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扶着纪远泽一路慢慢地走进洗手间，纪远泽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样子，微微挑了一下眉，“你不回避？”
顾清清的头都快低到胸口了，脸更是通红通红的，盯着眼前的马桶，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帮你……”
纪远泽搭在她肩上的手一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知道……”
顾清清觉得自己的勇气已经快用尽了，蓦然抬起头，咬着牙说，“四哥，你快点，趁我现在还没有落荒而逃……”
纪远泽浅笑着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出去吧，我手没有废，还不至于握不住。”
顾清清又呆了，这回不是因为他的话，因为她压根就没听进去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的笑。
不过也幸好她的注意力全部被他唇角的浅笑吸引，否则这话要是传进她的耳朵，她估计会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四哥，你又笑了……”
她在心中感慨，他为什么就能笑得这么好看，这么摄人心魄呢！
“不是答应过你，回来会笑给你看的吗？现在可以出去等我了吗？”
“哦……”
顾清清哪还记得这话啊，她现在被他的笑迷得七荤八素，脑袋晕晕乎乎的，只知道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他叫她出去等她就出去等了。
“关门。”
身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顾清清刚准备要清醒的脑袋又没了，“砰”地一声把洗手间的门关上。
等她靠在洗手间外的墙上，耳边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水声，她才彻底清醒。
她重重地闭上眼睛，脸皱成一个包子，顿时捂住脸蹲在地上。
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这让她一会儿还怎么面对他啊！
美色误人，美男计太可怕了！
等水声消失之后，她听见一阵清晰的冲水声，再然后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就隔着门板传到她的耳朵里。
“进来吧。”
顾清清把手放在门把上很久，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都没能把眼前这道门打开。
纪远泽也不催促，自己拿了牙刷挤了牙膏，兀自刷起了牙。
等顾清清终于做好心理准备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牙刷好了，正抬手去拿毛巾准备洗脸。
平常他洗脸是用不着毛巾的，但这次的伤让他没办法做出弯腰的动作，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使用毛巾。
顾清清快速地冲过去，把毛巾拿在自己手里，转身气鼓鼓地说，“四哥，你不要乱动，你可以叫我进来帮你。”
纪远泽眼中的笑意未减，揣着无辜的神情说，“我叫你了，你不进来呀，我以为你走开了。”
顾清清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之情，她在干什么呀，怎么能让他一个重伤的人自己刷牙自己洗脸！
她把毛巾放在水龙头下方，仔细地清洗着，低着头沉默。
拧干了之后，她踮起脚尖，抬起手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洗好了。”她的声音放得很低，一听就很不对劲。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的伤只是看起来可怕，但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伤到的只是皮肉而已。”
顾清清才不信他的鬼话，姚医生都说了很严重，即使伤好了也会留下一条那么长那么长的伤疤，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四哥，你不用安慰我，我长着眼睛，自己会看，你说再多我也是不会让你乱动的。”
纪远泽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现在才发现，这一年她只是把一些脾气藏起来了，并不是完全没有了。
她还是一年前的那个小家伙，充满了倔强。
轻柔地把纪远泽扶回了床上，顾清清松了口气。
“四哥，你等会儿，我去拿早餐上来。”
“嗯，吃什么？”
顾清清一听他问就知道他怕什么，不禁笑开，刚刚的羞恼愧疚一时间全部烟消云散。
她俏皮地说，“四哥，你没得挑的，只有我拿什么你吃什么。”
纪远泽淡淡的神情淡淡地说，“我没想过挑。”
“哦……”
顾清清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在他面前，明摆着告诉他，她不信。
顾清清端来一碗粥，不是白粥，而是黄中偏红，纪远泽的嘴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他就知道逃不过这道坎。
她喂，他吃。
刚吃第一口，“为什么有红枣的味道？”
“嗯，我加了红枣，补血。”
再吃第二口，“还有枸杞的味道？”
“嗯，我加了枸杞，补血。”
又吃第三口，这回还没等纪远泽说话，顾清清就自动坦白，“我还加了红糖、桂圆，还有花生。喏，花生来了，来，张嘴，啊……”
纪远泽喝过咸的粥，淡的粥，就是没喝过甜的粥，这个味道也太奇怪了，让他每吃一口都要做很多心理准备。
他吃了几口就不肯张嘴了，顾清清看着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轻声哄着，“四哥，再吃两口吧。”
“不吃了。”
顾清清也没继续劝，姚医生说过，这样趴伏的姿势会压到他的胃部，所以进食最好的方式就是少量而频繁，这样他才不会难受。
“清儿。”纪远泽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商量件事。”
顾清清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说起商量两个字来，他向来不是个会商量的人，都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
“下次能不能不喝甜粥？”
顾清清“噗”地一声忍不住笑了，“四哥，我也没准备顿顿给你喝甜粥，只有早上这顿而已。”
看到他微微松口气的样子，她凑上前，俏皮地说，“原来四哥也有怕的东西啊。”
纪远泽挑了下眉，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一而再地调侃他。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周末吧，当着我这个老板的面光明正大地旷工，不怕我炒你鱿鱼？”
顾清清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波里流露出无辜的神情，“我怎么能是旷工呢，身为老板的助理，照顾老板是我的工作之一啊。”
“强词夺理，我就等着人来告你的状。”
“四哥你就放心吧，告我状的人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