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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节奏之分 立身之本

  余慈真希望自己的视线能够穿透黄泉夫人的形骸,将里面捉摸不透的那团“谜”给挖出来。

  可惜,目前他还做不到。

  只能用似警示似感慨的语气开口:“所以,我一直不敢轻看了你,都这种状态了,还能登上真实之域……”

  黄泉夫人在他耳畔,笑声仿佛是琴弦的低鸣:“其实是有一些特殊的技巧,借一点儿力罢了。如果天君想学,妾身言无不尽。”

  余慈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走下去,倒是在感慨的方向上越走越远:“我听人说,你平日里寡言少语,孤僻得很,不想亦是雄辩滔滔,是做‘华夫人’的后遗症吗?”

  “天君必是听闻陆雅所言。”

  黄泉夫人哑然失笑:“殊不知,我虽爱静,却也不至于孤僻,只不过庸庸世人,不足为道罢了。

  “还有,这世上许多道理,我那亡夫往往看得比我还要透彻,我自然无需多言烦扰,惹人生厌。”

  当年的黄泉夫人和陆沉,究竟是怎么一个相处模式,余慈心中的轮廓又清晰了些……唔,后面这什么意思?是说我这边什么都不懂?

  偏偏从某些角度看,确实如此!

  余慈沉默,忽又一笑:“有些事情说透了,着实没意思。其实当年听闻陆雅描述,我还当真怀想一番,心向往之。夫人请看……”

  说话间,泉池之上,冷烟盘转化形,圈了一片区域,其中勾勒轮廓,凝成影像。

  这是一间雅致书斋的缩影,仿佛是截去了屋顶,从半高处俯瞰,空间以一件山水插屏分隔内外,外间有坐榻、书案,内间则是一张架子床。布置整洁简单,又让人赏心悦目。

  黄泉夫人讶然道:“这是妾身在心庐的书房。”

  “遥想当年,夫人身处绝地,幽居读书,孤冷之状,令人怅惘,但亦觉得那是最合于夫人之气质精神,恨不能亲眼目睹。

  “可惜,我来之时,只是这副模样。”

  余慈手指看似随意挑动,使书斋缩影在两人眼前打转,其间,不论视角如何变化,其中心总不离屏风之后的架子床前,还有外间的坐榻。

  在架子床前,落了一件纱衣,下面遮着一对素缎青花的鞋履;在坐榻之上,搁着一件矮几,上面则摆着两个茶盏。

  余慈扭头看黄泉夫人,见其视线指向,正如他所愿,便沉沉道:“其实,我也知道夫人的另一个秘密,也觉得夫人不想让她暴露于人前——之前后圣也好,黄泉夫人也罢,大家都没有必要舍出去,不如从这儿开始算吧。”

  黄泉夫人也转过脸来,素靥并无太多情绪:“天君是指……”

  “我想用这个秘密,嗯,明白点儿讲,是一个名字换夫人的另一个名字,不知可否?”

  “天君不妨说来听听?”

  余慈无声一笑,也顺势凑到她耳边,轻道了几个字。

  待他说罢正起身子,正好看到黄泉夫人微微抿起的唇瓣弧线,似笑非笑,眼神略有些迷离。

  这就是黄泉夫人思考时的模样吗?

  余慈看得有点儿出神。

  片刻,黄泉夫人终于道:“这一位,妾身暂时还真不想让旁人知道。那么,天君想知道哪个名字呢?”

  余慈终于又争到主动权,也不枉他借着对当香气的记忆,翻找出这条久远的线索。

  虽然这线索本身,不是太让人愉快。

  余慈暂时抛却别样的情绪,直接就问:“我想知道,夫人一轮又一轮的谋算下来,究竟想让谁来坐享其成呢?”

  这不是询问,而是拷问——你都这模样了,为谁辛苦为谁忙?

  余慈知道,黄泉夫人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善人。

  可问题在于,本来令人称羡的一家子被她弄得家破人亡,她则孑然一身,到处跪舔,寄人篱下,更身遭禁制,性命随时可能断绝。

  求的什么?

  这是一个根本目的问题。

  弄不清楚这个,再猜别的也没用。

  黄泉夫人悠悠而笑:“天君认为我想做什么?”

  见她有绕弯儿的意思,余慈皱眉:“不想换?”

  “妾身只是觉得,天君一刀捅在人心窝里,少了些情调……”

  “你在陆沉面前也这么说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外人说外话,见自己人说私话。”

  黄泉夫人语速突然加快,偏又咬字清晰,如珠滚玉盘,流利而带着某种张力:“如果天君把妾身当外人,不会这么直白。妾身也只是将心比心,大家见面就是一刀刀地捅过来,总好过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语气的变化,就是气质风度的变化。以至于柔媚的姿态,都给洗去许多,倒有些坦荡的草莽气。

  这应算是一种刺激,就像是交战时的神通变化,抢占主动,压制敌手。

  只不过,黄泉夫人要做的,就是勾起他的心神,动摇他的意志。

  余慈明知如此,却也不得不承认,从其选择的角度看,还有点儿那个意思。

  从他揭穿黄泉夫人的身份时起,两人你一张我一张地掀底牌,看谁知道得更多一些,完全不是彼此利用的路数。

  要说黄泉夫人言语带刺儿,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思来还真有点儿“赌气”的意味儿,也是比较微妙的。

  可惜,余慈不可能就此认定,这是黄泉夫人的“真心”。

  这更可能是她主导余慈情绪的手段。

  余慈也承认,就算到了现在,他也要没有熄过请黄泉夫人“帮忙”的心思。

  可也许是太明显了,竟然成了这女人的仗恃。

  余慈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甚至也不准备再绕弯儿斗心机,直接就道:“我不知道,夫人眼中的‘情调’是什么,对我来讲,我的‘情调’还舍不给毒手毒心的毒妇!”

  这根本是指着鼻尖的斥骂,刚刚黄泉夫人百般设计,才“贴近”一些的氛围,就此荡然无存。

  余慈就此站起,一步跨上了岸,分身就有这点好处,出入水中,不会沾半点儿湿意,却是将黄泉夫人舍在泉池中。

  后者不免有些意外,余慈也不回头,话锋再转:“说起东华虚空,夫人应当知道,我另一个身份?”

  “天君是说九烟呢,还是鬼厌?”

  黄泉夫人悠悠回应,并不因余慈的恶言,而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后面那个吧,之前,鬼厌还与夫人有一些交集……比如说,破迷丹精。”

  余慈霍然转身,盯着黄泉夫人:“那玩意儿本来只是鬼厌所欲取之物,可寻常的一次交易,却给闹得沸沸扬扬,使天底下所有人,都以为是陆沉所需。

  “鬼厌惟恐事机不秘,不会声张,此后也来不及声张,那么,声张的是谁?”

  黄泉夫人但笑不语。

  余慈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哈”地一声笑:“本来这也轮不到我置喙,但后面的事儿,总和我有点儿关系。记得东华宫本来还能支撑,却在这一场混乱后,引来论剑轩,被攻破山门,你那女儿也亡命江湖,寄人篱下,最后的结局,是了结在我手上……后面的推手是谁?

  “由此再看,天地大劫横来,北地魔劫肆虐,始作俑者是谁?

  “当然,我也帮你女儿记着呢——好一个天魔裂魂化身,这个,总不会找不到线头吧?”

  余慈背在身后的手屈张两下,他真遗憾寄魂血玉不在,否则必会狠掷在这毒妇脸上。

  当然,这也不是他头一回转类似的念头了。

  黄泉夫人非常“值得”他这么做。

  甚至犹有过之。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我曾请教过人,问起碰上你之后,该怎么对付。

  “虽然没有特别靠谱的答案,但那些看起来不错的,我给你准备了不少。

  “放心,绝不是什么情调!”

  余慈唇齿间,吐出的是一颗颗的冰碴,在直面黄泉夫人片刻之后,他自以为还算不错的理智、忍耐力还有相应的利益驱动,一个个冰消瓦解。

  正如幻荣夫人所言:

  不要指望永远以“理性”和黄泉夫人对话。

  挑起对方情绪,永远都是她与人交流的目标之一。

  某种意义上,这一项之于黄泉夫人,甚至比对话所指向的“道理”或“利益”更为重要。

  她在这方面的技巧是如此娴熟,以至于往往你自以为的“理性”,只不过是她所挑起的某种更激烈情绪的反动而已。

  极少有人能在这种状态下,维持住最初的目标,不改易、不偏斜。

  为此,幻荣夫人也教给他一个技巧:

  在发现“情绪”压过“理性”的时候,如果还占着些优势,就去任性而为吧。

  绝对的、碾压式的力量,对黄泉夫人多少也是个威胁,能够很大幅度地冲击其布局、谋划。

  至少,对早年的黄泉夫人是如此。

  故而此刻,余慈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

  他盯着池中的女修:

  “可惜,你来早了些。我本体尚未回返,一时还见不到几样给你准备好的手段。”

  这甚至都不再是威胁,而是行刑前的宣告了。

  偏偏黄泉夫人神情不变,只敛眉垂眸,沉静应道:“天君义愤之情、任侠之气,妾身倒也理解。其实,自天君几日来遍布流言,逼迫海商会与这边切割,妾身便知有此一劫。”

  余慈嘿然冷笑:“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去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何需多想?纤弱之身,不足以在此界立足,遭遇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唯妾身之智,变天击地,鼓动风云,思接千载,洞彻幽冥……天君不可不知。”

  能这样吹嘘自家智慧的,当真世上罕见;而让人欲嘲笑都不可能的,恐怕还就此一家。

  余慈一时也是哑然。

  黄泉夫人悠然道:“天君本体回返,似乎还要一段时间,妾身就是想在这之前,在天君处,给自己挣下一份立身之基,消弭劫数。而这也正是今日到此的目的所在。”

  说着,她盈盈起身,就在泉池中行礼:

  “恳请天君收留。”

  “能让夫人跪舔……唔,这是绝善魔君的形容,我觉得恰如其分。我该觉得荣幸吗?”

  当余慈将那个词儿吐出口的时候,心里真的很爽利,但看到黄泉夫人从容恬淡的神态,又有森森寒气,自肺腑间生出。

  不管之前做了如何周全的准备,真正面对之时,也不免心头惕厉。

  为什么明知道黄泉夫人危险,却还想着利用她、支配她?

  也许,她最好的谋士人选,她本身修为有限、寿元有限,总算要依附于人,才能立足于世。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

  陆沉是这么想的,海商会是这么想的,也许东海那位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位结果不妙,后面两位,似乎也遭了反手一刀。

  现在,轮到余慈了。

  黄泉夫人很会选择时机。

  她来得很早,避让过了临头的“处刑”;又来得很巧,正是余慈在洗玉盟中有所滞碍的时刻。

  正好给了她发挥价值的时间、空间。

  如果余慈要用她,肯定会有一段时间,按照她的步调行事。

  这就是她的机会了。

  但余慈仍必须要用她。

  就算刨除其他所有的因素,只从刚刚拿来交易的“名字”来看,黄泉夫人就是他真正切入罗刹鬼王、大黑天佛母菩萨、飞魂城和魔门等几方势力交缠漩涡、透彻其中根底究竟的最有效工具。

  自然,也就是他真正了解当前真界最惊人的一股“暗流”,由此掌握大势走向的最佳选择。

  不如此,如何才能让上清宗,稳稳重立于真界,完成朱老先生的遗愿?

  再退一步讲,把黄泉夫人掌控在手中,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她在外界搞风搞雨来得强吧!

  此时,余慈是不会和黄泉夫人聊起“大势”的,他找了一个相对最现实的问题:“你既然有了自觉,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那就不如给我评点一下,下步该有什么动作。”

  黄泉夫人明眸投注:“天君是奔着重立上清去了……这些年来,难得天君有明确的目标,当真可喜可贺。”

  余慈琢磨,怎么就觉得不是好话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管做什么事,事先的评估、调查、准备,总是必要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心血来潮、意外驱动、信口开河,由此定下目标,又勉强推行,便不是下愚之辈,也绝不适合行大事、成大业。”

  余慈面无表情,只是周边冷烟蒸发殆尽。

  还好,黄泉夫人很快进入了正题:

  “天君在北地这段时间,应该已经尽知自己的劣势,至于优势,可知是哪个?”

  余慈懒得配合,只冷眼看,等黄泉夫人揭晓谜底。

  他等到了两个字:

  “节奏!”

  黄泉夫人移步出了泉池,也不管身上衣衫湿透,贴肤露肌,只是稍事整理鬓发,在余慈身边,轻声道:“天君不知是否有所感觉,你和此界绝大部分修士——妾身单指那些够得上水准的,都是不一样的节奏。”

  “哦?”

  “如果天君注意这方面,会很容易发现,随着修士修为境界提升,他们做事的预期,往往以十年、百年、千年计。炼一件上乘的法器,十年;闭一次关键的死关,百年;立起一个有模有样的宗派,千年……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余慈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幻荣夫人。

  当初在北来的路上,幻荣夫人锁定原穹庐社的真人修士……好像是叫刘显东的,准备充做信众。

  犹记得她迂徐从容,对这个资质很寻常的人物,竟是期以十年,以培育信力。

  当时余慈就感觉到一种,与他截然不同的方式方法。

  现在看,这也是“节奏”上的问题?

  至于用百年、千年的时间去做事,更是余慈所无法想象的。

  毕竟,他自从娘胎里出来,也就是六十来年。

  但对那些活了一劫、数劫的大能来说,却又是理所当然。

  “天君不同,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步点儿上。

  “我研究过天君,知道天君一路勇猛精进,虽说经了许多险事,但总体而言,还是非常顺畅,一路冲入长生,用时不到一甲子,自羽清玄之后,当数此界第一。

  “天君习惯了这种节奏,所以在短时间内的冲击力,现今真界无人能及,看起来很有横冲直撞的劲头。也因为如此,天君所过之处,是非不断,难有消停,可说是人人头痛,但他们一直赶不上步点儿,便是想钳制,也不容易。”

  余慈抽动嘴角:“多谢夸奖。”

  黄泉夫人微微一笑:“既然前面的经验可用,不妨一直用下去。就用天君的‘快’,对付旁人的‘慢’,这就是优势所在了。”

  余慈唔了一声,又问:“你说要一个‘快’字,从快复起宗门吗?”

  “适得其反。”

  黄泉夫人轻轻摇头:“所谓的‘快’,不是单项的事件,而是整个事态演化的速度。从局部来看是快的,但放在整体上,很可能就是慢的,反之亦然。

  “不算早前在离尘宗庇护之下,天君这些年,遇事可谓是‘一沾即走’。北荒、南国、东海、北地三湖,处处可见天君的影子,而每当‘盘子’被打翻,事情乱成一团糟、后续影响层层压过来的时候,天君又不知所踪。

  “这就是‘快’节奏。

  “但若复起上清,天君要开山建派、要招兵买马、要往来应酬;等砸破了盘子,天君还能像以前那样,拍拍屁股就走吗?

  “欲速则不达,是曰‘慢’。”

  “有理。”

  余慈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赞同黄泉夫人的判断了,他现在旁的心思越来越少,只想听后续的推衍。

  “你认为,什么才叫‘快’?”

  “那就要先放开眼界,看一看,如今天底下最大、牵扯最多、影响最广的事态是哪个?再从那个层面比较、判断。”

  “勘天定元?”

  “不错,还有紫极黄图之会。”

  世人讲起勘天定元,往往就带着紫极黄图之会,反之亦然,关系非常紧密。但二者其实不是一回事儿。

  紫极黄图之会是针对普天之下,所有行神道之人而设,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勘天定元的前奏,所以,一定会在勘天定元之前举行。

  但二者又没有必然的联系,自巫神沉眠之后,紫极黄图之会就再没有开过。

  “当年巫神在时,没有勘天定元一说,但若有改动的必要时,便会有一场紫极黄图之会,召集天下山川海陆之主,各路香火精怪,何也?

  “实是天人九法,旁的容易,唯人之三法中,‘道德’一部深入人心,不具实体,改易最难。儒宗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便是如此。

  “若以儒宗之法,改易‘道德’需施以教化,期以十代、百代,太迟,不比神道,在信众之间,一语可决。

  “自然,神道布网天下,依附法则,勾连紧密,就是改易其他法则,也更加便利。故而十余劫来,东海那位任性妄为,无人制她,尤其曲无劫后,变本加厉。实是五大神主中,只她一人存世,无人能够替代。

  “但这一场突来劫数,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位早有异心,不值得再信任,紫极黄图就是要分权钳制,后面勘天定元才有意义……这一点,天君不要说不知情。”

  余慈笑了笑:“确实有感觉。”

  但也是让黄泉夫人梳理之后,才更加清明透亮。

  “她的异心,是三界六道之类吧。”

  余慈这一句是试探,黄泉夫人的回应,则也变得含糊起来:“确有往那边努力的迹象,可那位的心思,又有几个能猜透的?”

  “别人不成,你必然能成,否则怎么会是盟友?”

  “谁说我们是盟友?”

  “说你的跪舔的那位提过,这岂不就是魔门的共识吗?”

  绝善魔君有魔门的情报渠道,就算捕风捉影,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至少,从余慈这边得到的信息看、从刚刚指认的黄泉夫人要瞒下的人物看,都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以黄泉夫人一贯的行径,最后闹崩的可能性也很大,可她们之间肯定有过密切的接触。

  黄泉夫人微微而笑:“算是比较谈得来?不过从没有真正见过面。要想成为她的盟友,你们男人也还罢了,女人家总要付出得多一些,着实不合算。现在……这算跑题吗?”

  倒更像“顾左右而言他”……

  余慈不急,等本体回来,有的是手段炮制她。

  现在,不妨多配合一下,多听些以前触不到、想不起的隐秘和判断。

  一念至此,余慈便道:“那好,咱们说正事,紫极黄图也好,勘天定元也罢,怎么才能让我‘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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