想到的事情不太适合在这里说，也就没有追问。
两人继续清雪。
再次去放雪的时候，苏皎站的位置稍微偏移了一下，看见了后面的情况。
那是一个挺大的推车，上面堆放的雪砖才只有四块。
离开前, 他看了眼正在运作的机器。
现在是五块了。
这雪砖看起来寻常, 经历过一次的苏皎却明白, 雪砖的厚度硬度比起一般的红砖要强许多, 在低温环境下放得越久，这砖的硬度就越高。
前世的雪砖是在异能者长年累月的异能使用下研究出来的，不过刚刚的机器运作时，并没有异能者输入能量。
倒是那上面的纹路……
虽然看不太懂，但那些纹路的规律，跟家里墙面上的纹路差不多。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机器又是有修士参与的结果。
难不成两辈子最大的差别，就是修士？
上一世那个世界的修士呢？
是根本就没有这种人，还是他们在末世前也没有修炼的能力，所以传承断绝，不能提供帮助？
就像是……
末法时代，和灵气复苏。
如果是这样的差别的话，那爸爸妈妈的死因呢？
也会一样吗？
太多的思绪迸发出来，苏皎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两个世界的差别就摆在面前，苏皎很难不去想。
收东西放东西已经是苏皎的本能，一天的工作下来，其他人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顾凌野婉拒了去军区食堂吃饭的邀请，把家里的五只找回来重新套上绳子，捏捏苏皎的手指唤回他的神思，“我们回家吃饭。”
苏皎抬头，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顾凌野说的什么。
“嗯。”
一路回到家里，路上遇到了不少出来买东西和上工回家的人。
苏皎的长相本来是最吸引人注意的，但现在他们的队伍里有了只小老虎，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只活泼的小家伙身上，倒是让苏皎省了被探究的目光包围。
芋圆并不知道人类的想法，见有那么多人看着它，先是躲在狗狗们中间探头探脑。
在发现这些人类只是好奇后，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神气极了。
苏皎看着这小家伙鬼灵精的模样，眉眼放松下来，带出几分笑意。
见他不再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顾凌野跟着露出笑意来。
等到回到家里，顾凌野才问起苏皎担忧的什么。
苏皎隐去前世的事情，把他的猜测说了一遍。
顾凌野沉默了好一会儿，见苏皎没有透露更多的意思，就着他说的话安抚了两句。
两人一致把事情最重要的核心忽视了。
苏皎不是不相信顾凌野，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说他前世和顾凌野在极寒中生活过？
还是说顾凌野死亡的原因，说他为了复仇做出的行动？
亦或者说，顾凌野现在的灵魂，就是前世的那个他？
苏皎不知道怎么说。
他不想顾凌野因为前尘过往心生芥蒂。
他和顾凌野在一起只是因为心动，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因素。
或许一开始，救这个人，甚至于做出些暗示，都是有前世的影响。
但那个时候，他心里也想过。
假设顾凌野不喜欢他，或者他没有动心，他就当这一世的帮助和相处，皆是报上一世，他照顾自己的恩情。
苏皎是个对自己感情有清晰认知的人。
但这个清晰认知不只是他的感情，还有人性。
他相信顾凌野对他的感情。
但也是因为浓厚的信任，他无法确定，当顾凌野知道前世的事情后，会不会陷入牛角尖。
要知道，爱一个人，伴随而生的就是独占欲。
希望一个人彻底属于自己，也只属于自己。
而他的前尘，有失去记忆前的顾凌野。
偏偏好巧不巧，顾凌野失去的这段记忆刚好是极寒之后，完美的与极寒之前融合。
苏皎静静看着忙碌的男人。
他知道顾凌野生气了。
这人就是生他的气，也没有什么粗鲁冒犯的举动。
他就那么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闷着气等待心中的火气消散。
像是一只……
委屈巴巴的大狗狗。
“扑哧。”
顾凌野刷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皎。
难以相信这人在发现自己生气后，还笑得出来！
眼看着顾凌野气鼓鼓的要炸了，苏皎努力压抑突如其来的笑意。
顾凌野：！
“苏苏，你还笑！”
他真的要炸了！
漂亮的桃花眼都弯得看不清模样了，苏皎还是嘴硬道：“我没有！”
顾凌野：烦死了！
顾凌野气呼呼转头，看都不看心爱的小男友一眼。
苏皎眨眨眼，连忙压制收敛起自己的笑意，磨蹭地走到顾凌野身边。
揪衣角。
“老公~~~”
亲亲脸颊。
“不生气了嘛，谁让你那么可爱的。”
顾凌野生气扭头，“还是我的错咯？！”
不对，谁可爱了啊！
苏皎：qwq
亲亲亲亲亲。
三分钟后，生气了又没完全生气的顾凌野，“你要是想说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哦。”
苏皎连连点头，“当然了，你是我老公嘛，我不和你说和谁说？”
顾凌野心里哼哼，炸开的毛被轻易抚平。
-
需要清雪的范围很大，在一群异能者的忙碌下，倒也在大年初三下午结束。
他们顺着宽大的山洞口往里面走，入目就是仿佛无边的空地，高大的石柱林立其中，撑起这一方面天地。
中间最粗的那根石柱前，有不少人停驻。
两人疑惑地看了会儿。
没有多久，就看见那石柱前面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从圆柱里出来，外面的人进去，刚刚缩起来的石门再次合上，和石柱浑然一体。
这居然是一个电梯。
就是不知道运行原理是什么。
他们没有在这边看太久，离开的刘队长快步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先签一下保密合约，回头看见的东西，一句也不能向外面透露。”
刘队长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两人，在他们看文件的时候，他把文件里的另一个内容也补充了。
“这个保密合约是双向的，如果接下来你们暴露了什么不想说的，我会完全保密，就是上级询问也不会透露。”
这话说的。
顾凌野一目十行地看着手里的文件，笑道：“这合同，现在还能有法律效应不成？”
原有的社会秩序已经崩塌，掌控火力的军区也掌控了话语权，他们跟这些人签署什么双向保密合约。
最后得到的结果，难道不会是“他们不能和任何人说自己看见的，但刘队长看见的会四处传开”吗？
顾凌野不信这份合约。
苏皎也不信。
这份合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可能是有什么人在后面做推手帮忙。
但是，他们连推手的不认识，凭什么相信这份合约？
刘队长：……
刘队长挠挠头，努力解释：“咱们还是保留了军事法庭的。”
苏皎淡淡：“掌控在军区手里的军事法庭。”
啊这，好像也没说错。
刘队长抓耳挠腮，试图在不透露底线的情况下，说服两人。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苏皎和顾凌野三两下就把合约签好了。
合约递到茫然的刘队长面前，苏皎笑道：“反正上面的内容也没有问题，签个字而已，小事。”
刘队长：……
所以你们还是没有相信我啊！！！
喉头哽血，偏偏什么也不能说。
刘队长捏着鼻子往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带着两人乘电梯。
石柱中间的电梯光线不高，找了一圈才在头顶上看见一个圆溜溜的球。
苏皎若有所思。
他撞撞顾凌野，“咱们军区好有钱，夜明珠拿出来做电梯灯。”
顾凌野憋笑，“是很有钱。”
旁边才从纠结中脱身的刘队长：“……不，那不是夜明珠。”
苏皎了然，“知道，保密嘛。你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刘队长：
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满足，苏皎扭头去看顾凌野。
男人眉目低垂，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越发浓烈的爱意。
苏皎突然意识到，不再掩藏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多明智。
只是……
苏皎脸蛋红扑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顾凌野：？
顾凌野捏捏苏皎肉乎乎的侧脸，“可是我想看着你。”
之前苏皎也有过展现真正性格的行动，但总拘束着，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下定的决心。
或许和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些事情有关。
顾凌野现在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失落，他开始庆幸苏皎不愿意说。
这样他才能看到更多的苏皎。
不知道顾凌野心中所想，苏皎哼哼唧唧，“那你看吧。”
顾凌野虚无的视线落点重新凝实，声音温柔。“谢谢苏苏。”
电梯里的其他人：……
求求，看看旁边的单身狗！
要齁死了嗷！
电梯缓缓下行，在把周围的单身狗们喂撑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边之后将作为异能者根据中心，我们打算面向异能者发布任务，并且规划异能者等级。”
“同样的事情，异能者获取的积分将是普通人的三到五倍。当然，异能者完成的任务情况，也要是普通人的三到五倍才行。”
刘队长说得很有规划，听上去十分高大上的模样。
实际上这异能者根据中心还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洞，不远处还有土系异能者在凿墙。
苏皎，“那变异动物呢？”
现在民众的情况其实并不严苛，只要跟着军区政府的方针走，大部分的人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手上有点余钱的，或者是稍微有些能力的，还能过得不错。
不少人家都还养着末世前的宠物呢。
虽然在温室中长大的宠物脆弱了点，但异能觉醒又不挑这些。
如果它们觉醒异能，在安全的地方干点活的问题又不大。
等到异能动物变多，也没有谁胆子那么大，会往外面跑了。
军区自己手里还有好大一批动物呢，当然做出了相应的政策。
杅……
悉……
“与人类交好的变异动物，可以在新区自由行走，可以自行选择生活方式，我们将给予同样的居民身份。”
苏皎侧目，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你们不认可那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
不然怎么措施下达得这么快。
刘队长犹豫了下，道：“我们更相信多年培养下来的感情和默契。”
像是部队里的那些军犬，对于军人来说，那就是战友。
而民众捧在手心，娇气着长大的宠物们，何尝不是家人？
华国拥有数千年的历史，历史河流中，从来都不会因为种族差异，否认种族里的所有人。
无数的文学创作品里，也反复强调着这些观点。
与其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如将其当作一个普通的居民，犯了错就罚、就杀，和人类一样，没有差别。
顾凌野道：“不愧是政府，思想境界有够高的。”
苏皎，“不过你们大概需要烦恼一下普通人的想法。”
民众相信国家，但也不会因为是国家的政策，就不抱有质疑了。
刘队长并不在意，“只要我们公平公正，总会安定下来。”
他们一路走到异能者根据中心的里面，重新搭乘了一个隐藏在山壁间的电梯。
这一次电梯下移的时间要短很多，他们仅仅下移了一层。
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是已经装修过的一层，来往的行人全部身穿白大褂，看都没往他们这边看一眼，看上去忙得很。
刘队长并没有给他们介绍这一层，沉默地带着人进入了旁边的电梯。
就这样转了三四次电梯，苏皎估计着他们都已经脱离山体到达地底了，才终于停下来。
“这边后期的作用不方便透露，需要承装的东西在这里。”
这下子，刘队长是连泥土都不说了，显见着之前骗他们的话语就是随口胡诌的。
走得近了，苏皎和顾凌野就看见连着的一长条土系异能者，他们抬手落下之间，就将面前的墙壁扒了一层皮。
扒下来的那层皮在他们的手中翻滚处理，最后分成两堆。一堆是他们的目标，另一堆则是十分普通的泥土。
这会儿，苏皎和顾凌野的注意力完全落不到其他事情上面。
“那些泥土……”蕴含异能能量。
没说完的话大家心知肚明，刘队长深呼吸一口气，道：“这些东西就是我们要送上去的，请你们来，也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
苏皎皱起眉，“你们可以找其他的空间系异能者。”
这些东西一看就很重要，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就是给他们招惹了大麻烦。
刘队长苦笑，“要是能找到，我也不会上门麻烦你。”
苏皎和顾凌野看向他。
刘队长知道，事情不说清楚，面前的两人是不会松口的，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部队里确实有不少空间系异能者，但他们无法承装这些泥土，就是能够承装，每次放入的东西也才一点点，还没有我们人力运上去隐蔽。”
顾凌野皱眉，“这些泥土对空间系异能者有伤害？”
“不不不，当然不。”刘队长连连摇头。
“这些泥土内的能量对异能者有好处，不然上面也不会想着要将它们偷偷送到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就是好处太大了，我们的空间异能者无法装入这些能量土，不然就会受伤。”
眼看着顾凌野皱眉，刘队长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受伤后很快就会好，并且对异能提升也有好处。”
等到两人放松下来，他才继续说。
“就是这样反复受伤，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我们就想着，能不能找一个空间异能强大的人……”
苏皎平日里就展现出装东西的能力，就算是有所掩藏，军区政府也就是猜测可能实际大小会比表现出来的大不少。
能让他们注意到苏皎的，还是那天在新区门口时，苏皎盛怒下出现的一脚。
为了保证乱子不在大本营内发生，当时才刚刚踏上进程的新技术就被应用在了监控之上。
虽然做不到原本电子监控的能力，一些基础监控的效果还是做得到的。
那天顾凌野及时出现的火龙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剩下的那一部分也在苏皎的容貌下转移，但这些都挡不住一群专业的人士盯着监控分析。
他们判定，苏皎对于空间异能的掌控力，远超部队里所有空间异能者。
而在过去无数的数据堆砌中，对异能的掌控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异能等级。
现在想要探寻军区政府秘密的间谍可不只是其他国家的，潜伏势力的间谍数不胜数，在大势都在国家这边的时候，依旧有大量的野心家自立旗帜。
国家本身并不在意这些自立旗帜的野心家，他们为了自己的宏图伟业，对普通人的态度不会太差，一定程度上给国家分担了压力。
但是，国家也不想让他们掌握的东西泄露出去。
一旦出现了和国家势均力敌的势力，和平的格局就会被打破。
战争一旦掀起，华国就会像国外的每一处土地一样，满目疮痍。
他们放任势力兴起，是为了让国家成功渡过极寒，自己保持绝对的压制力量，也是为了让国家安稳。
至于一切平定下来后，再次凝聚起来的国家是不是以前那个华国……
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他们是华夏一脉。
没有死亡，没有被外人掌控！
从刘队长吐露出来的话语中，苏皎看见了国家睥睨一切的雄心。
他们是真的在为民族奋斗。
这里面或许有私心，但不妨碍大方向上的决策和行为。
苏皎抿唇，“我也不能确定能运多少，只能尽力试试。”
得到准确的答案，刘队长喜笑颜开。
“能运多少运多少，吃力了就停下来休息！”
当然，要是能全部运上就最好了，也不枉费他绞尽脑汁塞选这两人能知道的消息出来。
顾凌野担心地看向苏皎，见他冲着他摇头，眼眸里没有什么紧张害怕的情绪，停下制止的动作。
苏皎在泥土前蹲下。
离得近了，就看得更加清楚些。
那些看上去湿漉漉的泥土并不是因为水才展现出这种外表，而是被能量浸染出来的。
有点像是能量土。
苏皎伸手捻了一点，心中更加确定。
这就是刚刚开采出来的能量土。
单看这些能量浓度，这些能量土的等级还不低。
就是还没有进行分剥，里面各种能量都有，十分混乱。
而空间系异能者空间里只有单一的空间异能，一旦收入这些能量土，造成能量不均衡，就很会出现反噬。
先前被那些空间异能者收入的能量土，里面的异能应该已经消散了大半。
而消散的能量里面，存在的部分空间异能就会哺育空间异能者，也就是他们得到的‘好处’。
苏皎收了一把进空间，在刘队长期待的视线下，又收了占据一小块地方的土堆。
他一点一点的试探，每次收完一批数量不小的能量土，就皱着眉停下来，像是在估算自己还能收多少。
这停一会儿动一会儿的，看得刘队长心脏高低起伏。
又是希望苏皎能够把这些东西送到安全地方，又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当众吐血的。
要是真的吐血了，旁边的火系异能者怕是能发疯。
他提心吊胆，才发现爱人新的一面的顾凌野倒是察觉了。
苏皎这完全就是在逗刘队长玩呢！
可爱的恶趣味。
作者有话要说：
刘队长：去你mei的可爱啊！！！
刘队长：恶趣味就恶趣味，把滤镜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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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头探脑】
看见小可爱说不嫌弃我话痨，所以我又回来了嘿嘿嘿。
uysy，我也不爱用wb。
今天的碎碎念写了一堆，发到wb上总觉得怪怪的，被我删了【叹气】
早知道就早点看评论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