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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魈,修罗亦有牵挂

  魔物临死前的话语激发了魈记忆里的苦难场景。

  数千年前,魔神战争。

  岩王帝君手下有五位夜叉大将。由于与魔神残渣无止境的厮杀,五夜叉的身上积攒了无数的业障。五位夜叉里,只有魈因得到了蒙德风神温迪的帮助,得以清心静意,度过了数千年的岁月。

  其余四人,或死或失踪。

  「腾蛇太元帅」浮舍。浮舍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座下的五大仙众夜叉之首,生有四臂,操纵雷元素之力。在魔神战争之后,浮舍失去记忆,下落不明。

  在五百年前的凯瑞亚魔兽入侵璃月时,失去记忆的浮舍凭借自己守护璃月的本心,毅然参与了对抗深渊的战斗中,和层岩巨渊的千岩军并肩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浮舍和术师伯阳使用法宝「太威仪盘」将自己和魔兽尽数困在层岩巨渊底部的空间内,最终以只有浮舍和伯阳生还的惨痛代价将全部魔兽消耗致死,但两人也再无法离开这片空间中。在临终前,浮舍终于回忆起了自己的名字:

  浮生一刹,万般皆舍!

  前段时间,魈与夜兰等人在层岩巨渊找寻到了浮舍和伯阳留下的遗物,这才知道了失踪的浮舍最后的事迹。

  也许这件事对魈产生了巨大的触动,他萌生了去寻找其他几位夜叉同伴的想法。

  或生或死,或胜或败,或荣或辱……

  魈都想去将他们找出来,让世人知晓他们的故事,知晓世界上曾经有这样几位护法夜叉存在,曾经有几位这样的人为了璃月百姓献出了全部的一生。

  这也是对他自己内心的一个交待。

  「心猿大将」弥怒。

  「火鼠大将」应达。看書喇

  「螺卷大将」伐难。

  魔神战争后,世上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们自相残杀而死,有人说他们被心魔反噬。

  可是身为千年的战友,情同家人,又怎能就此罢休!

  动身之前,魈去找岩王帝君辞行之时,岩王帝君曾问道:“此行或有凶险,但你执意要去?”

  魈答道:“镇守璃月千年,从不擅离。唯有夜叉之事……我无法置身不理。”

  帝君没再说什么,魈就这样开启了他的寻访失散夜叉的旅程。

  在层岩巨渊一战后,魈在这一带游荡,希望能够在此地在寻找一些线索。没想到这一日,他忽然在层岩巨渊之北的樵夫谷里,见到了紫光一闪。

  身为三眼五显仙人,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千年未见的禁地试炼,重现人间!

  身为仙人境界的他,按理说是无法进入这种只能给低阶修士采集草药的秘境的。但是压低修为境界,蒙骗禁地门卫机关的事,对于魈并非难事——在数千年与魔神残渣的战斗里,比这更残酷狡猾的手段他都用过。

  因此,他顺利进到了禁地当中来。

  ……

  陈希和申鹤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位不太正常的降魔大圣。

  他苍绿的短发和纹身此刻变得漆黑,周身笼罩着一股不祥的气氛。他双目的金瞳变成了无尽的深渊,不带一丝凡人的感情。

  在这一刹那,魈被过去的种种业障侵染,变成了戾气、怨魂、愤怒的集合体。

  来自过去的怨憎、未能实现的大愿、失败者的嗟叹。魈不断斩杀从它们残骸中滋生的秽物,那些憎恨便化为碎片,污染魈的精神。要消灭这种恨意,必须背负它们的「业障」。经年累月积累的业,足以灼心蚀骨。

  魈的一生,有三次至暗时刻。

  第一次,是在魔神战争之前。

  年幼的魈被某位魔神抓住,拘为座下大魔,听凭指示做下大量残忍血腥之事。他造了诸多杀业,踩碎诸多理想,还被要求吞下败者的美梦,痛苦万分却又身不由己。

  在魔神的战场上,帝君击败了那位魔神,解放了这位迷途的夜叉,并赐给了他「魈」这一名字。

  帝君当时说道:“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这是魈的第一次救赎。

  第二次,是在魔神战争后,一次次的魔神残渣侵蚀里,魈的精力被消耗殆尽。荻花之海被战斗吹倒了大半,魈拔出插在地里的枪头,踏上归途。

  然而身上沾染的魔神之怨当即发作,无穷怨恨冲击着魈的心智,魈再也无力抵抗,痛苦地倒在荻花洲的水岸之畔。

  那一刻,清丽的笛声,掠过碧水重山,被风送至此地。魈身心的痛苦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并非是他自己压制住了邪念,而是这笛声——

  伴随拂晓第一缕晨光与远方惊起的鸟群,伴随着魈心头无尽还称得上美好的回忆……笛声如同风之守护,安抚着他躁动的心神。

  吹笛人是谁?

  虽然魈并不曾循着笛声去问,但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这是魈的第二次救赎。

  而魈的第三次至暗时刻,就是现在!

  数千年来与魔神残魄对抗的业障于魈已然如吃饭喝水般自然,但唯有其余四位夜叉兄弟姐妹的下落让他放心不下。

  数月之前得知了浮舍人生最后时刻真相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千年来的心情,想要去找出其他几位夜叉当年的真相,哪怕那真相并不美丽。

  他在层岩巨渊附近游荡了数月,终于来到了禁地试炼里,遇到了一只曾经见过伐难的大妖。

  “像,真像……”

  这是大妖临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正是这句话勾起了魈的无尽深思。

  身负水之力的伐难战斗时那迅捷而动人的身影,再次浮现在魈的面前。她究竟怎么样了?是生是死?究竟死在何处,为谁而战?

  她曾说过什么?

  种种心绪无端地涌上魈的心头,让他的一颗镇压业障千年仍稳如泰山磐岩的道心,有了些许的松动。

  伐难。

  魈仿佛能听见她的声音,见到她的影子。

  无数漆黑的业障从他体内迸发出来,那是千百年来他亲手杀死过的那些魔神残片。为魔神效力的往事洗去了魈的温柔与无邪,他心中只剩杀戮技巧与累世业障。

  这一刹那,他不再是那位守护了璃月千年的降魔大圣,

  而是怨念与憎恨的集合体,业障的化身,

  ——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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