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诸宜定定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一副“我一时半会想不出怎么骗你”的模样，眼神忽闪了下才回答：“呃……干爹你想多了。”
最朴素的回答才是最真诚的回答。
他知道孟征一定知道什么了，但是，肯定只知道表面，不过他会掩藏好的。
温诸宜乖乖把自己的狼尾巴藏好，露出一向阳光的笑：“应该是干爹对我有意见才对。您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好，我一定全给改了。”
他桌面下捏紧的手稍微松了松。
孟征把他这些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就是提醒一下温诸宜，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他。看他紧张成这样还不忘说点抖机灵的话，也是难为他了。
“那我还真有意见。”孟征嘴角勾了勾，不是笑里藏刀。
“……”温诸宜桌面下的手又握紧了。
只听孟征慢悠悠说：“你自己想做什么决定就去做呗，别瞻前顾后的。你现在经验已经有了，公司里的元老们不会一直盯着你。”
戛然而止。
温诸宜还想他说得再明白一点，但是孟征只是微笑着看他，一副“懂不起就算了”的表情。这让温诸宜不好再问，只好点点头。
“谢谢干爹，干爹的意见真好，我一定会认真思考干爹的意见。”温诸宜拍了一通马屁。
孟征见温诸宜差不多懂了他的意思，拍怕衣服站起身，没有想继续留下去的意思。
走到门口时回头问温诸宜：“忘了问你，那天的蛋糕好吃吗？”
“当然好吃呀，我还想问您在哪儿买的呢。”温诸宜闭着眼睛都知道好听的话怎么说。
孟征笑了笑：“那就好，不过不是买的，是我亲手做的。”
温诸宜：“？？!”
直到孟征关门出去以后，温诸宜还在惊讶中。
操啊，老东西竟然会做蛋糕？！
这比听说孟征喜欢女人还令人吃惊。
关键是做来给他吃的。
专门！
他立刻拿出手机在“四大天王”群里发了条消息——那天的蛋糕是干爹自己做的，专门给我吃的！
没过一会儿，老.二：哄你哥哥们不认识孟老狗？
老三：你怎么像是在炫耀？
厉择：不可能。
温诸宜看到他们都不信，抱着手机来劲儿了，非要让他们相信这就是真的。
自己都没发现眉眼间透着一丝得意。
解释到后面干脆放弃了，等老三老.二什么时候回家就知道他不是在骗人了。
放下手机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他侧头看向落地窗外，对面大楼的玻璃上映照着白云。
刚才干爹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他……公司里的老东西们尽量不会插手他的工作了？
这又是让权，又是解除监视的。孟征到底要干嘛呀……
温诸宜支着下巴思索着。
孟征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楼下员工办公室。当然也不是去监视，或者批评人什么的。那不是他的领导风格。
他在现实世界也不是一个惹人嫌的领导，总喜欢逗逗办公室那些年轻人。
他笑着进去的时候员工们都愣了，还以为孟董揣着大刀要笑着杀.人呢，谁知道下一秒孟董跟新来的小实习生开起了玩笑。
这家娱乐公司孟董很少来，每次来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怪可怕的。总是吓坏一些新来的艺人。
然而今天倒是不一样了。
不过孟征也没待多久，就是来看看而已，说了几句之后就进了专属电梯。
他看着电梯门上映照着的自己，捋了捋头发，勾唇笑了笑。
原著中，循派传媒在此期间想要和自家的娱乐公司合作，那家传媒公司的副总私下联系温诸宜，找各种条件希望互惠共赢，但温诸宜一直晾着对方。
直到对方开出“帮忙一起对付孟征”的条件，温诸宜才上了心。
要知道，这家循派公司早年间也是鼎鼎大名的娱乐巨头公司之一，但当时被手段狠辣的孟征整得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活到今天，终于有了点起色。
如今伏宜娱乐公司换了人来领导，而且从小道渠道中得知新来的年轻总裁一直对孟征有恨意。于是借此机会试探一二，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合作机会了。
果不其然，一试即中。
循派传媒副总高兴昏了头，不仅让自家艺人参演了伏宜公司最新监制的大电影，还和温诸宜联手骗了一把孟征。还帮着温诸宜坑了那几个元老，换了新的血液进去。
好一招阴阳连环计，里应外合把孟征坑得不知所以然。甚至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四儿子在背后和别人一起对付自己。
原著中的温诸宜答应了循派副总的条件，那么现在温诸宜答不答应他就不确定了。
刚才已经暗示过温诸宜，他也不是个二愣子。如果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还要联合外人对付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叮地一声，电梯落在地下负一楼停车场。孟征迈步走出去。
818：【小征征，支线任务来了，改变原著的渣爹被坑剧情。】
……
温诸宜正思考孟征的话来着，一通电话打进来拉回了他的思绪。一看来电人，皱了皱眉，又是循派副总老李打来的。
“喂李总。”
“我觉得没必要合作吧……”
“什么条件我都不考虑。”
“你说什么？”
温诸宜听到对方新开的条件愣了一下，眉头拧得更深，语气沉了几分：“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啊，我怎么可能坑我干爹。”
电话那头的人老道地笑了笑，回道：“温总别太快拒绝，考虑一下吧。”
电话挂断。
温诸宜沉默地看着屏幕。
循派传媒公司当年是被孟征搞得半死不活的，如今当然会找机会踩回来，这是一个很划算的合作。如果是在之前，他应该会倾向于同意，但是现在……
有点犹豫了。
最近干爹似乎在有意地改变自己，仿佛是在弥补以前做的那些狠心事。
虽说有点东西已经根深蒂固，但是温诸宜觉得内心还是有些动摇。
况且目前干爹已经发觉了不对劲……
到底应该怎么做？
温诸宜双手插.进发间烦躁地揉了揉。
比他还郁闷的大有人在，厉择今天一整天上班都心神不宁的。
昨天的事像是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不停地在脑中回放。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就今天开会的时候，前面还说得好好的，脑中忽然闪过干爹狠踹他那一脚的画面，顿时在众高层面前卡了壳。
此时早早回了家，一路进来都在躲避孟征，多少还是有点尴尬。别墅那么大，存心避开还是可行的。
谁知刚走进客厅，正准备上楼梯，一抬头，就望见孟征慢悠悠地下楼。只见孟征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手里端着杯咖啡，神色自然地扫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尴尬。
“回家了。”孟征礼节性地随口问了句。
“是的。”厉择收起不该有的情绪，恭恭敬敬地回答，垂眸看着楼梯，也不跨上去，站在楼梯侧边，等着孟征走下来。
孟征微微讶异了下，厉择今天倒是有点晚辈该有的样子了。难不成是昨天踹他那脚的功劳？说不定刚好踹到厉择的逆反神经，给他踹乖了。
那看来以后要多踹踹他。
没多久就走到楼下，孟征视线落在厉择脸上，喝了口咖啡，优雅地走到厉择面前，上下扫了厉择一眼。见他把西装外套挂在手肘上，里面的白色衬衣有些凌乱，领口的领带还歪着。
看来今天有点不拘小节啊。
他抬手理了理厉择的领带，说：“昨天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除开谁也不知道。”
厉择听闻对上孟征的视线，眼里情绪复杂，抿着嘴没说话。
孟征眼睛始终弯着：“就当做了一场荒唐的梦，醒来什么都不知道。今后呢，”他手指点了点对方的胸膛，“也不要再做这种梦。”
把昨天的意外，当做一场梦，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孟征他不想承认。
厉择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像是哽了一口冰，凉幽幽的。他明白孟征的意思，就是提醒自己趁早断了不该有的想法。
可他妈的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孟征急着把错归到他身上什么意思。而且昨天，也是孟征自己先表露出那方面的意思。
明明这是孟征作为干爹做得最像人的事，可厉择就他妈宁愿孟征当个畜生。
或者……自己当个以下犯上的畜生。
“干爹，您在说什么，昨天我们有发生过什么吗？”厉择伸手松了松领带，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痞笑。
孟征也笑了：“当然没有。”
还挺上道。
孟征又喝了口咖啡，觉得还是应该给厉择一点补偿：“这些年你作为大哥，挺照顾三个弟弟的。而且也把我交给你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在东城有个酒庄，这些年稳赚不亏，送你了。”
“……”厉择皱眉。
“我不是想要得到您的什么才这样说的。”厉择脸色沉了下来。
孟征：“我知道。我只是单纯地想奖励一下你。好好做，我将来所有的资产，你都是主位继承人。”
厉择薄唇紧抿，想要从孟征眼中看出什么，可对方总是笑着，藏得太好了。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干爹好手段。
厉择什么也没说，像是被气到，转身大步上了楼。隔了一会儿后，嘭地一声猛地关上了门。
楼下孟征眨眨眼，又笑了。即使这个世界他穿成厉择干爹，也还是没有占多少年龄优势，照样猜不透厉择的想法。
准确地说，经历了厉择写的四个世界，依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这本书乍一看是想恶搞孟征，达到自爽自嗨的目的。
可书里涉及到太多现实世界中的人和事。
仿佛是在创造一个自己的乌托邦，幻想孟征真的爱厉择爱到痴狂，求着厉择多看他一眼。
……
孟征记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当一个人得不到某些东西时，会积在心底成了心疾。用其他方式去幻想已经得到，以此消减痛苦。
厉择会不会……？
呵，怎么会。孟征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最痛苦的，到底是“得不到”，还是“已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