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舟皱眉：“太子？”
他感觉平素温润如玉的尊贵太子有些不一样。
手腕被捏住, 很疼。
哪怕那钳制住他的力量很快便松懈下来，太子的目光仍然放在他手腕处。
毫不加掩饰，很是冒犯。
江寄舟隆起的眉头就没下去过, 他稍微往里收了点, 只露出几根被冻红了的手指。太子这才把正眼放在他身上，他声音很冷：“谁让你出来的？”
“我有些饿了，所以就……”
“回去！”太子低喝一声。
可他背后两位仙门弟子还是闻声, 远远望了过来, 一眼就看见人群里那个身量最高的俊秀男子。
齐寒平静的眸子一亮：“那位公子……”
齐焱倒是个急性子, 终于找到个符合要求的大高个, 连忙拨开人群往那人走去，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俊秀男子神情恹恹，转身便离开, 他再去那儿就只看见了太子一身华服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串……
白玉菩提珠？！
齐寒也追随而来, 他低眸，按捺住心中喜悦，问道：“这可是太子您的？”
太子捏紧了手中菩提珠，随即笑道：“那是自然。”
“有何不对吗？”太子惯常多疑，他很想知道这白玉菩提珠手串与帝邱收徒之事有何渊源, 便小心试探这两位仙门弟子。
“哦, 那倒没什么。”齐寒还是语气淡淡。
太子暗自思量, 这位仙门弟子虽温和和善，可话却是滴水不漏。
可另一位就不太一样了, 言语粗糙, 直白鲁莽。齐焱看这位太子面上恰到好处的浅笑, 摇摇头，总觉得他奇怪，而且身高也不够高。
“太子殿下，你可有瞧见一位身量高大，瘦瘦高高的素白长袍公子？他往哪边去了？”他蓦地询问道。
又牵扯到了那痴傻儿。
太子掩下眸中厌恶，面上倒是丝毫不曾有错处，只道：“似乎是往御花园哪边去了。”
齐焱转身便寻那人去了，只齐寒还站在原地与太子攀谈，他也有几分遗憾。
帝邱要找的徒弟，要求有二：有白玉菩提珠手串和身量极高。
可面前太子身量虽称得上高，但也不是较高。
但满足了一个要求，人自然还是要带回去见见帝邱。
…
冬日里的雪夜，寒风凛冽，裹挟着细细雪花，刮进了窗子。而有病弱的妇人依靠着窗，往外探头。
后背有柔和的力量扶着她坐在榻上，支下窗。
“母妃，您不必等……”江寄舟一踏进这皇宫里最为偏僻简陋的院子，便望见她吹着冷风在等自己。
容妃不能言语，她的嗓子已经在他八岁那年喊哑了，还落下很多病根，经常闹头疼。于是，她无法表达，只能满脸关怀望着他，摇摇头，想碰他，但又停住，搓了搓，才轻轻抚他的手背。
她又发现了什么，皱眉，做了个手势——
你的手串呢？
那是江寄舟八岁大病一场，醒来时手边莫名就有的东西，容妃一直觉得这是上天保佑，她的小舟以后必定有一机遇，所以哪怕冷宫日子再苦也不曾托宫女将其出宫倒卖掉。
江寄舟倒是对这手串没太多情感，也不想提白日事情，徒增母妃烦恼罢了。于是他淡淡道：“丢了。”
——丢了？怎么可以。
容妃面色凝重，她抓住江寄舟的手。
——这是上天安排，你要捡回来！
江寄舟无法，他的母妃虽恬静柔和，但也是十分固执。
“明日，明日我便去寻。”
容妃哪里看不出他的托词，只用力拍他手。
——现在就去，若是不捡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江寄舟：“……。”
他只能吃完晚膳，喝完稀粥，马不停蹄出门“寻”手串去了。
然而白玉菩提珠毕竟不是真丢了，他哪里去寻？他只能默默抱着只兔子，然后一齐扫地出门，在宫外闲逛，逛着逛着，眼前倏地闪过一个人影，是守夜的公公，他与人闲聊着白日里的事情。
“明日太子便要追随仙门弟子而上仙山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想做帝邱徒弟的皇子堆里头，仙门弟子竟然连蜀国皇子沈离也不多看两眼，反而很看重我国太子。”
江寄舟细想，蜀国地域辽阔，里头的国民个个都是草原驾马驰骋的汉子，是凡间国力与财力最为强盛的国家了，与这国相比，地处极寒之地的小小江国委实上不了台面。
一时之间，他也没想到笑面虎太子有这能耐。
【小人得志。】怀里的雪兔咬着菜叶生闷气，它也很着急，【宿主你找到法子了么？怎么才能跟着那两位仙门弟子上仙山？我们要做任务的啊！】
难道宿主早有定夺，不然宿主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嗯。”
听见宿主应声，而且慢吞吞离开了冷宫，往皇宫中心猫着腰走去。555系统有些讶异：【宿主你准备怎么做？】
江寄舟此刻已经静悄悄走到太子寝宫不远处，他蹲下身子，把毛发凌乱的雪兔放在青
石地面上，认真反驳道：“不对。”
“现在应该是你准备怎么做了。”
555系统：【？？】
它有些绝望：【宿主你说人话。】
“你能帮我偷个手串吗？”
555系统：【！！】
我堂堂世界几百强主神公司的系统，你居然让我去做贼？！
江寄舟也是没办法了，他揉了揉兔子毛茸茸的脑袋：“上仙山的事情，我已经有办法了。今天你把我的手串偷出来，我到时候给你种一百颗胡萝卜，好不好？”
555系统：呵，我又不是真正的兔子，我岂是能为一百颗胡萝卜折腰的……
【一千棵！】呜呜，一千棵才可以折腰。
“好。”江寄舟嘴角牵动了一下。
于是雪兔迈着小短腿，艰难往太子寝宫的宫门爬去……
守卫低头一看，见是只冰雪可爱的白毛兔子，跟雪做成似的，立刻眼睛一闪。
“翠儿定然会喜欢！”那门右边守卫弯下腰，轻轻抱起雪兔，便往宫女偏房里去找他心爱的小厨娘了，哪知一个脱手，兔子竟然一跃而下，往太子寝宫里头跑去。
他怕惊扰了熟睡的太子，连忙提刀去追，可兔子竟跑得那样快，抬眼便不见踪迹。
左边守卫连忙拦住他往里冲的身影：“算了算了，一只兔子而已。惊扰了太子才是死罪一条。”
那守卫只好遗憾点头。
江寄舟悬着心脏也算是放下了，只是他蹲在树下远远望着，不能全部看见雪兔行踪，心里很是担心。
555系统此刻才是心悬在刀口上。
它差点给刀劈了呜呜……
不能哭，它可是主神公司的神仙统儿！
系统重整旗鼓，迈着小短腿，鬼鬼祟祟往太子寝宫最里边探。
大门关着，但这是拦不住系统滴！
555系统使了个小金手指，门轻轻开了，它一蹦一跳地走路，突然，一个转个弯儿，谨慎往外一看。
只有一棵歪歪扭扭的百年古柏，落着雪，随风而抖落满地的霜花。
额……系统老觉得背后阴森森……
树下那口老井里不会淹死过人吧？皇宫里老是有这种冤魂站在树下森森一笑……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555系统默念富强民主，念着念着就忍不住蹦蹦跳跳跑了。
雪兔的身影很快蹦蹦跳跳被沉重的大门所挡住。只余下树背后的白衣男子暗暗斟惊奇：莫不是这凡间的兔子也成了精……
在江寄舟几乎在太子寝宫附近把腿蹲麻时，一只白毛兔子叼着玉串踩着雪跑来。
眼看着那素白长袍男子半蹲下身，兔子就是一跳，直接撞进他衣襟里，头一歪，依赖又温馨的场景。
实际上，江寄舟胸口差点给踹心肌梗塞，他这人也不掩饰，就很直白表示了：“……系统，你最近圆润了。”
【哼！】系统才不想理这个让它心惊胆战做贼的家伙。
江寄舟摩挲着掌心的白玉菩提珠手串，拿到了，他也就准备回去跟他母妃复命了。
哪知肩膀突然被攥住。他呼吸都困难了，如果被发现，太子一定会蹉跎他，让他再罚跪个两三天，把腿跪到几乎废掉为止，毕竟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转头。”
背后那人等了会儿，见他身体僵硬，便只能自己走到他面前。
乍一看是个白衣小公子，蓝白色发带随寒风而飘扬，似是没及冠，他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这不是白日里远远望见的仙门弟子之一吗？
“这白玉菩提珠手串，是你的？你是什么身份？竟敢闯太子寝宫行窃！”齐焱凶狠质问他，眼一抬。
这男子吃什么长大？竟然比他高出半个头有余！！
但高是很高，就是太清瘦，感觉这冬日里寒风刮来能把这俊秀男子刮跑似的。
“这是我的。”江寄舟看了眼手串，又道，“我是江国二皇子。”
齐焱暗自打量他，眼前人容貌俊秀苍白，透着股药气，神情自然，眼神又莫名透露出老实温和，不似作伪。
二皇子？襕茯
太子长相是标准国字脸，不算俊朗，但五官端正，一严肃便能给人带来威严。
齐焱一对比，这俩齐国的龙子风格迥异，好像太子也说过他的弟弟脑袋冻坏，痴痴傻傻……
可今日一见，痴傻儿能让自己家养的兔子去偷回手串？
江寄舟被攥着肩膀，不太舒服，他稍微一动，对方竟然也松开他。他便顺势道：“我的名字叫江寄舟，明日是准备跟着蜀国皇子沈离一同与你们去的。”
齐焱有些意外：“你与沈离相识？”
他跟那位沈离殿下，倒也很熟识，只觉得蜀国皇子很有血性。
“当时蜀国国力还不算强盛，沈离也曾在江国做过质子，当时我们年少，贵子们欺负他，将他锁在江边饿了一天，我曾偷偷给他塞过糕点。”当然，糕点是御膳房偷来的，被太子发现后，免不了一顿鞭打。
江寄舟一五一十全说了，丝毫不藏私，他能察觉眼前人心眼不坏。
没想到两人身份差距如此之大，竟还有这等渊源。
齐焱也是个一根筋，他觉得兄弟的兄弟便也是兄弟，便拍了拍江寄舟的肩膀鼓励：“你也可参加帝邱的择徒大会，一飞冲天。”
“择徒大会？”
“就是三轮考核，只要前两轮不被淘汰就可以留下了。三轮步骤是先测资质，再进秘境历练，最后剩余下来的五十人由各大长老挑选成为谁的徒弟。”齐焱不太有耐心，他没多说，只道，“那明日再会。”
随即便离去了。
江寄舟站在原地，想了一想，只觉得修仙太过繁琐，如果不是任务，他实在不太想修。
陪着母妃平平淡淡一生便已很好了。
天一大亮，容妃含笑敲了敲江寄舟的额头，宠溺道。
——你是皇子，自然是要往上爬的。
何况乱世，为了不被踩碎脊梁，你只能往上爬。
江寄舟摇摇头，难得脸上有几分朝气：“那母妃等我修成回来。”
说到底，他失去记忆，也不过是十八岁年轻气盛的青年罢了。
容妃对她孩子看了又看，容貌身姿都不错，也该想那事了，她还是比划着，嘱咐他最主要的事。
【仙山上要是有心悦的女子就带回来让母妃瞧瞧。】
江寄舟脸红，打断她：“我还年轻。”上仙山为修炼啊，想那档子作甚？
容妃：【你都年方十八，还没……】
要知道皇子们前几年就该有通房丫鬟了。只是江寄舟不同……没人愿意上他这来。
最后江寄舟是满脸窘迫，脖颈通红出了宫。
宫外等候多时的马车里，帘子一掀，突然现出张尊贵且精致的脸来，只是眉间有处刀疤，显得他有些戾气。这就是蜀国皇子沈离，他一身红袍，平素不爱说话，远远望见江寄舟身影便抬起眼来，饶有兴趣问道：“江哥哥，你被谁调戏了？”
多年不见，看着戾气，但脾气还是那样，口无遮拦，也还一口一个哥哥。
江寄舟爬上他马车，闭口不言。
好嘛，还是那老实巴交，说得离谱了就不搭理人了。
沈离笑着，看着轻松，但去仙山路上也不免憧憬：“也不知到时候测了资质，能不能通过考核。”
眼前人靠着马车假寐，闻言，睁开眼，眸子很纯粹。
“你可以通过的，资质，还很不错。”
青年人揪着红袍，一愣，笑了：“从你嘴里说出的话一向很灵验，希望如此吧。”
当然灵验了。
江寄舟的眼睛能看到未来啊。
这也是555系统塞给他的金手指，它说前两个世界做得很好，积分管够，让他做任务如果需要金手指，尽管找它要。
思及前两个世界……江寄舟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大概是他觉得那两个小世界的记忆并不重要，所以抹去了吧。
终于，经过几天几夜，到了仙山，与各皇子在山脚下汇合。
江寄舟一身素白长袍，在众多尊贵皇子的华贵绸缎衣装里，有些扎眼。
也亏得他高，江国太子一眼便瞧见，先是惊讶江寄舟这痴傻弟弟是怎么跟过来，随即便是震怒，他寻了过来，只是蜀国皇子在侧，不敢太造次。哪怕这样，他脸色还是很差：“把手串还我。”
江寄舟背过手，他摇头：“这是我的。”
“我倒是不知道江哥哥的手串，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倒是身侧红袍皇子倚着马车，更为直接，似笑非笑讽刺道。
“你！”江国太子下意识手一抬，作势要打。
沈离眸色一暗：“我可不是当年的蜀国质子沈离。”
话音刚落，江寄舟还未来得及阻止，甚至还没看清，江国太子便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是被踹了腿，要不是有所防备避了一避，怕是差点废了。
江寄舟颇为紧张，看不惯就打，这也太……太……
沈离拍了拍江寄舟肩膀，眼神示意：蜀国皇子的身份足够他如此嚣张。
何况，他就是再嚣张，前些年的气也丝毫不会消减半分。
“诸位也都看到了，这可是江国太子先动手，我只是反抗罢了。”沈离向众人说完，又是低头朝着那狼狈之人，轻蔑冷笑：“接下来这样的日子，还有许久，江临，你且等着吧。”
说罢便牵着身旁清瘦男子，丝毫也不怕有人怪罪，直接去了那第一轮考核，也就是验资质的仙门弟子们前边。
江国太子无比尴尬，瘸着腿，站在了后边，面上若无其事，眼睛却是怨恨盯着他们的后背。
他事先按桃花妖的吩咐吃了药，这番测了资质出来，谁也比不得他，到时候看江寄舟那傻子跟沈离还怎么嚣张!
没有辜负江国太子的期待，很快就开始测资质了。
立了三张桌子，总共有三个仙门弟子，有齐焱与齐寒两位瞧着便俊朗非凡的两亲兄弟，还有一位叫顾庄，他一身粗布衣裳，就略显普通了，扁平的脸，平平无奇的五官，估计扔进人堆里都看不见。
很多皇子直接往两兄弟那边走，完全不看那顾庄一眼，导致那里人寥寥几个，但那顾庄似乎并不在意，只闭着眼假寐。
江寄舟被拽着，去验资质。
那边远远便有人招呼他们，蓝白色发带，正是齐焱。
其实齐寒本来听见皇子中有人吵闹是准备去劝，但齐焱拦住了，他本身对那位齐国太子观感不太好，觉得宫门深似海，把好好一个二皇子说成傻子。
齐焱护短，直接拿了个验仙石给沈离：“握住即可。”
而江寄舟则排在沈离后面，他默默看着那石头，黑色，毫无光泽，看着好像很普通的样子。
可这是验资质的石头，要知道资质在修真界是顶重要的东西，这是敲门砖也意味着修士能达到成就的极限所在。
虽江寄舟早已宽慰过沈离，但沈离还是颇为忐忑，怕自己是个废灵根……到时候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丢脸至极。
江寄舟早知道结果，觉得前面人大放异彩后自己这里拉胯……太尴尬。
他默默站到了那位沈庄前辈桌前，对方靠在桌边，支着手腕，呼吸浅浅，似乎睡得正熟。
江寄舟还没想好怎么叫醒他而不使他生气，突然，身侧传来欢呼声。
“双灵根！”
江寄舟余光里只看到一颗石头散发着红色跟蓝色那种诡异色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过来的人抱起，把他抛上天，又狠狠荡了一圈。
沈离被众皇子围在中央，高兴跟江寄舟道：“我是火系跟水系的双灵根。”
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不光这样，齐焱还说，是近百年来最好的！
连素来克制的齐寒眼里都忍不住有赞赏，他准备今日回去跟掌门师父好好说说这个苗子，到时候拜入掌门门下或者是帝邱……若是帝邱门下，那真是前途无量！
而其他皇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毕竟多了个威胁。尤其江国太子在后面目睹着他们其乐融融场面，跌破眼睛，他记得桃花妖说药物只会让他的单灵根变强，却远远比不上双灵根能达到的成就……
怎么会……
等等，不是还有江寄舟吗？江寄舟那痴傻儿，灵根定然不会有所高度。
想到这儿，江国太子暂时放下了心，沈离暂时收拾不了，但是江寄舟呢？他心里冷笑一声，继续观望。
这时，江寄舟才刚被放下来，脚踏到地面上。
“恭喜。”江寄舟晃晃头，虽然他很为沈离高兴，但头真被晃有点晕。
“那你呢？”沈离高兴之余也顾忌了他。
江寄舟不太好意思，他从镜子里看过自己的眼睛，看过自己的未来。
沈离还不知道，他直接望向江寄舟前方那张桌子，蓦地，皱眉。
这位前辈竟还睡过去，也太过怠慢了。
也是个一点就燃的性子，顾不得江寄舟阻拦，他直接敲了桌子：“前辈——”
那男子耳朵一动，慢吞吞睁开了眼。
沈离身躯一僵。
江寄舟被眼前青年人厚实的肩膀挡着，什么都看不见，他微微探出头，只见那穿着粗布衣裳的仙门弟子已然睁开了眼，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望着他们这里。没想到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平平无奇”这两个字，可是一睁开眼，周身散漫与贵气，却昭示着他似乎并不普通的身份。
尤其，被吵醒，唇竟然是弯着。
只是毫无暖意，瞧着很是散漫冷淡。唯有看见江寄舟探出头那刹那，才有些许欢喜。
——找到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只平平无奇的顾庄小宝贝出场，硬生生肝了六千多字，啊啊啊要秃头了。
宝子们，不要舍不得啦【蹭蹭
到时候番外我多写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