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西南柱石之一、忠贞侯秦良玉秦老夫人逝世。
夔州府为其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追悼之人成千上万，而且不但朱至澍派了使者前往悼唁，就连应天府都千里迢迢的派来了特使。
为人臣者能获此等殊荣，当真是光耀门楣、死而无憾了。
朱至澍也没想到自己回到成都还没有两个月，便要对面这等噩耗，只能用‘生老病死、天理伦常’这等话语来安慰自己了。
不只是朱至澍，甚至就连应天府的朱由崧，心中都是一阵悲戚。
“王卿，你说朕要不要也给秦老夫人封个侯？”
朱由崧坐在一晃一晃的步辇上，问着随行在身边的王庆。
两人正在去往校场的路上，其中王庆身后的一名随从的背后，还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裹紧致的木盒。
“这个嘛......”
“陛下，臣以为陛下做的已经很好了。”
“石柱宣抚司离应天府数千里，陛下能心中挂念此事、专程派遣了特使前去吊唁，足以见陛下对秦老夫人的敬重了；”
“若是此时再遣使前去宣布封侯一事，只怕赶到的时候都已经是年底了，这日期太久、反倒就不是一件美事了。”
“所以这封侯一事，臣觉得还是暂且搁置为好。”
朱由崧这临时起意的问题，一下子倒是把王庆给问懵了。
好在王庆不愧是一位难得的能臣干吏，略一迟疑便想到了个还算合理的回答。
王庆也难做啊。
总不能直接说蜀王殿下已经封了侯了、陛下您这再封侯，只怕会为天下人所耻笑、好不容易才和西南缓和的关系恐怕又会再次交恶吧？
虽然事情就是这么个事，王庆相信陛下也能想得到、说要封侯也是一时兴起，但自己却不能这么直接说。
得照顾着陛下的脸面不是？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便算了吧，蜀王已经封了侯了，想必秦老夫人也能含笑九泉了。”
“可惜啊，天妒英才。”
“秦老夫人这等国之柱石，是走一个便少一个了。”
顺着王庆的话，朱由崧也明智的没有再在要不要给秦良玉封侯的话题上纠缠，转而缅怀起了秦良玉。
秦良玉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所作所为，却胜过了许许多多的男儿。
除了协助丈夫马千乘、儿子马祥麟、孙子马万年镇守石柱宣抚司之外；
还历经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的播州之乱、泰昌元年（1620年）的后金入侵辽东之战、天启元年（1621年）的奢安之乱；
崇祯三年（1630年）的皇太极入关之战、崇祯七年（1634年）逼退张献忠入湖广之战、崇祯十三年（1640年）再与张献忠作战等等。
数得着年号的大型战役便有六七场、无法详说的大小战事那自然更是数不胜数了。
而在这些南下北上、西进东出的各项战事之中，秦良玉都有突出表现、立下了举足轻重的功劳，称之为明末战神、定海神针、救火队长一般的人物都不过分。
或许用这些来诉说秦良玉的功劳还是显得太杂乱，那就用一句话总结：
历朝历代修史，女性名人都是被记载到列女传里，而秦良玉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
足可以见其才能和贡献。
所以朱由崧虽然不怎么打理朝政、且权力也被马士英、东林党之流架空大部，但对于秦良玉的功劳却还是很清楚的，闻秦良玉逝去，心中也是惋惜万分；
再联想到如今山河沦丧、自己虽名为皇帝却大权不掌，心中的悲戚便更深几分了。
“陛下说的是。”
“秦老夫人的确是可惜了。”
“但生老病死乃是天理伦常，且我大明治下汉人以万万计，才俊之士亦如过江之鲤、不知凡几，陛下也不必过于忧心。”
王庆也很是惋惜，但还是安慰着朱由崧。
“是吗？”
“或许有这等才能的人是有，但如秦老夫人一般忠义坚贞的臣子，却是不多了啊。”
“如今这大明江山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尽是奸逆之人、豺狼之徒！”
“陛下！”
“慎言......”
王庆急忙出声制止了有些过于激动的朱由崧。
即是因为步辇本就摇摇晃晃、不是很安稳，这太激动容易摔跟头；
也是因为自己这一行人已经到校场了，马士英、钱谦益等大臣们，正向着自己等人走来迎驾呢。
这番话，若是当着他们的面说，只怕少不了要来一场无谓的争论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臣等拜见陛下。”
马士英、钱谦益等一干大臣迎上朱由崧的步辇前，行礼问候。
“诸位爱卿平身。”
“神机营将士们就位了吗？朕已经让王侍郎把蜀王送的步枪带过来了，若是就位了，便演练一番吧。”
“也好让朕与诸位爱卿一起看看，这蜀王赠送的那支新式步枪，是否如同王侍郎说的那般犀利无匹。”
朱由崧没有多做寒暄，直接便开门见山的切入话题。
王庆带来的那名魁梧随从快步上前，冲着朱由崧及诸位大员们行了一番礼后，从背上取下包裹严实的长盒；
打开长盒之后，印入众人眼中的赫然便是那支修长的、充满了机械美感的、朱至澍亲手赠予王庆的标准4365式后装滑膛步枪。
远处，则是一队站的笔挺笔挺的南明将士。
卖相还不错。
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是刀箭矛戟、锤枪斧盾，而是和西南的标准1645式燧发枪如出一辙的燧发枪。
但也就是粗看之下差不多，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在做工、材质、设计等方面仍然有不小的差异。
西南用火器打的清军退避千里，如今就连吃了大亏的、习惯了冷兵器的清军都在大力发展火器部队了，应天府这边自然也全非蠢材；看書喇
在认识到了火器的巨大威力和潜力后，也在积极的发展自己的火器部队。
而且给这支火器军队取的名字，也仍然还是沿用了成祖时设立的神机营。
可见心中也是有一番复都北京、光复神州的雄心的。
只是这满清也用神机营、南明这边也用神机营，倒是不知道到底哪支神机营更加的正宗、战斗力更加的强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