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的大哭着，跟老板娘解释着她的用心。
可是即使这样，老板娘的情绪也没有平静下来。
“你这样死了，确实是简单了！但是你考虑过我们这些路人的感受吗？谁他妈半夜遇到一个孕妇来找死心里不会有阴影，就说前面那个司机吧，今天你真要有个什么了，他这辈子都不敢开车了，还有我们这些坐车的人，这辈子都不敢坐车了！”
老板娘越说越暴躁。
不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如果死了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影响大家的正常生活，更是因为这个女人都这么大的肚子了。
不出意外，最多再过一个月甚至说只再过几天十几天就会生了。
现在她却要带着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去死。
不负责任，简直是不负责任！
那女人继续哭着，眼泪鼻涕都是一大把。
老板娘听她哭的烦了。
“多大个事情，还要大半夜跑出来跳崖？就你这年纪，最多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就吵个架就这么脆弱了？遭不住了，得去死了？”
或许是老板娘的咄咄逼人，让这女人不得不开始吐露自己的遭遇。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擦了一下：“我，我没有吵架，他们都对我很好，什么好吃，好用的都给我了，我怀上孩子，所有人都很高兴，可是……我去产检的时候，医生说我有病，盆腔癌。”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开始破防，眼泪飞快的流着。
老板娘沉默了。
那个女人继续说道：“盆腔癌啊，这是要花光他们所有积蓄的，甚至还可能一尸两命，我，我做不到让他们给我花光所有钱，结果孩子也得不到，大人也得不到。”
老板娘皱眉，好久都没有出声。
女人还在继续：“所以我只有去死，我死了，他们就可以另外找人了。”
“这事儿先不用说，上车，我带你下山。”老板娘同那女人说道。
女人不愿意，老板娘强行将她带上车。
车上的舒雅往前面瞧着，一个挺年轻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来岁，跟宋芝差不多大的年龄。
外面老板娘跟这个女人的谈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也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往程年瞧了瞧。
盆腔癌，那是要死人的癌症。
再配上即将临盆的婴儿，这一定会大出血，然后死人。
大人小孩都活不了的死人。
状态稍微好点的，小孩可以活着，大人必须死。
但是想让小孩活过来，那也得专业的妇产科医院，有足够能力的大夫才能救活那个婴儿。
程年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
老板娘跟舒雅还有程年说道：“舒雅，程先生，我把这小姑娘带下山去一下，你们多担待。”
“嗯。”程年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舒雅见程年没出声，便也在车里沉默着。
直到一起下了山，舒雅跟程年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板娘害怕那个女人又要寻短见，于是特地把她留在农家乐，自己陪着她一起睡，准备等明天天亮了再带那个女人去找家人。
舒雅跟程年进房间之后，她踌躇了半晌：“程医生，那个女孩儿能救么？”
她并不会什么医术，也不该慷他人之慨。
程年是妇产科圣手不假，但是……他都没出声的事情，她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提出来。
程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有点困了，这事儿明早再说。”
他抗拒的意思非常明显。
舒雅便没继续，只是在一边问道：“你一台手术多少钱，我可以付钱。”
这话让程年的手顿住，往舒雅瞧着：“我今下午拍摄了那么久的照片，那个东西我没经验，有点累，关于手术的事情，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做手术。”
“所以，程医生是打算帮忙的吗？”舒雅的脸上带了几分欣喜。
程年不禁莞尔：“舒小姐，我跟你在一起，就算是装，也得装个善人，更何况……你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么？”
“好像有所耳闻？”舒雅有点疑惑。
程年解释道：“每个医生，入职的时候都需要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
他打了个哈欠：“我先休息了，其他的明早再说。”
“行。”舒雅应了声，没有再追根问底。
关于他说的那个希波克拉底誓言，她在网上搜了一下。
搜出来的结果，让她瞬间觉得是自己过于狭隘了。
她甚至觉得程年会见死不救。
这誓言，在芸芸众生面前，是不会带有丝毫偏见，什么的。
他程年，是被大家吹捧的“妇产科圣手”，更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在一个如果他不出手，对方就会一尸两命的病人面前，他没有其余的选择，只有救。
舒雅小心的出了这个房间，给老板娘发了个消息，然后找到老板娘跟那个女人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面，那个女人还在继续哭着，眼睛都红了，明显能看出来她哭了好久。
舒雅没有过多的话：“知道a市一院妇产科主任医师程年吗？”
没有华丽的包装，但那女人瞬间抬头往舒雅看着，眼底有惊讶，有怀疑，有不可置信，还有隐隐的跃跃欲试。
这模样，舒雅明白她是肯定知道的，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认识那个程医生，刚才我问了他一下，他说明天可以帮你做剖腹产手术，现在你要开始禁食，注意自己的情绪，注意休息。”
这些术前的要求，舒雅之前跟程年一同进手术室的时候，记下来的。
因为剖腹产手术，会打麻药。
如果胃里有东西的话，容易引起胃食管反流，呛住口鼻，然后死亡。
本来那个女人不信舒雅说的认识程年，可当她说出这些专业的术前注意项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踌躇了半晌，她朝舒雅问道：“要多少钱……”
她问的小心翼翼。
程年，这在传说中出现的医生。
能给自己做一台手术，那是自己三生有幸。
但是她也觉得，这么一台手术，绝对要天价手术费。
听说，那可是医院外排气长队，他都不看的一个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