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茶比划了一下手指,“七个小时，你在【笼屋】这个直播间里的七天，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七小时。”
温攸宁愣了一下,“差这么多，所以你们看到的画面是十倍速快放的效果？”
查茶摇了摇头：“没有，直播间里不是均匀倍速，有点像是综艺节目被粗剪的状态，你们有动作、有反应的时候，直播看起来都是正常同步的，只是播放得略快一点。等到你们躺下休息的时候,明显能够看出时间被快进的阶段。”
温攸宁点了点头,跟着同事一起走到了会议桌旁边，坐下，又道：“之前和那些进入直播间的市民了解情况的时候，怎么都没提到这个？”
胖哥：“之前大家都没追全程,对时间上的问题的确不怎么关注。然后，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进去了,可不就直接追着【惊悚直播】看了七个多小时,一下子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温攸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仔细确认了一圈温攸宁没什么事之后,王主任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声道：“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旋即，王主任又道：“你被拉进【惊悚直播】的时候,我们这边已经和一个视频直播网站联系好,准备上线对应的直播节目了。还有你们几个刚刚在直播间里的经历,我们也都录下来了,你需要的话可以回看。”
一身警服的多动症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我们用人脸识别确认了你们这次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是咱们酆海市当地的居民，唯一没从警察局的常住人口信息系统里查到名字的，就只剩下和你们一个队的那个年轻人。”
温攸宁了然，“因为带着墨镜和帽子一直遮脸吧？”
多动症：“是啊，但是我感觉他似乎对你很熟悉的样子，就，你的一些细节上的习惯动作，他能接上反应过来，按理说，刚认识的陌生人，就算再怎么善解人意，也只是在应对上会比较得体，这种习惯性的熟悉动作，是做不了假的。”
温攸宁心里有谱，略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不过那个年轻人目前不是重点，他直接道：“既然已经能确认身份了，就先联系瘦子、黄毛和长鱼鳞那哥们，他们三个欠了【张三小额信贷公司】的钱，我总感觉这事还没结束。”
多动症：“好，我知道了。”
他说着直接转身去和派出所的同事们打电话。
王主任则是等温攸宁说完之后，才和他招了招手，提醒道：“你那个手机，看看那什么【惊悚直播】的APP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之前被封印的手机，现在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温攸宁的衣兜里。
温攸宁直接把手机拿了出来，一边点开那垃圾软件，一般和王主任等人说道：“从【笼屋】那个直播间出来之前，我接连听到了好几声系统提示，还有什么结算信息，不过我都还没来得及看。”
温攸宁对于直播间【笼屋】相关的结算信息，只是一扫而过。
比较令他意外的地方在于，【系统】信息里面，连续刷过了好几条红色加粗，明显带有警告提醒的信息。
温攸宁低头仔细看了看，甚至还直接念了出来：“【警告】：直播场景数据异常。”
相同的警告提示连续刷了好几条，而当时温攸宁根本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等到温攸宁离开了【笼屋】场景，结算信息都刷新出来之后，那连篇的红色警告信息也算是终于告一段落，最后只剩下一句系统提示
【笼屋】直播场景关键数据缺失，场景异常，场景永久性关闭。
温攸宁挑了下眉，这个永久性关闭就很灵性。
想了想，温攸宁说道：“这样看来的话，【惊悚直播】的直播场景，应该是重复使用的。如果场景没有异常的话，等我们离开，这个场景还可以继续投入使用。”
胖哥：“目前我们了解到的信息还是少，有没有重复的场景也不知道。不过快了，现在已经安排了人手在逐一汇总【惊悚直播】的所有直播间，到时候，数据多了，自然就能看出来了。”
秘书大哥则是有些担忧：“这么多的场景，如果像是宁宁这样，每次都破坏掉一个的话，我们要经历多久，才能把这个【惊悚直播】彻底打掉？”
王主任倒是心态平和，“这总得有个直播场景折损率吧？我寻思着，回头等这个非法直播的场景，被干掉了30-40%左右？怎么也能到一个危险临界点，让它别继续祸祸我酆海市了吧？”
虽说酆海市名字里带了酆，单就字形来说的确阴间，看着就容易见鬼，但是这地方自古至今就叫这个名字，它一个外来的【惊悚直播】，也不能就可着他们这一个地方折腾不是？
查茶看着温攸宁继续问道：“宁哥，还有其它结算信息吗？”
温攸宁：“就是提示直播任务已经完成，奖励了5000元钱五千块钱！？”
这个钱数并不多，甚至还比不上直播场景中，中介之前给温攸宁他们的消息费。
但是，和现实世界的货币一一对应这件事，才是这里面最离谱的地方。
温攸宁完全是皱着眉头在【惊悚直播】的界面里点了“立即提现”的选项，然后，显示提现成功了。
他眼神冰冷的盯着微信钱包零钱交易信息里多出来的这一笔5000元钱，之前想不通的点，终于得到了结论。
温攸宁：“难怪有人从直播场景中出来之后，不但没有报警，而且，直接对这件事三缄其口，【惊悚直播】给的钱，也影响到了现实世界。”
王主任也皱起了眉头，“目前钱数还很少，倒是不至于扰乱现实世界，但是以后，如果金额变大，情况就不好说了。”
而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虽然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为了五千块钱卖命十分离谱。
但是，现实社会中，甚至有犯罪分子可以就为了几百几千块钱，选择去抢劫杀人。
而【惊悚直播】里面和现实相似又诡异危险的场景，重重叠加的危险，还有与现实的割裂，无疑会放大很多人内心的阴暗面……
想到这里，王主任立刻和多动症提了一句道：“给那个直播网站打电话，让他们在新作的直播间页面上挂个清晰的标语，‘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惊悚直播】的直播间里面，也不是法外之地！”
多动症：“好！我立刻打电话。”
说着，温攸宁又瞥了一眼手机上的直播间信息，脸色突然微微一变。
他直接拧眉道：“【惊悚直播】的直播间目前提示是‘主播还没有开播，请稍后哟’，但是我发现，直播间里自带的个人信息还在更新，我的饥饿值又继续降低了一部分。”
查茶：“也就是说，【惊悚直播】能够影响到现实，并且，从直播间里面出来时，身体状态和伤口也是会带出来的。”
温攸宁：“应该是这样，之前市人民医院急诊大厅那边接诊的很多受伤人士，就是在直播界里面带出来的！并且，进一步看的话，直播间里精神值过低产生的异变，也会被带出来！”
那些精神值降低之后才能看到的鬼怪，甚至于，被拉进直播界之后，精神值降低、陷入幻觉的UP主，很可能变成怪物从直播间里回到现实世界。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多动症的喉咙僵硬的动了动，他艰难的咽了下唾沫，“根据警察局接警中心那边的消息，目前还没有接到市局居民遇到怪物的相关报警信息。”
温攸宁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在直播间里变成怪物的UP主，大多已经被怪物同化，无法回来了。但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就在这时，多动症那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按下了免提键，“是负责黄毛的派出所那边。”
电话那头，对应派出所工作人员的声音，直接通过多动症的手机传了出来。
派出所民警：“我们这边刚刚接到了一位市民的报警，正好就是要调查的那个人。据他所说，自己银行里的存款全都不见了，并且，手机APP【惊悚直播】里还显示，自己欠了连本带息十一万四千元的贷款。”
温攸宁微微拧了下眉，黄毛这是完全没还那些贷款啊……
旋即，他直接和多动症轻声示意道：“让他们询问一下，黄毛手里是不是还有一部分现金？”
多动症直接对着电话问了。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民警和黄毛交流的声音，片刻后，黄毛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我、我手里还有不到两万块，显示钱在【我的物品】里，这也拿不出诶？这钱能、能拿出来！？”
多动症忍不住了：“拿出来不还是得还吗？”
黄毛的兴奋瞬间被打断，再度染上了哭腔，“对啊，我还是要还钱啊，为什么直播场景里的贷款，还要带入现实里？他们这是要逼死人啊！我、我还看到了欠款那里，显示可以分期偿还。”
派出所民警同情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不就是网贷的套路吗？拖得时间越久，要还的钱就越多。分期什么的，这个利息可高了。”
温攸宁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间都有点复杂。
王主任忍不住道：“这个什么【惊悚直播】，除了害命之外，还谋财的啊？”
温攸宁微微拧眉强调道：“是‘张三小额信贷公司’。”
王主任简直匪夷所思，“也就是说，我们在打击【惊悚直播】的同时，还得打击里面那个‘张三小额信贷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