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
九月二十五日。
清晨。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秦牧与薛仁贵将长乐王李幼良的府邸仔细搜刮了一番。
罪证搜没搜到秦牧倒是没太在意。
但搜出来的金银财宝与党仁弘府邸的不遑多让。
可想而知。
这两个大贪官平日里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他们被秦牧杀，并不冤枉。
秦牧让薛仁贵雇来了大量马车。
随后将在李幼良府邸抄出来的金银珠宝全都搬到马车上。
便准备赶回长安。
襄阳有刘云把持着，秦牧倒也放心。
“仁贵，我们准备出发回京吧。”
秦牧翻身上马，他们此番出行的时日已经不短了。
然而。
薛仁贵却久久未应。
秦牧回身看向薛仁贵。
只见他抬头望着天空，一脸凝重，默然不语，眼里带着惊恐。
“仁贵，怎么了？”秦牧不禁问道。
他还从未在薛仁贵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秦牧正说着，只觉天地渐渐便暗。
薛仁贵喉咙滚了滚，指着天空，沉声道：“少爷快看，是天狗食日。”
秦牧眉头蹙了蹙，抬头望去。
天狗食日？
不就是日食么。
秦牧懂得这是自然现象，心中毫无波澜。
但古代人对于这种天象是存在恐惧与敬畏之心的。
秦牧正看着天空中少见的日食现象。
却听到府外突然传出各种嘈杂刺耳的声音。
“仁贵，出去看看。”秦牧说完，便翻身下马向街外走去。
薛仁贵紧随其后。
秦牧看着街中的景象微微一滞。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百姓们对日食的反应。
只见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跑到了大街上。
手里拿着锅碗瓢盆等等各种工具。
满街的敲打着，发出吵闹嘈杂的声音。
“是天狗，天狗来了，天狗来吃太阳了。”
“快，快将天狗赶走啊，千万不要让它吃了太阳。”
“完了，这是老天爷的惩罚，大唐必有灾祸。”
“天狗食日，大唐怎么会出现这等灾象，怎么会？”
各种夸张，无知，惊恐的言论被百姓们口口相传。
当然这里的无知是对秦牧而言。
毕竟他的认知与古人不同。
但百姓们对天狗食日深信不疑。
用力敲打着手里的工具，想要赶走即将吃掉太阳的天狗。
不仅仅是襄阳城的百姓。
就连襄阳府兵们，对于天狗食日亦是惊惧不已。
天象来说对于他们太过深奥。
未知的东西总能给人带来恐惧与不安。
倘若他们不是军人，没有良好的军队素质。
恐怕他们早已加入了这群百姓的队列，拿着锅碗瓢盆敲敲打打，驱逐天狗。
秦牧缓缓收回目光，对薛仁贵淡淡道：“仁贵，这般现象用不了多久便会过去，我们出发吧。”
说着。
秦牧跨上赤兔，继续向城外走去。
赤兔刚刚迈动脚步，薛仁贵便将他拦了下来，担忧道：“少爷，此时天狗食日，我等还是不要走的好。”
秦牧虽漫不经心，但薛仁贵明显心存敬畏。
也不怪薛仁贵这般人物也将天狗食日这种现象，心生畏惧。
自先秦时，世人们便一直将食日看做是大凶之兆。
《诗·小雅·十月之交》便写道：“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丑者，恶也、凶也；孔者，甚也。”
足以见得，古人们对于天狗食日是何等恐惧。
秦牧则不以为然，淡淡道：“无碍，不过是...”
他要说的话还开口，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晃动。
就连两侧的房屋亦是颤了一颤。
“少爷，您没事吧？”薛仁贵感受着脚下震动，急忙将秦牧护于身后。
“我没事。”秦牧微微摇头，眉头紧蹙，沉吟道：“应该是有地震了。”
然而。
秦牧虽能保持镇定，但城中百姓们可就不一样了。
天狗食日在他们的认知里，本就是不祥之兆。
是给世人带来厄运的象征。
如果地面没有发生晃动。
他们凭借着敲打东西发出噪音，等上片刻日食过去。
他们也就不再惊慌。
可如今的情况却不一样。
天狗食日刚刚发生，便引起地面震动。
这对百姓们来说意味着厄运已经来临。
灾难要来了。
“老天爷，求求老天爷了，我们知道错了，求求老天爷饶过我们吧。”
“老天爷降下惩罚了，我们都要为此赔罪。”
“俺才刚娶的媳妇，俺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大地震动之后，满城百姓皆是惶恐万分的跪在地上。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祈求上苍。
城中府兵们亦是如此。
虽然没有像城中百姓这般拜伏地上，但嘴里却也不停的念叨着。
求老天爷留他们一命。
突然，地面又是一震。
秦牧拽了薛仁贵一把，面色严肃，“今日我们不走了。”
薛仁贵闻言，不解的看着秦牧。
秦牧将目光投向远方，严肃道：“山南东道有地方发生了大地震，定会有地方受灾严重，需要救援。我们先不回京城了。”
待秦牧说完，薛仁贵更加茫然。
为何少爷如此笃定有地方受灾严重？
难道少爷真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下凡吗？
薛仁贵的疑惑，秦牧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他在乎的是，今日这一地震，将会有多少百姓遇难。
天灾，岂是人力可以抵抗的。
秦牧也只能盼望着，那些受灾难百姓能够多坚持一会儿。
随后。
两人回到都督府，静候消息。
秦牧着薛仁贵通知刘云。
以襄阳城为中心，向四周派出斥候，打探各地情况。
傍晚时分。
日食早已消散，百姓重归寂静。
府兵统帅刘云来到府上，步履匆忙。
刘云神情焦急，郑重道：“驸马爷，金州传来消息。”
秦牧眉头紧蹙：“说。”
刘云满脸严肃，焦急道：“金州地区发生巨大地震，道路阻断，房屋塌陷，金州百姓受灾严重，若不及时组织救援，金州百姓危在旦夕。”
待刘云说完。
薛仁贵的眼中尽是惊讶，随即一脸敬佩的看向秦牧。
竟然真的被少爷给说中了。
这...
这也太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