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穆后宫以皇后为主，便是皇帝也不能插手后宫事务，皇帝每夜去哪个妃子处，都有人向皇后禀报，要得皇后点头应允的。这段时日成武帝除了凤宁宫就是太极宫，没有去其他处，因此东里婳还不曾见过这场面。
“朕说了你是后宫之主，朕进后宫，自是要问你。”
啧啧啧。皇后难为啊。
要是碰上个心爱皇帝的皇后，这皇帝夜夜去宠幸别的女人，还要人亲自首肯，岂不是夜夜在她心里划上一刀？
“臣妾若是不允……”
“那朕自是不能去。”成武帝一本正经地道。
成武帝说的是实话。大穆皇后有这样的权力，皇后若是不允皇帝去哪个妃嫔处，皇帝按规矩也是不能去的。只是古往今来，还没有皇后敢擅用这条规，又不是嫌皇后的宝座坐得太舒坦了，赶着让帝王厌恶废后。
“那……”东里婳转了转眼珠。
“那朕就宿在梓童处……”
“陛下说笑了，”东里婳一瞬间的恶作剧心思立刻没了，她甚至带了些讨好地笑，“臣妾怎会不允，臣妾恭送陛下。”
东里婳屈膝弯腰，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成武帝扯了扯唇，在她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转身走了。
等送了驾，东里婳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刚才是成武帝弹了她的额头？
她怎么感觉，这位皇帝陛下待她不像是皇后，反而像是……小辈？
“娘娘，淑妃怀着龙子，雅妃是和亲公主，陛下久未去她们那儿，今日去也是情理之中。”施姑姑见东里婳站在原处似有怅然，以为她是因新婚的夫主去了别宫娘娘那，心里不舒坦，于是劝了一句。
东里婳回过神来，听施姑姑这么说，知道她误会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我知道了，传膳罢。”
***
成武帝到建章宫时，御膳已经准备好了。邓淑妃迎了驾，立在皇帝身边，亲自拧了帕为成武帝拭手，成武帝道：“你怀着身子，这些事让下人做。”
淑妃笑道：“臣妾习惯了，若是让别人做，臣妾总不放心，况且臣妾许久不见陛下，也想多多伺候陛下。”
成武帝轻叹一声，“最近事儿多，朕冷落爱妃了。”
淑妃摇头笑笑，“臣妾知道陛下心系天下，又逢陛下大婚，陛下自是忙碌，臣妾不觉得冷落，只是挂念陛下。”
御膳一一揭了盖，淑妃如同往时一样，亲自替成武帝用银针试毒，而后又亲自布膳，吹温了汤，挑去了钱鱼刺，才将膳食送到天子面前。
待用过了膳，淑妃又为成武帝按揉他执笔执剑的手掌。她垂眉顺目，像是做着一件极重要的事。
邓淑妃总是这般，照顾成武帝无微不至，成武帝也喜她这份温婉体贴，他到她这里来，总是最舒心的。
成武帝问了问淑妃龙胎的情况，淑妃细致地都说了。说每日里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太医说了什么，都唠家常似的说了。成武帝斜倚在榻上，由婢子捶着腿，听着有些昏昏欲睡。
淑妃识趣地停了，并且问他：“陛下可是要安寝了？”
成武帝摆摆手道：“我再坐一会儿，就去永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