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
一个刀疤男子提着一把斧头，指着枯井对皮小毛说道。
皮小毛大惊，“将军，我们说好的，我带你们过来就可以，剩下的事情由你们处理。”
“我只提供线索的，到了这个地方就拿钱走人。”
刀疤男子冷笑一声，“拿钱？不见到人，你敢和我拿钱？”
这个刀疤男子叫完颜娄室，也是金国的一员悍将。
跟随完颜宗翰东征西战，立下赫赫战功。
完颜宗翰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在金国这样尊崇力量的国家，他便培养了完颜娄室这样的悍将，为他带兵打仗。
自从完颜宗望在宫中没有找到茂德帝姬赵福金后，大发雷霆，杀了不少皇室中人，还一夜凌辱了六名后宫女子。
这便传出了完颜宗望将后宫六千佳丽玩了个遍的谣言。
六名和六千名，差距太大了。
不过以谣传谣，人人添油加醋，便说得跟真的一样了。
完颜宗翰见完颜宗望心情不好，尤其是发布消息后，虽然接到各种各样茂德帝姬赵福金的消息，最终查实都是假的。
就像有人说茂德帝姬赵福金早已不在开封府，早早的去了江南，完颜宗望一听便将报信的人给砍了。
也有人说茂德帝姬赵福金在开封城破的时候便自刎而死，身体被烧成了灰烬，她将化成厉鬼来取金狗的性命。
更有夸张的人说，赵福金是被一个盖世英雄救走，那个盖世英雄踩着七色的云彩，披着白袍，搂着赵福金飘然而去。
那个盖世英雄手持长枪，高大俊朗，两鬓有缕发白。
完颜宗翰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笑了。
这哪是线索啊，就差一点将西门庆三个字写上去了。
完颜宗望开始时，有些线索还亲自出动去核实。后来失望几次后，杀了几十个想要领赏的人，便再也没有兴致亲自去找了。
这些事情都交给手下去办理。
完颜宗翰对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兴趣在于攻城略地，在于谋划布局。
不过当听到手下说，有个宋人举报说亲眼看到赵福金被人救到福满楼后院的一口枯井后，完颜宗翰倒来了些兴致。
他派完颜娄室亲自带兵跑一趟，毕竟他已经得到消息，那个福满楼正是茂德帝姬赵福金的产业。
如果说赵福金在里面做了些手脚，也是说得过去的。
宁可白跑一趟，也不可放过。
完颜娄室是个嗜杀之人，冷酷无情，对皮小毛说道，“没有见到赵福金之前，所有的消息都只是消息。”
“给假消息的人很多，已经死了七八十个了。”
“我不在乎多杀你一个。”
皮小毛被完颜娄室的眼神吓到，“将军，我身子骨弱，要是碰到那西厂大档头史文恭，我抵挡不住啊。”
完颜娄室鄙夷地看着皮小毛，“你对这里熟悉，自然是你带路先下去。”
“想赚金子，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就是个废物。”
“快点下去，否则吃我一斧头。”
皮小毛知道这些金人都是嗜杀好战之人，拿宋人不当人对待的。
说杀可就真的杀了。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担心自己有钱拿金子，却没命花这钱。
不过一万两金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大到皮小毛根本无法拒绝。
“将军，我们可说好的了。”
“只要赵福金真的在下面，我那一万两金子立即给我。”
完颜娄室说道，“大王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快下去。”
皮小毛知道自己这么下去必定是九死一生。
可是不下去，金人的斧头都已经扬起来了，那可是十死无生。
为了一万两金子，拼了。
搏一搏，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将军，绳子可要系稳啊，别把我摔下去了。”
皮小毛见完颜娄室脸色微变，知道他已动怒，便小心翼翼地从枯井中下去。
这个枯井已经荒废很多年了，下面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有死尸没有。
下到约十来丈的时候，皮小毛看到了井壁上有一个大洞，便拉着绳子走了进去。
洞很宽，是平的，倒也不深，走了十来步便到头了。
脚底下方有一个盖子，很重，应当是精铁所制。
以皮小毛的力气，根本就提不动。
皮小毛走出洞，摇了摇绳子，金兵便将他拉了上来。
完颜娄室问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皮小毛说道，“这枯井中间有一个大洞，走进去十来步，便有一个大铁盖子，怕有千斤重，而且还有机关，我提不动。”
“赵福金绝对在里面，我亲眼看见史文恭背着她进去的。”
“怪不得当初后院不准人进来，还不断地挖了土运出去，原来是在这里挖了通道。”
完颜娄室看着枯井，又派人跟随皮小毛一同下去查探一番。
情况与皮小毛说的并无二样。
完颜娄室心中也慢慢确定，这个地道绝对不简单。
不过完颜娄室也并没有草率行动，沉吟片刻，便对一个手下说道，“去，禀报大王，说明这里的情况，请他叫韩全带人过来。”
韩全也是完颜宗翰的手下，官职要比完颜娄室低，不过却是个地道高手，擅长铺路修桥打地洞。
如今开封府被金国控制，地道里面也只有三人而已，估计他们也逃不脱。
那就便陪他们玩一出猫抓耗子的游戏。
史文恭听到上方不断地有脚步声走动，脸色越发凝重。
张伯奋手中的刀紧紧地握着，压低声音说道，“怎么办，冲出去？”
燕青也听到了上面的声音，而且基本可以肯定是金兵找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他们做得相当隐蔽了，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被他们找到了，攻破这入口是迟早的问题。
哪怕用强力攻不破，金兵用火药也会将洞口炸开。
燕青看了一眼已经烧的开始讲胡话的茂德帝姬赵福金，“史大哥、伯奋，往上面冲肯定是死路一条。”
“金兵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安排了人手。而且哪怕冲了出去，也会陷入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中，必死无疑。”
史文恭点点头，“往上面冲，的确毫无生路可言。”
“往下面冲，虽然外面有金兵把守，还可以搏一搏，哪怕是掉进大河里，说不定老天保佑，还能有一线生机。”
燕青说道，“我们先准备一下，如今帝姬昏迷不醒，我们只能快速通过暗道，将玉笛绑在她嘴里冲出去。”
“另外，再给帝姬身上绑几块木板子。要是真的冲不出，便找机会跳河，虽然河水太深又很湍急，能不能活命全看老天爷，总比死在金狗手中强。”
史文恭赞同燕青的主意，三人便开始准备起来。
三人正准备抬着赵福金往通道里走的时候，地窖中的一个铃铛响起来。
燕青脸色一变，“不好，有人从暗河中进来了，触动了机关。”
原来在暗河之中还藏有不少机关，只要有人闯进暗河，便会碰到这个机关，触发地窖中的铃铛。
“你们守着帝姬，我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老鼠或者动物之类的触碰到了机关。”
史文恭一脸凝重，便点着火折子往前面去查探方向。
这个地窖通向一条暗河，只有通过这条暗河才能出城。
史文恭看着暗河的水面，将手放在水中，暗河之中的水不断地涌动。
史文恭心知不好。
平素这条暗河因为无风进来，一直是相当平静，一点波纹也没有。
现在这个样子暗河水不断地冲洗着岸边，肯定不是老鼠或者大鱼能做到的。
绝对是人，而且还不在少数。
史文恭心想，看来今天要把性命丢在这里了。
上面有金兵在挖掘洞口，估计马上就会打开。
这边暗河的出口又被城外的金兵发现，一路追踪过来。
两头被堵，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十死无生的局面。
燕青看着史文恭沉着脸走了过来，“是金兵过来了？”
史文恭点点头，看了一眼张伯奋，又看向燕青，“暗河的水动荡得很厉害，不止一个人进来了，是大队人马进来了。”
燕青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掏出一把小铁球，还有几柄飞刀，又拿起一把短刀。
“既然逃不了，那我们便与金狗拼了。”
“我这一辈子虽然还没有玩够，可是遇见了王爷，遇见了你们，也算不亏了。”
“王爷曾告诉我一句话，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等金狗下来，我们便与他们拼了，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是一双。我想王爷肯定会为我们报仇雪恨的。”
史文恭也是条血性汉子，“说得好，和他们拼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王爷真他娘的有才啊，这辈子跟着他干，我死也不冤枉了。”
“冬瓜山的烈士纪念碑下，我们三兄弟便葬在一起，来世再喝酒。”
张伯奋眼中充满血丝，他虽然从来没有跟着西门庆干过，可是他的父亲张叔夜在西门庆手下当过知府，他身边的人都是跟着西门庆干的好汉。
“为王爷生，为王爷死，来世再当英雄！”
燕青掏出一坛酒，三个兄弟轮流喝了一大口。
随即燕青将酒撒到地上，又在赵福金的四周洒了一些硝石、火油。
史文恭知道燕青的意思，也知道赵福金的意思。
这次肯定是冲不出去了，先杀个痛快，临死之前点一把火，将这地窖烧了，将自己烧了，将赵福金烧了，将这地窖中的金狗烧了。
一干二净！
毕竟赵福金曾经说过，她哪怕是死，也不想落在金狗的手中。
那完颜宗望对她垂涎已久，一旦落入他的手中，赵福金绝对生不如死。
那就一起死吧，免得被完颜宗望糟蹋尸体。
突然，地窖上方的洞口发出一声巨大的震动声。
地窖四周的泥土纷纷掉落下来，尘土飞扬。
燕青说道，“他们还是等不及了，用上了火药炸开了洞口。”
灰尘散去，一个人贼头鼠脑地从洞口探出身来。
正是皮小毛。
“嗖！”
一根弩箭精准地射中了皮小毛的胸膛。
皮小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捂着胸口，看着眼前的燕青、史文恭、张伯奋，还有躺在地上的茂德帝姬赵福金。
眼神渐渐模糊。
一万两金子啊！
真的在这里，这都是他的了。
皮小毛眼前看到了一堆金子，金光闪闪，他慢慢地挪动身体朝前，伸手想要抓住这堆金子。
这时，皮小毛脖子一疼，脑袋便掉了下来。
是张伯奋出手了，一刀便砍下了皮小毛的脑袋。
洞口上方响起了完颜娄室的声音，“是他们，冲进去，他们人少。”
“男的杀了，女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