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友善的态度，并没有让邝旭之有半分退却的意思，他倚在门边的身子挺了挺。
“我最近水逆，霉运当头，我已经了解过你了，你会捉鬼嘛。跟着你，我才安全呐。”
捉鬼的事情没有外人知道，向来做得滴水不漏，宋祁狐疑地看着他，知道他有后话。
“半个月前我见过你一次，你不记得也正常，那时你忙着与鬼做缠斗，哪有时间注意到我一个陌生人。”邝旭之抽出一支烟，用嘴叼着，后脑勺紧贴身后墙壁站立，“别忘了，我能看到鬼。在别人眼里不知道你在干嘛，我却看得很清楚。”
那天夜黑风高，宋祁遇到了一只死了十年还不去投胎的小厉鬼，戾气不算太重，拿去换阳寿折合一下也就换个小半年不到，不过对于许久没捞到油水的短命捉鬼师来说，可以解燃眉之急。
值得一提的是，宋祁用来捉鬼的法器，哦，这不是法器，勉强算是一灵器，这玩意儿普普通通，不捉鬼的时候就拿来擦手擦嘴......总之，这块判爷给的手帕，让他觉得很实用，但干起正事便无比费劲。
用法更是一言难尽，朋友们玩过丢手绢吗？跟那差不多。
最后宋祁没丢准鬼的精确位置，鬼溜了......
这种捉鬼经历居然被第二个人看到，还被提起，宋祁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烟草味窜入鼻尖，宋祁呛咳了一下，犹豫后打开门进屋，似乎不太放心，伸长手臂将邝旭之堵在玄关处，然后转头看向客厅。
“你总说你能看到鬼，那么我问你，这间屋子里......有几个人？”
烟头用大拇指掐灭了，邝旭之的眼中隐匿着一丝幽暗，“......你指的是活人？”他突然笑了声，气氛缓和下来，“这还用看吗？你要是没金屋藏娇，这肯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么没正形，老秃怎么把你给招进来了。”宋祁见他神情自然，没再多想，他之所以问这种问题，只是想知道这间房子租的值不值当，看着邝旭之还能笑出来，果然呐，得去找间鬼屋。
他就知道上一任租客是个托儿。
“可能我......比较优秀。”邝旭之冲着宋祁眨了下左眼睛。
宋祁：“......”蹲下身在抽屉里找东西。
穿堂风经过，冻得缩脖子，邝旭之皱着眉环视这房子，茶色窗帘飘飞，墙面斑驳开裂，“哪找的房子？这房主得倒给你钱吧？”
不是很懂这种幽默，宋祁没抬头，终于从一本书下头抽出一张符，“五环外，阴气重，极佳。呐，你拿着这个放床头，能驱鬼。”
邝旭之一愣，心里却有点暖洋洋，接着狂喜地在心中土拨鼠尖叫，啊啊啊！我的小可爱在关心我！
在宋祁的眼里，邝旭之自从拿到符后就不动了，恨不得用眼神把符给戳出个洞来，便想把东西收回来，“或许你们年轻人看不上这些......”
“不不不，挺好的。”邝旭之像个儿童护住心爱玩具一样，贴在心口，生怕被抢。
然后，宋祁低头用手机的计算器算了一笔账，同步念着：“你之前欠我的钱，就是罚金五千元......加上这张符......嗯......总共五万五。”
两个人对视了一秒，宋祁继续说：“还是上次的账户，我这里，你可以分期。”
金子做的符？邝旭之不心疼钱，但没钱也是事实，最近不跑三轮，自然无分毫进账。
“要不，我把自己抵押给你。”
“不要。”宋祁望着窗外一栋栋的老房子叹气。
这时，小木马从围巾下探出一只耳朵，声音只传到了宋祁的脑子里，“可以让他帮我们捉鬼呀，他有阴阳眼。可以抵债。”
合作能双赢，宋祁道理都懂，但他本身就是孤僻成瘾的性子，被突然打乱生活的步调，就好比一首钢琴曲，弹错了一个键，影响了整体听觉美感。于是他会抗拒，会排斥，越是热情的火苗，越是能烧得他手足无措。
他，还不习惯。
“合作。”
宋祁只是简单的说两个字，不想邝旭之却好像什么都懂，听到了那段谈话似的点点头，但宋祁还是把之后要他做的事情说清楚了，作为条件交换——邝旭之得帮宋祁找准确厉鬼的位置所在，而宋祁对他提供保护，不被鬼怪缠身。
就这样，邝旭之荣升为宋祁的“厉鬼精准定位仪”，内心哭笑不得，好在也算是拉近了一步关系，以后宋祁再也没有借口躲着他了，真好。
邝旭之习惯性想去摸口袋里的香烟，才发现烟抽完了。
“年轻人烟瘾这么大，抽几年了？”
“一个月吧......”
“戒了吧......”宋祁十分认真的说：“烟挺贵的。省下来能早点还清欠我的债务。”
感动的小火苗还没燃起，就直接消散了在后半句里，邝旭之尴尬地舔舔嘴唇，阿祁过了这么多年这扣扣搜搜的老毛病还是改不掉。
他决定将“孤儿邝旭之”认祖归宗这事提到日程上来，也好给宋祁换个好点的环境住，富二代的身份就当是他埋了那个同名同姓的倒霉鬼特警的报答吧。邝旭之很是心安理得的想。
看年轻人又在走神，宋祁背好背包，催促他：“走，干活去。”
凌晨十二点，位于七号公路附近的商铺都一片漆黑。
两人坐着哈雷机车赶到，宋祁刚摘下头盔挂好，拿出开锁的工具箱放地上，想着开锁第一步骤是什么，然后......
就听见有人手起锁落，徒手把锁砸开了。
宋祁：“......你这是搞破坏。”
“是，你说的是。”邝旭之对宋祁的见解很是臣服，也特别狗腿，“能为你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锁我开的，抓也是抓我。”
一边说着，就想踏进去，想到自己现在的人设是个胆小鬼，突然大步往后一跳，拉紧宋祁胳膊。
“里头太可怕了，你是看不见，一个个的都吐着舌头呢。”
对上宋祁冷漠的眼神，邝旭之这才收敛了些，又说：“你不会也怕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