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脸上的笑意丝毫不被他的动作所影响，还歪着头很困惑地说，“顾先生，你想要我的手机直接开口就行了。只是一部手机而已，我又不是不会给你，何必动手抢呢？
如果你是为了毁掉里面的录音，其实大可不必。那份刻骨铭心的录音我有千千万万份，你怎么毁都毁不完。
我会留着它，时刻提醒着自己，并引以为戒，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对禽兽不如的人心软，更不要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她把刻骨铭心和禽兽不如两个词咬得很重，重得让围观人纷纷沉默。
他们这些人中养小三的也不在少数，但小三就是小三，永远登不上台面。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锦城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就算他们心里有污点，仍想维持一个家庭和睦的表象欺骗世人。
像顾成这样让小三登堂入室，把小三所出的孩子看得比正室的孩子还重，本末倒置的人却没有几个。
是的，即使李娜已经转正这么多年，即使顾成出席活动的时候大多时候都带着她，可她仍融入不进这些正牌夫人的圈子，仍被人当成小三一样看不起。
想当初她还是小三的时候，在她们小三的圈子里多么风光无限。
等她当上夫人之后，为了彻底抛弃不光彩的过去，就跟那些小三断了联系。
但这些夫人又不愿意接纳她，她变成一个完完全全没有朋友的孤家寡人。
她整天守着一个空旷的顾家，内心的空虚让她的心理产生了扭曲，开始给自己寻找乐子，而顾清清理所当然地成为她的乐子。
顾清清的话让顾成和李娜的脸色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顾成这次心脏真的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不孝女……你这个不孝女……”
他手指着顾清清，颤颤巍巍地发着抖。
“顾先生不用担心，你毕竟生了我，我应该要为你的养老出一份力，这也是我一定会做的。
当初你给我一个月五十块钱的生活费，我大方点，给双倍，一百块。
你放心，你要是残了废了，请护工的费用我会另外承担，就如当初你给我交的学费一样。”
随着顾清清的话音落地，周围又是一声吸气声。
一个月五十块钱生活费，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顾家这样的富裕之家。
就算是贫困人家的孩子，一个月最起码也会有两百块钱的生活费，而不是只有区区五十块钱。
投射在顾成身上的目光有错愕，有谴责，有得是不敢置信。
“你……你……”顾成的手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怎么？这件事你也要说我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吗？”
顾清清微微歪着脑袋，高贵之中露出一丝令人心疼的纯真。
“哦对了，你应该要推脱不知情才对。这个在我妈尸骨未寒就被你抬进门的小三每次给我钱的时候都要诅咒外加毒打我一顿，我没死没疯是我命大，不是你们下手太轻。
也怪我一开始不懂事，钱不够花了，没饭吃肚子饿了，还天真地去找你哭诉。除了迎来更惨痛的毒打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那时候我就学聪明了，这个家不是我的家，是困住我的地狱。你们也不是我的亲人，是折磨我的恶魔。”
顾清清的目光从顾成身上移开，往旁边扫视了一圈，轻轻地问大家，“你们说，我不孝吗？我又该怎么孝顺呢？”
她的声音，她的姿态，娇弱得让所有围观的人都不忍地摇头。
顾成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卸去所有的怒气和戾气，低声说，“不管怎么说，也是顾家养活了你。”
顾清清摇了摇头，“不，你错了，五十块钱怎么能养活一个人呢？我能活到今天，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朋友的接济。
顾家给我的是一间挤在下人房中，常年处于黑暗中的屋子。不过我不嫌弃，好歹还能遮风挡雨呢，不见阳光，没有灯光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先生，你说是不是？”
顾清清每说一句，顾成的脸色就更沉一分。
他现在才意识到，他这个女人今天是有备而来，现在最明智的就是让她闭嘴。
但是……已经晚了，而且他也做不到，且不论今天带她进场的人同不同意，就是周围这些围观的人也不会同意他对她动手。
顾家的名声从这一刻起彻底毁了。
顾成两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下。
他既然做不到让她闭嘴，那就只有他自己逃离这个地方了。
看着昏迷在地的顾成，李娜顿时对顾清清惊声尖叫起来，“好啊顾清清，你竟敢把你爸气晕了。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清清欣赏着自己被装饰得很漂亮的指甲，凉凉地说，“你的意思是只准你们往我身上泼污水，不能我自己澄清事实吗？”
李娜一愣，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顾清清紧接着又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是他自己造下的孽，老天给的报应，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你，自己当小三还教自己的女儿也当小三，致力于破坏别人的家庭，真是好样的，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安心等着吧，你的报应也不会太久了，你就等着慢慢品尝吧。”
李娜被她灼灼的目光吓到了，那道光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令她无端地从心底生出恐惧，脚一软就坐在地上。
而在此时，另一道尖叫声划破了这片短暂的平静。
大家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李娜听到自己女儿熟悉的声音，瞬间恢复了神智，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顾成，连滚带爬地挪过去。
只见顾云婷仰面摔倒在地，双腿叉开，一副非常不雅的姿势。
而她的一只手被一只黑色的皮鞋踩在脚底下，纪远泽冰冷的声音从她的上方响起。
“刚才是这只手碰到我的衣服了？”
顾云婷又惊又怕，手上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摇头。
她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就已经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