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陈芳羽说的两个字，肉偿……
可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亲密从来都是由他主导，她也只是极偶尔地来一个亲吻而已。
所以，该怎么罚……？
纪远泽的脸越来越贴近她，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将她包围。
“我忽略了戒指这么重要的事，该罚，重重地罚；我没有听你的话就睁开眼睛，该罚；你亲吻我，我没有及时低下头让你亲上，也该罚。
清儿，我数罪并罚，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嗯？”
他的尾音轻轻扬起，带着浓浓的诱惑，迷人得不行。
顾清清的脑子里，上下左右每个位置都闪现着肉偿肉偿肉偿的大字，走火入魔了。
脑子终于当机，抽了一下，只听见她呢喃出两个模糊的字眼，“肉……偿……”
纪远泽微微一愣，继而笑开，贴着她的唇轻声说着，“乐意之至……”
偿到一半顾清清就后悔了，这哪是他在偿啊，偿的人分明是她。
从床上到飘窗，夕阳的霞光倾泻在房间里，他们的影子也在地板上纠缠。
顾清清连晚餐都没吃就直接睡了过去，还好她下午跟陈芳羽逛街的时候该吃的没少吃，该喝的也没少喝。
一顿晚餐对她来说就变得可有可无。
纪远泽也知道，所以没舍得把她从床上挖起来吃，但他交代佣人把饭温着，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都有的吃。
她的戒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颗定心丸，驱散了他残留在心里所有的不安。
这么久以来，他终于完全地睡了一个安稳觉，怀里抱着她，小小的戒指把他的心和她的心紧紧地圈在一起，他终于不会再失去她了。
纪远泽终于有时间腾出手来收拾该收拾的人了。
趁他的亲亲老婆还在睡觉的时候，他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不舍地离开温柔乡，来到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他先去见了老张。
老张不愧是上了年纪有过经历的人，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有些消瘦之外，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比起小九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少爷，您来了。”他先开口说话，“您还能来见我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那么多条路，你偏偏选了最糟糕的一条。”
纪远泽是冷心冷情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心痛。
不管怎么说，他都曾经将他视作半个长辈一样看待，有着相伴多年的情义。
“少爷，我知道我触碰到您的底线，是我判断失误了，我错误地估算了您对顾小姐的感情，我以为您还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那很遗憾，只能说明你这么多年白跟着我了。”
老张赞同地点点头，“是，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做过的唯一的错事。少爷，您能不能为我解了这最后一个惑？为什么是顾小姐？”
纪远泽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老张又说，“少爷，您就当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等我见到大少爷的时候，我还有脸面对他，坦诚我的错误。”
“你既然提到大哥，那你就应该知道遇到大哥之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的，我知道，我记得你当时年纪还小，看人的眼神却很凶，整个人生人勿近的模样，见谁都想咬上一口。还是大少爷花了很多的心思才让你慢慢放下戒心，变回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不错，在遇到大哥之前，我的经历跟清儿差不多，我是个男孩，她是个女孩，照理说，她应该比我更加阴郁厌世才对。
但她一点儿也不。她心里有恨，但只恨那些害她的人，不恨这个世界。她心里存的更多的是爱，爱着身边的朋友，爱着那些跟她一样没有家的孩子，爱除了那几个人之外的这个世界。
我们的初遇是源于一场被小九设计的意外，但我对她的靠近却是有预谋的接近。我承认，把她接到这个家，将她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开始是基于她与我相似的经历，出于对她的保护。
然而心却在某一个时刻不小心沦陷了。她努力、上进，像个小太阳开始温暖我的生活。有那么一天，我突然觉得往后余生，有这样一个太阳照亮我的生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可你们！你们把我的太阳弄丢了！找不到太阳我就会回到黑暗的生活中，变回曾经那个冰冷无情的机器。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纪远泽的声音不见得多大，但字字铿锵，诛着老张的心。
“少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
纪远泽轻轻摇头，竟然发出低低的笑声。
“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已经没有用了，你该庆幸我找回了我的太阳，否则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去见大哥。
我跟你说这些，是看在你这么多年照顾我的份上，看在大哥的份上。”看書溂
“我明白，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老张突然双膝一软，跪在纪远泽面前，“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少爷，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是我错了，我跟您认。我求你怪罪我一个人就好了，小九……小九她当时只是说了几句气话，根本没参与绑架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一手安排策划的。
少爷，我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九吧。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是喜欢你啊……”
如果他最后没有来这一出，纪远泽心里还会好受一点，可现在，呵呵……
他慢慢地转过身，不再去看他这副护犊子的样子，淡淡地说，“老张，其实你一开始的选择就错了。
你当初应该选择去京城，而不是屈居在我这个小小的纪家。”
“少爷……少爷……求求您……”
纪远泽走出了很远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终于不耐烦，挥了下手，身后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这里恢复了一片宁静，在黑暗中蔓延。
顾清清醒来没看到人，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看起来他已经起床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