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害人的东西,不是她。”
仲九辩还没答话,沈驭安就抢先说道。
吴秀岑蹲在角落,身上透着红光,看着地面口中念念有词,跟个老太太一样絮叨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常山老道看她那样,心底逐渐没底。
这鬼好歹是红厉级别的,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大聪明的样子。
“快走……快走……”
她每过一会儿就催促着沈驭安他们赶紧离开,除此之外就再不跟他们说别的话。
“她这是让我们离开洼桥村?这下该怎么办?”常山老道问着。
他话音刚落,四下突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孩子笑声,笑着笑着,那孩子又开始呜呜哭起来,凄凉的声音在荡在房间中,让人汗毛直立。
吕庆云只觉得胳膊一沉,整个儿又被紧紧抱住了。
“哪里来的声音?”
“听不出来方向,倒像是趴在人耳边苦笑一般……”沈驭安说着自己的感受,突然感觉到众人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他微微顿了一下,向右边侧过头。
“嘻嘻嘻。”
一个浑身乌青的幼子趴在他肩膀上诡异地笑着,边笑边冲他耳朵呼气。
饶是沈驭安这般淡定的人,见到这般可怖的场面也遭不住。
他急急往后退了两步,脚步踉跄,洁白无瑕的袍子上都染上了灰尘。
那是个扎着山羊髻得鬼婴,生前该是个女孩,浑身呈现出青黑色的雾状,已经达到摄青的级别了。看書喇
普通人若是见着了这种级别的鬼,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命的可能。
仲九辩没有着急出手。
她就说嘛,害了那么多人性命的幕后主使,怎么可能只是个红厉鬼。
那摄青鬼婴看了沈驭安胳膊上黑印的位置一眼,咧开嘴笑了一下,纵身一跃,往沈驭安脖子上扑了过去。
常山老道见到个摄青鬼早吓趴下了,见这玩意要攻击别人,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闭上眼睛了。
他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仲九辩也没有。
她眼神略带兴奋,期待地看着那作势扑人的鬼婴。
沈驭安极为相信仲九辩,看她不着急,便也放下心来,不躲不闪地任鬼婴扑过来。看書溂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鬼婴即将扑到沈驭安的时候,后者身上突然迸发出金黄色的光,伴随着龙啸之声,鬼婴被狠狠弹回摔倒在地上。
沈驭安身上的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击退敌人之后就迅速收了回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仲九辩勾起嘴角,她早就知道了会有如此结果。
你说你个恶鬼跟将来的真龙天子较什么劲啊。
常山老道听到龙吟才睁开眼睛,“什么情况?!这山疙瘩点儿地,出个摄青已经不得了了,不会还有真龙吧?”
傅说目睹了全过程,“小九,你提前往沈驭安身上放了什么吗?”
仲九辩没着急回答他们,“她跑了,追!”
常山老道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害人的摄青没解决,提着装符箓的包裹跟着仲九辩要冲出门。
门边上突然闪过一道红影,吴秀岑拦在门口拼命地摇着头。
老奶奶从惊吓中回过神,“秀岑,那个……是你孩子不是?”
吴秀岑点了点头。
常山老道抽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指向吴秀岑。
“你这小鬼!道爷我可不管它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它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休想再逍遥法外!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你最好给我让开,不然道爷我连你一块儿灭了!”
吴秀岑飘在原地没用,仍旧死命地摇着头。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道爷我今天就先把你给灭了!”
他说着就要动手,仲九辩赶紧给他拦下来了。
“道长……”老奶奶驼着背,颤颤巍巍走过来,“能不能不要对吴秀岑和那丫头赶尽杀绝……她们都是命苦的,那孩子生下来后,她父亲气她不是男孩,将一腔怒火全发泄在她身上,她在这世上生活了四个年头,四个年头都在虐待中度过……”
周遭突然响起鬼的哭声,吴秀岑听了奶奶的话,竟捂着脸哭了出来。
鬼作为已死之人,哭声是最为悲恸,这红厉鬼一哭,几人的情绪皆是受到了影响。
仲九辩悄悄放出了几股相气,锁住几人的监听官,好让几人保持清醒。
做完这些,她才出声问道,“奶奶,那个孩子,当年是被虐待致死的吗?”
“不是。”老奶奶摇了摇头,“这孩子四岁的时候,这孩子她爹——也就是秀岑那天杀的男人,仍旧没再娶上媳妇儿,眼看着一直无后,秀岑她婆婆就开始着急上火,到处给儿子张罗着亲事,后来终于在邻村说着一个年轻无子的小寡妇,可那寡妇倒也相中了那男人,不过却不愿嫁过来给人当后娘……”
吕庆云瞪大眼睛,很快就想明白了里面的门道,“不会因着她嫌弃那孩子,吴秀岑她男人和婆婆就……”
老奶奶点了点头,“这事也不好说到底是怎么样,只是有一回啊,孩子奶奶将刚四岁出头的她带到河边去洗衣服,喔……就在老洼桥那附近,去的时候是一老一小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剩吴秀岑婆婆一个了,据她婆婆所说,孩子不慎掉进河里,没能救上来……可事实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岂有此理!”
常年待在老君山上的常山老道再一次感受到了人性的险恶,“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做父亲和奶奶的!虐打自己孩子也就罢了,竟然还……亲手谋害了她性命……”
吴秀岑哭得更加悲恸了。
老奶奶心里也不是滋味,“所以还请道长手下留情,如果可能的话,留那孩子一条生路……”
“可是,这么多年,村子里的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怜的孩童了,她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吕庆云虽然也为这个故事所不忍,但还是理智地提醒着众人。
“是这个道理。”
常山老道感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吴秀岑还在门口守着,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