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被几个彪形大汉送去了医院, 很快把脑袋包扎好了,重新回来管理他们。
他一走进“公司”,就径直走到了裴裴面前, 脑袋上还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 嘴角边甚至还带了几分狰狞的笑意,似只把他之前的行为当成小孩子发脾气, 一点儿也不怕他。
“小孩儿, 你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很快, 周润卿就见识到了这位老板的狠辣。
在这里,每天都有人完不成任务, 周润卿也逐渐印证先前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说的每一种手段,周润卿都逐个见到了。
一开始他们受到的惩罚和周润卿一样,不准吃饭,不准喝水, 被电棍打得爬不起来, 被揪着头发撞墙。
后来惩罚的重心就逐渐从身体上的摧残转移到了心灵上的凌虐。
“老刁,给我看好了,这一屋子的人, 谁也不准避开目光,所有人都得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谁要是敢眨一下眼睛,就把他眼珠子给老子挖出来!”
那个叫老刁的打手答了一声“是”,而后拎着手里的电棍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以确保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在坐在屋子正中央的地上的男人身上。
他每走到一个人背后,都会令附近的人瞬间直起腰板, 动都不敢动一下。
周润卿记得, 这个男人今天的任务是打完五百个电话, 至少邀请一个人加入他们的公司。
前者没有什么难度。
但后者他没有完成。
因为他的母亲在接到他电话的第一瞬间就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的时候就无法接通了。
显然已被拉黑。
“不要……不要,我明天一定可以完成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还不知道自己的惩罚是什么的男人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两只手撑着地面不断往后退,一边摇着头哭。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脸颊上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狼狈又糟糕。
“老板,我明天一定可以完成的,我还有个妹妹,她在上中学,我明天可以一大早就去学校门口等她,一定可以把她接过来的,真的,请再相信我一次……”
“老板”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但是很明显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他朝着站在门边的两个大汉使了使眼色,那两个人便走了过来,一人从身后堵住了不断退后的男人的路,他将他的两只手在身后握住,另一只手箍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挣扎。
而另一个男人则从底座上把烧开了的一壶水提了过来,空着的那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骨,强迫他张开了嘴,接着把手里滚烫的开水顺着他的喉管冲了下去!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令人胆寒,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平时因为人多而感到燥热的房间里安静如鸡,像开了冷气一样令人战栗。
周润卿的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心跳骤然加速,连假意的冷静都维持不了。
他第一次听见这么惨烈的叫声。
一开始响亮又刺人耳膜,后来开始变哑,到最后只剩下艰难喘息的气音,像一个背着重物爬坡的老叟。
他本不想让年仅十来岁裴裴看到这样残忍的场景,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来遮住他的眼睛。
因为那个指使着这一切的男人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对面。
那个喉咙被开水浇过的男人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整个人蜷缩着躺在地板上,被一个人拎着脚往外拖的时候完全没了反应,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
“都看到了?”施暴的男人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那张稚嫩的脸上,“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周润卿怕年幼的裴裴心里留下阴影,赶忙低头去查看他的状态。
男孩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不怕,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或者换一个说法,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少年人该有的生气。
像个尊贵干净的瓷娃娃,冷漠得没有一点感情。
这一次没有吓到裴裴,“老板”之后更是每一次有点什么事情都要针对这个男孩。
和周润卿一样,这个男孩在来这里的时候身无一物,问什么都不答。
“你们真当我这里可以白养人吗?”男人说:“如果无法为这个团队做贡献,那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意义。”
周润卿此前听说过因为太过能吃而被赶出“团队”的新闻,听到“老板”这话时心中骤然大喜,还以为他们即将迎来自由。
不料“老板”却说,“我是个比较仁慈的人,给你们一天时间,思考一下自己有什么用处,如果想不出来,我来替你们决定。”
第二天,周润卿和裴裴果然被他询问。
“想好了吗?”男人指间夹着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将口中的白色烟雾全都吐到了两人脸上。
从来不抽烟的周润卿忍住了想咳嗽的冲动。
站在他身旁矮了一个头的裴裴也不知道是提前闭了气还是小小年纪烟龄丰富,居然连咳嗽都没有一下,还是那张冷静但又充满着稚嫩的脸。
“这确实是个比较困难的问题。”男人说,“我昨晚思考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来你们俩除了在这里吃白饭到底有什么用处。”
“不如你们就当个解压工具吧?”男人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周,“这是我目前想到的唯一能让你们继续留下来的方法。”
周润卿其实想说:我们也没有人想继续留下来啊!既然我们在这里是吃白饭,不如你放我们走?
不过想也知道,这话说出来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索性没有说。
“解压工具是什么意思?”周润卿问。
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果然,男人狞笑一下,把手里抽得还剩下半截的烟头直接按在了裴裴肩膀上!!
“你干什么?!”周润卿拉着裴裴细小的胳膊往自己旁边重重拽了一下,连忙用手拍掉了烙透了布料,还粘在他皮肤上的半截烟头。
“你怎么样?”见他不说话,周润卿的语气也急了起来,“疼还是不疼,开口说个话!”
他当然知道是疼的,只是这男孩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让人心慌。
哪怕是大哭大叫也好,多少给点反应啊!
裴裴抿着苍白的嘴唇摇了摇头,“不疼。”
他为了忍住嘴里的痛叫声,连额头上都冒出汗珠了,怎么可能不疼?!
周润卿开始怀疑裴裴在来这里之前过的是什么可怕日子,才会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在被灼热的烟头烫了之后还说不疼。
“就是这个意思。”男人走到他们旁边,一把拉过裴裴的另一条胳膊,高高扬起手腕,在周润卿来不及阻止时狠狠落下!
“啪”的一声脆响,白皙稚嫩的脸上多了一道指印。
“你别打他!他还是个小孩,你冲着我来!”周润卿着急地伸手去拉裴裴,还没碰到人他就被身后一个人架住了。
“小孩?”男人伸出左手掐住裴裴细小的脖子,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了,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也不算小孩了。”
“你打我的时候用的是柜子,我打你的时候用的是手,说起来你还赚了呢。”男人说着,抬起手了,又是狠狠一耳光扇在小孩儿的左脸上!
“啪!”
“啪!”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这个房间里越来越集中,小孩儿被打得偏过脸去,又被捏着下巴转回来,接着又是一耳光。
“你住手,别打了!”周润卿两只手被人死死禁锢,看着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被一个比他高大了几倍的成年男人不断扇着耳光,只觉得连心脏都揪紧了。
“别打他了!他才多大啊!你还是不是个人?!”
“老板,请你别再打他了,你打我吧,抽耳光或者用电棍打都可以,请你放过他吧!”周润卿嗓子都喊哑了。
裴裴的一边脸已经高高肿了起来,被打破了的嘴角也已经开始渗血。
他脸上的神情已不像平时那么冷漠。
虽然还是没有意思害怕表现出来,但他整个人看上去是茫然且发懵的。
像被人打傻了一样。
“这就是解压工具的含义。”男人对着一屋子的人说,“以后,这两个人就是大家解压和泄愤的工具,完不成任务的时候,或者受了惩罚没处撒气的时候就来抽上两巴掌,心情怎么也能好一些了,对于提高公司业务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之后,他就松开了男孩儿。
男孩站不稳一般晃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去,幸得周润卿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
“裴裴,没事了,没事了。”他把小孩儿抱在怀里,抖着声音一下下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
过了几天周润卿才发现,裴裴的左耳听不见了。
但无论他怎么哀求,“老板”都不允许小孩去看医生。
这件事情还没算完全过去。
“老板”虽泄了愤,但两个人吃白饭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因为,即便是他说了这两个人可以被作为解压的工具使用,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人敢往这个看似稚嫩的男孩脸上扇巴掌。
他们见过他在用棍子敲打人头时怎样一副面无表情又毫不留情的狠毒。
谁也不想那棍子落在自己头上来。
事情的转折点在于这天“老板”在楼下的音像店租来了一盘碟片。
他们这里的人是不会允许看新闻的。
一切连网的东西他们都不能看。
“老板”会不定期租借一些碟片和书籍放在柜子里,但不是为了他们租借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老板”先看了,不要了才会扔给他们。
这次把碟片拿上来时,男人终于大方了一次,说他们可以先看。
然后他就进里间去了。
为了躲避扫黄,那碟片的封面很含蓄,只画了一堆花花草草,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放进机子里后,画面逐渐在屏幕上显现出来。
带看清楚画面里演的是什么,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没了声音。
这个说不上宽敞的空间里回荡着的是一道粗重的喘息声,和另外一道男性呻.吟。
他们这间屋子和最里间之间隔着一道日式推拉门,没有什么隔音可言,什么声音都能听得见。
有时,“老板”带了女人回来,他们这间的人就一晚上都能听得见动静。
视频就这么播着,所有人都被刚打开的新世界大门里吹来的风吹懵了,谁也没想起来上前去关掉它。
这时,才进了里间的男人暴躁地把门拉开,“你们他妈的在看什么?”
他的视线也顺着声音的来源定格在电视屏幕上,继而,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三两步走上前关掉了视频,转身要骂人时,一眼看到了周润卿那张精致的脸。
他忽然笑了一下。
“我突然找到你的用处了。”
周润卿被几个男人抓着进了里间。
为了让他有反应,那几个男人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还用了嘴。
未经人事的周润卿没有感到一丝快.感,只觉得恶心得想吐。
为了方便他们令人作呕的行径,他们还用了手指。
在看到那些恶心的东西赤.裸地朝自己贴过来时,周润卿把头偏到一边,吐了一地秽物。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扇日式推拉门被人从外头用暴力弄倒了,砸得屋内屋外升腾起烟尘。
周润卿最后记得的,只有拎着刀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着的男孩儿。
他以为,在那里发生的事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哟!尽管要补班,明天还是万更,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