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两个大将和数千兵马花了点时间，冥府之妃的名头在金丁玺完全跳反之前还是好用的。
马车花了大概两个小时来到冥帝宫门口，宫门前的两个鬼灵卫兵拦下车问里面是谁，我就从马车出来，挥手让脸色难看就要跪下的卫兵退下，自己闲庭信步地在宫里走动。
冥帝宫很大，比我曾经想象得到的最大宫殿还要大上很多，它是一片无穷尽的空间，在冥帝宫中一切非生命物质都可以在冥帝的期望下形成，因此一个冥帝宫便是一个宇宙。
田牧满面愁容跟着我，即便我承诺不会告状害他也不能让他真正平静下来，他似乎相信我是一个嗜杀的坏女人，我很不喜欢他对我的预判，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两位将军和他们的士兵在宫殿门口不敢进来，冥帝宫是皇宫，边将无诏不得入，带兵进宫视为谋反，在冥帝宫里冥帝无限接近神明，灭他们也就是一巴掌的事。
冥府的社会结构不是现代社会而是封建社会，而且是绝对王权最稳固的封建社会。君王在自己的领地之内有无可争议的绝对的最高权力，君主凌驾于一切法律和规章之上。
由于地府可以说是高武世界，君王自身的战力可能抵得上半个冥府，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制约暴虐的君王。
我径直前往海边，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田丽娜一定会在那里。
冥帝宫中的海洋仍然是那么干净的碧蓝，到了海边又发现海水是清澈的，我甚至可以看到百米之外水下游动的鱼群。蓝色的海水和极高的透明度似乎是冲突的，但在冥帝宫，这一切都是可以成立的。
冥帝宫，是超越了常识，超越了自然法则，甚至超越了想象的世界。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语，但几乎是瞬间我就摇头挥去那可怕的念头。如果红衣之上真的是神明，那么神明必然不是中国那种可以后天修炼的，也不是基督神话体系那种所谓的神之子，而是全知全能，随意建立新的自然法则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种东西在宇宙中是不会有的。哪怕是皇帝，都只能依靠吞噬消灭恒星而不是让恒星在非接触状态下自行消灭。玄界的事情不为科学所解读，但玄界也一直有自己的质量守恒定律，阴气也好法术也好都遵循着灵魂永存的原则，也许这就是我们面对皇帝唯一的机会。
我怎么又在想遥远的末世了。
田丽娜果然在沙滩上堆着城堡玩耍，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在她拿着小铲子砌墙的时候轻轻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是丽娜的姐姐老婆回来了~~”
我放开手亲了亲她的小脸：“不可以叫老婆的哦，我是丽娜的姐姐，娶自己姐姐是不被允许的。说起来丽娜真的喜欢玩沙子，有什么历史渊源吗。哎，童话书是丽娜的灵装吧，不要随便就扔在沙滩上。”
田丽娜抓着我的衣角就抹了我一身潮湿的沙子：“丽娜就是喜欢沙滩，因为和姐姐第一次玩就是在这片沙滩上，虽然姐姐忘记了，我也会一直都记住这片沙滩和海洋的。童话书是灵装不假但它不是真正的灵装，红衣君王的魂器都是自身灵魂分割出去的一部分，这本童话书是姐姐送丽娜的，说了过几天就回来却一去不回，如果不是丽娜打进幽冥鬼校境地之内，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姐姐了。”
我略微尴尬地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不是的，我并没有要抛弃丽娜的想法，只是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也许是经历了什么危险，比如撞到了头让大脑损伤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如果之前我对丽娜有所亏欠，那么我道歉，请丽娜一定要原谅姐姐好不好。”
田丽娜也好说话，把一个小铲子给我让我陪她一起刨沙子砌墙，明明是被她拉着一起挖沙子我却玩得很开心，难道说我曾经干过建筑工人的活吗。
等到我累了躺在海滩上的时候，丽娜钻进我的怀里将脸埋在我的胸前，我也温柔拥抱住她，不料她在我怀中安分了不消一分钟就有些七八岁的小女孩不该有的小动作。
她恶意地用脸蹭我的胸，我捏着她的耳朵无奈道：“丽娜不要这样，这不是妹妹该对姐姐做的事。”
“张欣欣还是你的亲姐姐呢，她可以做那么丽娜也可以。而且……姐姐是冥府的皇后，从法理上说是丽娜的女人。”
我拧着她的耳朵问：“法理这个词你自己是说不出来的，是谁把你教坏了?还有欣姐姐可没有对我做过这种事情。”
“姐姐饶了丽娜……丽娜错了真的错了……呜呜呜……都是金丁玺啦，都是他教的。”
田丽娜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泪光涌动，我无奈轻吻她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温和顶着她的小脑瓜：“丽娜听我说，不要把什么坏事都推给金丁玺，金丁玺固然是冥府的权臣，可阴司地府的权力构架和地表世界很不一样，冥帝的武力凌驾于整个阴司之上，如果丽娜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金丁玺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吧。 ”
阴司地府的权力是以冥帝为核心的，冥帝在阴司具有不受质疑的至高无上的武力的权力，哪怕是权倾朝野的野心家金丁玺，只要冥帝不开心了一样可以让他立即滚蛋。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任的冥帝会被架空，也许是因为他沉睡太久武力削弱到无法压制整个地府了?可是地府的中央政治机构就在冥帝宫里面，在冥帝宫中的话，冥帝是同格神明的存在。
哪怕是那个遥远的皇帝，也不能在冥帝宫中击败冥帝。
田丽娜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沙滩，我也在莫名其妙的某种力量引导下和她一起在沙滩上漫步，牵着她的手走在沙地上，脚下是潮湿细软的沙粒，我甚至脱了鞋袜感受那软软湿湿的自然。冥帝宫内部的海洋似乎与外界并没有区别，在这里君王可以制造出她想要的一切非生命存在，但代价是永远无法走出宫殿。
“姐姐。”
当我弯腰抓起一只从我脚边跑过的螃蟹时，田丽娜突然问我：“姐姐会永远都是我的姐姐吧?”
我微笑点头：“当然会啦。姐姐不会抛弃丽娜的。”
“真的吗?”
田丽娜的眼睛里闪动我看不懂的惊喜的光彩：“就算是有一天，全世界都不接受丽娜的存在，姐姐依旧不会抛弃丽娜吗?”
我蹲下来亲了亲她的小脸温柔道：“是的，不会。我，郑心雨，在此刻以灵魂对天道发誓，永远不会抛弃作为妹妹的丽娜。哪怕有一天丽娜会被这个世界所误解，被世界所抛弃，我也会保护她。我会付出自己的全部来保护妹妹，如果不成，如果我的力量过于渺小而无法改变结果，我愿意和丽娜一起湮灭。”
我想起冥帝的无限权能，想起某种在民间流传却一直没能得到证实的假想，也许丽娜知晓了冥帝的真正意义，也许冥帝是某种结果的代价，也许当皇帝降临地表世界无力作战之后需要献祭冥帝将其封印，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作为冥帝的田丽娜都可能不会得到一个善终。我知道若有一天那个黑色的结局到来我是不可能保住她的，但我愿意为自己的誓言贡献生命和灵魂。
“哎，不要这样，姐姐不要这样，丽娜不要姐姐湮灭，只要姐姐真的按照最初的协议每五天来看丽娜一次，丽娜就认可姐姐的提议，就做姐妹不会有在现在基础上更多的要求，这样如何?”
我点头，心间的阴云散去了。
田丽娜今天发疯一样的举动像极了一个小孩子在用破坏性的方式来获得母亲的注意力，这确实是我的错，在山村执行任务期间我对她承诺会一周陪她玩一次却从来没有实现过，现在小孩子不开心了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要折腾妈妈了，我有什么办法，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