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气温很高, 灼热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热气从下而上攀升,像个大蒸炉般将人笼罩其中。
篮球场上, 闻讯而来的学生们用手挡住太阳。
就算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他们的眼睛, 传来一阵刺痛,也挡不住他们想看热闹的心。
消息传出时刚好在上体育课,操场上除了他们班上课外,还有几个别的班, 因此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聚拢的速度也很快。
而那些在上课时收到消息的人,不少都请假跑来看热闹。
本就很热的气温在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时,显得更热了。
“咱们不比团队赛,省得你说不公平。就比投篮吧, 谁抢到球扔进去的次数多,就算谁赢。”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 让张季真有种扭曲的成就感,现在的他表演欲很浓。
他显然没有把顾衍放在心上, 说起话来也没过遍脑子。
顾衍见惯了这种自视甚高的富家子, 要是往日,他还能当作没听到似的忽略, 但现在,他的心情并不好。
“就这样吧。”顾衍没多说什么, 心里想的却是, 就算赢了会引来麻烦, 待会他也不放水。
顾衍这样想并不是自负, 而是他有这个本事。
很小的时候顾衍就是自己一个人玩到大的, 而供他娱乐的东西并不多, 而像篮球这类可以自娱自乐的东西,他一个人玩过很多次。
顾衍家不远处就是县运动场,里面有免费器材供人用,晚上人不多的时候,顾衍就会去那里锻炼放松。
而他一个人玩篮球,玩得最多的就是投篮。
有个词语叫做熟能生巧,团队赛他不敢说能赢,但投篮,他不可能输。
拥挤的人群里。
余钦被挤在一堆人当中,他挣扎着想要往前走或者往后退,但都不行,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事者甚至扯着嗓子叫班长的名字,让他好好教顾衍做人。班长有好感的女生更是多,主动站出来充当啦啦队,高喊着加油。
这些人像是一堵墙,稳稳当当的挡在那里。
而余钦被挤在他们之间,十分尴尬地站着。
他没那么想看热闹,现在只想离开。
等他好不容易从这些人里抽身,操场又涌来一批学生。
他们正式比赛时刚好下课,学生们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余钦放弃离开的打算,干脆顺着人流挤到了前排。
叫喊声不绝于耳,喊得都是班长的名字。
起码余钦没有听到任何人帮顾衍加油。
“哎,跟五班班长比赛的这个什么来头?看上去长得还不错。”有个喊累了的女生干咳两声,拉着身边的朋友交头接耳。
“貌似是咱学校成绩第一的那个学霸,就是平时不怎么合群,怪阴沉可怕的。”身边的朋友摇了摇头。
“看上去长得还可以哎。”那个女生看得认真,因此从顾衍奔跑的举动中,看到他被风吹起的刘海,也看清了刘海下被遮住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有吸引力的眼睛,里面一眼望不到底,就像一片浩瀚的星海,充满未知,等待别人去探索。
除了眼睛,别的部位同样吸引人,他的鼻子和嘴巴形状完美无缺,肤色因为长期营养跟不上而泛出冷白色,指骨修长匀称。
组合在一起让人只知道尖叫,很难有人相信,这样一个相貌出众、成绩优异的男生,居然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游走在人际交往的边缘线上,形如透明。
余钦站在她们旁边,被迫将他们的话听个一清二楚。
她们能注意到这个,别人自然也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场上有人叫出了顾衍的名字,之后从弱到多。
无论是喜欢顾衍外貌,还是单纯想要挑火,这都代表了一件事。
从今天开始,顾衍不再是之前的那个透明人。
听到有人给顾衍加油时,张季真脸色变得难看,他瞥了眼发球的朋友。
朋友瞬间会意。
“等会我数三二一,数完就会把球丢出去,到时候你们各凭本事。六分钟时间,投入球筐的球一个一分,最后进球最多的人赢。”他重申了一遍比赛规则,和班长一样,他并没有把顾衍放在眼里。
学校里谁不知道,班长家有钱,平时又注重锻炼,光是陪练的教练都有两三个。至于顾衍,看起来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别跑着跑着就晕过去了吧。
顾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不屑,但是根本没放心上。低看他的人那么多,要是每个都去较真,就别活了。
“三!二!一!”
数到“一”时,发球的男生手稍微一偏,远离顾衍那边。
第一个球毫无疑问,是班长投进去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扔球方法不对劲,但没有人说,因为顾衍还不值得他们得罪张季真。
余钦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群小屁孩太欺负人了。
自认心理年龄很大的余钦愤愤地想,传球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好在,球只需要开局扔一次。
在没有人刻意针对发球时,第二次进球的是顾衍。
看到这里,余钦才松了口气。
篮球场上,顾衍随手擦了下头上的汗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在意,明明只是一场没有任何赌注的比赛罢了。
但当他抢球时,余光看到为他受到不公平待遇而凝眉的余钦时,顾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这是幼稚的在吃醋攀比。
就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想向喜欢的人展现最好的一面,以此得到好感。
跟他一样,张季真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不是为了余钦,而是因为他将这场比赛当作他的面子。
如果输了,那就颜面无存,如果赢了,那他就能当场让顾衍丢脸,以此摆脱长期对比给自己带来的阴影。
出于种种原因,这场比赛的两个人拼尽全力,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变得认真,陷入这场激烈的比赛中。
接下来三分钟里,顾衍连着投中三个,全方面碾压张季真。
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再看向顾衍时,众人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这哪里是被人忽略的透明人,这明明是天赋极高的天才不屑同他们这些凡人一般计较,一直把刁难当作空气忽略掉,而现在被逼无奈,天才只能出来打脸了。
好一个爽文套路!
所有人都被这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牵引住心神,想着顾衍这次赢定了,呼叫加油的声音也更大了起来。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明所以的人为了凑热闹,跟着喊出对自己而言并不熟悉的名字。
这一切都跟张季真计划的不一样,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给顾衍当垫脚石,以此承托他的小心眼和顾衍的光芒四射。
他的脑海中仿佛出现顾衍赢得比赛后别人赞赏的表情,和看向他时看好戏般的眼神。
不!他不允许!他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张季真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凶光,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了。
旁观比赛的余钦突然发现,在顾衍投入第四个球时,班长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手上动作也太不对。
在顾衍抢到球时,班长不再紧盯着球不放,而是时不时撞一下顾衍,看上去像是巧合和不小心,可次数多了,就能发现有问题。
虽然余钦没玩过多久篮球,但他看班长跟别人玩时,完全不是这样的。
班长肯定违规了!
然而即便有人看到班长举动擦边球违规,可没人放在心上,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一场热闹,看完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值得较真的。
可他们不当真,场上正在比赛的两个人都是认真的。
再又一次碰撞过后,张季真从顾衍手中抢到球,一个漂亮的灌篮,为他引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的两个球,他都是靠这种办法投中的,弄得顾衍防不胜防。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别说比赛时磕磕碰碰是正常。
这种擦边球的行为即便有人心里吐槽,但不会有人说出来。
虽然过程不太光明,但结果慢慢跟他想得重合。
很快比分拉平。
时间只剩最后一分钟。
余钦气鼓鼓地,在发现班长不规范时,他就跟赶过来看比赛的体育老师说了,但对方完全不放在心里。
“一群小伙子都想着要赢,这就是一场小比赛,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不出大问题就成。”体育老师不想为一场小比赛开罪张季真,况且他知道这两人有分寸,因此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模棱两可的。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潜规则和按碟下菜永远都不会消失。
余钦皱眉,知道这事体育老师不会管了,在体育老师眼里,这只是小打小闹,并不会出事。
他想开口用身份逼老师主持公道,但不等他开口,人群突然传出一阵惊呼,场上形式发生巨变。
“我的天!没事吧!”
“快快快,有人摔倒了!”
“老师!体育老师!”
余钦愕然回头,他看到篮球场上,一个人神情痛苦的抱着胳膊蜷缩在地。
而篮球场上,另一个人则不紧不慢的将球投入球筐内,以一分的优势赢得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