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随我来。”程送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穿越花园，绕到了刺史府后院。
后院里，一栋古朴厚重的房屋坐落在湖心岛上，四周栽满了荷花，正值初春，莲蓬盛开，香味扑鼻，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这里是哪里？”沈烁仔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程送停住脚步，看向沈烁，露出一丝讨好的微笑：“公子可住在这里。”
挑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沈烁问道：“刚才那个剑客是谁？”
程送憨憨一笑：“那个人叫察猜，是羌若国的人。”
“羌若国的人？”沈烁皱起眉头。
程送摸摸头：“羌若国经常来沧州打秋风，州兵们胆怯，不敢与羌若国正面交锋，每当羌若来人进犯时，他们都躲得远远的，以至于后来，羌若人来沧州，如入无人之境。”
“后来，羌若人见此，便派人找上了我，说跟我合作，让我不要管他们犯境的事，而且，每次来犯后，都会给我一点好处，我本不想答应，他们就让察猜过来了，把我身边的好手屠戮殆尽，然后说让察猜保护我，说是保护我，实际上是在监视着我。”程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亦是很无奈，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助纣为虐。”
“你这样做，对得起沧州的黎民百姓吗？”沈烁语气严肃：“你作为父母官，就是这么作践自己治下的百姓的？”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不住他们，可我也想活命啊。”程送哀怨地说道：“我没有任何办法。”
“驻守边境的孟将军呢？为何羌若屡次犯境，孟将军却丝毫没有动作？”沈烁有些疑惑。
“这事，说来也奇怪，数月前，孟威将军曾传信于我，说是发现了羌若人举兵数十万，在沧城山的南边，也就是我们的正北方安营扎寨，我知道那个地方，四面环山，中间是一个水坳，孟将军说是要去剿了他们，带兵五万直接去了。”
“等等？你是说羌若在水坳里屯兵？”孟元思突然插话进来，脸色难看。
程送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呀，怎么了？”
“不对，羌若人不是傻子，四面环山，非要选择在最低的水坳处屯兵，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这肯定是假的，”孟元思看向程送，眼睛眯了起来，“我爹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不会轻信羌若人如此用兵，更不会直接带兵前去围剿。”
“你是孟将军之子？”程送瞪大眼睛看着孟元思，转头又看向了沈烁：“那您也是真的宣抚使？”
“如假包换。”沈烁淡淡的说道。
“这.....”程送有些糊涂了，“下官有些不解，为何沈大人此次前来，却轻装简从，连护队都没有？朝廷难道不知晓这北境危险吗？”
“自然是知晓的，不然也不会让我过来了。”沈烁顿了顿，“只是，有些事情我需要亲自查探清楚，所以就乔装易容了。”
程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沈烁沉吟片刻，说道：“程大人，你接着说。”
“后来，这孟将军就带兵去了。”程送看了孟元思一眼，继续说道：“这次足足一月有余，孟将军竟然没有消息传回，剩下的将士们便坐不住了，嚷着要去寻找孟将军，结果，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二十万大军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你去找了吗？”孟元思问道。
程送苦涩一笑，摇摇头：“守边将士都全体失踪，我们就一千左右的州兵，哪敢跑去送死啊。”
“我也希望孟将军平安归来，”程送站直身体，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而且，我也屡次上书朝廷，文书却如同泥牛入海，了无音信，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朝廷的援军，而是羌若人的屠杀。”
“行了，你先下去吧。”孟元思挥挥手，示意程送离开。
“下官告退。”程送恭敬地施了礼，走了出去。
“沈兄，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孟元思忧愁地看向沈烁，问道。
沈烁沉默许久，缓缓说道：“如果孟将军真的以身殉国的话，边境无守，这羌若早就举兵攻城了。”
“而目前没有攻城，也就是说他们在忌惮。”孟元思喃喃说道：“我爹和那二十万的将士们，依然还活着？”
“放心吧，孟将军一定还活着！”沈烁斩钉截铁地说道：“孟将军乃沙场老将，肯定是有应对之法的。”
“嗯，我相信我爹！”孟元思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现在的重点在他身上，”沈烁指着地上躺着的察猜，“老徐，用老办法。”
徐大成点点头，走过去提起察猜，往外走。
“慢着！”程送听到声响，急忙追了上来，挡住他们说道：“孟大人，这人虽然昏迷了，可毕竟是我的人。”
“哦？”沈烁抬眼盯着程送，说道：“程大人的意思是想留着他？”
程送被沈烁的双眼看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唾沫:“下官只是担心，如果杀了他，恐会遭羌若的报复。”
“那么，程大人有什么高见？”沈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程送尴尬一笑，说道：“下官愚钝。”
“既然这样，”沈烁说道：“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审讯。”
说罢，他迈步走了出去，孟元思紧跟了上来。
大厅外，察猜被绑到了凳子上，徐大成一拳砸在察猜的腹部，昏迷的察猜猛的睁开眼睛，痛哼一声。
察猜捂着肚子，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卑鄙！”
“你们羌若人，卑鄙无耻的事情没少干，怎么，你怕我们卑鄙？”徐大成冷笑一声，拿出几张白纸，浸湿了放在察猜的脸上。
“这是什么？”察猜挣扎着想要避开，却无济于事，白纸贴在脸上冰凉刺骨。
“这是刑具。”徐大成咧嘴一笑拿起一块破布，沾着水，缓缓滴在察猜脸上的纸张上。
窒息感缓缓传来，察猜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脸上覆盖的湿纸，但却徒劳无功。
长凳地晃动越来越剧烈，徐大成轻飘飘地拿起了湿纸。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