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砰！”
只听到剑来春一声惨叫，随后身子便飞向了屋顶，接着重重地掉落在地。
刘国梁走近一瞧，剑来春的胸口有一个拳头大的洞。
死得不能再死了。
刘国梁抬头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人影。
“军师，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什么？”
“屋顶有人，把剑来春给杀了，一招，就把他杀死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杀了便杀了。”
刘国梁瞪大眼睛看着依旧淡然的李助，“他是凭空杀人的，他的手很长，有好几丈长，我就不信你没有看到。”
李助平静地说道，“凭空杀人，我的金剑也可以做到，二十丈之内取人首级，易如反掌。”
刘国梁压制不住内心的震惊，“他不是人，我能感受到，他就好像地狱的恶魔，深渊的神祇一般。”
李助呵呵一笑，“很奇怪吗？我师弟寇灭现在可有半分人样？”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传来一声不满的声音，不过并没有过来，而是越走越远。
刘国梁知道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李助都是这个死样子了。
不震惊，不害怕，不搞事，也不怕事。
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是这般是毫不动摇的神态。
“国师，现在怎么办？”
“这剑来春、杨水花虽然不是被我们两人杀掉的，却死在我的府中，怎么也逃不脱干系。”
“那金莲妖女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来报复。大王此时完全被她蛊惑，恐怕会连累更多兄弟遭殃啊！”看書溂
李助掏出一个葫芦，喝了一口，不知道里面是酒还是水，或者还是药，面无表情。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刘国梁没有想到李助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冷静了一番便说道，“为今之计，退已经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那便只有与蛊婴派拼个你死我活了。”
李助倒没有想到刘国梁生起了与蛊婴派一战的决心，“你也未必只有与蛊婴派撕破脸皮、拼了性命这一条路可以走啊！”
“你还可以远走他乡，寻个地方去隐世不出。你曾与我说过，待这天下太平之后，你要寻一个村庄，继续当你的保正，或者当一个教书先生。”
刘国梁摇摇头，”就是这天下一直不太平啊！“
“我远走他乡，何处是家乡呢？”
“况且我此时跑了，我当年从刘家庄、安乐县，一路带出来的生死兄弟怎么办？”
“那些跟着我们出生入死打下江山，连一天安稳日子还没有过上的将士怎么办？”
李助见刘国梁有些激动，便又说道，“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啊。”
“西门庆向来很赏识你，当初在应天府菊花台便应允了你，只要你与兄弟们归降，他既往不咎，必定厚礼相迎。”
“现如今，不是最好的时候吗？”
刘国梁闭上眼睛，显然他内心挣扎无比，“我带着兄弟们归降了西门庆，大王怎么办啊？”
“我曾答应过要辅佐他打败西门庆，一统天下！”
李助摇摇头，看着刘国梁的眼神中有一丝敬意，有一丝难过，又有一丝悲凉。
“现在的武松，已经不是以前的蜀王了！”
此言一出，刘国梁如遭雷击，连退数步，伸手指着李助，手指颤抖不已。
“国师，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反了？”
“你以前从来不直呼大王名字的！”
李助轻声说道，“是啊，当他当上蜀王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忘记了他原本的名字，武松！更忘记了他在刘家庄的名字，牛儿！”
“我们忘记了他曾经是清河县的都头，忘记了他曾经血溅鸳鸯楼，忘记了他曾经在梁山当头领，忘记了他曾血洗西门庆老家。”
“我们认识的到底是武松，还是牛二，还是那个失去过去、失去手臂的大力汉子。”
“我们忘记了当武松拿回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之后，他已不在是那个憨厚、耿直、老实的牛儿，而是嗜血、残暴的打虎英雄武松！”
“军师，你问问你自己，你想辅佐的是梁山的武松，还是刘家庄那个憨厚的牛二？”
刘国梁两眼失神，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随即，刘国梁怔怔地看向李助，“国师，这等事情，你恐怕不是今日才想起的吧？”
“你今日这般对我说，到底想要说什么，想要干什么，能不能和我说个明白。”
“我这几日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是怕都城出事，怕大王出事，今日我去求见大王，想请他远离金莲妖女，可是我连大王一面都没有见到。他还说……他还说谁要再提驱逐金莲一事，他便诛谁九族！”
“这个谁里面，就有我啊！”
李助看到有两行泪从刘国梁的圆胖的脸上滚落下来，心中酸涩不已。
只是没有待他开口，刘国梁继续说道，“我这一生啊，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天大的野心和欲望，只是随波逐流，被形势逼着走而已。“
“我不骗你，当初在应天府菊花台与西门庆一席话，我真的动心了。”
“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大王！”
“西门庆要杀大王啊，他如何都不会放过大王的！”
“所以，你叫我如何投靠西门庆？”
李助看着刘国梁伤痛欲绝的样子，他知道先前自己的“武松”与“牛儿”的言语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刘国梁的心。
可是一个人想要清醒过来，不一刀一刀地捅下去，又如何能彻底的醒过来呢？
“军师，你已经见到了那蛊婴派的金莲仙子，你就没有看出端倪吗？”
刘国梁猛地抬头，“你……你也见过那妖女，你其实早已到了成都是不是？”
李助摇摇头，”我才来成都，我也没有去蜀王府。“
“师弟把我放在你的书房之后，也去远远地瞧了一眼那金莲仙子，你莫要忘记，他也曾是见过田水采的。”
“而这田水采，却正是武松的嫂子，西门庆的妻子，潘金莲！”
一句“潘金莲”在刘国梁心中如惊起惊涛骇浪。
“你……你想说什么？”
李助推动着轮椅，靠近李助的身边。
“潘金莲，金莲仙子，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一切都阴谋。”
“武松真的看不透吗？还是他根本就希望是这样！”
“军师，此时此刻，你还抱有希望吗？”
刘国梁捂着胸口，哇地吐出一口血，随即腾地站起来，“不行，我不能让我的那些兄弟们惨遭毒手！”
“我不能让他们白白地丧命！”
“我曾答应过他们的，我要带他们落叶归根，衣锦归乡，我要带他们回安乐县，带他们回刘家庄。”
“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大家都活着！”
一句“活着！”让李助心中剧痛不已。
乱世当中，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李助伸手，便要去拉刘国梁，却没有拉住，只撕下了一片衣角。
看着刘国梁坚毅离去的背影。
李助很是揪心！
明知是火，为何还要扑上去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