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宋洲从肃州回来。
温念把人约到了分店楼上的包房，给人接风的同时商谈正事。
“吃了你家的火锅后，我真是吃别地方的火锅都感觉少了点滋味。”宋洲撸起袖子，用筷子夹了两片牛肉下到粥底火锅里，问道：“你广告投放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还没进展呢？”
“短时间内怕是没戏了。”温念笑了笑，“不过我又有个新点子，就是不确定可行度。宋大哥你在商场上呆的久，经验足，帮我拿拿主意。”
宋洲吃的额头上布着一层薄汗。闻言，抬眸看了眼温念，十分感兴趣的道：“你说说看。”
温念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在桌面，正色道：“大公司卡着我，所以我打算找一家靠谱的小广告公司帮我做个公交车广告策划。”
宋洲先是一愣，随后兴趣更浓，也放下了筷子，拿着纸巾擦了擦唇角，略有激动：“这个可以啊，你脑袋瓜真灵，转的这么快。我觉得可行度很高，费用上也是大大缩减了成本。”
温念说：“我这几天都在做这方面的功课，也私下里去小广告公司问了下，这比在卫视上投放的说头多，选择也多。首先就是公交路线的选择。”
宋洲想了想：“你现在两个火锅店的位置都挺不错的，打广告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扩大受众范围，增加大众的熟知度，我看可以考虑下2路或者393。”
他虽然不是景城本地人，但曾经工作需要有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有哪些路线，他还是很了解的。
2路公交活动的范围都是生活区（居民住宅和商场），393路是可到火车站，机场附近。
人流量都很大。
温念点了点头，觉得这两个路线确实不错。
“除了路线，还有就是公交车广告的位置。广告全车身覆盖，很醒目，效果最佳，还可以在内部座椅，拉手，内挂板，车门上面投放。”
“我是更倾向于全车身覆盖，这样视觉上的冲击力更强能让人一下子就记住。宋大哥，你的建议呢？”
“嗯……”宋洲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下方，思考道：“全车身覆盖的效果确实是最好的，但是看久了，恐怕会让人麻木。并且景城七八月份是多雨季，公交车很容易脏。”
对啊！
她都没有想到这点！
公交车一般都是要跑完全线，到了终点站，司机才能下来刷刷车。
有些司机犯懒的，也就那样了。
毕竟下雨天，道路泥泞，行驶间轮胎会不可避免的甩到车体上，不如等下一波雨冲一冲。
不过，要是考虑到脏的这一点的话。
她倒是觉得公交车内部的投放是要谨慎考虑了，毕竟有些手欠的乘客，会搞破坏。
温念单手撑着额角，陷入了沉思。
宋洲也在冥思苦想，毕竟是他给否决的，不想出个好点子，实在是太扫兴。
时间流逝，粥底火锅咕噜噜的往外冒泡，溅着米汤的时候，温念和宋洲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抬眸，开口道：“语音报站广告。”
“语音报站广告！”
想到一起去了，温念和宋洲相视而笑。
宋洲把粥底火锅下面的火给关了，用勺子舀了一碗海鲜羊肉粥，说：“语音报站广告，这个你恐怕得跟广播站台那边打招呼。之前我海鲜罐头在广播站营销过，有认识的人，吃完饭我帮你问问。”
“不过除了语音播报，你还是得再搞个实体的宣传牌，让大家更有眼前的参考物才好。”
听见和眼见的效果不同。
用耳朵听的东西，是比较象形的，想象空间很大，会有憧憬，但未必会去付诸实际行动。
如果这个时候，听到的东西再出现在眼前，就会让憧憬进一步转化成想要尝试的目标。
和宋洲聊了下，温念思路更加清晰，之后立刻的付出了实际行动。
广播电台那边，宋洲帮着她牵了线，她省了不少心，所以有更多的时间跑广告公司。
她选择的是景城的一家小广告公司。
小到什么程度？
就是明面上压根没有牌匾，只在包子铺外面的白墙上用红色记号笔写了一行字，后面标了个向下的小箭头。
没错，这家广告公司在地下室。
温念领着温多津和吴珍去了一次。第二次再去，这俩人一人带了一个大号手电筒，通身银白的那种。
用温多津的原话：“艾玛姐，那小破屋就一盏白炽灯，一闪一闪的，看个啥策划案，我啥也看不清，光两眼冒金星了。”
吴珍也点头说：“要不是怕那个老板觉得我们在嫌弃他，我好想自掏腰包给他买两根蜡。”
温念心道，你们带手电筒的侮辱性比给老板点蜡还大。
该说不说。
有了温多津和吴珍二人带的可移动电源，温念这回是终于把广告公司的环境给看了个真切。
七十多平方米的地方，四面没有窗户，让阳光和风进来唯一办法就是把门给打开，这样会从对面楼梯透下一米阳光和不仔细感受压根体验不到的风动。
三面墙。
一面墙并排摆放了三台电脑，每天电脑旁边都放着两个风扇，呜呜呜地转个不停，吹的眼泪要下来了。
还有一面墙摆放着打印机，复印机，和一台她不认识的大型机器。
最后的一面墙是大书柜，书架上放了好几个奖杯和奖章。
温念眼尖的看到奖章和奖杯上都刻着张木良三个字，同时还有张老板早期的照片。
照片里和如今的差别特别大。
照片里的店老板年轻稚嫩，高高瘦瘦，留着一头茂盛的小羊毛卷。
现在的店老板，胡子拉碴，大肚腩，大脑门，发际线高的仿若飞机拉线，一去不返。看書喇
温念内心大为震惊！
震惊的不仅是老板的大变样，还有奖杯上写着最佳导演奖张木良这几个字。
她克制着内心的颤动，扭头问：“老板，你不是叫张木木吗？”他名片上写的就是这个。
张木木穿着发黄的白色大背心和大花裤衩，一只手握着鼠标，一只手扣着鼻孔，斜眸瞥了温念一眼，说：“本名张木木，张木良那是我艺名。”
“噗，你还有艺名呢啊？”温多津在旁边笑。
张木木屈指，把从鼻子里抠出来的东西往温多津身上一弹，在温多津大呼小叫的时候，说：“你哥我是中戏毕业，毛头小子，瞧不起谁呢。”
温多津单手叉腰，用手中的手电筒把人从头到脚，在从脚到头的照了个仔仔细细，“中戏？就你？”
张木木切了声，左脚搭在右腿上，抖了抖：“爱信不信。”
温多津哼了哼，偏头问吴珍，“你信吗？”
吴珍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在心里回答，不。
中戏毕业的，就算是没有找到好工作，这穿衣打扮不至于这么不修边幅吧。
温念默默的转过身子，又多看了几眼张木木早期的照片，背后的汗都要下来了，不会错了。
张木木，也就是张木良。
未来内地最具有影响力的导演，捧出过三个影后，两个影帝。
将来的他是影视圈很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没想到如今会穿着大裤衩，扣着鼻孔，帮她设计公交车站亭广告牌……
太魔幻了。
温念吞了口口水，心情颇为复杂。
她上辈子，在电影频道看到过一期关于他的专访，记得张木良说过，他曾经有过一段低估时光，一直让他觉得，这辈子可能就那么的在暗无天日中度过了。
当时主持人问他：所以这么多年你有庆幸过，接《白茹》这种电影吗？
《白茹》是一部三级片，也是张木良的翻身之作！
由于张木良的高级审美，把这部不入流的片子，拍成了经典。
好奇张木良什么时候能翻身，温念把《白茹》上映的时间算了算，九几年，这种低级片子的把控还没有特别严格，记得好像是九八年暑假播的……
思及至此，温念脑瓜子嗡的一声。
九八年播，也就是九七年这年这部影片该筹备拍摄了……
温念咻的转过头，瞪大眼睛。
今年就是张木木人生的最大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