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问：“你杀了自己的徒弟吗?”
马天鑫面露怒色道：“就算冉晓娜犯下了大罪，她也是我的义女，我怎么可能会杀她?也不知道是谁袭击了她，我逮到那家伙之后一定活剥了他。”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撒谎，思考了十几秒轻声道：“如此说来不是你的错，我也是受到召唤才来的，作为阴司地府指派的为厉鬼们排忧解难的信使，我要进入森林深处去见一见那个大鬼，你要一起来吗。”
马天尊脸色很不好看拒绝我的建议：“不必了，那个大鬼不欢迎道士，女娃娃你也要小心行事，大鬼要是发疯阴司地府的帮助可来不了。”
我谢过他就进入森林深处，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我的腿脚都酸疼了才看见一座残破的大院。这个大院实在是太大了，目测有一个贵族高中那么大，浓郁的阴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等到我靠得再近一点就发现这所学校正是冉晓娜告诉我一切真相隐藏于此的目标地点。这就是琳琅中学，天魔宫任务给出存活一天一夜即视为成功过关的宽松要求，无论是政府的内部网络还是道士协会的玄界网络都查不出它资料的诡异场所，就好像这所学校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我想给秋意遥打电话问问情况，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我进入这学校危险重重不能平白让她担心，她知道我为了寻找马天鑫徒弟的死亡真相而进入这个一个地方一定会生气的。
新的阴气反应在背后出现，我回头看着突然从地面黑色漩涡中升起的阴差。
“信使大人，小的奉楚江王之命来警告您。楚江王大人让小的告诉您不要进入这个地方，这地方可能会让您的信使特权失效，在有多个红衣厉鬼的场所里没有信使特权的话您会很危险。”
我点头轻声道：“替我谢过楚江王大人的好意，但我意已决。”
学校的大门紧闭着，一个红衣厉鬼坐在大门上看着我，这只红衣厉鬼长得可真不讨喜，一只眼睛被什么东西扣了出来只有几根筋还在和眼眶内相连。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对我做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实话这种程度的鬼笑我见得多了也没感到很害怕，就是这个红衣鬼坐在门上不让我进去太可恶了，他怎么这么重。推了一分钟我手腕都疼门都没有开，那只鬼还得意看着我，这让我更加不开心了。
“翠翠，阴气共享给我，我要物理进校。”
我自挎包里拿出清影剑，剑锋上亮起明亮的光芒，在我挥剑之前大门竟自动打开。
翠翠在我身后实体化，她紧紧搂住我的腰。
“姐姐……不要去……那里很危险，很危险……至少有十个红衣在里面，姐姐的信使特权进入学校后就会被剥夺，外界的鬼魂和妖怪也不能进入学校，姐姐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温柔抚摸着翠翠的头柔声劝慰：“不会的。翠翠请相信姐姐，姐姐做信使的几个月里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苦难和危险都过来了，还有了可爱的妹妹和温柔的姐姐，有了善良的朋友和遥远的恋人，所以为了你们不会难过，姐姐也一定会回来的。翠翠，姐姐要进入这所鬼校，这个小挎包你可以帮姐姐拿着吗。”
翠翠一脸不情愿接过我的小挎包，我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乖孩子，等姐姐回来。姐姐会在这学校里一天多一天，翠翠在这里等姐姐两天，两天之后若姐姐没能出来，翠翠便去找秋意遥，把这个挎包给她，不要告诉她我去了哪里。”
她沉默着放开我，在我即将踏入鬼校时我脚下的土地变成了水。
我知道她想用武力挽留我，但我的信使身份让她的阴气在接触到我的瞬间就无效。
“翠翠，我会回来的。”
对她做出这样的保证之后我就进入学校，学校大门口就是一块路牌上面有校内的地图，根据这个地图我可以在学校里快速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一个生人在鬼校里到处乱跑是很不合适的，万一有厉鬼要来害我岂不是糟糕。
周围的学生居然都挺正常的，没有骑在门上的那位小哥吓人，这些学生绝大多数身穿白底蓝边的校服，不管男女制服都挺修身的，男生是裤子女生是短裙，十足的日漫水手服样式。
等等，水手服?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已经换上了一身鲜艳的红衣。
我的身体呢?我怎么就灵体状态进校了?
回头看了一眼，翠翠抱着我的身体发呆，见我回头看她她也微笑对我挥手，灵体状态下看翠翠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完全没有生人状态下的那种可怖。让那个孩子先等着我吧，我还有大事要做。
“你站住。”
身穿红衣高大威猛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是西装，一看就是教职工。
“你二年级的不要没事往三年级的教区乱跑，影响别人上课。你不是今天请了假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一脸迷茫反问：“叔叔你是谁?”
“我是教导主任黄彬，上星期你还从我这里领了两百块钱的单科奖学金，这就又装作不认识我了?郑心雨你病了就回宿舍睡觉，没病就回去上课，别老是往你姐那边蹭，她又要面临升学压力又要照顾你已经很累了。”
我乖巧点头，小步回到宿舍。
宿管阿姨没有问任何问题看着我进了宿舍，贵族学校不学习的人应该也挺多。
我闭着眼睛去了610，爬楼梯是一个很费体力的活动，爬到之后我踮起脚尖在门上摸到了钥匙打开门，在靠近阳台的床上坐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坐在这里，也许这张床位的主人我认识呢。刚才教导主任黄彬叫出我的名字，他知道我是郑心雨，是不是我曾经真的在这所学校读过书。
我又想起秋意遥的话。她说她是在阎罗王和大鬼的战场废墟中把我捡回来的，是不是存在着一种可能，即她捡回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所以我的时间停留在了某一刻，她运用了某种不能使用的手段强行逆转生死把我留下?过去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最近的记忆也是在失明的那段日子里有一个朋友经常去看望我给我带必要的生活物资，但是我从来都记不得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子说了什么带了什么。
我一直都是生活在巨大的谎言和阴谋之中，唯一让我比较安心的是这些欺骗我的人也好鬼也好都不会真的加害于我。
贵族高中的生活设施很好，宿舍搞得像是放大版的大学宿舍，一个宿舍四个人上床下桌的模式很节省空间，我选择的这张床有一个帘子，把脸埋在枕头上还有主人淡淡的香味，像是玫瑰花。
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是谁的床了。
开了床上的小台灯读她的英语故事书，我看得比较吃力，好在手边就有一个学习机，于是我将它打开不会就查字典，磕磕绊绊读了几页后就很疲倦。无事可做的我也不对抗睡意，就躺在这张床上入睡。
睡前我看到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哪怕是最危险的鬼校白天也是相对安全的，真正的可怕只有在夜晚会出现，不如我先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这样夜晚突发情况降临我才能更好的逃跑。虽然我是个红衣理论上不需要跑，可谁知道我是个没有战斗力的废物小红衣呢。
梦中又出现了那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遥远的幻想。这次没有一个红衣女人呼唤我，我自己就是红衣女人，在未知的城市里四处奔走，腐烂的恶心味道一直跟随着我，我不敢回头只有向前一直跑一直跑，但这座城市似乎是无限的，无论跑出多远都看不见尽头。
恶臭越来越近，几近绝望的时候前方出现一片白光，温柔的呼唤着我，为我打开逃出这城市的道路。
我蓦然睁开眼睛，手腕处的玉链闪烁着温和的光彩。
灵魂也会做梦吗?
我轻轻揉着太阳穴，在这个世界似乎灵体和实体也没有太大区别，都会受伤会消亡，那么会做梦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看看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半，我这一觉睡得还挺长。
挑起帘子看了看，宿舍并没有人回来，我也有点饿了，就出门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吃的。厉鬼以阳气或者阴气为食物，低级厉鬼可以吃香火，我作为红衣怎么说也算是个高级厉鬼，应该去找一个活人吸阳气，或者找一个大鬼吸阴气。在那之前，我还是先去食堂看看学生们在吃什么。
宿舍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校园里很热闹，但大家似乎都很在意时间，每个人不断看表，好像一旦过了某个时间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食堂里倒是人声鼎沸，我看看大家的白衣服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红衣总感觉不协调。在我进入食堂的那一刻，我也明显感觉到了大家对我的畏惧，看来学校里的红衣平常没少干坏事。
食堂提供的食物都是我不能接受的，我以为这里会供应阳气储存罐之类的东西，哪想到这些鬼学生们都是吃生肉，我看着他们拿着人腿就啃好想吐，但好像红衣厉鬼也没啥东西可以吐的。
很快我发现一件糟糕的事情。
食堂里每一个鬼魂都散发着可怕的香味，他们在我眼里越来越接近会走动的炸鸡，如果我一把抓住他们闪烁着微光的灵核捏碎就可以让其灵体崩溃，然后我就可以把这个灵魂吃掉，就像是在山村鬼婴做的那样。
意识到自己起了杀心后，我狼狈逃出食堂。
卷三 琳琅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