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傻愣愣地呆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一脚踏进家门的纪远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纪远泽也没想到她这么晚了还没睡,不过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这感觉还不错。
他的眸中露出微微的笑意,用很平常的语气问她,“这么晚了还没睡?”
仿佛他没有离开二十八天,而只是上了一天班回来而已。
顾清清拿着的杯子脱手,落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砰”的一声,然后滚啊滚的滚远了。看書喇
再也忍不住地往前跑,扑过去抱住他,“四哥……”
纪远泽轻轻地闷哼一声,被她冲撞地微微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紧皱起,额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顾清清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的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感受他真真切切的存在。
“四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纪远泽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声音有点低哑地说,“清儿,你先放手,让我喘口气……”
他也不想破坏这个氛围,但不得不,他已经感觉到后背有点湿,他可不想在她面前晕倒,把她吓到。
顾清清这时候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一抬头就发现他苍白无血色的唇,还有从鬓边滑落下来的汗滴。
她倏地松开紧抱着他的手,紧张又急切地问,“四哥,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她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浮现梦中看到的画面,他满身血色地从火光中走出来。
“嗯,有一点小伤,你扶我回房,把医生找来。”
他在锦城有自己的专属医生,不论何时不论何地,随叫随到。
顾清清双手悬在半空中,愣是不知该怎么下手,因为她不知道他伤在哪里,怕碰到他的伤口,让他伤上加伤。
纪远泽抬起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别怕,只是后背上的一点点小伤而已。”
顾清清感到他倾斜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站不稳得微微踉跄了一下。
她连忙调整站姿,让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用全身的力气托住他。
“四哥,你慢一点,我送你回房。”
“嗯。”
纪远泽觉得自己的情况有点不太妙,便没有多说话。
她柔弱的肩膀带着他一步一步地往二楼走,她感觉到他的气息越发粗重,她自己也是,短短的几步路,她已经喘得不像话。
好不容易到了他房间,纪远泽单手碰到床就面朝下地倒下去,吓得顾清清连忙趴在他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四哥……”
“唔……没事……”
顾清清急得不行,但她逼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了几口气,说,“四哥,医生马上就来,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嗯。”
顾清清倒来了温水就看见纪远泽的眼睛是闭着的,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小心翼翼地轻轻靠近。
当她感受到他轻柔地呼吸时,她才慢慢地放下心里的担忧。
她没有再叫他,而是跪蹲在他身前,用棉签蘸着水,润着他有点干燥的唇。
纪远泽感受到唇上的湿润,轻轻掀开了眼皮,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把水给我吧。”
他还不至于到连水都喝不了的地步。
顾清清把早就准备好的吸管放进杯子里,然后把吸管的另一端放到他的嘴边,“四哥,你慢慢喝。”
纪远泽刚喝了小半杯的水医生就来了。
听到门铃声,顾清清刚准备起身去开门,就听到楼下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老张开了门。
顾清清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急切地说,“姚医生,快上来!”
姚医生剪开纪远泽的外套,顾清清这才看到他的后背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她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的惊叫声发出来。
“去打几盆热水来,快!”
顾清清的脚步下意识地动起来,刚踏出一步就被老张拦住,“小姐,我去准备热水,你留在这里给姚医生搭把手。”
“好。”
“清儿……”
正说着,她就听到纪远泽叫她的名字,她想也不想就蹲到他面前,双手合拢,轻轻地包裹住他的一只大手。
“四哥,我在。”
纪远泽觉得有点想笑,她明明很无助,很害怕,可还在他面前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副伪装得不是很好的神情,奇异地安了他的心。
他用另一只空着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地说,“我没事,别怕。”
她的声音越发轻柔,“我不怕,四哥也别怕,姚医生在帮你清理伤口,很快就好了。”
纪远泽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轻轻地勾起嘴角,“好……”
“泽少,你的伤口裂开了,我要剪开你身上的绷带,重新上药止血包扎,我现在给你打一针局部麻醉。”
“嗯,打吧。”
纪远泽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握紧了顾清清的手,但是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松开了。
顾清清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随着姚医生一刀一刀地剪开这些绷带,她看见了一条长长的伤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
她下意识地想要捂嘴,可是她的双手都空不出来,只好紧紧地咬住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发出惊呼声。
一大堆疑团萦绕在她的脑子里,他到底去干了什么?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又是谁伤了他……
可这一大堆问题最后都化作了心疼,她的眼泪再也没忍住,一颗又一颗,无声地滴落在衣服上,地上……
打了麻醉的纪远泽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勾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食指嵌入她的牙关,把她的下唇解救出来。
“不是说过了吗?不许虐待你的唇,怎么就不听话呢?”
顾清清突然就张嘴把他还放在她嘴里的食指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泪眼汪汪地问,“疼不疼?”
“不疼。”
顾清清再咬,再问,“疼不疼?”
纪远泽依然是同样的答案。
如此反复几次,顾清清终于不再咬了,看到老张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轻之又轻地问最后一次,“四哥,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