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桐洲, 是叶陶的意思。
当然,她知道沈时节内心也是如此渴望的。
他当了接近三年的老师,见证了那一班人的成长, 看着他们从青涩到成熟, 虽然遗憾没能亲自把他们送入社会, 但若去亲眼见证一下,也算不枉自己两年多的老师生涯。
叶陶只是借自己的口说出了沈时节的想法。
她还是很了解他的。
唐青姿听后不放心,极力反对,后来在沈时节的坚持下勉强同意了,她提出了附加条件, 就是她想跟着去。
叶陶和沈时节也同意了,结果到了第二天, 唐青姿忽然改口,说不去了。
她自觉自己这个母亲做的不是很合格, 对沈时节从小就赋予了过多的期待,让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过得相当压抑, 也只有在过去的这一年, 沈时节命悬一线, 彻底需要人照顾时, 才明白,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能幸福就很好了。
其他的, 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她放下对权力和财富的渴望,陪着他康复, 事无巨细, 一一亲自过问。
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每天陪伴沈时节的生活了。
这也是他们母子关系最为亲近的一年。
但她也知道做人父母的最要懂得就是放手, 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的跟着他,以后会有叶陶陪在他身边,继续着她的担心和操心。
叶陶和沈时节选择坐飞机过去,八点的航班,天没亮他们就起床的。
估摸了下,到桐洲应该是十点左右,再到学校,十一点,应该还能赶得及和他们照一张毕业照。
昨晚,两人都没睡好,大大的眼袋也佐证了这一点。
此刻在飞机上,却舍不得补觉。
这是此昨天重逢后,两人仅有的独处时光,显得弥足珍贵。
叶陶领完证、参加班级聚餐后回到家,差不多九点多,不算太晚,本来后面还有下半场的,她惦记着家里的人,没去参加,她一回到家就被舅舅给赶了出来,舅舅的意思是,哪有人新婚燕尔的跑到娘家来睡觉?
其实刚出电梯时,她站在两扇门间也有过短暂的挣扎,怕被舅舅埋怨,才回了舅舅家。
现在叶陶如愿去敲沈时节家的门,虽然知道密码,虽然过去的一年,她都是住在这,可现在不同,沈时节的母亲也在,她还是要稍微矜持下的。
开门是唐青姿,看到叶陶,她还稍微错愕了下,转念一想,今晚也算是两人洞房花烛夜,她会来并不奇怪。
她言简意赅,“时节已经睡了。”
“这么早?”叶陶走进来,往主卧的方向看了看。
送她去酒店时,还说晚上会等自己回来的。
“他现在身体还没那么好,需要早睡早起。”
“哦。”
两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悄悄的,各怀鬼胎。
都在盼望着对方赶紧离开。
唐青姿这个人十分健谈,过去的时间为了怕惹起沈时节的不耐烦,他都很少问关于叶陶的事,现在人就在这儿,当然要事无巨细的问。
叶陶自然是毫不隐瞒,她的父母虽然在私生活方面都有点瑕疵,可这些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也觉得没必要把这种事弄成自己的耻辱。
两人聊了有半个小时,唐青姿丝毫也没表现出累,还在关心,叶陶有点如坐针毡,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见他,特别特别想,哪怕他已经睡着了。
她很快抓住了机会,趁唐青姿去洗手间的功夫,溜进了主卧。
房间昏暗,只有月光泄进来是轻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
叶陶轻手轻脚、屏住呼吸的走进去,怕惊扰他的睡眠。
走在床边,蹲下。
沈时节侧睡着,正好脸对着叶陶,他睡得很安静,呼吸一起一伏。
叶陶伸出手,想摸摸他,手在颤抖,却不敢继续上前,觉得他遭遇一场车祸后,哪里都是瓷的,怕碰坏他。
还有眉骨附近的那道疤……当初应该很疼吧?
更别提,那些她看不到伤。
被衣服覆盖,被血肉遮掩。
她一想到这,整个人就不行了,胸口闷得很,鼻腔一酸,又陷入到自责与愧疚相牵扯的情绪中。
床上的沈时节忽然翻了个身,仰躺着,双手压在被子上。
叶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这可能影响到他的睡眠了,她慢慢的起身,探过去,想给他个晚安吻。
刚碰到他的唇,一只温热的手就压在她的脖子后面,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让我等这么久。”
在静谧的房间里,沈时节含住叶陶的唇,把这一年多来无法相见的思念都直白的倾注在这个吻里。
她的唇,还是那么柔软,没有变化,似乎有点酒精的味道,猜测她在聚会上应该被同学灌了一点酒,好在不多,他重重吸吮着,同时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不想让她离开,直到他在她唇间品尝到了眼泪的味道,他犹疑了下,用手去摸她的眼角,才发现她在哭。
他离开她,“怎么又哭了?我刚刚太用力了?”
在他的意识中,叶陶就是彻头彻尾水做的人,稍微重一点她就呼疼。
叶陶摇摇头,想起来,怕自己这么压着他,他会不舒服。
沈时节却不肯松,再问,“怎么了?”
“你想我吗?”
沈时节拉着她的手,停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想,每时每刻,无时无刻!”
叶陶吸了吸鼻子:“我也是,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怕是我太想你,才有了这个幻想。”
沈时节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叶陶的,“傻,我人都来了还有假?不过今晚让我等很久,沈太太要补偿我……”说着,搂住她腰的手在收紧,他一个用力,把叶陶压在身下,正摩拳擦掌准备做什么时,卧室的门被人敲了敲。
沈时节和叶陶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唐青姿怔怔的站着,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面上有点难堪的说,“我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但不过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陶陶,以目前时节的身体可能不太适合同房……”她眼神闪躲了下,假装没看到沈时节惊愕的目光,把视线锁定在叶陶身上,“关于婚礼的事我还有很多细节要和你确认,要不今晚你和我睡书房吧?”
沈时节把不满写在脸上,浸在声音里,“妈!”
叶陶推开他起来,被婆婆看到这一幕已经够难为情了,如果被她这么一提点,自己还赖着不走,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好。”
唐青姿扬起笑意,“晚安。”
叶陶趁唐青姿转身离开的瞬间,飞快的沈时节唇上落下一吻,声音极轻地说,“晚安,我的沈先生。”
后来,叶陶被唐青姿抓着聊了一夜关于婚礼的事,她一边回答她,一边用手机安抚另一个房间里独守空房的沈时节。
飞机平稳后,叶陶把头靠在沈时节的肩上,以前觉得如果再见到他,自己一定有一筐的话要说给他听,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会觉得其实就这样静静地相依偎就很不错。
“在想什么?”沈时节捏着她的手。
“在想,如果我在这一年里变心了,你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我有很多人追。”
沈时节思索了下,说:“我不介意,如果那个人能给你幸福,我会祝福你们。”
叶陶问:“这么伟大?那个人住着你的房子,开你的车,拿着你的钱,睡你的女人,你真能这么大度到祝福我们?”
“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快乐,哪怕这些和我没关系。”
叶陶听得内心一阵涌动。
想着,这么好的男人,傻子才舍得变心呢。
然后就听到沈时节欠揍的说:“不过你应该很难遇到像我这么优秀、这么爱你的人了。”
叶陶:“……”
*
日头毒辣。
苏新雨拿手扇着风,眼睛被阳光刺的眯成了一条缝,被学士服捂的全身都在冒汗,她忍不住和陈默抱怨,“还要让我等多久啊?院长没空过来拍合照就算了,我们有必要在这傻等吗?大不了空个位置,到时候P上去不就好了?”
经管大楼前的广场上,小一千人都在拥抱告别、合影留念,只有他们财务管理专业一百号人,还傻愣愣的穿着学士服,等着院长过来临幸。
陈默用气声说,“你可闭嘴吧,还不如你不拍了,到时候给你P上。”
苏新雨嗤笑,“拜托,我要是不在了,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看头,我是来拉高你们平均颜值的。”
陈默:“我谢谢你哦,你辛苦了。”
……
两人日常斗嘴解闷,打发着无聊时光,人又不能走,第一排老师们等的都没什么怨言,他们当然不好意思。
苏新雨眼睛被刺的不行,拿手捂着,恨自己出门时没有涂足够多的隔离霜。
忽然两只手臂被一左一右的林欣然和陈默抓紧,她痛的龇牙咧嘴,能感受到她们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正要吼让她们松开,陈默哆哆嗦嗦地问,“你看看在院长旁边的那个女孩是叶陶吗?”
叶陶?
苏新雨探究的目光望了过去。
虽然隔得还挺远,又是迎着光的,但认出叶陶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那个走在叶陶身边,牵着她手的男人是谁?
身边陆陆续续有人发现了院长的身影,正要感叹一声苦尽甘来,又瞄到了叶陶……他们这一班人对叶陶的感情很复杂,女生对她是又恨又羡慕,男生?谁不叹一声叶陶牛逼呢?
“沈老师?”苏新雨捂着嘴,不敢置信。
能让叶陶心甘情愿被人牵,还有院长亲自作陪的,除了沈时节还有谁呢?
这一声沈老师让一百号人集体陷入了沉默。
这一年,就算他们没有费劲心思去搜刮沈时节的消息,也被渣浪每天的推送恼得不堪其扰。
豪门故事就像是连续剧一样,以一天一集被送上头条。
渣浪还搞了个专题,把安城沈家几房的关系梳理的相当清晰明了,然后他们发现了沈时节的身影。
以前只是猜测,现在被证实,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真的有人,老师干不下去了,就要回家继承百亿家产的。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沈时节的面目轮廓渐渐清晰,虽然他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很多,人也没以前挺拔了。
“真的是沈老师!”有女生尖叫着,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拨开人群冲了下去,朝沈时节飞奔过去。
一人带了头,后面就有点不受控了,一百号人同时冲过来的阵仗还是挺壮观的。
于是经管院这一届的毕业生知道了,曾经那个声名远播的沈美人、沈老师回来了!在毕业典礼这天,亲自过来见证他们的毕业!
沈时节被这么多人围着时,虽然面色如常,但内心很慷慨,他一一看过去,这里面每一张脸都是他熟悉的,他能叫的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还有上他课时,他们习惯坐的位置。
大家七嘴八舌的表达着自己的思念,顺便控诉下沈老师身旁的叶陶,就这么拐走了他们最喜欢的老师。
叶陶讪笑着,握着沈时节的手不敢松。
他们被院长请上去和毕业生合影,叶陶挺别扭的,问沈时节自己可不可以不去。
沈时节只说,“陪我!”
高梦洁看到叶陶,还特意往旁边走了几步,空出了个位置。
再看沈时节,扬唇,从容地伸出手,“欢迎回来。”
沈时节捏着她的指尖,一触即过,“谢谢。”
视线并没有过多的在她身上有所停留。
高梦洁掩盖住眼底的落寞神色,又和叶陶说,“那年国庆节在时节家,他说在等一个女孩长大时,我还不信,想着这个男人怎么编个理由都编的这么荒唐,这么敷衍,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叶陶,也很羡慕你。”
羡慕你那么小就拥有了被他爱的资格。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但叶陶并不打算拆穿,“高老师,你也一定会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的。”
合影时,叶陶身边都是曾经教过她的老师,她显得十分局促和紧张,笑得也很不自然。
沈时节看在眼里,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去找苏新雨,找到一个适合她并让她轻松的位置。
叶陶如蒙大赦,立刻就溜了。
苏新雨一见到叶陶,就亲切地给她来了个锁喉,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道,“终于想起我来了?”
不过还没怎么用力,就感受到第一排某人射过来的警告目光,只好笑嘻嘻的松手,改搂成她的肩。
相机快门按下,美好的画面被定格住了。
*
叶陶陪着沈时节参加完毕业晚会,应付着源源不断过来寒暄的老同事,她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差劲。
也不知道是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还是在强撑着。
这一天,忙忙碌碌,两人始终十指相握,没离开过彼此,坦坦荡荡的接受着所有善意或者讽刺的目光。
如果一个人曾经经历了生死,无助躺在病床上,对未来感到绝望,就会发现,没什么比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更重要。
区区几道不太友好、裹挟着嘲讽的目光而已,算不了什么。
他们绝口不提过去一年的事,那是默契,也是共识。
按他们两人的计划,到了毕业晚会这里就结束了,可学生们太热情,硬是要他们参加聚餐,沈时节一向对这种场合不敢兴趣,拒绝的很干脆,他们就曲线救国,转而去求叶陶,沈时节也是看叶陶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才勉强同意了。
席上,所有关于毕业关于离别的气氛都被冲淡,大家纷纷调转枪.头开始八卦起沈时节和叶陶的爱情故事。
那天,沈时节空降班级群,言简意赅的提出了两个点。
第一:在他和叶陶的这段关系中,他是先动心的那个。
第二:他不当老师,不是一时意气,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要以平等的身份去追求叶陶。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完全偏向叶陶,丝毫不在意这背后会不会有人指责他没有师德,指责他见色起意。
叶陶跟苏新雨坐一桌,以为以苏新雨的江湖地位能护着她点,没想到,苏新雨就是闹得最凶的那个。
她被人推上舞台,有人递过来一只话筒,问她是什么时候对沈老师动心的。
沈时节在包厢里,和院里的领导在一起,这会儿可能指望不上。
她认真的回想了下,到底第一次对沈时节动心是什么时候?
是在家那个不经意的轻吻?抑或是,那一周他悉心照顾,满足了她内心深处被照拂的渴望?或者,是他对自己流露出异于其他学生的关爱?
说不清道不明。
……应该是偏爱吧。
是偏爱、是宠溺、更是用心。
是见到谁都一副冷冰冰、事不关己的样子,却在见到她时,不自觉的地笑了出来,想尽己所能满足她所有的需求。
她站在台上答不上来,被众人理解为了羞涩。
接下来大家问得一个赛一个的刁钻。
问她和沈时节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是谁也主动的?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
叶陶被问的心惊肉跳,挑了几个不太劲爆的来回答。
沈时节被外面的起哄声闹得实在没法安心用餐,招呼了声后走了出去。
走出来直接上了舞台,在直射灯下,夺过叶陶手中的话筒,笑着对大家说,“不准欺负我太太。”
众人:”……”
又是个惊天噩耗。
既然都主动交代了自己已婚的事实,那大家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对叶陶他们还嘴下留情了,对沈时节,还真的是百无禁忌。
“为什么是叶陶?沈老师,是我们长得没她漂亮吗?还是学习成绩没她好?”
“我们你看不上也就算了,高老师呢?人巴巴追了你三年啊?”
……这样的问题让叶陶有点难堪了。
沈时节搂着叶陶肩的手在收紧。
为什么是叶陶?为什么非叶陶不可?
他没有深究过,只知道在他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没有一个人让他觉得非得到不可,也没有一个人让他觉得值得去打破维持了很久的平衡。
直到遇到了叶陶!
“因为我爱她……”沈时节这个人是不善于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可是现在,当着曾经的学生的面,他主动坦诚自己的心动。
他微侧过身,长睫压下,和叶陶对视着,一字一字道,“她是我的□□,欲.念之火……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只要我看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那也是过去的一年,无数个日夜,他能撑过来的动力。
*
他们在桐洲的最后一站来到了海边,一个很偏僻的沙滩,他们没下车,就在车里欣赏起四周寂寥的夜景。
“还记得这里吗?”车刚停住,沈时节就迫不及待的问。
“记得,我们在这里看过日出。”叶陶熄了火。
上次来是沈时节开车,这次换她来。
她把车窗摇了下来,海风迎面吹来,发丝飞舞,不时扫过沈时节的脸。
她记得的,那天她被沈时节的话气到,喝了点酒,然后不胜酒力,昏睡了过去,第二天一醒就在这里了,至于原因,沈时节说是自己缠着他要看日出,他没办法才勉强答应的。
“为什么来这里?”她扭过头问。
沈时节靠着椅背上,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叶陶看的心口一跳,又想起不久前他的话,声音软了下去,“你真的是只要看我一眼,就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沈时节似笑非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
叶陶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你真的骗过我?”
沈时节没急着去否认,而是解开安全带,顺便调整了下座椅,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对叶陶循循善诱,“坐上来我就告诉你!”
叶陶十分听话的爬了过去,坐在他身上,还好车里空间宽敞,两个人这样坐着也不会难受。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纠缠着。
沈时节:“我是骗过你,就在那个早晨,我骗你说,你一到这就睡了过去,其实不是的……”
叶陶的眼微睁着,有些许不可思议,“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过分?那天你穿着短裙,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我的膝盖上,应该很过分吧?”
叶陶脸色微变,她那天晚上被苏新雨打扮的像个风尘女,裙子堪堪到大腿下面一点,而且那个时候,两个人是真的比纯化水还纯的师生关系,这个姿势……叶陶一脸的“还有吗你说吧我保证不会挖坑把自己埋了”的眼神,自暴自弃地看着沈时节。
“喝多了,人也不安分,对着我上下其手不说,还直言不讳的说喜欢我,这过分吗?”
叶陶眨眨眼,理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你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不是在圣诞节那天,而是更早之前。
是呢,是呢,有些事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自那天两人一起看日出后,沈时节对自己表现的越来越热情,会请自己看电影,会来图书馆接她放学,会在她没有任何表示时牵起她的手……所以,当时沈时节已经单方面和自己谈起了恋爱,而自己懵懂无知,还以为他只是对自己多加照顾?
想到这,叶陶有点意难平,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着沈时节。
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几百亿!
沈时节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发尾,那晚对他来说,也不同寻常。
虽然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说的话也无从辩驳真假,但他还是有种感情被回应的满足感,也是这样,他才有勇气打破他一直裹足不前的顾虑,对,他没有道德败坏,他没有看着她长大,他只是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出现了那么几次而已。
“对,很早。”
叶陶气囊囊地说,“你真的能沉住气。”
沈时节说,“原本是不准备打算告诉你的。”
叶陶问,“那怎么现在忽然想告诉我了?”
“是因为想告诉沈太太,其实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不过是你大脑迟钝,没有感觉到而已。”
“那还不是你故意隐瞒。”叶陶手缠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凑了上去,和他严丝合缝的贴在一块,闻他的气息,感受他的心跳。
微风习习,浪声轻缓。
海浪击打着礁石,溅起了晶莹剔透的水花,涌到岸上,轻柔的抚弄着软沙,在沙滩上留下一条条银边。
叶陶就这样抱着沈时节,不再说话,回忆着他们从重逢到今天的每一幕,开心的、难过的、无助的、等待的……流淌的画面点点累积,成了现实,想到动情之处,她在沈时节怀里蹭了蹭。
忽然副驾驶座椅向后倾斜了几十度。
叶陶猝不及防,向下压了下去,本能的伸出手抵在沈时节胸口,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时节。
如果不是沈时节调整了座椅,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这么想我?”沈时节笑着说。
这个姿势趴在他身上,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叶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她自然不懂,她的想和沈时节的想完全是两回事。
紧接着,她就看见沈时节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停在他领口的位置,朝她抬了抬眉梢后,解下一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叶陶:“……”
“抱歉,我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沈时节诚心诚意的和她道歉,“我的康复医生也说过,最好不要做剧烈运动,所以,这次辛苦沈太太了。”
说完,又解了一颗扣子。
就算叶陶反应再迟钝,结合他的话还有动作,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脸上像烧了一样,一下子就红了。
有些凉意的指尖隔着棉质衬衫在他心口的位置打圈,迟疑着,踌躇着……
对上沈时节热烈裹挟的着期待的目光,她心脏狂跳,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做好了决定。
虽然有很多都是一知半解,但还是想把他想要的都给他。
叶陶笑着含住他的唇,笨拙的辗转。
“沈先生,多多指教!”
她的手指挤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新婚快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