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么大的雨...”
秦牧不解道。
说实话，此次李二确实让秦牧刮目相看。
他本打算把阵亡将士们安葬好以后，便领军回长安复命。
没想到李二竟再次等候。
“你带将士们的尸骸回家，朕难道不应该来祭奠他们？”
李二面带微笑，伸手拍了拍秦牧的肩膀。
“这次你们为大唐扫清威胁，大破突厥和大梁，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陛下言重了。”
秦牧揖礼，淡然道。
一番久违的寒暄。
李二将目光落在军队前方的马车上。
那里载着为国捐躯将士们的尸骸。
“快，让将士们安息吧。”
李二说着，拿起准备好的锄头，深入陵园，亲自掘墓。
此时的雨虽已小了很多，但依旧淅淅沥沥，地面泥泞不堪。
李二每掘一下，都会掀起大量泥水，身上龙袍已污秽不堪。
但他毫不在意，依旧卖力的掘着。
群臣本想劝阻，但却被秦牧拦住。
这是皇帝的心意，应该让将士们好好看一看。
随后秦牧拿着锄头走了过去，和李二一起掘地。
程咬金，秦叔宝，李靖等人也纷纷加入。
陵园外的三军将士看着这一幕，身体微震，划过脸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李二如此做法，明显是把将士们放在了心上。
能够跟随这样重感情的皇帝，是他们的荣幸。
“自从陛下跟驸马爷相处以后，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无论是脾气还是秉性，都改了许多。”
“是啊，这要是放在以前，陛下肯定不会真心实意的来到这里。”
群臣低声议论。
紧接着，迈入陵园，参与其中，没有锄头的便用手来挖。
从陵园回到宫中后。
李二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他已很长时间没有这般折腾，身体显然有些承受不了。
甘露殿中。
李二轻咳两声，翻动着面前的奏折，然后随意扔在一旁。
如今，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这些。
倒不是因为身体原因。
此次北伐，东突厥与大梁接连被灭，按道理来说，这是双喜临门。
可李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他接到刘仁愿的消息。
尚书右仆射裴寂有些不太安分，背地里与太上皇李渊往来密切。
裴寂是太上皇李渊的老相识，也是对李渊死心塌地的老臣。
这种时候，他突然跟李渊来往密切。
而且还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不得不让李二心生疑虑。
其实。
在李二心中，跟李渊依旧有隔阂。
李二登基这一年时间内，与李渊的关系不仅没有缓和。
反倒是更加严重了。
对于裴寂这种事本来很好处理。
以李二的能力，无论他们想干什么，只需要密切监视。
然后安心等待他们行动，随后以雷霆之势轰杀，威胁自然解除。
可李二实在心有不忍。
跟李渊兵戎相见，他实难接受。
李二揉了揉眉心，长叹口气，回想曾经的一幕幕。
去岁，为了自保，他不得不与太子李建成兵戎相见。
亲兄弟，因为皇位和权利，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虽然李二胜了，得到了一切，内心却始终不得安宁。
他心里清楚，不仅他是这样，很多人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毕竟这就是手足相残。
已经发生的事无可挽回，李二也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
他只是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
现在事情已摆在面前，李二不能置之不理。
但如何解决这件事，又让李二非常头疼。
他越想越是烦闷，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父皇，真的想对我下手，夺回皇帝之位吗？”
虽然李二知道李渊没有这个实力，但即便他有这般想法，李二都不能接受。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来。
随后下令，召集自己的智囊团。
...
没过多久。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几人就来到了甘露殿中。
李二遣散所有伺候的宦官，只留下了他们几个人。
“参见陛下。”
众人对着李二齐声揖礼。
李二摆了摆手手，“都坐吧。”
话落，长孙无忌等人纷纷落座。
看到李二的状态不好，几人对视了一眼，眉头微皱。
突厥被灭，大梁被灭捷报的余温尚未消散。
按理来说，李二应该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怎么如今满脸忧虑。
难道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陛下这是在为何事忧心？”长孙无忌率先开口问道。
其他几人跟着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二眸光闪动，端起热茶，啖了一口，扫视众人，沉吟道。
“最近这段时间，裴寂可没闲着，暗中与太上皇保持紧密联络，这事应如何处置，你们有何看法。”
听到这话，众人反应过来，难怪李二会是这副模样。
以裴寂的身份，就算李二没有说后面的话。
他们也能猜到这其中的关联。
“陛下，这件事可不能放任不管，若是任其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会闹出大的麻烦。”
“陛下不要太过于眷恋旧情，而乱了朝纲律法。”
魏征和往常一样，头铁般的发表他的看法。
不顾这话李二是否接的住。
魏征甚至觉得李二不应如此犹豫，直接按照律法办事。
裴寂胆敢有任何异动，直接抓起来就行了。
仿佛早就料到魏征会是这种态度。
李二没有动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裴寂是老臣，有功于朝廷，而且他和太上皇是旧识，这件事确实不好处理。”
“太上皇年纪已经大了，身边能有这样一个说话的人确实不容易，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不仅会让太上皇不满，还会让陛下背上不孝的名声。”
房玄龄眉头紧蹙，发表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到了李渊和裴寂这种年龄，以及他们的地位和关系。
已不能简单的用律法来解决。
“房大人说得没错，这件事不能只考虑律法，更重要的是影响，也不能任其这般发展下去。”
长孙无忌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话落，他偷偷看了一眼李二，发现李二状态不对，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