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常林的话，呛得刚吃了一口鱼肉的林悦咳了起来，好在鱼刺被挑了出去，不然非得弄出事故来。
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压下咳意，就瞪了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娘，我知道，意思是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二娃举手抢答。
韩常林看了一眼二娃，二娃唰地收回了小手，又往娘的方向挪了挪。
林悦瞥了韩常林一眼，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进二娃碗里。
二娃眼睛一亮，嘚瑟地偷瞄了他爹一眼，又赶紧埋头吃鱼。
韩常林：“……”
午饭之后，大队的大喇叭响了起来，是发秋粮的通告。
这下，整个大队都沸腾起来，家家户户，老老少少一起赶往大队部的广场等发粮。
队里的粮食是三七下发份额，即工分占三分，人头占七分，只要是大队的人，不管老少，不管上不上工，都有七分的份额。
当然，等到年底是要算账的，若是一家子的工分不够抵领走的粮食，就得拿钱来补；工分有多的，那就换算成钱发下去。
这也是往年韩常林不在家，林悦能从大队买粮的原因。
不过今年有韩常林上工，似乎不用再额外掏钱买粮食了。
林悦望见韩常林搬到板车上的粮食，并不比韩家其他几房少。
“爹，我帮你拉车！”二娃兴冲冲地跑到板车前头，拿起绳套往自己的小肩膀上套。
但还没套上，就被韩常林抬手拎起，二娃在半空中蹬腿：“爹，你让我试试吗？”
大娃在边上也有些跃跃欲试，只是没有二娃抢的快。
林悦手里牵着三娃，瞧见小哥俩这模样，笑盈盈道：“让他们小哥俩试试，你在边上瞧着。”
韩常林闻言看了她一眼，放下二娃，又将大娃喊过来，将板车的绳套搭在他们纤细的肩上，教了一下使力的技巧就道：“一起发力，动作要一致，摔倒了别喊疼。”
二娃兴奋得眼睛发亮，抓着绳子大声说道：“爹，我不会摔倒，也不会喊疼！”
大娃也点头，小手攥着绳子暗自使力，小脸都绷紧了。
韩常林拍了一下板车：“用力吧，走起来。”
他的话一落，小哥俩就开始用力往前迈，但板车不动，小哥俩原地踏步。
大娃不服输，小脸胀得通红，双手抓着绳套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迈了一步，板车嘎吱响了一声，还有哎呦一声，是刚刚卸劲的二娃被绳套带得噗嗤往下摔。
在边上看着的韩常林，在二娃脸着地的前一刹那，抬手将他拎起丢到一旁，就低头看向大娃：“还要试吗？”
大娃被二娃的喊叫惊得一口气泄掉了，响了一声的板车又回到了原处。
瞧见二娃没摔伤，大娃从松了一口气，坚定地冲他爹说道：“爹，我想再试试。”
“行。”韩常林应了，将绳套重新给儿子套上，然后抓着扶手道，“走吧。”
如同得了命令的士兵，大娃立刻使力往前迈步，板车嘎吱动了起来，大娃兴奋得眼睛放光，却没注意他爹的手一直放在板车扶手上，手臂上的肌肉隆起。看書溂
不过板车确实在大娃的拉扯下动了起来，而且越动越快，四周的孩子们瞧见，哇地叫起来，兴奋地追赶。
二娃眼底闪过懊悔，哒哒追赶着，想要加入进去，但刚挨上边就被他爹挥手赶走。
二娃没放弃，跑到板车另一边，小手搭在板车上就当自己使劲了，得意地挺高了小胸膛，还冲广场上一个小姑娘挥了下手，可神气了。
林悦瞧得乐起来，因为那小姑娘她也认识，是严囡囡。
严诚也在，父女俩也是来领粮食的，虽然住在牛栏，但粮食的份额跟队里社员是一样的。
林悦过去打了声招呼，问他是否需要板车。
严诚笑着摇头：“不用了，一担粮食我能挑得起来。下乡快一年了，体力也锻炼出来了。”
“那行，有需要你跟我说。”林悦客气一句，然后低头问小姑娘，“囡囡你上学这些天，二娃有没有欺负你？”
严囡囡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又很快摇头：“林阿姨，二娃弟弟没有欺负我，大娃哥哥也很照顾我。”二娃捉了四脚蛇吓她的事，她不打算说，因为大娃很快就把四脚蛇拎走了，还揍了二娃一下。
不过小姑娘的掩饰功夫还是弱了些，林悦摸了下她的发顶安抚道：“回头我教训二娃。不过，我刚刚听你喊他弟弟，你比他大一些是吗？”
“我送囡囡去学校，问过老师才知道班上最小的还是二娃。囡囡是三月生的，比二娃要大三个月，只是囡囡个头长得慢，看起来不像姐姐。”严诚笑着回道。
严囡囡却坚持道：“我就是姐姐，二娃是弟弟。”她拉着林悦的袖子，仰起小脸说道，“林阿姨，二娃弟弟真没欺负我，而且我是姐姐，要照顾弟弟的。”
林悦被小姑娘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揉了下她的小脸蛋说道：“你这话可不能告诉二娃，不然他可得赖上你。”
小姑娘一脸茫然。
“你俩同岁，没有谁照顾谁的道理，能玩在一起就是朋友，要是他欺负你，过来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他。”
见前头的板车走远了，林悦再次叮嘱了小姑娘一句，就摆手走了。
严囡囡懵懂地仰头问爸爸：“爸爸，我真的不用照顾二娃弟弟吗？”
严诚看了眼前头扶着板车格外神气的漂亮男孩，犹豫了一下回道：“听你林阿姨的，不过学校里要是有谁欺负你，告诉爸爸就行。”
严囡囡摇头：“爸爸，学校真没人欺负我，大娃哥哥很照顾我，我还认识了新的朋友，她叫杨思妍，小名叫豆子，她有三个哥哥。”
说到新朋友，小姑娘眼底亮晶晶的，又有些羡慕，似乎是羡慕豆子有三个哥哥，但很快又摇头道：“我有大娃哥哥，有一个就够了。”
严诚：“……”
他神色复杂的望了眼前头拉板车的大娃，虎头虎脑的，小胳膊还挺有劲。
韩常林似有所觉，回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