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知道寒露的症结所在了。
寒露是鬼，鬼是生命在消失之后灵魂由于存在强烈执念不愿转生的异化，它们由阴气构成，而世界是阴阳平衡的世界，鬼要维持自身的存在就需要从外界获得阳气。
先获得阳气再转化为阴气维持自身的存在，看起来可以一步到位直接用阴气，红衣君王有无限阴气根本不需要阳气，然而实际上不是这样。对于鬼物来说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不是阳气而是阳气转化的过程，阳气对于鬼的意义不是人吃饭而是人获得维生素。缺少了阳气转化过程的鬼会被持续削弱，红衣君王可以靠自身的无穷尽阴气硬苟却也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受伤的鬼尤其需要阳气来帮助恢复，寒露好像从不吸阳气，自然就没有恢复的机会。
在这两段蜜月旅行中，我们到了不同的地方，体验了不同的自然环境，寒露制造出的虚假的身体获得锻炼越来越像是真正的人类，像是一个活物，变化场景和我发生亲密关系也是给她提供了转化阳气的机会。
她先吸我的阳气转化为阴气做维生素保持灵体稳定加速疗伤，我再吸她的阴气转化为阳气让自己变得更美丽更健康，这是良性的能量循环，建议别的君王也这么玩。
寒露是媚鬼，媚鬼通过性可以获得更多的阳气补充，还好我也在吸她的阴气转化回来，不然她非给我榨干了不可。
媚鬼特质真是讨厌，就算是她上我也是吸我的阳气。
哼。
我把自己的想法对寒露说了，她想了想告诉我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阳气对于鬼魅来说约等于维生素的推论不错，她带着我四处旅行确实是有意义的，她可以从外界吸收能量，这是所有君王都具有的特权。她提供阴气给我，我把阴气转化为阳气吸收掉，我再把阳气返还给她，她把阳气转化为阴气，这就形成一个小小的循环系统，我们两个就可以在一起苟到世界末日。
“小雨。如果，太阳熄灭了会怎么样呢。”
我想起皇帝所过之处熄灭的那些恒星，他一旦到来太阳必将熄灭，地表人族将会迎来绝望的未来。
地表世界几乎所有的能源都直接或间接来自太阳，在太阳熄灭的最初几天地表由于大气层的存在降温不会很快，一个星期，最多两个星期之后就会陷入绝境。世界会终结，与美苏冷战拥核对峙那种世界毁灭不一样，太阳熄灭带来的毁灭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毁灭，不只是人类的社会，就连整个生物圈都要一起被埋葬掉。
“算了。都来到梦世界了，外界怎么样跟我们也关系不大了。”
我迟疑了一下问：“欣姐姐……”
寒露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放不下她吧。”
我不语，寒露陪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其实……我也放不下她。但，心雨……欣欣不可能逃跑的，哪怕世界要毁灭她也一定会为自己的目标而战至最后一刻，实际上看起来最温柔的张欣欣才是最坚强的存在。在很久以前，我们曾一起参与某次任务，张欣欣以自杀式的攻击将皇帝主力部队死死钉住三天两夜，为玄界联合部队争取到了反击的机会。温柔是她的标签，人们对做这个标签过于相信，甚至压过了她的美丽，可是我知道张欣欣她并不是软弱的女人。为了实现她的目标，这世上没有她不能放弃的，包括她自己。”
我凝视着寒露美丽的脸庞沉默好久才小声道：“我知道。欣姐姐责任心过重，她不会像我们一样逃跑，可是姐姐，和皇帝的战争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就算皇帝到达地球会被削弱我们也赢不了他。人族之间的世界大战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各主要国家都在强光和辐射尘埃中成为地狱，地表世界已经拿不出什么可靠的力量去抵抗皇帝了。这场战争之后，也许人族会灭亡吧。”
寒露抱着我，轻柔抚着我的后背，让我在她怀中入睡，不去想黑暗的未来。
几天后我们离开雪山，去了沙漠。
在沙漠中我第一次看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场景，一望无际的沙漠中也许存在着什么东西吸引我，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就可以保护身边所有人，现在看来，我都保护了些什么。
沙漠中有一座宫殿的废墟，寒露带我到废墟之中挖掘古迹，很快我们就找到通往地宫之路，这里有巨大的壁画，看着那些壁画，寒露脸上有了轻松个笑容。
“神代的东西果然还在这里，这壁画可以引导我们找到古代战舰的所在，应该还有设计图。这是神代兵器，估计可以让地表人族拥有星际远航的能力。”
我看着壁画上的航天舰问：“可以用它来对付皇帝吗?”
“不可以。这东西最多也就是可控核聚变水平，航天器能飞到三分之一光速顶天了，皇帝是可以定点瞬移的，无视距离的定点瞬移，神代兵器与神对比还是差了好远。”
我仔细品味着神代兵器这个词语，想了一会儿又问：“姐姐，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可以成为神吗?”
寒露露出错愕的表情，尽管只有一瞬间，我看到她眼底的震惊。
“我知道了。姐姐，不用告诉我，我已经知道了。这是……神之战争对吧?神们的战争，红衣君王也好，皇帝也好，本质上都是所谓的神明，在来到地球这个不会灭亡的战场后都被战场本身的规则压制住成为了红衣君王的阶层。我的想法成立的话，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操作，只要任何一位君王回归到神明的姿态，就可以抵抗皇帝了吧?”
寒露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对了一半，但不完全对。这场游戏必须要只剩下一位君王才算结束，而君王不能消灭君王，所以无论人类怎么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皇帝来了我确实不怕，君王不能消灭君王的规则永久有效，只是作为战场的地球会被黑暗笼罩，战争之后也许会成为新的神界结束这场历时过久的游戏。”
我不再和她讨论君王之间的问题，把注意力转移到神代武器上，不多时就在地下找到一条巨大的战舰。
战舰单看外表比较像是科幻作品的太空舰，表面光滑带有光泽，就是找不到入口在哪里。
寒露拉着我来到一处，她抬手击穿战舰的金属外壳然后把门拉开了。
等等，击穿了金属外壳?
好吧，红衣君王即便是虚弱状态也还是红衣君王，这毫不奇怪。
战舰内部并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也许我们是最早进入内部的人。
寒露让我等一下，她在墙壁上不知道哪里点了几下，船舱内部的灯依次亮起，不是在头上，是头上墙上都有灯，灯光是温和有点冷意的，不会对人的眼睛造成损伤。在灯光之下我看到船舱内部的布局非常干净整洁，有箭头指引方向，既然寒露没有告诉我不可以乱跑就说明船舱里是安全的，我就跟着箭头走一走，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是神代的航天舰，应该是一艘没能出厂的完成品，也许是订单太多完成之后买家不要了，还没有找到新的买家。当然，也可能是买家，或者是整个神代都在巨大的灾难中短时间消亡。神代的消灭与皇帝无关，皇帝在之前一直都扮演着协调者和仲裁者的身份，往前数五十万年的事情基本都不是他搞的。”
听起来皇帝不是反派，这个消息让我懵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想起神界的毁灭。
“姐姐……皇帝不是坏人的话，神界的毁灭就不是……”
“为什么会感觉神界被皇帝毁灭呢?神界的毁灭是诸神自己打的。”
我的思路开始混乱了，不得不坐下来沉思，花了一个小时才平静下来。
“小雨。即便是知晓世界不值得拯救，也还是要拯救吗。”
我点头：“是的。无论何时我都会记得自己是个人，君王也好神明也好，我始终都会坚持自己是人。姐姐，启动这条战舰吧，我们可以带着它回到现世去，用碾压地标的科技力量终结战争，把剩下的人口和资源整合到一起，然后建造太空舰队。”
“要和皇帝主力决战吗?”
我吸了长长的一口气：“怎么可能。我要统合地表的力量建立起太空舰队，把地表的人族尽可能多的转移到太空舰上，然后逃出地球。皇帝不是要来嘛，我就先一步跑路，舰队朝着皇帝的方向过去一定能混淆视线的。”
寒露问：“就不怕皇帝攻击舰队导致人类灭绝吗?”
“不怕。舰队将分为三个部分，朝着三个方向逃逸，等到皇帝最终到来，留给他的也只是一颗死星而已。说起来我还真的想看看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真是有点期待。”
寒露笑着揉我的头发，声线温柔。
“皇帝是……女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