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雪……”
高海市的人们全都抬头，看着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雪奇观。
这是属于澹台玖冰的葬礼。
“小姨，放我出去。”
应映的羽翼之中传来了应寂冷冷的声音，相比于之前的微微哽咽，现在的他显然平静了不少。
而应映感知着应寂的心理状态，也总算是微微放下了心。
至少这次，他没有像三年前那样一蹶不振。
小应寂确实成长了。
应映慢慢展开羽翼，看着怀里的破小孩缓缓站起来，眉头还是不自主地开始拧紧。
应寂拉过应映的羽翼，在脸上擦了擦，将泪水拭去，才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小姨。
眼眶微红，有着点点的血丝密布在他的眼白之中，让应映这位几千岁的老女人再次升起了怜惜之意。
如果他没有把自己白白的羽翼弄脏就更好了。
“好些了吗？”
应映轻轻地揉着应寂的脑袋，轻声道。看書溂
“嗯。”应寂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谢谢小姨。”
“没什么好谢谢的。”
应映抱着应寂的头，像顺毛一样帮应寂理了理头发，心疼道：“应该小姨我道歉才对。
是我没有预料到这些，才会发生这些事。
明明这些痛苦，小应寂你不用经历的。
想哭就哭吧，你永远可以依靠小姨我的。”
“......不能再软弱地依靠你们了。”
应寂说道，“我不能永远是一个给你们添麻烦的臭小孩。”
他从应映的怀里挣脱出来，小姨那一直看上去仙气飘飘的空灵面庞在这一刻尤其温婉，让应寂破碎的心一片片修补起来。
应寂扭头看着还在原地愣神的澹台捌豫，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缓缓走了过去。
“乔鹤，麻烦你治好这个家伙。”
仿佛是怕乔鹤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完全治好。”
“啊？”
乔鹤对应寂的命令不甚理解，不由得求助地看向应飞雪。
应飞雪微微点头，她大概猜到应寂要做什么了。
这样也好，让他发泄总比憋着好。
得到应飞雪的肯定之后，乔鹤放下山，连忙履行自己的职责。
而山站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看着乔鹤治疗。
一时间全场安静无比，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
............
“治......治好了。”
乔鹤完成任务之后，连忙抱起他的山大人，跑到了一边。
他敏锐地感知到气氛的严峻，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应寂会选择治好澹台捌豫，明明拔剑杀了他才是最正常的操作。
而作为当事人的澹台捌豫也不知道。
从澹台玖冰自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破碎了。
他算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澹台玖冰是个果断的母亲。
看见澹台玖冰身体破碎的那一刻，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甚至比应寂还要冰冷。
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那完美的计划直接破碎，努力了一百年的目标就在今日化作泡影。
心如死灰。
他看见应寂叫人治疗自己的时候还颇为奇怪，甚至还生出了一丝妄想，以为应寂打算放过自己。
这样自己就还有机会。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他也才发现，他本身是多么怕死。
他扭头，刚好对上了应寂那开始泛起赤红的眼神，内心咯噔一下，手脚冰凉。
“谢谢了，接下来的事情不方便公开处理。”
应寂走过去，提着瘫坐在地上的澹台捌豫，瞬间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只是这次，他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记号。
至少，不能再被趁虚而入。
山跳上应飞雪的肩头，软糯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犹豫。
“他……去干嘛？”
“发泄吧。”
…………
“你……你带我来这干嘛？”
澹台捌豫看着脚下的深坑，话语之中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应寂没有回答他。
这里就是高海市原本的位置，应寂害怕他之前和澹台玖冰会毁掉城市，所以直接搬走，只留下了这个深坑。
澹台捌豫看见应寂默不作声，心底的不安不由得驱使他再度发问：
“我说……”
轰！
这一次应寂回应了。
只不过回应的是拳头。
应寂直接将他一拳砸了下去，随后瞬移到他的身上，目光赤红。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种人啊！”
一拳。
“喜欢给他人造成不幸是吧？”
一拳。
“小橘，末医，莫蝶，被你牵连的无辜之人。”
一拳。
“现在居然还落在了老妈头上！”
又一拳。
拳拳到肉，血肉横飞。
虽然是问句，但是应寂完全没有给澹台捌豫回答的机会。
每一拳都实实在在地砸在他的身上，力大气深，却不完全致命，而是在一点点地摧残着澹台捌豫的身体机能。
应寂的拳头一拳一拳砸下去，没有动用圣刻，就凭借着肉体加持的力量给肉体最本真的痛楚。
红的是血，白的是肉，软的是皮，硬的是骨。
一点点地溅在应寂的身上，却依旧埋葬不了他眼中的赤红。
此刻的应寂看上去不再像是之前那冷静的杀手，而是变成了陷入疯狂的杀人狂魔。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澹台捌豫。
杀掉他！
撕碎他！
将他的身体变成地狱都不愿意接收的模样！！！
“死！”
应寂最后一拳狠狠的落下，澹台捌豫彻底告别了这个人间。
他站起身子，看着龟裂的地面上那看不出形状的一坨红白之物，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死了……
都死了。”
他直接向后倒去，躺在这个巨坑之中。
在褐色的土地之上，一抹猩红显得格外亮眼。
应寂已经不想动了，过度的发泄之后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悲伤。
即使将澹台捌豫撕碎了又怎样呢？
老妈……
也回不来了。
刚刚干涩发红的眼睛之中，又有点点莹光，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