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总结

  宙斯对赫拉有感情。但是呢,他爱赫拉的同时,也爱权力,也喜欢猎艳追求刺激,并且神王的地位让他觉得迷之自信,赫拉绝对不会,也没能力离开他。所以他会哄赫拉,却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行为。这样长久下去,结果如何我们都可以猜到了

  赫拉对宙斯的情感分析,从希腊神话原文来一一对照解释

  一、婚前

  神话记载:赫拉长成一个漂亮的少女,她的美丽将森林中的鸟兽都惊呆了,可她并没有因为美丽而冲昏头脑。她酷爱探究和学习,期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个对神和人都有用的、当之无愧的女神。她缠着时序女神追问世上所有的问题,她不厌其烦地听女神们的各种讲解。慢慢的,赫拉掌握了宇宙的所有奥秘,有时她会对着天空大声宣布:"我多希望能做天后啊!"

  她对宙斯的爱在婚前更多是建立在宙斯的地位和对她的态度上,而不是爱这个人本身。如果换成是另一个人是神王,同样追求她,我猜她最后应该也会答应。

  二、婚后

  女神的嫉妒其实是爱的另一个反面。赫拉从不掩饰她的愤怒与嫉妒,她密切注视着丈夫的一举一动。她常常破坏宙斯的偷情,宙斯由于对她的顾忌也常常对此无可奈何,甚至不能保护自己的情人。赫拉的嫉妒心强到了可怕的境地,她不仅不放过自己的情敌,对于与情敌有关的事物也难以忍受。比如给和情敌同名的岛送去瘟疫,就因为和情敌同名……

  在婚后赫拉应该是爱上了宙斯本人,神话也明确说:赫拉天姿国色,却忠贞不二,只对宙斯动过心。不过作者君个人认为,她爱宙斯的同时,当然也爱权力。她激烈地打击情敌,迫害私生子,不仅是因为嫉妒,也有对自身权力的捍卫。还有,她积极参加到特洛伊战争和埃尼阿斯远航中,也展现出她的政治活跃度。

  综上所述,宙斯和赫拉对彼此的爱,其实都不太单纯。宙斯的爱夹杂了对权力的爱和猎艳心理,赫拉的爱里也有权力因素的考虑。所以他们之间才矛盾冲突不断,他们之间的问题,早就不是单纯的婚姻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都是神话中对于宙斯赫拉的情感分析啦。如果大家想看本文的宙斯赫拉情感分析,可以点开这个:/?novelid=2641188&chapterid=42

  我特别感激她,这位大大在我还没有想清宙斯与赫拉的关系时,就帮我理清了他们的复杂情感,每次写感情戏时我都会去看一次,这种复杂又深刻的情谊才真是会让动心。作者君正在努力写出这样,大家有什么详细建议也阔以说的哟。

  最后,520快乐,爱你萌,么么哒!

  、强权者的爱与欲

  墨提斯?!我如遭雷击,墨提斯已经被他吞下腹中,怎么会?

  我捂住嘴不敢作声,恍然大悟,她还活着,在宙斯的身体活着,日日夜夜折磨他。

  那他的那些头痛,都是真的。

  难怪他会认为我要扶持儿子代替他,是因为他自己都在怀疑,能不能保住这难得的王位。盖亚的咄咄逼人,墨提斯的报复,还有那个不知何时出来摧毁一切的命运之子,都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身上。

  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这个混蛋。

  不期然回忆起他整日整日不着家后的疲惫神情,我还以为,他是在外夜以继日寻欢作乐才这样的……

  这些并不能掩饰他不是一个好丈夫的过错,他的出轨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谅解。可是,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却勉强算一个好神王。而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更加不是一个好神后。

  宙斯痛苦的叫声在我耳边萦绕,瑞亚的斥责也越来越尖利。

  “妈妈,请您不要在阻拦我了,我寻找赫拉,不仅为个人情感,更是为大局。”宙斯仿佛从水里出来,有气无力道,“人人都知道赫拉身上有我的一半神力,若是让她落在盖亚手中,那么我们让艾蕾缇娅假扮她营造的大好局面就会被打破。泰坦残部还没有被消灭,墨诺提俄斯等人还在逃窜,如若此刻人心动荡,我们将失去剿灭泰坦的主力,后果不堪设想!”

  瑞亚怒道:“我什么时候阻止你寻找赫拉,你可以增派兵力,我也会派遣属神,哪里需要你不顾身体亲自下凡?!”

  光彩照人的母亲美目中波光粼粼:“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一群混账,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现在立刻离开给我滚回圣山。稍后再来荡平此处所有生灵。”

  原来如此,工于心计的克洛诺斯之子,如此的冷静睿智,又怎么会为了我,而不顾一切呢?枉我还……

  看着飞速消逝的两道流光,我一面深深唾弃自己,一面又忍不住沮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醉心儿女情长?!

  我努力用一双严厉的手,把那些在无边无际、无路可循的情感荒野上徘徊的一切,纳入理智的可靠规范之中。

  我阖上眼睛,赫拉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宙斯的妻子,看住丈夫就是她唯一的生活目标。现在该醒醒了,我不仅是宙斯的妻子,我也是奥林匹斯的女主人,众神之母,天后赫拉!我再次承认这个身份,不再是因为它带来的地位与荣耀,而是为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躲开地母的搜查,找到拯救圣山的救星,是我目前唯一应该专注的目标。

  不过在这之前,应该拿这只背着我们拔足狂奔的人马怎么办呢?

  早在母亲说稍后来荡平此处生灵时,他就将我们背在背上,疾驰如风,对我和赫菲的喊叫斥责,充耳不闻。

  凉凉的风灌进我的耳朵,我稍微清醒的脑子突然意识到,不好了。

  喀戎刚刚一直都在我身侧,那么宙斯只有一半神力,他还得了头痛怪病,命运之子至今下落不明的一切事实,他都知道啦?!更重要的是,我和赫菲作为证实上述残酷事实的证据,还握在他手上!

  如果,他去找盖亚……

  我红了眼,突然发狠,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用上全身力气,生生撕了肉下来,灵液弥漫口腔,噩梦一般的回忆开始复苏。

  喀戎吃痛发出一声惨叫,将我们甩下马背。

  “你这是做什么?”

  我浑身骨头都要摔散了,仍是强撑着起身。

  我舔舐着嘴角的血痕,冷笑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知道太多,命就不长。”

  猛然动用神力,不受控制的力量冲击着我的血脉,攻向又惊又怒的人马。

  我瞄准对手的脑袋,掷出了长枪,挟带着飓风,直冲过去。喀戎迅速低头,只是擦过他的后脑勺,削下波浪般优美的卷发。

  我懊恼不已,幻化弓箭,利箭呼啸而去,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射向他的手、足和双眼,依旧被轻易躲开。

  “不善格斗的女子,除了谈论锦衣华服也别无所长,再练上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勃然大怒,赫菲接到我的命令,火焰将湿润的草木点燃,浓烟滚滚,将喀戎包围其中。我再次聚集神力,务求一击必中。

  喀戎眉头紧蹙:“你何必杀人灭口,我既然救你,就没打算害你。”

  我冷笑道:“没有不可违背的原则,只有尚未满足的利益。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喀戎一时语塞,噗地一声笑出来,满不在乎耸耸肩:“好吧,你不相信我无所谓,可是你,杀得了我吗?”

  我精神高度紧张:“杀不杀得了,要试过才知道!”

  话音未落,最后一轮攻击也趁他不备,果断发出。弯弓向他瞄准,弓弦一松,利箭射中了喀戎的马腿,箭杆随即崩断。可以看出,巨大的疼痛正袭遍他全身,因为此刻他的面容扭曲,目光喷火。

  喀戎从自己的伤口处,咬紧牙关,拔出了我的暗箭,鲜血喷涌而出。我顾不得欢呼雀跃,就见他面沉如水,朝我们杀气腾腾冲来。

  居然没事,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蕴含泰坦神力的神箭!

  我心乱如麻,他居然这么强,难不成要灭口不成,反被杀?

  不行,不行,今天我一定要了他的命!

  我开始不要命地驱动神力,一道道光弧疾射而出。打在树上,石头上,甚至打在鸟上,就是没有打在人马身上。喀戎举起宝剑,挽出漂亮的剑花,将靠近他的光弧,击得粉碎,一步一步穿过浓烟,朝我们走来。

  “现在,你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赫拉,你这是怎么了?!”

  他突然惊慌失措的喊叫吓了我一跳。事实上,我已经有些混沌了。我一侧身,赫菲不知何时紧紧握住我的胳膊,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感觉脸上一片湿润,抬手一摸,金色的灵液闪闪发亮,全是血,全部都是血。

  仿佛沉睡的魔咒被打破,一切感官又苏醒,剧痛撕扯着我的心肺,我张张嘴,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喑哑的音调,如同折断翅膀的鸽子,无力地倒下。

  喀戎丢下剑,冲到我身侧,将我抱起,急着喊道:“赫拉,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我被血色蒙蔽的双眼,其实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幻影,不过,这也并不影响,我趁机举起匕首抵住他的心房。

  “别动了,别再动用神力了,我叫你别动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下重誓:我永远不会泄露今天的所见所闻,即使是最强大的古老神明,扼住我的咽喉,要将我的灵魂撕裂,我也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现在可以了吗,来,把匕首放下,深呼吸,深呼吸!求你听话吧,你的七窍都在渗血!我现在马上带你回去治疗!”

  我怔怔地打量他,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打落在我的脸上,烫的我心里莫名伤感。

  哐当一声,匕首脱手,我轻轻颔首,他像得到世上最珍贵宝物一样,又哭又笑。

  而我,就在人马这恍若失心疯一般的声音中,再一次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写的是希腊神话,却莫名想起一句诗:为云为雨徒虚话,倾国倾城不在人。

  宙斯当然是有真心的,可他的真心永远放置在荆棘之上,当赫拉捧起这颗心,感动不已时,却也同时会被那象征权力贪婪的刺扎伤双手。伊利亚特中赫尔墨斯对勒托道:“勒托啊!我是绝不会与你交战的,要知道,同永享雷霆之神爱情的女神交手决无好下场。”可这样的爱情,带来的究竟是快乐多一些还是苦痛多一些呢?

  本文中稍稍美化了宙斯,他的无节操事迹,比如人兽等之类的,暂时不会提及。当然赫拉,也是美化了的,她对于权力同样的执着被美化为责任感,毕竟是同人。对于此类同人,都是看看就好,千万别对同人文中的某些设定深信不疑。真正的希腊神话,还是要看原著。

  莫奈劳斯的《希腊神话故事》,施瓦布的《希腊古典神话》,荷马史诗,神谱,戴伊的《古典神话人物100》等等,都阔以看看哟

  PS:作者君要修文了,两日一更还是继续,如果不是更新的日子看到更新,忽略就好,那是处女座完美主义者作者君又在修文啦,蟹蟹支持,么么哒

  、像哥哥的弟弟

  疼,真的很疼。

  无处不在的伤口触痛了神经,金色的灵液快速蔓延,冰凉的感觉开始发烫,然后就是钻心般撕痛……

  我偎在喀戎怀里,看着更多的液体像周围散去,无力的感觉浸透全身,已浑不知什么是疼痛,只是觉得全身发麻,疲惫的眼睑慢慢下垂。

  人马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赫拉,赫拉,别睡,赫拉!赫拉!”

  我心里烦闷,想要朝着这个聒噪的家伙大吼,让他立刻闭嘴,却连动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眼前的景物渐渐昏暗,终于变成一片漆黑。我的意识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不住地飘荡着,在幻梦与现实中交错。

  喀戎的声音一直在我耳侧。赫菲的啜泣断断续续。

  身下一片坚硬,我感到自己被放置在一片硬梆梆的板子上。苦涩的药汁被一杯接一杯灌下,我五脏六腑都搅作一团。

  那恶心的苦味,让我的胃里翻腾,"哇"的一声都吐了出来,一行眼泪直冒,一行气急,冷汗连连。

  “怎么了,你怎么都吐出来了!”

  愤怒给了我些许力量,我有气无力道:“这么,难喝的东西,你居然敢……给我,喝!”

  喀戎揽住我的肩,扶起我软弱无力的上半身,劝道:“不喝伤怎么会好,再喝一杯吧。”

  说着,赫菲又包着两包泪,端起满满一杯苦汁子送到喀戎手边。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目光灼灼盯着我。

  “赫拉,喝一点吧,不喝伤怎么会好呢?”

  “妈妈,这是喀戎叔叔为您精心制作的良药,您就喝一些吧。”

  我翻了个白眼,侧过头去,不言不语,佯装不知。

  喀戎重重叹了口气:“喝完就吃糖好不好,我已经加了三勺蜂蜜了,真的不苦,不信你尝尝……”

  我歪着脑袋斜了他一眼,纡尊降贵吐出一个字:“滚。”

  喀戎又开始叹气,赫菲斯托斯跟着摇头摆尾装模作样。

  我气急,这到底是谁的儿子。

  “赫菲,你,你,走开!”

  赫菲惊讶担忧地望着我:“不,妈妈,我要守着您。”

  喀戎摸了摸他乱蓬蓬的头发,温言劝道:“放心去休息吧,你妈妈这里有我。”

  “这……这不好吧?”

  喀戎微笑道:“有什么不好,你也累坏了,在此处能帮上什么忙?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赫菲听罢,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喀戎叔叔了。”然后就顺从地走出房间。

  呵呵,这么听话,我叫他走他不走,倒是拿着喀戎的两句话当规则奉行。喀戎叔叔,叫的真好听!我不就睡了一会儿,他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啊。

  喀戎扶着我躺下,不断地进进出出。

  “你既然嫌药苦,那就涂药膏吧,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药还是必须得喝……”

  他一边唠叨,一边用滚烫的手指将凉凉的药膏抹在我身上。

  凉爽镇静了我的神经,我的眉头渐渐舒展,这只人马还真有几分本事。疼痛减轻了不少。我有些开心,又想翻身坐起狠狠骂他一顿,有这么有效的东西不早点给我擦,却浪费时间去采苦药灌苦水!

  我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眼皮却益发沉重。我像是被裹在金色的梦境里,又像是在云端飘荡。一个一个幻象将我包围,我挣脱一个,又陷入另一个。

  我看见了宙斯,他高坐在万神殿的宝座上,下方诸神争吵不断叽叽喳喳。他额头青筋贲起,捏紧的拳头,几乎要将宝座上的扶手都掰下来。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诸神被震慑,一时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的掉落也听得见。宙斯大声怒斥着,随即拂袖而去。然而,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便一下子瘫倒在地,全然没有刚才的威风,受伤的咆哮声仿佛钻进了我的灵魂。我眼睛湿润,竟然有了感同身受的滋味。

  伤感堆积在我心中,还没来得及发酵散溢,场景便又开始切换了。

  浑然天成的宫殿,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深不可测的穹顶,还有虎眼石台阶和钻石王座。这里是……盖亚的地底神宫!

  我一眼就看到盖亚慵懒地倚在宽大的王座之中,高高耸起的腹部不断蠕动。她温柔抚着肚子,眉梢眼角都是志在必得的喜悦。

  墨诺提俄斯、艾泰、阿得努斯、安得斯等人都侍立在岩浆之旁,笑得脸都要烂了。哼,一群叛徒,墙头草。

  盖亚缓缓开口了,声音缥缈朦胧:“泰丰,不久就将……我要让他在……出世……”

  正听到关键时刻,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霎时间,所有情景都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地无影无踪。

  我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张口就要大骂,却被口水呛住,咳得撕心裂肺。

  喀戎急急拍着我的背:“怎么样,没事吧,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吗?”

  我阖上眼平复了一会呼吸,肺部抽痛得难耐。好半晌,才恢复过来,睁开眼瞪向那个坏我大事的倒霉鬼。

  谁想,这一望非同小可,喀戎一手搂住我,而另一手拿着一跟澄澈透明的水晶管,里面深金色的灵液,流光溢彩。

  我脑袋一个激灵,挣扎着就要起身:“你要做什么!”

  他吓了一大跳,慌忙把管子放在一旁,架住我让我躺下。

  “你乱动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伤的有多重……”

  “少废话,你取我的血干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喀戎哭笑不得:“我能有什么企图?你都这样了,我能有什么企图。放心,我并无恶意,你体内神血翻腾,我必须要知道是何原因,才能治好你。”

  我大惊失色,他还想探究我神血翻腾的原因!

  我激烈挣扎着:“我不治,不治,不治!我这样就挺好,我真的痊愈了,你让我下床走几步……”

  喀戎目露无奈之色,伸出手来拂过我的面庞,我立刻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你怎么如此任性,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一双眼鼓地如同金鱼,谁要治病,谁要休息,把我的血还给我,还给我!

  可惜,视线传达的想法注定难以接受。喀戎进进出出,药膏换了一种又一种,我的伤口上也被涂了一层又一层。水晶管早已不在他手中,取而代之的是盛满芳香四溢食物的托盘。

  一杯温热的牛奶,被送到唇边。

  不喝!

  被细心撕成一条条沾好蜂蜜的面包。

  不吃!

  切好的烤野猪肉。

  我咽了一下口水,不要不要都不要!

  喀戎又露出看着小孩子的眼神,他像摩挲赫菲一样,摸摸我的头发。

  “既然都不想吃,那就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挺有爱的,对吧~

  、暴露了

  喀戎干燥的大手捂住我的眼睛,世界顿时变得一片黑暗。手脚无力,经络刺痛,我仿佛被关在狭窄的木盒里,沉入幽深的水底。

  命运的黑雾,死亡的阴影,恐惧的呜咽卡在喉头,我拼命地挣扎,四肢都在颤抖。

  这时,他突然唱起歌来了!

  只听他低低哼唱道:“曾有多少次,我随美人鱼从海底钻出海面,

  坐在礁石上欣赏星空,

  曾有多少次,我与海仙女在浪中游曳,

  散落粉色海葵,

  曾有多少次,我与礁石同席对饮,

  它竟纹丝不动。

  我曾从海中托起过多少人的躯体,使他们死里逃生;

  我又从海底偷出过多少珍珠,作为我浓密秀发的点点坠饰。”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带着些倦鸟归巢的疲惫,就像黄昏时刮过海洋橘色的晚风。这歌明显是女子的口吻,可他唱来,竟然也有不输于多愁善感女性的那股缠绵悱恻的滋味。我一时有些痴了,也渐渐忘记了挣扎。

  歌声渐渐转低,音色越来越沉。

  “夜阑人静,万物都在梦乡里沉睡,惟有我彻夜不寐;

  时而歌唱,时而叹息。

  彻夜不眠让我面容憔悴。

  因为我满腹仇怨,让我合不上双眼。

  宁愿当初变成海面的泡沫,

  也不愿再被威逼哄骗……”

  听着这来自大海的歌声,我也好像在波涛中徜徉,如同柔软的海草,随着柔和的浪花荡漾。在我陷入酣眠之前,脑海里蓦然浮现一个念头,喀戎从哪儿学会这么幽怨的海仙女之歌,他唱这个难道是要哄我睡觉?(⊙﹏⊙)b

  这一觉没有任何梦境,我的灵魂估计已然疲惫地无力漂泊,只得老实地停驻在这具残破的躯体。这也是一次漫长的休养生息。喀戎改变策略,在我好梦正酣时,塞进一把苦涩的药丸。我一睁眼就要发火,一杯香甜的蜂蜜牛奶又适时递上。暖流淌进了我的小腹,甜蜜的睡意抹上眼皮。被子已经盖好,枕头又垫成了合适的高度。我咂咂嘴,脑袋一歪,又迷乱过去。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直到第五天。

  又是一把苦药塞进我嘴里,我的脸皱成一团,眼睛都睁不开,哼哼唧唧地伸手接牛奶。

  冰凉的容器放进我手心,我合眼就要一饮而尽。

  这时,一股浓烈的香味钻进我的鼻腔。熟悉又可怖,地狱最底层的梦靥,又再次被唤醒。

  我像被什么烫住一样,一把将手心的水晶管丢出去,闪亮的灵液在空中划过亮丽的弧线,又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

  我惊惧不已,双手惨白抓住被子。喀戎正立在床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开口了:“你究竟,是不是赫拉?”

  我眼神呆滞,死死盯着他手心的水晶管,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将那致命的小管子高高举起,递到我眼前。灵液清晰地分为四层。第一层是闪耀着光辉的液体,漂浮在最上方。第二层是泛有绿色幽光的灵液。第三层是朴实无华的深黄色,而最后一层才是澄澈透明的金色灵液。

  我的牙齿都在打战,暴露了,真的暴露了,我迷迷瞪瞪中忘怀的秘密。他只是取了我的几滴血,就能能察觉我的异常。

  喀戎冷硬如刀:“很惊奇吗?我用魔草投入你的血液,竟然观察到这样的明显分层现象。最上方是光明神力,只需要一滴,就可以点亮整个湖底。第二层是生长神力,你看看窗户外面,古木参天,都是它的功劳。第三层太过神秘,我没有试出来。而最后一层,才是本应属于赫拉的神力。”

  刷的一声,一把寒光湛湛的镰刀架在我脖子上,他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投下阴影,将浅棕色的瞳孔渲成黯黯黑色,清晰地倒映出,我苍白恐惧的面容。

  “你,究竟是谁?”

  熟悉的面容,冷彻的声音,还有那把令人胆寒的镰刀……弑神的镰刀!

  我当即一拳挥出去,击中他挺直的鼻梁。喀戎猝不及防,哐当一声,利刃落地,他被我击中鼻子,疼得五官变形。

  “滚开,滚开!克洛诺斯,你快滚开!”

  我抓住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克洛诺斯……”喀戎皱着眉头犹疑地望着我。

  我如同受惊的鸟雀,相似的面容,熟悉的声音,锋利的镰刀,无一不唤起我内心最深切的恐惧。我浑身颤抖,第一次,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胆怯命令我即刻晕过去,然而求生的渴望支撑我的理智。我如同一只小兽,命在旦夕却又不徒劳挣扎,不愿死去。

  “我真的,很像他吗……”喀戎凝视了我许久,仿佛要把我由里到外都剖开,身上的杀气却渐渐消失了。

  他上前一步,就要来拉扯我。

  我好像从黑色的梦靥中惊醒,抓起身边的东西,连珠弹炮地打过去。

  喀戎一边灵巧地躲开,一边无奈道:“别疯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那么刚刚把镰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又是谁!

  我歇斯底里地抓起手边一切可用的东西摔过去,耗费为数不多的气力保护自己。冷汗沁透衣衫,被凉风一吹,竟然有砭骨的寒意。

  喀戎浓眉紧蹙,终于停在原地,大手一挥,一切抛过去的杂物都如同掉进了海里,不见踪影。

  “好了,赫拉,别发脾气了,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神力问题?”

  我惊魂甫定,语无伦次道:“神力,谈什么,没什么好谈的!我的神力,很好,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

  喀戎斜眼看向我,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既然你对恢复容貌没有兴趣,我也毋需多言,你的伤明天就可以大致痊愈,那时你就可以离开……”

  等等,恢复容貌?!

  我急急打断他道:“你说,你可以帮我恢复容貌?”

  作者有话要说:  喀戎唱的歌是改编的纪伯伦的《浪之歌》,散文诗无力者实在原创不出来。这是前几天空闲码哒,希望大家喜欢,蟹蟹支持我的小伙伴,么么哒!

  、交易达成

  两种心愿寄托在一人身上,他能帮我恢复容貌,那不就意味着他可以……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与兴奋,佯装不屑道:“我才不相信呢,你不过是山林的小神,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呢?”

  喀戎果然上当了,他挑挑眉,冷哼一声道:“伟大的远射神传授我医术,而多年大地的生活经历,让我足以辨识丰腴大地上的每一种草药及其药性。而你的毁容原因很简单。那就是——”

  我希翼地望着他,说啊,说啊,你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啊!

  喀戎突然住嘴,摇摇头,胸腔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差点就上了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帮助你呢?莫不是你以为世间万物都该无条件顺从你的命令?赫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不是低微的仆人。”

  “你!”事情没做成几件,便开始讨赏了,我恨恨道:“你要什么,直接开口吧,大地上的王国,还是圣山的神位,我都可以为你办到!”

  人马换了一个舒适的站姿,漫不经心挥挥手,将房间的一切都恢复原样。

  他施施然开口道:“很可惜,这些都不足以打动我,我生活在大地上,自由自在,快乐安闲,只是缺少一样东西……”

  “是什么,我将竭力为你办到,只要你恢复我的容貌。”

  “这是我的荣幸,赫拉,我不仅会帮助你恢复容貌,还会帮你掌控这强大的神力,尽管它们的来路罪恶并沾满血腥。只要你满足我的愿望,我缺少的,是一名帮佣。”

  听到来路罪恶,我有些惶恐,可后面这个简单的心愿,却让我心花怒放。

  “就这么简单?放心,等你治好我,我会给你送来足够的帮佣。”我大发慈悲道,“对了,你需要妻子吗,我作为婚姻女神,也可以帮你。”

  喀戎揶揄地看着我道:“妻子,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单单帮佣这项,你恐怕就难以胜任。”

  我瞪大眼睛,我?帮佣?这个该死的混账!

  “你是要我留在这里给你当帮佣,作为治疗的代价?!”我不敢置信重复一次他的意思。

  喀戎含笑点点头:“你的理解能力很到位,我就是这个意思。”

  扑通一声,被子落在人马那张欠揍的脸上,我腾地一声站起来,气得胸口发胀。

  “休想,不要以为你可以威胁我,能治好我的绝不止你一个,我现在就可以返回圣山,命令你的师父亲自为我疗伤!”

  “当然,尊贵的天后陛下,阿波罗当然可以为你疗伤,可他在疗伤的同时也可以察觉你的不当行为。你觉得那个曾经被你迫害多次的神明会帮你瞒住这个秘密吗?除了我以外,无人能宽恕你的罪过。让我想想,你是怎样吸收其他神明的神力,是抽光他们的血注射进身体里,还是像你刚刚一样,直接喝下去?”

  我惊惶地看着人马含笑的面孔,仿佛立在我眼前的不是一个神明,而是一只恶鬼。他此刻的行为,和他对着瑞亚的态度,使得我确认,他确实和我的母亲有着深仇大恨,他是来报复我的!

  事到如今,我反而冷静下来。

  我平复心绪质问道:“你想要怎样呢?折辱我报复我的母亲?以我的身败名裂洗清你的耻辱?”

  “你和瑞亚有仇。”我断定道,“别把我当做傻子。”

  他棕色的眼睛闪过奇异的神色,渺远的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的迷雾,到达遥远苦痛的过去。

  明澈的日光穿过茂林透过窗户,将木屋照得亮堂堂的。喀戎的面容蒙上一层光幕,宛若一座雕刻精美的雕像。

  良久,他才幽幽道:“我确实是想报复你的母亲,让你也尝尝我曾遭受的苦难,但我也敢对着冥河起誓,我无心害你,毕竟你是我这么多年所见的唯一一个……我会保守你的秘密,治好你的病,交易权握在你的手里,答不答应全凭你的心意。”

  唯一一个?一个什么,该会是唯一一个女神吧?

  对于他的条件,我怎么可能不答应,治好容貌固然是我的愿望,可是杀死泰丰才是根本目的。他能在五天治好我的伤口,对着冥河保证恢复我的容貌,这就证明他确实是有这个能力。时间已经不多了,泰丰就要出世,将他扼死在襁褓之中,才是王道。

  奥林匹斯之上,赫拉享受无数女拥的服侍,如今也该为曾经享受的待遇付出些许代价。

  不就是当帮佣吗,等我恢复神力,自然可以用他的鲜血来洗清我的耻辱!

  嗜血的灵魂在燃烧,面上却不露声色。我挺直身子,优雅地伸出一只手,他抿嘴一笑,双手交握,标识着史上最牢固深刻的契约成立。

  第二天天不亮,换上床边早已备好的,卷至膝盖的轻袍,随意将金发挽成发髻,裹上厚厚一层面纱,我就开始了我的帮佣生涯。昨日凭借一腔义气答应喀戎之后,我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而这不好的预感在看到人马递给我的一沓任务之后,彻底转换为愤怒。

  在丢给我之后,喀戎神色莫名道:“这些都是我曾经历过的,对你自然也不在话下,毕竟我们是一样的……”

  呵呵,一样的?鬼和你是一样的!

  早晨起床第一件事,朝着太阳升起的东方,翻过两重山丘去抬水。这是,有病吧!我和木屋旁溪流中的肥鱼大眼瞪小眼。家门口就有水,偏要翻山越岭去抬水。

  我愤愤不平,明显的折腾,迟早有一天,他会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和正在吃早餐惊愕的赫菲挥手告别,我拎起两只木桶,迎着日光前行。

  明澈的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撒到头上,我一脚高一脚低踩在崎岖的山路中,走的摇摇晃晃。笨重的木桶不断击打我的小腿。被撞了不知多少次后,我终于学乖了,双臂展开,拎着桶走。这下腿是不痛了,可手又开始疼。胳膊又酸又痛,终点却遥遥无期。

  两重山丘,那是两重山丘吗?!分明是堪比奥林匹斯的峨峨高山。

  从旭日初升走到正午时分,还没到,居然还没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次挤出时间来的更新哟,么么哒(*  ̄3)(ε ̄ *),赫拉从本章开始就在喀戎的折腾下开始由内而外的改变啦。毁容了这么多章,专横跋扈了这么多章,女王陛下终于要由内而外成长了,好感动,呜呜哇~~~~(&gt_&lt)~~~~此外,怯懦的小赫菲也会找到自己神生的目标,真正勇敢起来哟。

  剧透一下,喀戎让赫拉劳作,可不仅仅是因为心理不平衡,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当然也有不平衡的因素,大家都是克洛诺斯的孩子,一个是天之骄女,一个在大地上流浪,备受嘲笑,任谁也无法接受啦。

  下章更精彩,看喀戎老师如何教导问题母子。

  、姐弟斗法第一回

  汗水打湿我的脸颊,沁透了面纱,袍子已经牢牢黏在身上,双腿虚软无力,双手酸涩难当。我登上一座山顶,料峭山风刚刚带来一点点凉意,火热的日光又晒得我眼睛发晕。我穿过茂密的丛林,树木不断刮擦我的手臂。带着满身疲累,我终于到达目的地。

  翻过两重山后,呈现在我眼前的,不是想象中的大河、也不是一汪平静的湖水或泉水,而是……蔚蓝色的大海。

  淡水就在眼前不喝,让我拎着水桶来打咸水!我强压着怒火踏进海中,装了满满两大桶水,袍子一掀,就往回走。

  相比与回程的艰辛,出发时的汗流浃背都不足道了。我顺着崎岖的山路往上爬,未到一会儿就气喘如牛,两腿如注铅似的沉重,再也迈不开步子,汗水也一个劲地往外冒,面纱已经黏在我的脸上,又湿又痒。

  两个大木桶压得我浑身发软,我咬着牙,挪着艰难的步子,午后的日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脸上扫荡,炽热无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不幸的是我步履蹒跚之际,桶中的水还在不断溢出。翻过一座山,还剩下半桶,翻过两座山,桶里就只剩下底部薄薄一层了。

  当我汗流涔涔、噗嗤噗嗤喘着粗气返回木屋,心里又恼火又心虚。

  喀戎正在和赫菲在屋前,大口大口吃着水果。

  我一把水桶丢在他面前,粗声粗气道:“打好了!”

  人马淡定地啃完果肉,嫌弃地看了一眼我千辛万苦的劳动成果,轻飘飘道:“太少了,再去打一桶。”

  呵呵,我怒极反笑,一脚就把两个水桶踹翻,夺过他面前的水果,一字一顿道:“我不干了,你让我打两桶水回来,我做到了,嫌少?你自己去啊!”

  喀戎目光幽深盯着我:“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替你治伤也是一样的道理,我只管做好过程,结果如何也不是我的责任,不是吗?”

  “你!你不要太过分,你门口就有溪水,却让我翻山越岭去打海水,我答应帮你做事,可不是答应当你的玩具!”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赫菲战战兢兢望着我们,试图挡在我们中间,我一把将他推过去,勒令他闭嘴。

  喀戎给赫菲一个安抚的眼神,平静道:“别用你邪恶的思想揣测我,比起恶毒狡诈,我尚不及你半分,让你去打海水,是我需要海水来浇灌菩提树。”

  我回头一望,庭院中果真有棵菩提树,枝叶扶疏,沙沙作响。

  “用海水来浇,你就不怕把它浇死了,再说,就为了这么一棵破树,你让我走那么远……”

  “好了!”喀戎突然爆发,打断道,“记着,这是不是什么破树,而是我珍贵的宝物!”

  “你总是这样吗,赫拉?”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总是这么,不顾后果,毫无耐性,任意妄为吗?我真不敢相信,赫利俄斯和塞勒涅事件,竟然还不能让你警醒。”

  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随即就瞥到赫菲心虚的表情,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回应道:“我需要警醒的,就是小心累赘!”

  喀戎无奈地望着我,语重心长:“你本不必同他斗个你死我活,也没必要挨上那一枪,如若你能及时收敛你那难以忍受的脾性。遇事从大局考量,而不要目光短浅,只图一时爽快,却留下无穷后患。你自己说,你沦落至今,有多少是因为情势所迫,有多少是你咎由自取?”

  我瞪大眼睛,张嘴就要斥责回去。

  喀戎不等我的反驳,接着又道:“别妄图狡辩,刚刚你的所做作为,就足以证明一切。在你大发脾气,踹翻水桶,有没有仔细权衡利弊,考虑后果?此刻,我的神力高出你百倍,你的胡作非为,极有可能迫使我对你施加严厉的惩罚,折磨你的儿子逼你就范,或者一气之下让你再去打两桶水回来,你又能如何?”

  “适当低头,不等于软弱,顺应形势,才是明智之举,摆正自己的位置,骄傲不等于傲气,只图一时爽快,可能会遭受惨烈后果,忍一时之气,才可换来最后的胜利。”

  听到更严厉的惩罚,我的心不由自主一沉,尽管万般不乐意,我却不得不承认,如若他愿意,确实能以比打水更艰难痛苦百倍的惩罚折磨我。这摆明是威胁!

  正在我气怒交加,忐忑不安时,他又说了后面这段话。

  “怎么?你是想教训我吗?”我横了他一眼。

  “你难道不该教训吗?”喀戎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我。

  “你!”我这暴脾气又被点燃,可想到他刚刚那一番软硬兼施,我一下便如被霜打了的茄子,气焰全无。他有百种方法逼我就范,适当低头,不等于软弱,顺应形势,才是明智之举。

  一气之下冲出外洋被暗算,不顾后果激怒哈迪斯差点丧命,然后睚眦必报虐待塞勒涅身受重伤。我一遍一遍对自己着重复着,回忆过往的教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好!”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半死,脸上却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我可以去打水,那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些食物呢?”

  人马有些愕然,他打量我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棕色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漫天星光。

  “不错,长进的很快,知道在心里偷偷骂人,还懂得退一步为自己谋利。”

  他啪地一声丢掉果皮,回屋就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污水给我,浓郁的怪味让我几欲作呕:“这就是你今天的食物。”

  这下连虚伪的笑我都挂不住了,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一巴掌挥过去就要打翻碗,却被他敏捷地闪开。

  他含笑望着我:“刚刚才夸奖你,怎么一会儿就原形毕露,赶快喝下去吧,趁着天色将明,你还能顺利到达海边,抓几只螃蟹吃呢。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拳头攥得死紧,我两眼都要喷出火来,真想一拳打碎他那张可恨的嘴脸。

  我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过碗。

  然后,一饮而尽……

  这样实在太没面子了,于是我啪的一声将碗摔碎,剜了他一眼,一抹嘴巴,拎起一个桶又重新出发。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傍晚了,黄昏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我撑着酸痛的腿走在山路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叫:“早点回来,碗被你打得不够用了,明天还要你去烧陶呐!”

  脚下一个踉跄,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眼前一朵一朵金花绽放,一时无语凝噎。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礼物哟,从自习室回来十点,一直码到现在,送给一直支持作者君的大家,祝大家端午节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记得多吃粽子哦,爱你萌,么么哒!

  、好人还是坏人

  然而到最后,我也没吃到螃蟹。气喘吁吁拎着水桶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我将水哗啦啦倒进水缸里,脱力似得倒在床上,咕咕叫的肚子,也遏制不住我的疲倦与睡意。不过片刻,我就沉入漆黑的梦想。

  第二天我是在刺啦刺啦的摩擦声中醒来。无奈地连打几个哈欠,惺忪睡眼像是被什么黏住,始终无法睁开,劳作一天加之睡在这么僵硬的板子上,我浑身酸痛,滚了好几圈,还是拖着两条麻木的腿爬起来。

  床边矮小的柜子上,又摆好了干净整洁的短袍,旁边是一副轻轻巧巧的铁皮面具,还有一双软底的鞋子。

  不幸之中的万幸,点点喜悦在我心底蔓延开来,接下来一天的劳作,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我迅速穿好衣物,一边挽着长长的金发,推开房门。

  赫菲果然在外面,他满头大汗,正拿着刨子刨光一块圆形木板。

  “赫菲,你做什么呢?”

  我的儿子憨憨一笑,道:“妈妈,您醒了,我在给您的桶做盖子。”

  做盖子?我有些诧异,赫菲已经做好了一个,正好好地盖在水桶上,圆圆的边缘被穿了四个小洞,上面嵌了四个小小的铜勾,勾在缠绕木桶的细绳洞中。

  我拎起那桶就在溪流中装了满满一桶水,大步行走,由于桶盖的遮挡,竟然一滴水都没漏出来。

  “赫菲,你可帮了妈妈大忙了!”我喜笑颜开,这下终于不用跑两三趟打水了。

  我的儿子腼腆一笑,额头还满是晶莹的汗珠,我有些心痛,摸摸他的头道:“真是苦了你了,替我做衣服、做面具、做鞋,现在还来磨盖子,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妈妈,我不累的,您的鞋、衣服、面具都是喀戎叔叔连夜为您做的,我起床时,他才刚刚回去睡觉呢。”

  喀戎?!那个以折腾我为乐趣,不折腾到累死不安心的人马,他会这么好心?我抬眼一望,今天太阳神车是从东方飞出没错吧?

  许是看到我满脸不信,赫菲解释道:“妈妈,其实喀戎叔叔真的是个好人。昨天给您喝的草药,都是他奔波大半天采回来的。还有面具,也是他去挖得矿石。他还替我检查伤口,教我运用神力和射箭,他说要将我教成一个大英雄呢!”

  “他说,要教你成为大英雄?”

  我看着我怀揣希望,面带笑容的儿子,一句怀疑的话都说不出口,可事实上,他的腿是好不了,那是可以弑神的隧石造成的伤口,根本就无法愈合。换句话说,他将拖着一条瘸腿,直到永远。一个瘸腿神,如何能成为大英雄呢?

  我如今只盼望他平平安安活下去,我会努力掌握体内的神力,说动喀戎打败泰丰,给予他一生的庇佑,这就足够了。那个该死的人马,又为什么要给孩子无法实现的允诺,试想得知真相的赫菲,该有多伤心。

  我勉强笑着,温言劝慰了他几句,带上面具,就拎着改良后的水桶,空着肚子出发。走过两次的山路,今早看来驾熟就轻,带着满满两桶水,我在日上山头时,返回木屋。

  喀戎才刚刚起床,正叼这一片面包,悠闲自得地在草坪上教赫菲射箭。

  赫菲连连喊妈妈,给我展示今天的学习成果,我赞许地点头,勉励几句,就让这孩子兴奋地满脸通红,立刻干劲十足继续练习。

  喀戎指点了赫菲几句后,随即朝我痞里痞气开口道:“这次居然这么快,昨天你该不会是在路上偷偷睡觉,故意偷懒吧?”

  呵呵,我正在心里别扭是否要向他道谢,感谢他帮我做出决定,我咚的一声把水桶放在地上,大地都震了几下。

  我昂首挺胸道:“昨天我不过是不熟悉路径和水桶的使用方法,才稍稍耽搁了一会儿,以我强大的实力,这些活计不过是小菜一碟。”

  喀戎满意笑道:“我本来还担忧是否工作量太大,让你劳累了,既然只是小菜一碟,那你现在就马上去挖红陶土吧,土筐在墙角摆着。”

  我:“……”

  叫你嘴快,叫你吹牛,我背着大块大块的土疙瘩,从山脚一步一步往上爬。累得气喘吁吁,脚底早就出了不知多少汗,我小心翼翼躲避着山间的虬曲的树干,谁曾想到,还是一个脚踩空。哐当一声,土疙瘩滚得飞快,而我卡在树根中间,无语凝噎。

  叹了一口气,爬起来,拍拍土,又背着筐子去找搬土。这么一来一去,回到山顶时,又是午后了。喀戎和赫菲吃得正香,赫菲一见我回来,一瘸一拐地端着水和面包送到我面前。

  我把木筐一扔,抹了一把汗水,就要去接,虽说神明不靠食物存活,可是长期体力消耗却没有丝毫补充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刷的一声,盘子被夺走了,一片面包被拿出去,两片面包被拿出去,三片面包被拿出去……最后只剩下一小块瘪瘪的面包和我大眼瞪小眼。

  “你至于这样吗?!我辛辛苦苦工作一上午!一上午!连饭都不给吃饱!”简直忍无可忍,欺人太甚。

  喀戎将一碗苦药递到我面前,轻飘飘来一句:“要想恢复容貌,就好好听话。”

  我:“……除了那恢复容貌来压我,你还会些别的吗?”

  人马笑意盈盈:“像你这样的,用这个压就够了,哪里还需要动用其他手段呢?”

  我:“……”算你狠!

  吃了我那所谓的“午饭”后,喀戎就带我下山了。人马大爷戴着遮阳的草帽,靠着四条长马腿,轻轻松松走在前面,时不时还仰仗身高优势,摘几个果子吃。

  而我,背着土筐,压弯了腰,亦步亦趋跟在后方。

  “到底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

  这样无实质内容的对话重复四五回合之后,喀戎终于大发慈悲告诉我,到了。

  我们早已离开了山林,到达一片原野上。

  晒干的泥砖砌成灰扑扑的墙壁,狭窄的门,一推开,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因为这个院子里面,都是女子!

  她们年龄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个个容貌姣好,身材苗条,亭亭玉立。她们的肌肤微黑,在日光照耀下闪着金光,极为漂亮,赤着纤足,在一块泥土上又跳又唱。

  见到我们进来,她们便如同出谷的黄莺一样,欢呼雀跃过来,个个都用甜蜜的嗓音唤着:“喀戎大人,喀戎大人,您来了,您怎么消失了这么久,我们都很想念您!”

  我想我捕捉到了真相,没想到,一只人马,居然也这么龌龊下流!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女人究竟是哪里来得呢,她们又是喀戎什么人泥(猥琐脸)

  上一张女王陛下的美图~

  、姐弟斗法第二回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群明媚的少女围在喀戎四周叽叽喳喳,接着又看到风韵犹存的妇人涌上来,最后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年迈老人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屋子里出来往这边赶。

  他的品味,好奇特……

  我用高山仰止的目光,来回扫荡人马的身板。如此肆无忌惮的眼神终于引起他的注意。

  他从美人儿的热情中抽身出来,嫌弃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抿抿嘴,瞟了一眼那些正盯着我们的女子,鄙夷道:“看清某人龌龊真面目的眼神,那么老的,你居然也……简直丧尽天良!”

  啪的一巴掌,喀戎拍在我头顶上:“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头剖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脑子。”

  他夺过土筐放在地上,扯着我往姑娘们走去。

  “你们的陶烧的如何了?”

  一个年轻的女子率先出列答话:“感谢您教给我们制作陶器的手艺,让我们这些不幸人得以谋生,来订购陶器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生活也得到很大改善,只是最近陶土的数量渐少,能有力气抡起石锤的又只有卡罗尔,所以有些……”

  喀戎笑得灿烂:“缺人手是吧,正好,我今天就带来一个。”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喀戎一把把我推出去,笑道:“这位是我特地寻来的碾土工,相信她一定能让你们满意的,对吧?”

  最后一个问句他是看着我说的,我们对视了十几秒,我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大概连一撮灰都不剩了,反正无论如何,这种肮脏低下的工作,我是不会干的!

  正当我打定主意时,喀戎朝我微微做了一个口型:“你的脸。”

  “呵呵……”换一件事行不行?我瞥了一眼比我身体还高的石锤,毫无意外地哽了一下。

  “不行。”喀戎笑得慈祥和蔼。

  去死吧,神族的败类!

  我转过身,硬梆梆道:“没错,我会……会在这里帮你们碾土……”

  她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姑娘还热情地走上前来,一个劲地问我,你从哪儿来,你叫什么名字,搅得我烦不胜烦,正要爆发时,突然有响起更大的欢呼:“卡罗尔回来了!”

  围着我的女孩们如鸟兽散,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露出一辆平板车。这车又破又旧,由于负重太多,每前进一步,就嘎吱嘎吱□□,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车上堆积着,高高冒尖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土疙瘩……每一个似乎都比我找的大。

  脸上莫名有些发烫,我默默地挪动步子,把那一筐少的可怜的泥土,踹到身后藏起来。

  “嘁!”喀戎戏谑地看着我,嗤笑一声,无声道:“叫你偷懒。”

  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些本来就不是我该做的事!

  轰隆一声,推车被一下子放下,从小山似得土堆后,走出一个高大健壮的女人。她大约三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肌理匀称,淡褐色的肌肤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矫健的肌肉是力与美的结合。她渐渐走进,我也看清了她的面容。她和我一样,金发碧眼,本该细细梳理的头发,被随意束起,乌黑而浓密的眉毛,宽大的下巴,棱角分明,显现出她性格刚毅雷厉风行的一面。

  她大步向我们走来,侧过脸时,我看到一道长长疤痕贯穿她的一侧面颊,给这张本来就不算美丽的脸,更增添了不足,却显得更加坚韧倔强。

  喀戎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卡罗尔,辛苦你了,我特地找了一个人为你分担。”

  语罢,他一把把我推出去。

  不带感情的目光上下扫视了我几轮,冷冰冰开口道:“名字?”

  我皱皱眉:“赫……赫柏,我叫赫柏。”

  一位主神来当碾土工,我都没有脸说自己叫赫拉……

  卡罗尔带着厚厚老茧的手像铁钳一样探出来,抓住我的手腕,捏了捏我的肌肉,啪的一声拍得我一个趔趄。这是在干什么?!挑牲口吗?

  我当即就要爆发,就看见喀戎警告的眼神和口型,剜了他好几眼后,我还是忍住,黑着脸僵硬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谁知这个傲慢的女人,在长时间冒犯我后,来了一句:“她不行,太弱,像弱鸡。”

  “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后面的指责消失在喀戎的手掌里,他将我扯到身后,低声斥道:“不准胡说。”

  喀戎道:“既然碾土工她做不了,就让她跟着你上山拣土疙瘩吧,我只是想锻炼她的体能,至于做些什么,倒并不十分关注。”

  做不了?嘁,这世上有我做不了的事吗?!连一个凡人女子都能干的活计,他们竟然说我做不了,不就是用石锤子打土吗?

  我拽下喀戎的手,大步流星走过去,抡起石锤,重重砸下,当即就把四五个土疙瘩打得四分五裂,我昂起头,得意笑道:“谁说我不行,我比你们谁都行!”

  围观女子群中响起欢呼,大家崇敬仰慕的目光看得我在这糟糕透顶的日子里终于有了片刻舒心。

  喀戎摊摊手,和卡罗尔对视几秒,笑道:“我没有意见,卡罗尔呢?”

  傲慢女沉吟片刻,勉强道:“试试吧。”

  无论是神还是人,在冲动时,总会做一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感觉就是,一句话挑衅尊严,然后一股热气涌上头,然后脑海一片茫然,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把她压下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颜面。

  然后,就只剩颜面了……

  抡着比我还高的大锤子,在午后炙热的阳光下,碾碎一个一个硬梆梆的土疙瘩,推车上还有一座小山在等着我。

  这还只是第一步,我将大块大块的泥土砸碎后,还要负责把碎土疙瘩用石臼子碾成粉。在这个过程我备受折磨,因为那个可恶的卡罗尔会在一旁指指点点。

  碾地手都麻了,她来一句:“不够细。”

  继续碾,得到的还是:“不够细。”

  呵呵,抬手就要把石臼子掼在地上,被她一只手紧紧攥住,力气之大,捏得我手掌发红,动弹不得。

  “累了?休息一会继续碾。”

  “……”

  对着一个冷冰冰的石头,骂又骂不出口,打又打不过。力大无穷的卡罗尔,一只手就可以将我制伏,这份力气,在女神中都是罕见的,旁边还有一个喀戎虎视眈眈……

  我翻着白眼,将土质碾到足够的程度。然后那群女子就过来,将这细土和上水用脚踩,像揉面团一样,揉得十分均匀。她们一边踩揉细土时,一边开始唱起古老的民歌,歌声不十分嘹亮,但却是温婉动情。

  接着又是我的工作。姑娘先把土坯捏圆,再掏出一个洞来,然后将空空的动物胃囊置入其间,做好这一切后,朝胃囊灌些许的水,扎紧进水口后,就把胃囊连带土坯都递给我,让我抓着它们朝一个方向快速甩动。

  这种活儿用的气力不比刚刚的打土坯小,没做三五个,手臂就开始发酸。

  当然她们不可能让我一天只做三五个。年轻的女孩儿绽放如同太阳花一般的笑靥,递给我四五个;年迈的阿婆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皱成菊花,递给我四五个;突然一个熟悉的土筐出现在我面前,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十来个土坯,一抬头,喀戎赞许地看着我:“好好干!”

  好好干?干你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那一群妹纸不是喀戎的后宫,而是喀戎弟弟给赫拉姐姐找的同事。没错,女王陛下又有新工作了,去陶厂帮忙制陶,这可是个重要地点,剧透一下,赫菲小盆友也会再次找到自己真正爱好目标哟。天后碾土工的化名是赫柏,赫柏是青春女神的名字,在这里怎么她麻麻自己用呢?咳咳,这也是一条暗线。

  最后上一张图,古希腊陶厂,当然文中的陶厂没有图片里的那么高大上,因为只是个小作坊咩。

  、关于容貌重要性的辩论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就这么干了七天,不是应该气势惊人地显露真身,然后种下诅咒,再摔门而出吗?

  其实刚开始那两天我内心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然而,最近却不得不中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三天前在泉水中沐浴时,我发现身上的纹路变浅了!

  由于极度的恼火和伤感,我每次沐浴都是匆匆而过,在黝黑池壁反衬下,益发光亮的金色条纹,总会刺痛我的心脏,然后让本就糟糕透了的情绪更跌落一个台阶。可这纹路的变化太明显了,明显到我不得不注意它。

  当时,湿漉漉的金发自然垂到我腰间,我卷起一缕头发缠绕到手臂上,仔细对照二者的颜色明暗,真的不是错觉!过去的条纹如同狰狞的触手,密密麻麻,金光闪烁。可是如今,不仅密集程度有所下降,能够在空隙中看出原本肌肤的光洁,而且光亮也黯淡了不少,过去这些该死的东西可是能够与我的金发交相辉映的。

  难道喀戎已经在帮我治疗了?

  不期然想起那一碗碗苦药和做不完的活计,上次他好像对卡罗尔说过:“我只是想锻炼她的体能……”

  激动之下,我本想立刻更衣就去问他,可刚爬出水中我又开始犹疑,万一是错觉呢?丢脸事小,反正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颜面存留(-__-)b,若是不小心吐露更多信息,那才是闹出了大乱子。虽然说喀戎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于是我就这么忍了总共七天,忍了那个挑剔、暴力、无休止折磨人的卡罗尔长达七天之久。

  我虽然隐隐有些感觉,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恢复我的容貌,这样的觉悟使得我的耐性大大提高。然而,再多的耐性,也经不起如此折腾,更何况折腾我的还是一个卑微的凡间女子。

  制陶的工序比我想象中地要难得多,光耗费力气,居然还不够。在我将陶坯狂甩无数下之后,那群姑娘们又过来将陶坯的外表变形,来增加她们所谓的美感,接着将中间胃囊里的水放掉,然后又是我的工作。

  她们要求我出去砍树,然后将巨大的树干切成一片一片的木板,将所有的陶器小心翼翼摆好晾干。那个疯女人还制定只要松木。扛着斧头漫山遍野找木头,接着再扛着木头和斧头回来,已经是正午了。不少淳朴的姑娘像蝴蝶穿花似得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来,要把手里的黑面包递给我。

  正打算道谢接过,那个傲慢女就轻飘飘来了一句:“她有怪病不能吃饭喝水,只能喝药。”

  得了怪病不能吃饭喝水?┳_┳呵呵,我怎么不知道啊?!

  刷的一声,所有的手都收了回去,所有人都用一种怜悯歉意的目光看着我。其中最年幼的姑娘还扯了扯我的衣襟,软软糯糯道:“赫柏姐姐,真对不起,我不该送面包给你的,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在余音袅袅中窥见了自己饥肠辘辘的未来。

  自然,这也不能让我彻底爆发,喀戎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并且神明并不会依赖食物而活,总体而言还是能够忍下去。

  彻底激起我怒火的,是她在烧陶过程中的无理取闹。

  烧陶是等陶坯都干到一定程度,将陶身画上色彩,然后一层一层叠到窑里烧制的过程。

  窑呈圆形,一共有三个烧火口,窑顶是一个大排烟囱,陶坯重重迭迭摆进去后,三个口同一时间点火,温暖的火焰倏地一声蹿起,红彤彤的宛若朝霞。

  妇女叽叽喳喳,兴奋非常,开始围着火光闪闪、热烈非常的陶窑吃喝歌舞,通宵达旦。

  而我在此刻却被告知,不可以参加宴饮,必须要去守着陶窑,不停往其中添加木柴。

  “凭什么!”我怒火冲天。

  “因为你不能进食,而且你需要磨练耐性。”卡罗尔还是一样的轻描淡写。

  “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糊弄我,我早已知晓,你从第一天见面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想方设法为难我,不是吗?!”

  “为难你?”卡罗尔板子一样的僵脸头一次有了一些变化,“如果你是指那些工作要求的话,我认为那是十岁小姑娘都能够理解的常识。而连常识都不具备的你,这七天来直接毁坏陶器二十三个,干活偷工减料导致陶器品质下降数量高达半数。能力欠缺态度还差,如果你还想继续呆下去,那么就必须多干活弥补大家的损失。”

  那一连串数字激得我脑袋一蒙,有那么多吗?我以前根本没干过这些,怎么能要求我七天内就做的如同熟手?!况且,谁要留在这里啊!那施舍的语气严重亵渎了我的尊严。

  “我和你这种卑微丑陋的妇人本就不同,不要用你这种奴隶的要求要求我。我和你们不一样!”

  周遭一片哗然,卡罗尔目露寒光,冷笑一声:“确实,你这种自私自利,骄傲自大,依附别人的臭虫当然和我们不一样。你也就靠一张脸生活,失去美貌,你不就一文不值了?”

  靠脸生活,一文不值?我怒极反笑:“那也比你这种容貌尽毁,从头到尾都没有脸可靠的强!嫁不出的丑八怪!”

  卡罗尔嗤笑出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和她的冷脸一样冰冷。

  “有脸可靠就让你那么自豪吗?容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除了吸引轻浮浅薄的狂蜂浪蝶,我不明白它究竟有何用处。有内涵的人用心看人不在乎外表,因而我能够在年少时就看穿追求者的本质,并且不必为色衰爱弛担忧。我的朋友也皆是出于灵魂的共鸣而不是由于浮夸的外貌。省去修饰皮囊的时间,多多学习有益的知识,才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不是像你一样,靠着脸沦为一只无能的臭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悠闲的云小天使的地雷,作者君灰常灰常感动哟,本来说明天双更的,可素实在复习不下去了,所以今天就提前来一发罗,希望你喜欢,么么哒

  美貌,没有一个姑娘不在乎,越是漂亮的女孩子就会越珍惜自己的容颜,但是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美貌如同蛋糕,时间越长越发霉,而才华和人品就像是酒时间越长越香醇。适当修饰容颜当然是可以理解,但是只有具备一定的内涵才是安身立命以及获得一份美好爱情的根本。

  所以重视内在要多于外在,赫拉虽然之前隐隐有些明白,但是失去容貌的痛苦让她迷失了自我,现在就让严肃认真的卡罗尔小姐来点醒她吧!并且卡罗尔可不是只会制陶哦,她的背后有很多故事。

  、卡罗尔背后的故事

  在愤怒至极的时候,言辞已经不能平息火气时,一般我们会选择直接动手,宣泄心中的暴躁。但当和你动手的人实力完全超过你时,那这就不是打架,而是一面倒的碾压……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鼻青脸肿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喀戎正在一旁给我上药时,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惊讶,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惊讶(-__-)b。

  “不要在咬了,脸被打肿了还可以消肿,你如果把牙都咬碎了,那我可真就无能为力了。”

  “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竭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瞪过去:“她打我,她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卡罗尔不是无缘无故打人的人,你干了什么,照实说。”

  “我干了什么?”我当真觉得有些委屈,“我平日勤勤恳恳干活,还连一丁点食物都没有消耗,她居然在大家都休息时让我加班,还说我只会靠脸吃饭,一文不值!”

  人马闷笑几声:“勤勤恳恳干活?既然如此,那直接毁坏二十三个的陶器和半数品质下降的陶器又是怎么来得呢,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我隐隐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好吧!那是我的错,可是我确实是在认真做,缺乏经验我也无可奈何啊!她让我干活我也从未拒绝,可为什么要出口伤人呢!”

  喀戎道:“这确实是卡罗尔说得不实,你怎么会只靠脸吃饭呢,对吧?”

  我大喜过望,没错,连喀戎都觉得我有理,那个丑八怪简直是信口雌黄!

  正当我点头如小鸡啄米时,人马又飞来一句:“你靠得明明是一颗凶残的黑心嘛。”

  “你!!!”

  “得了,别再告状了。”喀戎含笑道,“前因后果我已尽知,刚刚不过是试试你,结果还敢恶人先告状。你,损害劳动成果在先,不听指示在后,还出言侮辱,动手打人,明天就和我去道歉。”

  “才不要!恶人先告状的是她,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明明是我比较弱哎!”

  “弱又怎么样,你弱你就有理吗?犯了错就可以不承担代价吗?”

  “我!”突然觉得说不出话来,终于放弃了,我别扭道:“做坏的陶器我会一个一个补好,但是道歉?没门!她本来就是一个低微的丑八怪,我说得是事实!”

  人马似乎彻底无语了,无奈地凝视我,我毫不胆怯反瞪回去。

  “你从何处得知她的低微与丑陋?是从她朴素的衣物,还有她脸上那道疤?”

  “难道这还不够吗?”我理直气壮。

  “当然不够,高贵与低微不在血统,在乎灵魂,美丽与丑陋不在外表,在乎内心。浅薄的你,只看到星星的些许瑕疵,却忽略了她的耀眼光芒。”

  我正想反驳,喀戎却适时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如若你了解这个坚韧女子背后的故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她与一般姑娘不同,她源自一个战斗民族,在你涂脂抹粉时,她却拿着弓箭刀枪保护她的家族,奔跑如风,弓马娴熟,杀敌无数,是著名的女英雄。”

  我皱眉,心下怀疑:“那她怎么会沦落到开陶厂的地步?”

  喀戎叹了一口气:“因为她爱上一个男人,为他抛弃族人,背井离乡,却最终被抛弃。不止她,陶厂中所有姑娘,都是遭遇情感创伤的可怜人。不幸的命运并没有让卡罗尔选择消沉,而是重新奋发,奔向崭新的生活,她开起那个陶厂,给予同样柔弱不幸的女子安身立命之所。她有的是一颗美丽善良的心灵,这样的人,你还认为她卑微丑陋吗?”

  我一时语塞,沉思片刻道:“既然她身世可悯,你为什么不治好她的伤疤,帮她嫁一个好男人呢?”

  “损坏的容貌不是嫁一个好男人的障碍,反而是一道必不可少的试金石。”

  “胡说八道!”我撇撇嘴,“试金石,你试了应该没有千年也有好几百年了吧,你若是变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不就早就……”

  “我希望我的爱人爱我真实的模样,而不是伪装的假象,因为纸包不住火,互相欺骗的婚姻是没有好结果的。”

  互相欺骗……没有好结果?阿尔戈斯树林里,那个骑着雄鹰一往情深,痴心不改的宙斯,还有那个端庄大度、性情温良的赫拉。我突然喷笑出声,果然啊,原来真是如此。

  我从未看清过他,因为他一直戴着面具,我只看见外表,却没真正了解过他的本质,他的内心。而他也从未看清过我,因为我一直都在忍耐。他以为娶得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千百年才发现是一个嫉妒心重心狠手辣的悍妇,我以为嫁得是一个专情不二的丈夫,千百年后才发现是一个贪花好色野心勃勃的负心汉。更可怕的是,我们还定下了永恒的婚约,所以这折磨遥遥无期,永无止境。

  如果当初,我们坦诚相待,是不是就不会得到这样的结局呢?

  可惜,时光不能回头,这个答案,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你在想些什么?”

  人马突然出声吓得我一个激灵,对了,差点忘了正事,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作为妇女的保护神,我愿意以其他方式补偿她,但是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神的尊严不容玷污。我也不会再回去,你的治疗方式不是只需要增强体能和按时服药吗?我在这里一样可以做到。”

  “你居然猜到了?”喀戎有些诧异。

  “事实上,我是亲眼看到的。”

  果断撩起袖子,给他观察:“你看,颜色明显变淡了。”

  人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从摆放整齐有序的柜子抽出一个调色板,我定睛一看,上面画着深浅不一的金色板块,顶端还标识着日期。他对着我手臂的颜色,又画一下一道作为记录。

  “这是我身上的颜色……你每天都在记录吗?”我原本心情复杂,突然想到些事情,又让我感到羞恼不已:“你这是什么时候干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喀戎停笔,扫了我一眼:“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就是在你睡得如同死猪一样时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卡罗尔的原型是亚马逊女战士,传说那里的姑娘都会把□□切掉一个,为了方便张弓射箭。。。。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战斗民族啊,俄罗斯什么的,都弱爆了。

  、姐弟斗法第三回

  金色的记号排列地整整齐齐,因而其间的色彩变化明暗便一目了然。金色每天都有微弱的减弱黯淡,直到四天前。颜色竟然一成不变。

  “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画错了?”我大惑不解,怎么会,前面几天都在好转,最近怎么会?

  喀戎也面色凝重:“当然不可能画错。你毁容的缘由其实很简单。不属于自己的灵液神力在体内冲撞,躯体经脉无法承受,所以浮出皮肤表面。所以我让你劳作强健身体,禁你饮食消耗能量,同时服药,扩展经脉,将神力融入你自己的肌理之中。刚开始证明如此治疗方法是正确的,可是最近却……”

  我恍然大悟,接口道:“所以你才让卡罗尔近日加强我的活动量?”

  喀戎呵呵一笑:“总算明白过来了,还以为要顺便替你治理一下脑子。现在知道你是错怪人家了吧?”

  我无心恼怒,满满都是疑惑:“是错怪她了,都是我的错好吧?可是就是这样劳动,喝药,仍然不再起作用,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刚开始有用现在就没用呢?!”

  喀戎耸耸肩,叹道:“我也不明白啊,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外走,我又急又恼,慢慢来?!现在哪里有空慢慢来,就算容貌可以慢慢来,可那件事可是无论如何也再拖不得了。不行,今天我就要说动他去杀了泰丰,将危险扼死在胎腹之中!

  我急急忙忙追出去,就发现他正立在屋前不知何时开垦的田野之中。这里面种满了绿油油的菜叶子,他正哼着小曲浇水。

  我冲上前去,一把夺过水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干着无聊的事,我有大事要同你商量。”

  “你能有什么大事?”

  说着他长臂一伸就要夺水壶,我敏捷侧身一躲,这一抓便落了一个空。

  喀戎眼底微微有讶异之色:“这才多少天,身手就如此敏捷?”

  我得意一笑:“所以你最好还不是不要硬碰硬,乖乖听我说完!”

  “是硬碰硬还是以卵击石要试过才知道!”

  喀戎趁我不妨,劈手击下水壶。我一惊,侧肩格挡住他,俯身抱住水壶急退两三步。

  喀戎追将上来,几番拉扯,最终演变为我们一边握住水壶的一个把手,开始拉锯战。

  喀戎脸上又挂起了那种志在必得的微笑:“你打不过我的,我的力气不知是你的多少倍。”

  我咬牙道:“确实,你的力气是我的多少倍,可我未必打不过你。”

  话音未落,我猛地松手,喀戎猝不及防,带着水壶倒退好几步,这还是和赫利俄斯学的。我抓住机会,冲上去一个后空翻踢,正中水壶。水壶刷的一声飞到空中,水淋了喀戎一声,我忍住笑,纵身一跃,耶!成功得手(*^__^*) 。

  “嘻嘻,胜者为王败者寇,现在可以听我好好说了吧?”

  喀戎的面色古怪:“在我听完后,你能把你踩坏的莴苣重新种好吗?”

  (⊙o⊙)低头一看,绿油油的叶子七零八落,我的脚上还残留着植物尸体的绿色汁液。真恶心……顶着喀戎谴责的目光使劲擦脚,我没好气道:“可以!可以!给你种一大片莴苣好吧?”

  “现在回归主题!鉴于你缓解了我的毁容情况,我也见识到了你的实力,作为报答,有一件大功劳送给你!”

  喀戎犹疑地看着我:“大功劳?什么大功劳,再说,你会那么好心?”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义正言辞道:“当然,你好歹救了我,我是那种不思报答的人吗?”

  喀戎毫不犹豫地点了好几下头……

  强行把额头爆出的青筋摁回去,我笑得真诚:“那么,现在我就好好报答你一下。大地上有一个怪物,它长大后,将会给人间带来巨大灾难。可它目前还处于孕育期,你现在去杀死它,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成为世所传颂的英雄,受到万世景仰。这份大礼,够分量吧?”

  喀戎嗯了一声来了一句非常够,就没下文了。眼神平静如波打量着我,仿佛要看进我心里。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故意大声喝道:“看什么看?!够分量,就赶快去收拾东西出发啊!”

  “出发?”喀戎扑哧一声笑出来,“尊贵的天后陛下,首先你没有告诉我怪物居住的地点,其次对于怪物的特质我也一无所知。力量对比,它的优势,劣势,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去?”

  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时也张口结舌起来,因为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天知道盖亚的窝在地底哪个地方,塔耳塔洛斯和盖亚的后裔会有弱点吗?它应该是无敌的吧……当然不能这么跟喀戎说。

  我清了清嗓子道:“命运会指引你的脚步。”

  反正尼克斯说两种心愿寄托在一人身上,喀戎能帮我治脸,就一定能杀死泰丰。

  喀戎挑挑眉:“命运?不好意思,我还有几个疑惑,需要解答。杀死怪物,需要的是武力,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见识了我的实力,为什么那时候不说?噢,你说我帮你恢复容貌,你才见识到我的实力,恢复容貌的医术难道还有助于杀死怪物吗?”

  我眉毛一皱,急急答道:“那时你只是救了我,现在你要治好我,我才要报答你啊!”

  “呵呵,现在可还没治好,再说你这种视美貌如生命的,竟然会劝我先去杀怪物,再来给你治病,只能说明一件事。”

  我暗道不好,这小子怎么这么聪明,我连连否定道:“我是为了你好啊,让你抓紧时间建功立业啊!”

  “恐怕不是吧,应该是离怪物出世时间紧急,一旦等它出生,无人可挡,所以才要抓住机会对付它,对不对?难道连宙斯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我一惊,斥道:“宙斯当然是最强的!若不是因为他的神力……”

  我急忙捂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喀戎讥诮一笑:“因为他的神力丢失一半,而且还有聪慧女神在他脑中作怪,所以连他都打不过那怪物,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我懊恼得简直要咬断舌头。

  “别着急否定,赫拉,别忘了,我可是亲耳听到你母亲和丈夫的对话。不过令我奇怪的是,除了宙斯还有波塞冬和哈迪斯,你为何不去找你的另外两个兄弟,偏偏要来找我?还有宙斯的一半神力是怎么丢的?神力丢失、墨提斯的折腾和怪物出世这几者之间时间太近,而且太巧了,它们之间有怎样得关系?”

  他同样真诚地回望我:“你能给我解答一下吗”

  我:“……”

  作者有话要说:  要穿帮了,哈哈哈哈,突然觉得好有爱啊。金色纹路为什么不变浅了呢?还有莴苣,莴苣哦!这可是一个重要线索,大家可以去查一查(*^__^*) 现在试也考完啦,恢复到两日一更的状态,作者君要勤快码字,赶快写到大决战,想想就热血沸腾呀︿( ̄︶ ̄)︿

  、喜闻乐见的穿帮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不是谎言被当场揭穿,而是谎言被戳得千疮百孔,你却还要去努力圆回来。

  我明明是站在莴苣地里,却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人马审视的眼神就是那熊熊火焰。

  犹疑了半晌,我期期艾艾答道:“是泰坦旧部的叛乱,他们联合起来趁从我身上盗走宙斯的一半神力,这群乌合之众连带他们找来的那个怪物当然都不足为惧,我是担心哈迪斯和波塞冬这两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趁火打劫,所以才催促你帮忙的。神之间的战争一旦爆发,势必会给人间带来灾难,所以我说让你不费吹灰之力成为大英雄,也不算是骗你啊!”

  “呵呵,听上去仿佛是那么回事,真的吗?”

  我连连点头,相信吧,相信吧,干嘛这么多疑呢?

  喀戎沉吟半晌,神来一笔:“那么你是怎么被暗算的,你喝得灵液从哪儿来的?”

  “我!”我一个头两个大,“我喝得……和你去杀怪物有什么关系,半点联系都没有好吗?!”

  喀戎笑容满面:“嘿,巧了,我就是感兴趣,你告诉我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们可是好朋友啊,不是吗?”

  好朋友?我好想撕烂他的脸倒是真的……

  “我,我是因为,因为,赫菲不小心跑下圣山,我担心他出事所以追下来,然后被赫利俄斯兄妹等一群泰坦后裔暗算,我带着他杀出重围。灵液是因为在打斗过程中我咬了人,不小心咽下去的。”

  “不小心跑下圣山?不小心咽下去?”喀戎似笑非笑看着我。

  他摆明就是不信,我恼了:“你爱信不信,错过了机会可别怪我没照顾你!”

  “我或许会信,再获得另一个当事人的证词后。”

  另一个当事人?我顺着喀戎的视线望过去,赫菲正杵着拐杖摇摇摆摆上山来。

  糟糕,要坏事,我当即就要开口。喀戎瞟了我一眼,伸手就是一指,我立刻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喀戎的身材变得越来越高大,就连身边的莴苣也膨胀起来,我发不出声音,就连动一动都勉强,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无意间瞥到几片绿菜叶子。我恍然大悟,这该死的人马,他把我变成了一颗莴苣!

  很快赫菲就到了眼前,一见喀戎就诧异问道:“喀戎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妈妈呢?”

  那只虚伪的造物笑呵呵道:“她还在睡觉呢,对了,赫菲,我有件事想问你,你为什么从圣山上下来的?”

  赫菲的小脸瞬间煞白,恐惧之色溢于言表,惨白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说。

  我暗道不好,在心中疯狂呐喊道:儿子!儿子!千万别上当啊!别上当!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赫菲哽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来了:“我不知道,父神,父神,他突然发难,他说盖亚的预言,我是偷窃他王位的小偷。然后,然后就活生生把我丢下去,我摔断了腿,掉进海里,是忒提斯女神救了我。接着,妈妈就来了……”

  我的叶子萎靡下来,清晰地感知到喀戎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我好几眼。不过此时我也无心恼火了。我的傻儿子,就在一问一答套话间,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从到达外洋,到我失踪,再到我掉入冥府,我们在莱姆诺斯岛重聚。

  然后赫利俄斯兄妹的追杀。

  完了,一切都完了,打脸打得啪啪作响,喀戎一定全都猜出来了。

  赫菲坑了他的母亲之后,就回屋去休息。留下一颗莴苣和一只人马大眼瞪小眼。喀戎一挥手,我又恢复原形。

  堪堪稳住身形,他就似笑非笑望着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宙斯和你,怎么都会怕成那样。盖亚又怎么会那么大胆,居然敢叛乱命运指定的神王,原来是命运已经改变了选择。”

  “盖亚不甘自己的儿子被关在塔耳塔洛斯,所以利用尚存活于世的墨提斯之子,鼓动泰坦旧部发起叛乱。宙斯怀疑赫菲就是那个孩子,将他丢下圣山,没想到你硬冲下去找他,结果你被盖亚暗算夺走了宙斯的一半神力,那个怪物也是她搞出来的吧?好大的一个局啊,让我去和地母战斗,你还真看得起我,你就那么想要我死吗?”

  他黯然失望的眼神,竟然能让我心虚内疚。

  我脱口而出道:“不是!不是那样的!我不想你死,你一定可以杀死泰丰的,就是那个怪物!”

  喀戎冷笑两声,面沉如水:“你凭什么保证?”

  我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道:“就凭尼克斯的预言!她说繁茂的枝干有隐秘的一支,两种心愿寄托在一人身上。你能替我治病,就一定能杀死泰丰,我没想要你死。我只是担心你会害怕,不敢去,所以才撒谎骗你的……”

  喀戎一下子就愣住了,如遭雷击,我看他脸色不对,挪着步子上前这才听见他在不断重复:“繁茂枝干有隐秘的一支、繁茂枝干有隐秘一支……”

  我不解道:“这句预言有什么含义吗?”

  喀戎回过神来,瞥了我一眼:“这么明显的暗示,也只有你这么蠢的才听不出来,不过幸好,要是你马上就明白了,又怎么会……”

  我大惑不解,他再嘀嘀咕咕些什么,什么叫我蠢?!

  喀戎一巴掌糊在我脸上:“少说废话,现在和我去给卡罗尔道歉。”

  “道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小事,你可是身负重任的人!”

  喀戎回头嗤笑道:“身负重任?你让我去哪里找盖亚,就算找到她之后呢?把她打到流产吗?你自己用小拇指想一想,杀一个幼年怪物和打伤一位原始神,哪一个更可行?而且尼克斯只说我能杀掉它,可没说我能打败它妈!现在急也没用,赶快和我去道歉!”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还是安分一点不要惹他生气了,我“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前去。喀戎又回屋叫上了赫菲,就这样,他背着赫菲,我跟着他们后面,就这么前往那个糟糕的陶厂。

  谁知这一去,才发现,我不过离开了一天多,陶厂居然就被损坏成这个样子。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带着众多侍女奴隶,大声呵骂,打砸器物,那些我日日夜夜的辛苦之作,就被这群无礼暴徒不断踩踏。

  我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赫菲为什么这么单纯好骗,很有可能就是像他妈啊,赫拉,看似精明,实际上很多时候也少根筋,噗哈哈哈~女王陛下马上就要恢复美貌了哟,敬请期待吧~

  、她是个好女人啊

  一群人愣了片刻,不屑地扫我一眼,咒骂道:“又来了一个贱人。”

  “她还用面具挡着脸,肯定是勾引男人被划画了脸!”

  领头的那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长得其实并不丑,相反如若她神色足够亲切和蔼的话,足以称得上是十分端庄秀丽了,波浪似得浓密秀发,乌黑的睫毛翘起的眼角,红润的嘴唇和洁白整齐的牙齿。可惜,狰狞的神色让她变得可怖,特别是当她拿扇子掩口轻蔑道:“又来了一个,快!把这个贱人也绑到墙角去!”时,我对她的厌恶感达到顶点!

  贱人?!墙角?!敢这么说我的人,坟墓上都长起参天古木了!我往角落一看,就连白发苍苍的老人都不放过,全部反绑双手,嘴里塞着布。一与我的视线对上,她们纷纷摇头,用眼神示意我快跑。

  这下更好了,原本只有十分的火气,现在生生涨了一倍。不挖出这些人渣的眼睛,撕烂她们的嘴,真是白费这段时间辛苦运动!

  我对喀戎道:“你去救人!这群垃圾,交给我!”

  喀戎在后面唤什么我都没细听,便如一支离弦利箭冲出去。我一把揪住那个领头贵妇的头发。她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傲慢之色尚未褪去,就染上了深深的惊恐。我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啪啪啪就赏了她五记耳光。

  她如同一头待宰的猪仔,无助地扭动身躯,恐惧地大喊。

  周围的一群狗腿子连忙扑上来,要把这母猪救下去。我冷笑一声,抓紧肥婆的肩膀,当棍子似得朝他们一甩,无数婢女在女主人的脚下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叫苦连天。

  刚刚还张狂不已,现在就和过街老鼠一般,当真无用。不过我手里的贵妇比她那些仆人还没用。她顶着乱蓬蓬地头发,厉声尖叫着,比锥子还要尖刻,刺激着我的耳膜。叫得真难听,我嫌弃地皱皱眉,提起拳头,扑的一下,打在她的嘴上,一时鲜血横流,她的头一歪垂了下来,一张口红艳艳的血里掺着十几颗白牙。

  女奴们早就被收拾地服服帖帖,因为卡罗尔回来了。早在我折腾那个贵妇时,她就面色冰冷,如同一头凶残的猛狮,鼓足劲儿地去追赶一群孱弱的母牛, 张开大嘴,先用尖利的牙齿咬断了牛脖子,然后撕裂着,大口地吃肉喝血,扯出内脏。猎狗和牧人在旁边呐喊、恐吓, 但却没有一个敢靠上前来,因为强大的恐惧束缚了他们的双腿。

  而当我将她们的女主人砸到她们身上之后,这群饱受折磨的小母牛就彻底崩溃了。剩下的就只有男仆。他们拿着棍棒刀矛,还在负隅顽抗。

  这些鼠辈眼睛都不眨地望着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冲上来主动出击。我和卡罗尔对视一眼,轻蔑一笑,拍拍手,施施然上前一步一步逼近,他们就骇地跌跌撞撞倒退。这下我可更有兴味了,如同猫逗弄老鼠一般,缓缓抬脚把他们逼上绝路。

  当第一个触碰到身后高高垒起的陶器,意识到已经无路可走的男仆尖叫出声后,那些虚张声势的表面就被撕裂。一个同伴露出惊恐之色,那么剩下的所有人都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勇气。他们脸色惨白,两股战战,嘴唇哆嗦着看着我们,有心求饶,却在我们如刀锋一般锐利冰冷的眼神下噤声。

  我缓缓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卡罗尔举起她手中的镰刀。一场单方面的碾压马上就要开始。可就在此刻,异变发生了。

  我忽略了人性,在死到临头时,确实有一部分人会在极大的恐惧下失去勇气,绝望等死,但是还有一部分人反而会在恐惧下陷入癫狂,要同归于尽,拼一个鱼死网破。

  男仆们红着眼睛,像发疯似得撞上陶器墙。一个人的撞击,陶器摇摇欲坠,两个人的发狠,陶器开始掉落,三个人、四个人乃至五个人的不要命,就足以使得这垒好的三人高的陶器墙轰然倒塌。

  一切都只发生在片刻之间,我拔腿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喀戎的呼喊,赫菲的哭声,姑娘们的尖叫都在我耳边。轰隆一声,所有的陶都砸下来,砸到我背后那个温暖的躯体上。

  是的,卡罗尔,护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压得动弹不得,温热的血如同洪流,轻易地浸湿我的袍子,流到我的皮肤上,流进我的心里。

  喀戎、赫菲和早已被松绑的姑娘们齐齐上来,七手八脚地搬着压在卡罗尔身上的陶器。喀戎将她抱起来,我仔细一看,她那横亘着一道伤疤的脸,变得更加丑陋。陶器的碎片划过她的脸颊,她的额头也被磕破,鲜血直流。

  我从未这么惶恐害怕过,上一次这样颤抖还是在塔耳塔洛斯门口,我几乎是哆嗦着扶着她把她送进屋里,然后便呆呆杵在一旁,搂着赫菲。除了看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盆清水端入、一盆血水端出,她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又开始高烧不断,到今日,她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

  喀戎的解释是,她过去岁月里连年征战的旧伤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平日里又劳累过度,这次的重伤成为导火索,将过去的问题都诱发出来。

  我质问他道:“你不是医药神的徒弟吗?怎么会连一个凡人都治不好?!”

  他却叹息道:“我没有治愈的神职,哪里去找治愈神力,只能用常规的办法治疗她了。”

  于是我除了守在一旁外终于能帮上一些忙,我开始漫山遍野地找草药,连日没日没夜的奔波比烧陶还要苦三分,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心情抱怨了,听我呵斥的人都不在了,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我将收集的药草交给喀戎,换一张湿毛巾放在卡罗尔滚烫的脸上,在拿起毛巾沾上烈酒替她擦拭降温。

  她黝黑的皮肤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眉头紧锁,因为燥热不住呻吟。我有些着急,但却无能为力。喀戎让我将她侧抱起,他自己缓缓拆掉她背上的纱布。

  凝固褐色的血痂撕扯着纱布,卡罗尔疼得在昏迷时都无意识挣扎。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由于天气太热,伤口已经有些化脓,黄色的脓液流下,打湿了被褥。喀戎面色沉了沉,他取出干净的毛巾蘸上烈酒直接就要往她的伤口上涂。

  我急忙阻止:“你这是做什么!会痛死她的!”

  喀戎沉声道:“不及时消毒才真是会害死她,不懂就不要插嘴,把她扶好。”

  烈性的酒擦到大片伤口上,卡罗尔身子一僵,脚趾都绷直,就开始剧烈挣扎,我紧紧地压住她,听着她一口一口倒抽凉气和不时的呜咽。一滴晶莹的泪珠滚下她的眼角,湮没在枕头中不见踪影。这位坚韧的女性,在这样的剧痛下,都没有嚎啕大哭,竟然只洒下几滴泪水。正因如此,这眼泪,才无比珍贵。

  我像是在梦里似得协助喀戎完成这项近乎残忍的治疗工作。当人马医生终于说结束,拉着我出来时,我看着明晃晃的日光,都觉得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稳。

  回去的路上,我们二人都是一言不发,我思绪万千,有心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又涩又麻。

  我哽了哽,艰涩道:“你说,她如果知道自己会受这么多苦,她还、她还会救我吗?”

  喀戎顿住脚步,明澈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洒下点点光斑,良久他才答道:“她会的。”

  我不解:“为什么!我那样顶撞她,还骂她,她为什么还会来救我呢?!”她这不是傻吗,换做我的话,高兴都来不及……

  喀戎深深望了我一眼:“我早告诉过你,她是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好女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文,不好意思,妈妈叫我赶快回家是因为家里出了大事,有亲人去世,忙了这几天,这才根据K小天使的意见来修一下文,还是等一会儿让女王陛下恢复美貌好啦,不然确实太突兀~\(≧▽≦)/~

  、天国王后的觉悟

  好女人?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好女人吗我失踪到现在,我的生身之母看重权位明显重于我的安危,我的两个姐姐更是踪影全无,亲生母亲、同胞姐妹尚且如此。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子却愿意为我牺牲生命?

  这怎么可能?漫长的神的生命经历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从原始的神王乌拉诺斯发展至今,打打杀杀发起战争的,都是亲生父子、同胞兄弟。我们这一代神祗的崛起,也是踩着父亲叔伯的鲜血登上奥林匹斯的巅峰。赫利俄斯和塞勒涅还是我的表兄和表姐呢,仅仅是为了权力,他们杀我毫不手软,当然我弄死他们也从未有过怜悯惋惜。

  权力、神力,才是我们行动的动力。自私、不择手段也是我们的秉性。善良、责任心等种种美好的品质与道德,我们当然拥有,也愿意践行,前提是我们的地位不受撼动,实力不受影响。可卡罗尔,那个丑陋的人类女子,却愿意在明知生命受威胁的状况下,保住我,一个与她并无多少交情的陌生人。

  我突然问喀戎:“你是不是告诉过她我的身份?”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我真的无法相信。

  喀戎郑重地摇摇头:“我可以严肃认真的告诉你,她对于你那似乎很显赫的身份毫不知情,事实上陶厂中的任何一个女子处在危险的境地,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救援,因为你是她组织的一员。从她的善良来讲,她不愿意任何一个伙伴在她眼前受伤,她已经习惯为他人遮风避雨,从她的责任感来讲,作为陶厂的首领,她自认为有义务庇佑你们,给予你们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在危险来临时,她想到的是大局是良知,而不是你那可笑的私仇和利益。赫拉,别用神族肮脏的眼光看待她,更别因她的地位相貌种种外在而歧视她。卡罗尔,不是那种人。”

  卡罗尔,不是那种人。这句话反复在我脑海中回荡,当我在山间奔走采药时,当我午夜时分守在她床边时,我一直在思考,那么她是那种人?

  我伸出手轻轻抚触着她脸上那一道长长的疤痕,磕破的额头已经结痂,后脑勺因为陶器划破,喀戎把她唯一看得过眼的金发都全部剃掉,她的脑袋光秃秃一片,只横七竖八好几道宽宽窄窄的伤痕。我撇撇嘴,真的,丑得可怕。

  这么一幅丑陋的外表下,真的有比神灵还圣洁高贵的灵魂吗?还是说,外表和本质本就没有关联?那么,过去的我,难道真的错了呢?

  这一切一切的问题,只有待她醒来,才能得到回答。我必须要问问她,听她亲口回答我,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计前嫌舍命救一个你厌恶不已的人,你的心、你的灵魂究竟是什么颜色?

  为此,我更加用心地采药,更加用心地照顾她,连药丸子,都是我一颗一颗塞进她的嘴里,用水灌下去。终于,在第五天,一个昏暗的破晓,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高兴地通知大家,还是扑上去问问题,当我对着她那双绿幽幽的眸子时,却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将一杯早已凉好的温水送进她干涩的嘴唇。卡罗尔的轮廓依旧棱角分明,却不再显得冷硬,她静静地依靠在床上,目光柔和地看着我。我们就这样缄默着处在昏黄的油灯下,一句话也不说。

  我用手背触了触她的额头,已经不再发烧了。我起身去厨房,熬粥的小姑娘都已经倚着灶台一点一点酣睡。我不由得一笑,略热了热,便端着粥一口一口喂进了她的嘴里。我从没干过这种事,撒了许多出来,落在被子上。

  看着白净被子上的斑斑残渍,我又羞又恼,这下估计又少不了一顿责难了。

  耳畔却传来低低的笑声,我愕然抬起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卡罗尔的笑容。碧绿的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冷硬的五官像解冻的草木,霎时变得柔和,她轻声道:“你还是这么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这话听着不像责骂,倒似调侃。

  我皱皱鼻子看着她,试探着开口:“我是很没用,脾气差,还和你作对。这么一个失败的工人,你为什么要救呢?”

  卡罗尔闻言笑得更欢,她的气质注定她缺乏女性的柔美,却多几分气势,显得英姿飒爽:“看来你除了没用、脾气差、睚眦必报外,还有几分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你平日的种种不好,我已经罚过了,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该替我受难,死在袭击之下。”

  我不解道:“你难道就不怕死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

  她微微一笑:“你都不怕遭受爱葛妮丝夫人的报复,冒险来救我们,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你是陶厂的一员,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无关个人喜恶。不过,我现在看你,倒有几分顺眼了。”

  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无关个人喜恶。这就是她的答案,简单的让我吃惊。我待她们以义气,她便回报给我同样的真诚。可是卡罗尔你不知道,目中无人如天后赫拉,又怎么会惧怕区区一个凡间贵妇。事实上,我并没有你那样的勇气和责义,如果来得是盖亚,我大概会跑得比你们谁都快……我或许比她漂亮不知多少倍,但作为首领,我真的不如她。

  我缄默地关上房门,喀戎正在门口准备进去,见着我惊讶道:“你怎么出来了?”

  “她刚刚醒过一次,烧已经退了,我喂她吃了半碗粥,她已经睡了。”

  喀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你喂她吃粥?!”

  我翻了个白眼,喝道:“她好歹救了我,知恩图报这点事我还是明白的。况且……”

  “况且什么?”

  我嗫嚅道:“我已经认识到我的错误了!你说的……是正确的。”

  喀戎挑挑眉:“我说的什么?”

  我叹道:“卡罗尔当真是个好人,过去是我错了。我不该妄自尊大,以貌取人,出口伤人。美丽的外表下可能是一颗丑恶的心灵,而丑陋的外表下,也可能掩藏着圣洁的灵魂。皮相不过是一副壳子,真正重视的应该是内心。我作为妇女的保护神,以貌取人,有眼无珠,选择庇佑的对象,是我的过失。”

  “从今往后,我会改变自己的态度。擦亮眼睛对待世人,透过皮相关注本质。面善而心恶者不受我的庇佑,面恶但心善者也可享受我的赐福。我会和卡罗尔学习,像她一样,做一位有责任心的天国王后。”

  喀戎惊讶地看着我,我却恬然一笑,心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明澈,让我感觉浑身舒畅,仿佛游走在温暖的泉水中,包裹在灿烂的阳光里。然而事实上,真的是这样。我的身体迸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光芒万丈,瑰丽如同朝霞。而当着光辉褪去,在初升的旭日下,我在喀戎的眼睛里清晰看到我的倒影。

  我的美貌,竟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会加紧码字,补上一周掉的更新哒,蟹蟹大家的支持。我这样改还可以吗?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大家尽管说,作者君会好好加油哒↖(^ω^)↗爱你萌,么么哒~

  、美貌的后遗症

  我一把摘下面具,变出镜子审视自己的容貌。

  碧玉般的眼睛,目光流盼,美丽无比,红润的嘴唇,嫣然一笑,既妩媚又着高贵的仪态。最让我欣喜若狂的是我的皮肤,细若凝脂,洁白光滑,手和双臂出奇地秀美。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都有些不敢置信,毕竟这实在是太突然了,灌下那么多苦药汁,日日夜夜劳累那么久,都不见效果,却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清晨,如久旱逢甘露一般,迎回我久违的美丽。我猛地转头,金色飘逸的卷发在日光下划出绚丽的弧度,我看向喀戎,笑靥如花:“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你把我治好了!”

  人马怔怔地望着我,眼里闪烁着我熟悉的光芒,这是我曾无数次在我众多的追求者眼中曾窥见,惊艳与震撼。我心下得意,天天折腾我,一句好话都没有,现在还不是一样拜倒在我的美貌之下。说什么别以貌取人,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浅薄。

  我低低颔首浅笑,正打算好好调侃他几句,却见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褐色眼睛里迷茫的雾气烟消云散。

  他瞥了我一眼,含笑道:“这幅样子,确实顺眼多了,但也只是顺眼而已。”

  顺眼而已?就是只是顺眼吗,你到底有没有审美,我正想尖牙利嘴反驳会去,他却说着说着神色凝重下来,“你的神力应该也恢复了,你是要马上返回圣山吗?”

  “不!我不回去!”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卡罗尔伤口未愈,泰丰还没有杀死,反正有艾蕾缇娅假扮我,我还不如留在此地,更有打败盖亚的把握,毕竟大地才是她活跃的地方。

  喀戎的眼睛一时灿若明星,随即马上黯淡下来,“就算你不想回去,宙斯也会马上派人来接你,别忘了,现在可是白昼,凡间的一切都躲不过太阳神的目光。”

  我陡然一惊,抬头一看,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太阳早就爬上天空,明晃晃的日光,照耀得我的金发流光溢彩。

  我双腿都有些颤抖,这已经不是宙斯来接不接我的问题,而是阿波罗姐弟会不会来趁机报复的问题!

  我扑向喀戎,紧紧抓住他结实的臂膀,语无伦次道:“快!快!快!快带我躲起来。”

  喀戎略皱皱眉,还是应了我的要求,我只觉空间转换,不过刹那,便置身于熟悉的小屋。

  我瞪大双眼,这是什么本事?没有乘云,也没有奔跑,就这么一瞬间,所处之地就变了,我甚至连脚步都没挪动过!

  我正想追问,喀戎却抢先开口:“你躲什么?”

  我心下疑惑,但因为情况紧急,便将这些疑虑埋在心底,暂且不提。

  我急急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阿波罗一定发现我了,他们姐弟一定马上就要来追杀我!没有雷霆闪电,我怎么打得过他,不行,我现在就要收拾东西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快去叫赫菲!”

  喀戎眉关紧锁:“他发现你,就会来追杀你?怎么会,阿波罗既是太阳神,又是真理之神,正直坦荡,他不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削弱己方战力的。”

  正直坦荡你个大头鬼!我当即就要爆发,可看着他因疲惫而沧桑的容颜仍是强自忍住,一句都没说出口,我低斥道:“你与他不熟悉,你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神!”

  喀戎嗤笑道:“我自认比你了解他们姐弟,别忘了,我的箭术和医术都是从他们身上学得。放心吧,盖亚虎视眈眈,一直想捉住你去揭穿宙斯失去一半神力的真相,他们就算为自己考虑,也不会选在此刻报复你,破坏大局。”

  “大局!我可不认为,他们会和我这个差点弄死他们母子三人的大仇人谈大局!”

  我眉心突突直跳,勒托怀孕时,我禁止大地给予她分娩之所,让她痛苦到处奔波,最后逼得她妹妹阿斯忒里亚以身化成浮岛给予她避难之所,就是这样,我仍不解气,命令风神日日骚扰,将这岛吹得摇摆不定。

  还是波塞冬多管闲事,使海底升起四根金刚石巨柱,将这座浮岛固定了下来。为此,我同这弟弟大吵一架,但也无法阻止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姐弟降生。我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派出大蛇皮同,但竟然也被阿波罗杀死。

  对此,我一直怀恨在心,当他们母子三人升上圣山时,我可是没少折腾他们,就连我跑下奥林匹斯时,还顺便给了月神几耳光……

  要我相信阿波罗会放过我,就和相信盖亚会放弃她的野心一般艰难。

  不行,我要马上走!

  可喀戎依旧阻拦我,即便我将当初的恩恩怨怨一股脑倒出来,他还是宁愿相信那两个混球,也不相信和他有这么深交情的我,还说出一番大道理来。

  “你刚刚还说要做一个有责任的天后,现在你的行为可与语言毫不贴合。卡罗尔主动庇佑伙伴,处处为她们着想,正是由于她这样的精神,才使得姑娘们信任她,也对这个陶厂产生归属感,当大敌当前时,才会一致对外。你以前那样折腾两位主神,依靠强权迫使别人俯首,难怪盖亚发难,圣山神明皆是一盘散沙。现在,你就该趁这个机会,与他们二人和解……”

  “和解?确实需要和解,但是要保证我安危的前提下,我才能与他们好好坐下来谈和解!”

  我又急又气,心头仿佛有火焰灼烧,身体也在渐渐翻腾。突如其来的发热让我烦躁不堪,哐当一脚踹翻桌子,拎起椅子对喀戎横眉怒目道:“你让不让开!”

  喀戎抬手夺过椅子,呵斥道:“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

  后面的责难戛然而止,喀戎举着椅子,愣愣地看着我,嗫嚅道:“现在,你也不用走了,因为……就算阿波罗姐弟到了你面前,大概也认不出你。”

  啊哈,为什么,我正想追问,却不由自主顺着喀戎视线俯视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新的金色纹路枝枝蔓蔓,正长得飞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烈的尖叫,将屋顶掀翻。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容貌和再一次毁容,都与灵液有关,也和神职有关,更和赫拉的心境有关,下一章就揭晓谜底啦

  作者君明天要坐火车回学校,所以又有一天无法更文啦,大家见谅,后面会慢慢补哒,蟹蟹支持,么么哒!

  、吸收神力的奥秘

  幸福来得很突然,失去的也很突然,前前后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我靠着椅背,伤心地都说不出话来。而可恶的人马还在一旁憋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还笑,不准笑了,你想想办法啊!”

  喀戎两个眼睛都弯成两个月牙,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斜了他一眼不接。他也不生气,扭头就把杯子放回去,含笑道:“既然不想喝水,那就先扎一针吧。”

  扎一针?尖尖的银针,熟悉的水晶管,我一怔,大义凛然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

  灵液缓缓流出,进入透明管道中,喀戎将它平放,我们目不转睛盯着液体的变化。

  分层反应很快的就开始,第一层依然是闪耀着光辉的液体,第二层的灵液是泛有绿色幽光。第三层是朴实无华的深黄色,而最后一层才是我的澄黄血液。

  层次依旧,毫无变化,怎么会这样?!喀戎也是满脸的疑惑不解,他拎着这管血,翻来覆去地打量,时间之久,连我都要不耐烦询问时,他突然叫道:“是变化的!赫拉,你看!”

  我一惊,连忙起身奔过去,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打量。

  喀戎道:“你看,第一层的灵液,明显比后面的要薄很多,它的数量是相对较少的,而少得那部分……”

  他没有说出口,然而我们却都心知肚明了。

  我的容貌恢复,是因为吸收了表面一层灵液,转化为自己的血脉,所以皮肤上的金色斑纹才会消失,而后面又长出来,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八成是因为刚刚动怒,情绪激动,血液翻腾……

  现在要想,完全恢复美貌,就只能将这所有分层都融合为一体,其中蕴含的神力全部为我所吸收,那该怎么办呢?说来奇怪,我今天早上,又是怎么成功吸收那一层神力的呢?

  迷雾重重,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希翼的目光投向人马,直将他看得手足无措。

  他叹气道:“行了,行了,别这么看着我,寒碜死了,让我想办法,你也要多提供一些信息,这些灵液,是谁的,你怎么弄进身体里的,都要一五一十,说清楚!”

  我被他的话一噎,本有些犹豫,但想到,我身上的秘密,人马该知道的是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全被他套出来了。就这些事,瞒或者不瞒,意义又能大到哪里去,还是老老实实说清楚,免得又伤害了他那颗敏感脆弱的心灵。

  “你是说,你被盖亚抓去,然后你通过岩浆到达冥府火焰河?!”

  我阴着脸道:“然后又被哈迪斯抓去,到了塔耳塔洛斯,这些灵液就是里面关押的泰坦神的。”

  喀戎若有所思:“据我所知,塔耳塔洛斯中,只关押着四位泰坦,而你身体里不属于你的灵液,刚好也是四层……你全部都喝下去了”

  我默了默,尴尬地点点头。

  人马却没有什么嘲笑的心思,他念念有词道:“光之泰坦许珀里翁和欧律法厄萨,植物泰坦克利俄斯,人类的始祖伊阿珀托斯……光明最轻,所以浮在最上方,其次是大地的植被,接着才是造物。”

  他断言道:“根据灵液的状况,你所吸收的,应该就是光明泰坦的神力,不是许珀里翁,就是欧律法厄萨!”

  我仔细一想,可不就这样,不过现在关键不是搞清楚我吸收了谁的力量,而是这力量是怎么吸收的呀?!

  这下把喀戎问住了,我自己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无论在怎样辛苦劳作,都只能使它变淡,始终无法完全消除,可就在今天这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它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不如,你再分配给我一些活儿干?”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心塞。

  喀戎面色凝重,摇摇头道:“吸收神力,不光是靠劳务。赫拉,你再想想,今天早上,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眉头紧蹙,苦思冥想,却也觉得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呀。

  “我今早还是如往常一样照顾卡罗尔,不过是她今天醒来了,我和她说了几句话,意识到作为妇女的保护神,不应该以貌取人,而是应该擦亮眼睛,看透本质来衡量人品。可这些,和吸收神力,又有什么相关呢?”

  人马兴奋地眼睛放光,他大声道:“怎么会没关系,关系大了!果然和我之前设想得一样!”

  怎么,他明白神力吸收的奥秘了?我一时激动不已,拽住他的胳膊连连追问。

  喀戎笑着摇摇头,却先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赫拉,你是生育之神,你应当明白,你和宙斯,为什么不能生出太阳神和月亮神吧?”

  啊?!我皱皱眉,他却一脸希翼地望着我,逼得我没好气答道:“我当然明白!勒托那个贱人象征无星无月的夜晚,而宙斯本体是闪电,闪电划破夜幕,象征黑暗打破光明诞生,所以才能诞生出象征光明的神祗。而我,拥有的几个神职,没有一个同光暗有关,怎么能和他生出太阳神和月亮神?!”

  “没错,父神母神结合孕育子嗣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灵液融合的过程,子女或继承父母的神职,或拥有父母神职碰撞交流中产生的新神职,灵液因神职融合变化而交融,产生新的力量。你今早能够吸收力量,就是因为你的神职和欧律法厄萨的神职融合了!”

  “融合了?”我瞪大眼睛,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喀戎轻轻敲了敲我的头:“你忘了,宝物与视力女神,亮眼的欧律法厄萨!”

  擦亮眼睛,看到本质;视力的女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兴奋得大喊道:“这么说,只要我将我原本的神职与他们的融合,我就可以掌控他们的力量了!然后,就可以恢复我的美貌了!”

  人马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兴奋了好一会儿,大吵大闹,把赫菲都吵醒了。接着,又懵住了。

  那么,又该怎么融合神职啊?

  按照血液层次,接下来应该吸收的是许珀里翁的力量。光明之父、普照大地,他这种神职和我的哪里又有什么交集?

  喀戎出了一个馊主意,他用神力改变我的身形,让我去崇山峻岭中观察光明的特质,然后找出与我自己所具备神职的连接点。我尽管不大信任这个主意,可现在这种一筹莫展的时候,能试试就去试试吧,不试还能怎样呢?

  而在陶厂的工作,完全被赫菲顶替。对此,以卡罗尔为首的所有陶厂女工都表示由衷的喜悦……(-__-)b

  我从未想到,我的儿子在手工上,竟然有如此的天赋。他不仅将陶坯粗制的工序完成的堪称完美,而且还将原本单一的陶器,用他的巧手改变外形。动物、花卉、高大威猛的男子、娇柔的女子体态,他都捏得栩栩如生。而在烧陶时,他的火神神职更是发挥了极大的便利。据喀戎回来转述,赫菲去了后,再也没有烧坏一件陶器,每一件都是恰到好处,和某人在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呵呵,算了,他的腿不方便,去烧陶练习练习控火能力也好,烧陶可以作为一位高贵神祗的爱好,要知道,强大的实力,才是根本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大家能不能看明白啊,orz,作者菌觉得说得还是比较清楚啦~

  已经是第七十章了,人家说追到后面的小天使一般会收藏作者的说,今天刷专栏发现也发现涨了一个作收,激动哒泪流满面,其他honey,能不能也收藏一下作者菌的专栏呢(羞涩脸),作者菌会感激不尽,也会好好努力码字的呀,爱你萌(*  ̄3)(ε ̄ *)

  、神庙的闹剧

  每天在山林中奔波,光的本质没有探究出来,倒是把麻烦找出来了。

  一回木屋,就看见陶厂中最年幼的姑娘——丽莲,正瘫倒在菩提树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喀戎立在一旁,神情冷肃。

  我诧异不已,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回头见我,脸上洋溢着狂喜的光芒:“赫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出事了,出事了……陶厂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急问道:“怎么了?!”难道是那个叫爱葛妮丝的女人又来找茬了?

  喀戎接过话头:“爱葛妮丝纠集城中的妇女,来到陶厂,将所有人都绑走,去神庙接受祭祀审判。”

  “竟然真是如此,简直是不知死活!”我瞪了悠闲立在一侧的人马一眼,“你不去救人杵在这里做什么?”

  喀戎幽幽道:“她们去的是天后赫拉的神庙。”

  (⊙o⊙)…啊哈?

  丽莲连声附和:“对对对,我本来也要被绑走,赫菲为了救我,自己也被带走了,他让我赶快来找你们救命啊。赫柏姐姐,你快和我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绑走我的朋友,还敢去我的神庙撒野╭(╯^╰)╮找死!

  我单手托起她,对人马使了个眼色,风风火火朝我那座不知名的庙宇杀去。

  那是一座狭长的殿堂,坐落在长满柏树、桂树的小丘上,四十四根廊柱静静耸立,支撑起宽阔高大的穹顶,而前方,是层层石阶,好像涟漪层层的水面。我拎起裙摆快速穿过广场上的神坛,拾阶而上,侧身撞开沉重的青铜大门。

  里面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千百双眼睛愕然看着我。卡罗尔正站在中间,脸色通红,炯炯有神的眼睛因愤怒而更加闪亮,犹如夜晚捕猎的野狼。而站在她对面的就是爱葛妮丝,那个来找茬被我打碎一口牙的贵妇。她头发凌乱,面色潮红,胸口不住起伏,一见我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惊惧之色,我朝她诡秘一笑,更是吓得她连连倒退。

  不过,沾满毒汁的情感在她内心翻腾,无谓的虚荣和怒火给予她滔天勇气,竟敢在神庙内对神庙的主人大放厥词。

  她盛气凌人上前一步,对她身后那群同样神情不善的妇人道:“瞧,那群不知廉耻女人的打手来了,就是她,当场对我施暴!如此恶毒的行径,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今天就让你在天后陛下面前遭受你应得的惩罚。”

  我简直要笑出声来,正打算反讽回去,卡罗尔却抢先一步开口。

  “爱葛妮丝,你不要太过分,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爱葛妮丝手执羽扇,轻飘飘挡住嘴,吃吃地笑出声来,那副傲慢的样子,真想上去再给她几耳光……

  她轻蔑撇了撇嘴,突然拔高声音道:“无辜的人?!站在你身后的,没有一个无辜的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卑劣的婊/子,破坏幸福家庭的刽子手,勾引别人丈夫的贱人!”

  女子尖利的声音,远胜过刀剑摩擦的厉响,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仿佛也钻进了我的脑袋里,震得我目前一片空白。

  什么叫做破坏家庭的刽子手,什么叫做勾引别人丈夫的贱人?这几句话,我不止一次听过,拜宙斯所赐,我更是说过无数次!可是今天,我却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到底在说谁?

  卡罗尔怜悯地看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勾引过你的丈夫,如果我知道他是有妇之夫,我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今天就让女神来做一个见证,看看我们究竟孰是孰非!”

  卡罗尔立在神像前,开始娓娓陈述:“我的部落在一个小岛上,部落成员全是女人,我们自小就被教导骁勇善战,到达一定年龄后,就去海外抢回男人,和他们结婚。等到孩子降生,如果是男孩就交给父亲带走,是女孩就留在部落中延续血脉。我本来也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直到二十年前碰到你的丈夫!”

  “他因为船只失事飘到我们的岛上,是我救了他并借他船只让他离去。他却不愿意离开,主动提出要留下来和我结为夫妻!不久我就怀孕了,按照部落的规定,我应该等孩子生下来让他马上离开,他却花言巧语,哄骗我和他一起走。我当时年幼无知,真的信了他的鬼话,竟然真的偷了船只,和他远度重洋。来到这里,我才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室,还有情人无数,当初说得只爱我一人,全是谎言,我当即就要离开,谁知道却碰上你,一个被嫉妒折磨的见人就咬的疯妇!”

  爱葛妮丝气得浑身颤抖:“胡扯!胡扯!都是胡扯!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摆脱你的罪孽,你破坏了我的家庭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必须要此付出代价,付出比鲜血还要惨痛的代价!”

  “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你用诡计毁掉了我的脸,将我的女儿带走,我无法与你抗衡,并不代表我承认我有错,我是被那个花心好色男人欺骗的受害者!我是无辜的!我是无罪的!”

  “有没有罪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已经到达爆发顶点的爱葛妮丝已然双目赤红,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神像前大声祷告:“尊贵的天后陛下,正妻的佑护神,家庭的保护者,请您展示您伟大的神力,在此为我主持正义,让那个两面三刀的婊/子遭受最严酷的惩罚,焚烧她的肉体以净化她肮脏的灵魂!”

  卡罗尔也同样跪下来:“尊贵的天后陛下,妇女的保护神,婚姻的捍卫者,我可以立誓,我从来没有任何蓄意破坏爱葛妮丝家庭的意图和行为,请您显现您的神迹,为我见证!”

  高大洁白的大理石神像当然是一动不动,因为,掌管它的主神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是不是一直没告诉泥萌,伦家在武汉上学,我们学校已经淹了两栋宿舍的一楼了,总有一天会轮到我,今天上了楼,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下来。。。氮素泥萌放心,只要作者君还活着,一定会坚持更文哒!

  哈哈哈,其实是开个玩笑,确实淹了两个一楼,但绝对不会淹到我们宿舍,因为我们宿舍地势最高~,但是由于暴雨可能会导致停电,就像前天一样,所以突然没更文,绝对不是伦家偷懒,而是客观条件限制啊,大家见谅见谅~

  接下来是回答凌小天使的问题~

  作者君写子女的神职是由父母神职融合产生或者说是继承某一方的神职都是有依据的。

  比如说:

  俄刻阿诺斯(环世之河)+忒苏丝(古海洋)=所有河流水源

  科俄斯(暗与智力)+福柏(月亮)=勒托(暗夜像爸爸)+阿斯特瑞亚(星月像妈妈)

  许珀里翁(光明之神)+欧律法厄萨(宝物、光及视力女神)=赫利俄斯(太阳)+塞勒涅(月亮)+厄俄斯(黎明)

  克罗诺斯(空间)+瑞亚(时间)=哈迪斯(冥府)+波塞冬(海洋)+宙斯(天空)【这是自然社会】+赫斯提亚(火焰、家族)+赫拉(婚姻)+得墨忒耳(农耕)【人类社会】

  可以看出,古希腊人其实在塑造神话时也加入了自己对于自然和社会的理解。

  还有很多很多例子,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但是这个规律并不是适合所有神明和他们的孩纸,宙斯和赫拉就是一个典型。

  宙斯(雷霆、天空、乌云、凡间秩序和家庭保护神、公平与忠诚的佑护神、战争的主管神、决定任何战争的胜负)+赫拉(婚姻、家庭、生育、王国守护神)=阿瑞斯(战神)+赫菲斯托斯(火神、锻造工匠之神、艺术神)+赫柏(青春女神)+艾蕾缇亚(生育与抚慰女神)

  除了阿瑞斯和爸爸有点关系,艾蕾缇娅和妈妈有关系,可是赫柏和赫菲斯托斯和爸爸妈妈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会这样泥?

  解释一:

  从神话学和神话史的角度来说,赫拉女神形象起源并不是源于古希腊,她最开始是安居迈锡尼,属于梯林斯地方的主要神明,她是一位独立神,更像是一位大母神,后面才慢慢和众多女神形象融合,进入到希腊神话体系成为重要神明。这也就是说,她是外来神,是后天加入到奥林匹斯的体系中,那些儿女其实在她加入前就已经存在,也就是说……人们塑造神话过程中人为塑造了他们的亲缘关系,所以神职上才会一点联系也沾不上。

  解释二:

  希腊神话版本众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解释得通,那就是那些孩纸,都不是宙斯和赫拉所生,而是赫拉一个人生的,这其实也保留了原始母神的某些特征。

  阿瑞斯,是赫拉在奥勒诺斯草原上和一朵花碰了一下生的,赫柏是赫拉吃了莴苣生的,赫菲斯托斯神谱里明确说是赫拉在愤怒中生的,现代奥林匹斯运动会都是在赫拉神庙中取圣火,有可能赫拉在远古起源时和火焰有某种联系,而艾蕾缇亚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继承了她妈妈的生育神职。

  但作者君自己赶脚,这种说法不太靠谱啊,宙斯和赫拉夫妻那么多年,孩纸全是赫拉的一个人生哒,那宙斯强大的种马能力不是毫无用武之地,但神话就是这么写的,大家将就看吧。

  解释三:

  作者君的脑补,咳咳,阿瑞斯是战神,是因为他爸爸能打,妈妈也很能打,他爸爸还是战争的主管神,所以他继承了爸爸的神职

  艾蕾缇亚继承妈妈的神职这个不用说

  赫柏是赫拉吃了喀戎种的莴苣生的,

  而赫菲斯托斯的火神神职是由于和赫拉的婚礼火炬和怀他时的滔天怒火

  大家如果有其他文献材料或者自己脑补和解释都可以分享哟~

  希望我的答案能让各位满意~

  、菩提树的秘密

  我如同一个幽灵一样在大地上飘荡,漫无目的,头脑一片混沌。

  神庙早已安静下来,每个人都虔诚地跪下,或咬牙切齿,或心酸痛苦,默默祷告,吐露她们内心的悲伤和压抑,祈求我的帮助。喀戎搂着赫菲,缄默地呆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一切,而我却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和内心的冗杂,逃也似地跑出来

  我是婚姻的保护神,是正妻的庇佑者,任何侵入婚姻的第三者和其他不稳定因素,都会被我无情的抹杀。而今天,将要被我抹杀的对象,却是我的唯一的凡人朋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侵入他人婚姻是不争的事实。

  爱葛妮丝的丈夫固然会遭受惩罚。可是卡罗尔,按照我过去的惯例,她将面临的是更为严酷的折磨。

  法度不容破坏,婚俗不容玷污,可是恩情也不可不报,友谊也不可不顾。

  两难境地让我苦恼,我甚至恼怒到把头发抓成狮子头,然而问题仍然得不到解决。我垂头丧气地走进熟悉的庭院,喀戎正站在菩提树下,目光幽深地望着我。

  我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这么快?我明明比你先走,怎么会没看见你?”

  喀戎一笑,不复过去的爽朗,却带着淡淡的苦涩。

  “我有特殊的宝物,以前不是在你面前使用过吗,能在瑞亚和宙斯面前瞒住你的踪迹,能在刹那间到达遥远的目的地。”

  特殊宝物?我皱紧眉头:“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那是从何得来的?”隐匿踪迹,破开空间,除了他……难道有第二个这样的神明?开什么玩笑。

  喀戎面色如常:“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给予你满意的答复。婚姻的女神,你打算如何处置卡罗尔?”

  我心头咯噔一下,纠结半晌,沉声道:“喀戎,我希望你明白,我有我的使命和应该捍卫的规则。虽然我也不愿意,但是按照惯例,那个男人和卡罗尔都应该遭受惩罚……”

  “呵,为什么?我需要理由。卡罗尔错在哪里,是她太善良不该救人,还是她太美丽引人动心,更或者是太单纯受人欺骗?!”

  喀戎眸光冷硬,语带讥诮,一时尖刻无比,刺得我张口结舌。

  “可她确实介入了家庭,破坏了婚姻的神圣!这点你我都无法否认,打破规则的,都应该遭受惩罚。她是无心之失,我会从轻处置,让她带着她的女儿远走高飞,过新的生活。”

  喀戎默了默:“那么爱葛妮丝呢?”

  “爱葛妮丝?我会让她放过她们的……”

  喀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就是说你不打算对她有任何处置罗?!”

  我眉头紧蹙:“她是受害者……”

  “受害者?!毁掉无数无辜女子的容貌,破害她们的孩子,是你心中的无辜者?果然,果然我不应该对你抱有任何期望,你和你的母亲一样,一样的蛮不讲理,一样的独断专行!”

  “你说什么?!”

  我的母亲……瑞亚,时间女神瑞亚,初见时他对她的敌意就引起我的注意,可是后面由于他的态度,我慢慢歇下防心,今天他又提及划破空间的宝物。隐秘的线索连接在一起,构成一个可怕的种子,时刻要破土而出。我的脸变得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喀戎伸手温柔地抚触树干,枝叶扶苏,碧绿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母亲喃喃的低语。

  缄默如同朦胧的雾气一般在我们中间慢慢弥漫,形成莫名的距离。我心中翻腾,就这么直愣愣看着他。

  喀戎终于回头看我,他突然道;“你不是一直想问,这棵菩提树为什么用海水浇灌吗?”

  啊?怎么又扯到树了,我皱皱眉头,正想追问下去。

  他却接着,用缓慢平和的语气吐露一个惊天秘密:“因为它是我的母亲,一位大洋神女化成的,她从小在海里长大,我想,她虽然被困在这陆地上,应该也是怀念海洋的吧。所以,我就一直用海水浇灌,果然,她还是喜欢的。”

  “而我的父亲,亲爱的姐姐,你不会到现在还猜不出吧?”

  仿佛宙斯的霹雳直接在脑中炸响,他是克洛诺斯和第三者的私生子!他是是克洛诺斯和第三者的私生子!!

  被欺骗的耻辱和莫名的伤心在我心中搅作一团,我激得连眼泪都流下来,浑身哆嗦地如同一个癫痫患者。

  “你,你,你,你这个混蛋!”

  谁知他看着似乎比我还愤怒。

  “你以为我想当你的弟弟,我想成为那个卑鄙下流东西的子嗣吗?我的母亲菲吕拉,因为年轻美貌,一次在海中嬉闹被他看重,他就直接……”

  喀戎说道此处已经无声哽咽,可是眼睛里却闪烁着刻骨的恨意。

  “正在施暴的过程,你那属于受害者的母亲追来。他担忧妻子的妒忌,就变成一匹牡马,疾驰而去,留下我妈妈一个人,面对瑞亚的怒火!我的母亲有什么错,她作为海仙女,只是和鱼儿在海中玩耍,就要被你的父母接连折磨?!你的母亲遭受丈夫的背叛,可这是我母亲造成的吗?!赫拉,你敢抚着心说,这是她造成的吗?!她生下一个怪物,还被瑞亚变成菩提树永失自由,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公正的神明给予一个纯洁无辜灵魂的结局吗?!”

  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说不出,巨大的冲击,已经让我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我唯一男性挚友的怒火将我的神智焚烧殆尽,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一开口声音颤抖喑哑的惊人:“那么,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瑞亚不会放过情敌的孩子,即便他半人半马,她也会追杀报复到天涯海角。我无法想象,年幼的喀戎,是如何在目睹亲生母亲在眼前被变作不言不语的树木后,是怀着怎样的悲伤与绝望从一位强大的主神手中逃出。

  “是他救了我,很可笑吧,他居然良心发现,救了我!还从他的镰刀上取下一块燧石送给我,那东西是地母盖亚所创,被他灌注了神力,所以拥有设立结界和破开空间的作用。辛亏有这件东西,否则,我应该早就死在你亲生母亲的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赫拉作为一位希腊女神,其实还是比大多数女神先进很多,她在背叛后敢于和丈夫作对,甚至掀起战争惩罚丈夫,捍卫自己的尊严,但是她在惩罚丈夫的同时,也惩罚那些被宙斯或骗或直接那啥的姑娘们,不管她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所以她的思维转变还需要一点时间~

  作者君的观点是蓄意破坏婚姻的小三,怎么弄死都不为过,但是,像卡罗尔像菲吕拉这样被渣男迫害的无辜姑娘,不应该受到谴责。是!正妻是受害者,但是那些姑娘也是渣男的受害者啊,一个受害者没有资格去迫害另一个受害者的。

  其实我不太理解,就像爱葛妮丝一样,很多女性在遭遇背叛后,她们恨小三超过恨渣男,还愿意和渣男复合。她们对于男人的背叛包容度超过想象,反而卯足劲去灭小三,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只要嫁的是渣男,小三是永远灭不完,干嘛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一棵歪脖子残疾树泥

  、圣山的危机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因为我不是你们,不是你们这群自私自利、蛮横不讲理的神明,我不会将上一代的恩怨带到下一代身上。而且,你保护赫菲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大概是我看错了……你和她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喀戎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双腿发软,明晃晃的日光射在我头顶上,汗流滚滚而下,而我却浑然不觉,我跌跌撞撞地沿着熟悉的道路跑去,终于来到那一片蔚蓝的海洋。

  曾经在其中嬉闹的仙女早已化作陆上的树木,而这里的波涛却如过往一样亲吻着海岸线。

  菲吕拉真的有错吗?她应当遭受报复与惩罚吗?

  她明明只是在自己应该居住的家园玩耍而已……

  都是克罗诺斯的错!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顾及盖亚,让宙斯冲上去杀了他!

  可是我的母亲,瑞亚,难道又是正确的吗?她由于嫉妒,残害了一位无辜的女性。

  浪涛犹如我的思绪,一片纠结与繁杂。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赫拉?”

  我下意识转过头,站在我身后的是,阿波罗……

  “我就知道是你,阳光是我的眼睛,大地上每一处地方,都逃不过我的视野。我找了你很久了,可自从那天早上后,你就踪迹全无,幸好命运女神眷顾,总算找到你了!”

  我被他炙热狂喜的目光吓得汗毛倒立,一定是喀戎解除了我身上的空间隐匿了!我拔腿就要跑,他陡然一惊,冲上来紧紧拉住我。

  我当机立断,屈膝一脚正中他柔软的腹部。

  阿波罗吃痛:“赫拉,我不是……”

  啪得一声,我一耳光把他打到在地,转身就跑。

  一道银光落到我面前,挡住去路,竟是阿尔忒弥斯和阿瑞斯?!

  我的儿子身穿战甲,胡子拉碴,狂喜地看着我,他把盾牌一扔,朝我飞奔过来,把我紧紧抱住,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搂住我数月未见,恍若隔世的儿子,也是百感交集。我抬手抚摸着比我还高大的儿子的脸,泪眼婆娑,我哽咽道:“阿瑞斯,你,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让妈妈看看你,好好看看你……”

  阿瑞斯眼圈泛红,正打算回答,身后却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暴躁的猎神高声喧哗道:“喂!赫拉你要不要这么恩将仇报,阿波罗好心来通知你,你居然还打他!”

  我眉头一皱,回眸冷笑道:“打他又怎么样?!”

  阿波罗抚着肚子咳嗽着被他的孪生姐姐扶起来,沉声道:“赫拉,我们不是来找茬报复的,而是圣山真的出了大事。父神下达最高指令,命令所有可信神祗一定要在明天日出之前找到你!”

  阿瑞斯拉住我的胳膊连连点头:“妈妈,真的出大事了!”

  就连平日见我横眉竖眼的阿尔忒弥斯都沉下脸来缄口不语,我直觉不好,能出什么大事,盖亚不是还没打上来吗,奥林匹斯宙斯积威犹在,又有母亲瑞亚坐镇,就连俄刻阿诺斯夫妇我都让忒提斯去请了,就算没请到,也不至于出事啊。

  我冷声道:“到底怎么了?”

  阿波罗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自己看吧。”

  太阳神的光辉铸成光洁的宝镜,将过去在万神殿的争执一一重演。

  高耸的穹顶下,一片寂静,体态轻盈的女神们来回端着银酒壶走动,却没有一个杯子能让她们多添一些美酒,桌子上摆满牡蝠、海胆、油炸的小虾、鱿鱼片、烤猪肉、桑葚香肠以及蛋糕、奶酪和新鲜水果,却没有一位神祗敢伸出手将它们送入口中品尝。

  气氛凝滞压抑得可怕,低等神明已经满头大汗,战战兢兢,此刻正是暴风雨的前夕,冲突一触即发。

  终于,坐在海蓝宝座上的黑发神明开口:“宙斯,亲爱的弟弟,你既然已经失去一半神力,就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再率领诸神攻打泰坦余孽!作为兄长,我诚挚地劝诫你,放弃已经不属于你的权位,我也会将海洋送你统治,正如你曾经对我那样。”

  听了这番蠢话,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灌,波塞冬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大敌当前,他不想着怎么对敌,反而来窝里反?!谋夺神王权位,他还真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放过。

  我牢牢盯住镜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宙斯又会怎么应对?艾蕾缇娅到底能不能瞒过,应该是没有瞒住,或者说马上就要揭穿?不然,他们怎么会急急火火找我。

  端坐于黄金宝座的神王嗤笑一声:“波塞冬,你又不像女神那样学习纺织工艺,为何见缝插针的本事,比她们还要强呢?是谁夺取了你本就无数不多的智慧,让你相信盖亚的鬼话?又是谁,给予了你不知死活的勇气,敢来冒犯我的神威?!”

  宙斯从王座上猛然起身,高举手中雷霆闪电,金色的霹雳在万神殿上空炸响,巨大的轰鸣声惊得波塞冬脸色一变。

  一道橙黄色的光辉飞进万神殿,在阶前立定,显露出女神婀娜的身姿,是我们的母亲——瑞亚。

  她瞪了波塞冬一眼,厉声斥责道:“我的儿子,在这样的时候,你竟然来攻击你的亲兄弟,奥林匹斯的王者,你还不赶快道歉,祈求神王的宽恕!”

  波塞冬脸色阴得可以滴下水来,原本只有三分的畏惧现在变成十分的火气。他正要开口反驳,光明的大殿上我的另一位兄弟又高调登场。

  冥王所站立之处,都是一片浓重的黑暗,黑暗中的王者解下斗篷,露出苍白羸弱的面容,可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锋利。

  “尊贵的时光女神,我们的母亲,波塞冬这样,也是为宙斯着想,为圣山所有神祗着想,如果他真的失去了一半神力,又怎么能率军和盖亚对敌,不仅有害诸神的利益,也会危及他的安危。”

  “你!”瑞亚气得满脸通红,“盖亚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凭什么说宙斯只有一半神力!”

  哈迪斯冷冷一笑:“就凭身怀宙斯一半神力的赫拉,现在已经落入到盖亚手中,当然也连带那一半神力!”

  “你胡说!”开口的却是赫斯提亚姐姐。

  宙斯杀机满目,握着权杖的手青筋鼓起,他平静道:“是不是真的没有神力,我们打过一场,自然就清楚明了。哈迪斯,躲在隐身盔下的胆小鬼,你敢应战吗?!”

  哈迪斯一僵,目光一片寒凉,二人隔空对视,丝毫不让。

  最终却是哈迪斯软了下来,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个胆子!

  他微笑道:“我作为长兄,怎么能在母亲面前和你厮打,这样吧,你叫出赫拉,让她来和我们对质,不就一切都明了了吗?”

  “赫拉身体不适!”

  大嗓门的波塞冬终于抓住机会插嘴:“我看是被盖亚祖母请走了吧,宙斯,我劝你还是……”

  “明天!明天黎明时分,她就会出现在这座神殿,击碎你们的狼子野心!”

  “如果她没有出现呢?”哈迪斯恶意满满。

  “那么,我就让出神王的宝座,就看你和波塞冬,谁有本事坐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奥林匹斯出现大危机,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波塞冬和哈迪斯也是抱着抓住一丝一毫机会都要叛乱成功。女王陛下就要返回奥林匹斯,震慑诸神啦,敬请期待哟~

  、神圣的判决

  这事情奇迹般的转折惊得我目瞪口呆。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急问道:“这是今天的事还是昨天的事?”

  阿尔忒弥斯叹了一口气:“卡俄斯保佑,是今天的。”

  我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只需要在明天黎明赶回去就可以了。”

  急躁的阿瑞斯拽起我的手:“妈妈,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沉声道:“不急,让我处理我在人间目前最迫切的事。”

  阿波罗眉头紧皱:“有什么比阻止奥林匹斯的混战还重要?”

  “当然有,公理与正义不比一群败类内乱重要吗?”

  当我返回神庙时,丽莲——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姑娘,正跪在圣坛前摇摇欲坠。

  我急忙上前扶起她,给予她疲惫的四肢以力量。

  她无神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惊喜地望着我,叫着我的化名:“赫柏姐姐!你回来了!”

  我深深叹息道:“你这个傻姑娘,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她稚嫩的面庞上浮现出于年龄不符的坚毅:“我希望女神能证明我的无辜,我没有勾引我的养父,从头到尾都没有!”

  我看着这双浅褐色的眼睛,欧律法厄萨的神力汇聚双眸,这个不幸女孩的过往经历一一在眼前浮现。

  年仅八岁的小女孩遭受残酷的折辱,而当她哭泣地寻找自己的母亲,寻求帮助时,可由于那个恶心男人的诡辩,她得到的只是无情的责骂与殴打。颤抖着缩到墙角女孩的眼睛和眼前这一双重合,然后就是雨夜的奔逃,街边的流浪,饥肠辘辘,惶惶不安,直到那个脸有伤疤的矫健女子将她拥入怀抱。

  这就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泪水不由自主流下来,深深抱着她,犹如抱着我的女儿一般。

  “对不起。”

  我怎么会觉得,你这样的孩子有罪呢,你那时候,懵懂纯洁的如同雪白的花朵,真正该死无葬身之地的,是那些玷污你的人!

  她抬头不解地看着我,我只是微笑,抚摸着她汗湿的头发,将最甜美的睡眠送入她的身体里。

  然后,化作一道光华,融入到神庙的塑像中。

  洁白的大理石雕像光芒万丈,显现出一个模糊高大的投影。以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敢以真身出现。我将神光照射在她们身上,给予这群或坚定或固执的女子以见证判决的体力。

  赫菲见到我神情一松,我对他微笑示意,让他躲到一边,之后便开始神圣的驳辩。

  “爱葛妮丝,你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

  养尊处优的贵妇精神一振之后,又被这个问题打懵。

  她不解地望着我,疑惑道:“尊贵的女神,我来此是为了请求您惩罚破坏家庭的第三者,这与我的丈夫有何相关?”

  我简直忍俊不禁:“与你丈夫没有关系,你确定?你这些年打击你口中的第三者不在少数,为什么你的丈夫还在持续背叛你?”

  她愤怒道:“自然是因为勾引他的人太多了,我虽然能够打击这群贱人,却不能完全消灭她们,所以才来请求您的帮助!”

  我都不必开口,就听到卡罗尔激愤地回应:“明明是他自己不知廉耻,贪花好色,你对他千依百顺,反而来迫害无辜之人,是我勾引他的吗,是我跑到伯罗奔尼撒半岛来勾引他的吗?!”

  “可你却随着他来到这里!破坏我们的家庭!”

  “那是他骗我的!”

  “噤声!”眼看两人又要在继续无意义地互相驳斥,我急忙打断,“身后的那些女子,请你们回答我的问题,这位不幸夫人的丈夫,那个你们称之为西瑞尔大人的男子,如果没有人勾引他,那么他是否会保持对婚姻的忠诚,好好对待爱葛妮丝呢?”

  妇人群里一片哗然,大家低声叽叽喳喳,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告诉我,是这样,没错,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事实上,连这群女人都知道,天性无法改变,就算没人,他也会自己去用坑蒙拐骗的手段找人!

  “爱葛妮丝,你呢,你觉得没有那些你所谓的第三者打扰,他会不会好好对你?!”

  这位之前咄咄逼人,因愤怒而脸色涨得通红的女子,脸上红晕褪去,变得如死人一般惨白,她嗫嚅着嘴唇,迟迟发不出声音。

  陶厂的女工鄙夷地看着她,激动地声音几乎要把她淹没。

  “看呐,明明是她丈夫的问题,她却将仇恨加在我们身上!”

  “简直不知所谓!”

  “正是不通事理,胡乱咬人!”

  她如梦初醒,发红的眼睛射出狂热仇恨的目光:“他曾经对我很好!如果不是她们,不是这些人,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

  我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去报复她们?没错,其中是有些贪慕虚荣的女子,应该遭受惩罚,可更多的,却是被你丈夫欺骗的无辜者!他才是破坏婚姻的罪魁祸首。他身为你的丈夫,在已有妻子的前提下,隐瞒婚史,去骗别的女人,你不果断离开他,反而去报复那些同样被他欺骗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乐意,你怎么知道她们被骗的,陛下,你这是偏袒!”

  陷入疯狂的贵妇人,完全没有过去的仪态,她头发凌乱、跌跌撞撞扑上神座,却被光弧打开。

  我心中又是怜悯又是深觉可笑,宁愿沉迷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依靠仇恨继续婚姻,这是何苦?

  然而,陶厂女工们的冤屈,却必须洗净,既然她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就让事实来证明。

  我伸手一指,沉重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火幕缓缓垂下。

  我对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女工们道:“你们声称自己是无辜上当受骗,然而过往事实却无从考据,这是一道火墙,构成它的,是能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神火,只有获得我的祝福庇佑,才能够穿越过去,否则就连灵魂都会烧到连灰都不剩。”

  “现在,听好了!在场者,唯有秉性良善,从未有过迫害旁人家庭之念的人,将会受到我的祝福,烈火焚身而不受伤害。问心无愧之人,现在就可以去了!”

  卡罗尔立刻恭敬行礼,起身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进去了!

  火焰如同精灵在她的衣襟上下飞舞,却没有伤害到她一根头发。

  爱葛妮丝脱力似得瘫倒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作者君昨天码完这一段,觉得太苏了,而且不太符合情理啊,所以只能删掉重码,推迟了更新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是修改版,看着还可以吧,有神马问题,直接告诉作者君啊,爱你萌,么么哒~

  、重返圣山

  当卡罗尔的声音在火墙那侧响起时,陶厂女工中爆发惊天动地的欢呼。她们彼此搀扶着,一个接一个冲进去,然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另一侧,欢天喜地,叽叽喳喳。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多的自我欺骗,再多的无力辩解,都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不堪一击。

  对于爱葛妮丝这样一个可怜可悲又可恨的人物,我能够报以的也唯有一声沉重的叹息。然而,过去做错的事,必须要付出代价。她逃不过,她的丈夫西瑞尔更逃不过!

  “你一直在竭力逃避这个事实,以伤害他人为代价,也要维系这一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现在,已经到了面对现实的时刻了。”

  “你的丈夫西瑞尔。”我抬手在虚空一抓,那个衣衫不整,满面潮红,犹带脂粉印的男人惊恐地出现在神殿中央,我挥手撤掉火墙,对着神殿外惊愕的姑娘们道,“进来吧,应受审者皆已到场,最后的审判时刻终于到来。”

  “我是婚姻的守护者,妇女的保护神,家庭的庇佑主。破坏婚姻之人,将遭受惩罚,迫害妇女者,也逃不脱我的法网。”

  “西瑞尔,你依仗花言巧语,伤害你的妻子在前,欺骗众多女子情感在后,剥夺你的生命,都不足以偿还你的罪孽!唯有让你遭受你所做的种种恶行,方可平息那些无辜受害女子的怨恨。以赫拉之名,你将变成一个女人,失去过往所有优渥条件,沉没到社会最底层,遭受无穷无尽的欺骗与折辱。你害别人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痛苦也将伴随你一生,你害别人失去子女,你也永远不会拥有血脉传承,你过往所造的恶,都会百倍千倍返还到你的身上。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痛苦永远不会结束,就连死亡都不能让你从我的诅咒中解脱。只要我神光还在圣山上闪耀,你的惩罚就永远不会结束!”

  大殿中央那个惊慌失措的男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已经被诅咒化作的金色大网牢牢罩住,他在一片鄙夷与快意的眼光中,拥有女人的形态,再也没有了引诱旁人的资本。我重重一挥手,他如同一道流星被击出神庙,去往遥远不知名的贫瘠之乡,接受属于他的命运。

  接下来,我将目光投向爱葛妮丝。

  “轮到你了,遭遇不幸却给其他人带来更多不幸的贵妇人,你是卑劣男子的受害者。然而,就算是一个受害者,也没有攻击其他受害者的权利!你所施加给无辜者的所有报复,都将返还到你自己身上,你所种下的因,现在就要饱尝苦果。”

  失魂落魄瘫倒在地的女人突然尖叫起来,她因泪水而脂粉斑驳的脸上如同虫子一般爬出数道伤痕,她的一条腿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仿佛被人生生折断,然后就是向前扑倒,吐出数口鲜血晕倒。

  而与之相反,卡罗尔脸上的伤痕,却在一道金光中慢慢消失,金发碧眼,英气勃勃的五官,保留着年轻时的英姿飒爽。

  一切都结束了。

  “我是公正且平等的,这世上的人类,无论性别,无论民族、无论年龄,无论身份,也无论地位,都将从我处得到他们应得的对待,依照各自的行为,决定赐福还是降咒。心地良善者,我将给予她们本该获得的好结果,而心术不正者,就算是死亡,也无法使她们逃离我的惩处!”

  这是我从内心所发出的声音,我将不再带有偏见来看待身边的人与事,不再盲目地行驶我庄严的职责,而是用一颗尽量冷静旁观的心,对待跪在我庙宇中祷告的信徒。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金色的光辉在身体里绽放,平等博爱世人的光明与公正的婚姻审判者融合,我终于获得了第二重泰坦神力。

  喀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平静心神,将已有的两股神力融合,压制第三层和第四层不属于你的灵液!”

  我这才如梦初醒,抓紧时机,两位光明泰坦的神力,开始碰撞融合,耀眼的神光直冲上空,将已经是黑夜的天穹照耀如同白昼,漫天繁星一一点亮,星光璀璨,汇聚成长长的河流,划破天空流淌。而奥林匹斯圣山上,仅次于宙斯的主神柱光华大放,我的黄金宝座熠熠生辉,象征着我——主神之一、天后赫拉、众神之母,将重返天空!

  当金光褪去之际,显露的是一个婀娜的身姿。精致华丽的锦袍裹住娇美的胴体,流光溢彩的金发胜过胸前闪亮的别针。五彩斑斓的孔雀环绕在我身侧,这种尾羽体现满天星斗的鸟是美丽夜空的象征,而天空正是我光彩照人的脸庞。

  我终于再一次恢复,并且永远不会回到过去的样子!与重回的美貌相对的是强大的神力。

  我的炯炯目光投向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圣山,大概都能够想象到哈迪斯和波塞冬那两张拉长的臭脸。哼,真是抱歉,我活着回来,让你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我拎起裙摆,不顾脚下惊愕的目光,抬脚就要冲回我久违的家中,眼前的景物却如水纹般波动。神庙高大的穹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雾气,狭窄的空间,我一惊,金光如同锐利的箭矢劈开浓雾,显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喀戎!

  我忽然想起刚刚在我耳畔响起的声音,他一直跟着我,在帮助我。我想一只愉快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到他身前。看着他温和的面庞,我只是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们相视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你要回去了,我想,我应该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已经是一个伟大的女神了,赫拉。我一直知道我当初没有做错决定,而你今天的表现更让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大好事。”

  我愣愣地瞅着他,半晌才道:“你是在夸我吗?”

  喀戎噗嗤一声笑出来,刚刚伤感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他摸摸我的头,柔声道:“是的,你没有听错,我在夸你。”

  我抿嘴一笑:“我可真是万分荣幸。不过,你还是有一句说错了。”

  “什么?”

  “这不是最后一面,我还会回来。我的儿子,你的侄儿,还需要你的照顾,我的……弟弟。”

  喀戎惊愕地看着我,我报之一笑,踮起脚尖,拥住了他。他的棕发细致柔软,服帖着顺着脸颊垂下,我轻声在他耳畔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有我和赫菲在,你永远都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

  孤独行走的人马,在碰见仇人的女儿,都愿意不计前嫌救助她,一方面是由于他金子一般的心灵,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寂寞呢?独自一人在危险中谋生,这样的痛苦,尝试过的我已经能够体会。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他或许可以回到圣山,和我们一起生活。

  不过现在,我必须得先回去收拾我另外两个蠢货兄弟!

  我朝他嫣然一笑,化作一道光辉直冲天际。带翼的神驹,闪动这洁白的翅膀,拖曳着金车来到我面前,我翻身上车,留念地望了他们一眼,便挥舞鞭子,马不停蹄赶往在晨光熹微中巍峨耸立的奥林匹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有些倒霉。。。。停电也就算了,晚上回来,电脑又出了问题,卡的要死。。。。。。重启了三四次。。。恩,有必要去碧水收文攒人品了。

  、他明明知道

  玫红手手指的黎明垂过天际,曙光轻抚着金碧辉煌的万神殿,金色的光辉照耀在庄严的殿檐上,华光璀璨,耀人眼目。

  我一马当先,拎着裙摆,大步流星走在最前方,阿瑞斯、阿波罗、阿尔忒弥斯紧随其后。巍峨沉重的大门在我们面前缓缓打开,咯吱咯吱的响声中,慢慢展露万千神明或惊或喜或黯然的迥异面容。

  我眸光冷硬,高昂着下巴,步履窈窕,步入这座久违的神宫。

  背对着我正和宙斯侃侃而谈的波塞冬还毫无知觉。

  他兴奋地大嚷着:“宙斯,黎明已经到了,赫拉却至今不见踪影,你以为派人点亮星空和主神柱就能营造她还在圣山的假象?我等明智的不死神祗绝不会为此等拙劣的谎言欺骗!现在,你就应该践行自己的承诺,即刻退位让贤!”

  宙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我,自我踏入这道门槛之后,他俊朗的面孔泛起红晕,琥珀色的瞳孔紧缩,闪耀如同繁星。我缄默地和他对视,他放在王座上的手指,都在颤抖。

  我叹了口气,逃也似得避开他纯然喜悦的目光,他如此高兴,究竟是庆幸自己的宝座得以保全,还是为了其他呢?

  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正大放厥词的波塞冬身上,坐在一旁的哈迪斯脸色已经由惊怒转化为不忍直视,我斜了他一眼,接着重重在我蠢弟弟的肩上一拍,大声道:“波塞冬,你是在找我吗?!”

  得意忘形的七海之主几乎惊得跳起来,他急急转过头,惊得张口结舌。

  我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出言讥讽道:“我亲爱的弟弟,你不是对姐姐日夜挂念吗?在大敌当前之际,都要获知我的行踪才能安心,怎么现在亲眼看到我,反而垂头丧气呢?”

  说着,我上前一步,揪起他的头发狠狠一扯,他这才回过神来,狐疑地打量我半晌,正待我都要失去耐心之际,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艾蕾缇娅,是你吧?小女孩就应该呆在神殿中自行玩耍,在大殿上欺骗你的叔伯长辈可是不对的,来,让叔叔帮你恢复原貌,安心呆在一旁吧!”

  呵呵,我眼看着他手中蓝芒笼罩我的全身,明明灭灭到最后消失一干二净,满心愉悦欣赏他从志在必得变成张口结舌。

  我笑得益发灿烂:“叔叔?恢复原貌?还是让姐姐来给你醒醒脑子吧!”

  我从虚空抽出天后权杖,朝着已经懵住的波塞冬猛然劈下,划出凌厉的呼啸风声,瞬间将他打退几步,几乎倒在地上。

  “你、你、你!”

  我施施然一笑:“怎么了,现在认得姐姐,既然认得了,还不滚上前来认错!”

  神明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波塞冬又羞又气又不解:“这怎么可能,你明明被盖亚抓住,我的护卫打听多时还抓住了目击证人……”

  “波塞冬!”打断他继续说蠢话的哈迪斯将他扶起,冷眼看着我,躬身行礼,“亲爱的妹妹,尊贵的天后陛下,看见你重回圣山真让我感到由衷喜悦。”

  我微微颔首,心里却几乎都要吐出来了,论脸皮厚度,十个宙斯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哈迪斯!

  “不过,您的到达并不能证明您身上宙斯的一半神力还存在,毕竟凭您浩瀚无垠的智慧,就算进入塔耳塔洛斯,也可以轻易出来,不是吗?”

  我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个诡秘的弧度:“多疑的哈迪斯王,那么现在,你需要我怎样证明呢?”

  “很简单。”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出手却又狠又辣,“接住我一招就可以了!”

  死亡、幽灵、怨气从哈迪斯漆黑的长袍中如腐臭的潮水一般涌出,光洁可鉴的青铜地板被这股阴冷的气流腐蚀的劣迹斑斑,透进骨子的寒意绕着我的小腿往上攀爬,刺得我汗毛直立。

  波塞冬如梦初醒,二话不说便和他的哥哥一道落井下石,挥动三叉戟掀起风暴和海啸嘶吼着朝我扑来,滔天的大浪兜头罩下,蕴含着能使大陆沉没、天地崩裂的伟力。

  这就是我的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心底一片寒凉,手中权杖攥得死紧,两大泰坦神明的神力在我体内翻涌,我积蓄力量准备拼死一战。

  近了、近了、浪潮、死气都逼到了眼前,却和突如其来的埃吉斯神盾形成猛烈的撞击,那面贵重、永恒和永不败坏的珍宝,边沿飘舞着一百条金质的流苏,替我挡住了致命的袭击,正如拥着我的高大男子一样。

  这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怀抱,淡淡的酒气和松木香充斥着我的感官,他搂得是那样紧,我的脸颊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正如过去几千年一般,砰砰砰砰,响彻我的心扉。

  宙斯拔出雷霆闪电,耀眼灼热的致命武器,带着绚丽的尾巴直扑过去,片刻间,却被浪花打落,被死亡吞没。

  只有一半神力的他,根本打不过哈迪斯和波塞冬联手。

  浪潮一波比一波高,神殿的地板开始疯狂地震颤开裂,幽灵的气息环绕在我我们四周,无声地夺走生命的力量。

  他明明知道不收回放置在我身体中的神力,极有可能会使他面临极其危险的局面。

  他明明知道自己头痛欲裂,跑下圣山来救我,会使他苦心孤诣隐瞒的秘密泄露。

  他明明知道此刻挡在我身前,会暴露少了一半神力的秘密,会让他丢失神王的宝座。

  他明明知道的,他全部都明白,可他还是那么做了,毫不犹豫地,那么做了。

  将力量留给我,是为了让我有自保之力。

  奔下圣山救我,是察觉我的踪迹。

  现在,挡在我的面前,是为了救我的性命。

  我记得他的坏,却也永远也忘不掉他的好。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拥着我,站在这座辉煌的神殿。

  “ 浩瀚无垠的天空,广袤肥沃的大地,冥河斯提克斯的波涛都可以作为见证。我,克洛诺斯之子,天空之主,众神之王宙斯,以自己的一切起誓,愿意娶赫拉作为我的妻子。从今时直到永远,她是唯一能坐在我的身侧,分享我的眠床的挚爱,我的一切地位尊荣都将与她共享!”

  我举起他的大手,拿自己的手与他一只手指指交错,十指相插地握住。他一惊,低下头来对我一笑,眉目之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眷。

  我隔着水雾模糊地望着他的容颜,一字一顿道:“浩瀚无垠的天空,广袤肥沃的大地,冥河斯提克斯的波涛都可以作为见证。我,克洛诺斯之女,婚姻之神,家庭的守护者赫拉,以自己的一切起誓,愿意嫁给宙斯作为我的丈夫。从今时直到永远,他为王,我为后,他被关进塔耳塔洛斯,我就陪他去当阶下囚!无论荣华富贵,还是灾厄重重,我都将与他共享,共同分担,直到死亡。”

  强大的神力如同滔滔江河从我们交握的手中传递,雷霆权杖大放光芒,耀得眼前只剩下白花花一片。轰隆隆的霹雳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在圣山上空炸响,突然间,一个碗口大的闪电劈下,将波塞冬与哈迪斯击了个正着,他们惊骇莫名直愣愣地瞪着我们,吐出黑烟倒地,如同两棵被伐倒的高大白杨。

  我扬起手来,狠狠给了宙斯一耳光,恶声恶气道:“我只说一遍,你给我记住。我会因为你对我不好而离开你,会因为你背叛誓约而报复你,但绝对不会因为,你处境艰险,而不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患难夫妻啊,写得宝宝自己眼泪都掉下来了。

  要是大家也觉得有一些感动的话,能不能戳一下专栏,再戳一下收藏泥?(*^__^*) 嘻嘻

  PS:换了一个笔名啊,改叫明笙,大家以后可以叫作者君小明哟(づ??????)づ

  、久别重逢后的夫妻小谈

  乌云在万神殿巍峨的穹顶之上翻滚,雷霆电光中映照出一张张苍白惶恐的面容。这巨大的威慑让诸神心中惶恐,无一人敢出一词。

  成功了,良久我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如今,没有一位神会敢于怀疑宙斯丢失一半神力,更不会明目张胆听从盖亚的挑唆来捅刀子,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放松攫住了我的头脑,我一时有些发晕,双腿发软,将整个身体重量都架在宙斯身上。

  他半搂半抱将我揽在怀里,浓眉紧蹙,如刀锋般锐利的眼光扫过在宴席上战战兢兢、犹如受惊兔子的神祗们,只冷哼一声,便拉着我扬长而去。

  此刻已经毋需多言,绝对的实力碾压证明一切,强者为尊,这就是奥林匹斯的法则。

  我们奔跑着,如同多变地思绪那般敏捷,划过天空,穿过流云,来到伊达山的最高峰,高耸入云的伽尔伽朗。他搂着我,倒在如茵的草地上,鲜嫩的百合、藏红花和厚实松软的风信子,在我们身下绽放,托起我们的躯体,离开地面。一团浓稠的金雾升腾而起,遮蔽其他神祗窥探的视线。

  宙斯将我深深搂进怀里,每一寸肌肤都紧密相贴。他一言不发,宽大的手掌只是不住抚摸着我柔顺的金发,亲吻如雨点般急促而猛烈,落在我的眉间、眼睛、鼻子、脸颊,接着就是在嘴唇上辗转。

  柔软的草地上,缄默的吻,倒让我有些恍惚,在瑞亚坚决反对我们成婚时,他也是这样偷偷来敲我的房门,将我抱出来,躲在我们母亲神圣的花园中,互诉幽情。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我,我也全心全意向着他,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了。我们依旧是夫妻,甚至还能为对方殒命,然而,在星空下吃吃笑着、耳鬓厮磨的少年情怀,却再也不存在了。

  他变了,而我,因他的改变而改变。

  我伸手推开他,以指为梳,打理着我蓬松的金发,他有些愣神,瞅着我露出有些受伤的神色。

  我斜了他一眼,道:“现在该怎么办?盖亚与塔耳塔洛斯诞下可怕的泰丰,以此作为杀死你的武器,泰坦之子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在背后捅我们一刀,还至今不见踪影的墨提斯之子。每一件,都棘手不已。”

  宙斯失笑,他拉起我的手在唇边一吻,只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我一把抽回手:“我放心?!现在这种情况,叫我怎么放心?!”

  他棕色的眼珠倾泻出温软的笑意,如同黎明灿烂的阳光。

  “你不放心,又能如何呢。夫人,万事有我,你已然受了太多罪,安心留在奥林匹斯休养生息,相信我,我总会将最好的奉在你手中,就如过往的岁月一般。”

  我翻个白眼:“最好的?你是让我呆住圣山袖手旁观亦或是坐享其成?你别忘了,我也是主神之一!这是你的王国,你的家族,却也有我的一份。我是克洛诺斯的后裔,更是家庭的守护神,保护我自己的家庭,是我的责任!”

  “那你预备怎么办?去找盖亚拼命?亲爱的,别总说些无稽之谈,我也不会再将你置于危险之地一步。”

  我微微一笑,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傲然道:“不好意思,无所不知的宙斯神,这次你还真是漏算了,我所述的绝非无稽之谈。我在地府得到尼克斯的预言,我们最小的弟弟,克洛诺斯与大洋神女菲吕拉之子喀戎,就是杀死泰丰的关键!我已经找到他,现在我就要回去,和他一起在大地上搜寻盖亚的老巢,将危险扼死在萌芽之中。”

  “那个半人半马的怪物?!”宙斯不出我所料,惊愕不已,然而他脱口而出的讯息也让我变了颜色。

  “你知道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那样一个怪异的造物,我只是担心污了你的眼睛。呵,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当年的不屑动手倒是给我留下一个强大到能够杀死地母之子的兄弟。”

  他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得胜过极地的冰川,这种神色,千年夫妻,我怎么会没有察觉,他对喀戎动了杀心!哈迪斯暗中捅刀,波塞冬明着反对,他对这两个兄长只怕早已恨得牙痒痒,此时隐忍不发,不过是情势所迫,一旦大局定下,就是瑞亚恐怕也无法阻止宙斯的报复。现在,又来了一位强大的弟弟,同样都是克洛诺斯之子,却连一块安身立命之地都没有。如果喀戎真的杀死泰丰,这样的威望实力,多疑如宙斯,如何能不怀疑他会心生不忿,有不臣之心。只怕泰丰葬身之日,不久就是喀戎殒命之时!

  我又惊又怒,我真该死!真不该把这事告诉他!

  我抱住他的胳膊,目光恳切,半软半硬道:“你别对他打主意,他不是那种人!你们为之争得死去活来的权力,于他来讲什么都不是,他能来帮忙,不过是看重姐弟情谊而已,这件事结束,他就会回到大地,不会插手你的权柄一丝一毫!”

  “姐弟情谊?”宙斯的脸色更加晦暗莫名,“赫拉,你还记得,当初我接近你,打得是什么旗号吗?”

  我被此言噎得一窒,从克罗诺斯腹中逃出后,白昼时他一直背着我,晚上在丛林中躲避时更是让我睡在他身旁,美其名曰保护姐姐是弟弟的义务……

  我嗔道:“别在这里瞎想,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般不安好心,脸皮厚么?”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面上的阴郁也少了几分:“我若是脸皮不厚,如何能娶到你呢?”

  “那喀戎?”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急切问道。

  宙斯似笑非笑望了我一眼:“如果他没有非分之想,我当然不介意多一个听话的弟弟。”

  其中隐含的意思,我与他皆是心照不宣。我不由得有些黯然,喀戎,我的弟弟,注定不能回到圣山与我们共同生活,漫长的岁月终究要一个人度过。不过孤独地活着,总比莫名其妙死了要好得多。

  正想着,身子一紧,裸/露在外的脖颈传来不轻不重的啮咬,宙斯低沉如竖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想那些事了,这段日子,你、你过得究竟怎样?阿波罗窥见你在莱姆诺斯岛下海,我就料到你必会去找俄刻阿诺斯夫妇,可当我的使者赶到外洋时,却被堵在外面,不得入门。我虽然思念你,可转念一想,你呆在外洋,也能保证安全,便没有强逼带你出来。可万万没想到,你在海中竟然也能被盖亚抓走,看来,我终究是对大洋神一脉太过优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啊,不过女王陛下还是会回到人间的说。

  上一张图,这幅油画是不是灰常漂亮啊!我的小伙伴说她可以帮我把这个做成封面,简直要开心死啦,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必须品

  没想到,在海中也能被盖亚抓走?

  呵呵,他不提还好,一提埋在心底竭力忍着的刺,立马就破土而出。我似笑非笑望着他,他立马移过头来,如同一条大狗一般,将我扑倒,噙上我的嘴唇。

  我一边回应着,另一边……双腿发力往里一扣。他惨叫一声,我一脚将他踹下去,看着他捂住□□像一只大虾一样蜷缩在滚来滚去。

  懒懒倚起身子,我哈哈大笑看着他。

  宙斯怒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个粗鲁无礼的疯妇!”

  我强忍着笑意蹲在他身侧:“我这是做什么?你还好意思怪大洋神夫妇?我本来呆在外洋好好的,直到我得知我本身的神力已经完全消失之后!”

  我一个翻身压在宙斯身上,一把揪起他浓密的卷发,迫使他抬起头来,恶狠狠道:“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丈夫,对此,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这不是你所渴望的吗,你希望得到强大的神力,所以连这项我都愿意和你共享,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过往那点微弱的力量,有何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我简直要被他气乐了!

  “区别大了!力量再小,也是我自己的,而神力再强,终归还是你的。凡间有句话,你难道没听过,旁人的金屋银屋,不及自己的茅草屋。”

  宙斯挑挑眉:“你是我的妻子,你有我就够了,分什么你我,留什么茅草屋?”

  我幽幽道:“你太贪心了,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想法,什么都给我,什么都送到我眼前,只是想让我处处仰仗你,永远离不开你。这样,无论你如何挑战我的原则,我都始终无法反抗成功。然而,流落在外的一系列经历告诉我,无论是不朽的女神,还是终将归于尘土的女人,可以失身,可以失心,但绝对不可以失去独立的心和独立的能力。”

  这是卡罗尔教给我的,拥有坚毅的内心和一定的实力,即便背井离乡,离开男人,也可以维持本心,开始新生活。夫妻之间,当然可以彼此依靠,但在全心全意爱着对方的同时,保留抽身而去的能力,也是万分必要。只有如此,才可以保持双方平等的地位,让对方正视你的想法。

  “我是最尊贵的女神,绝不止是因为,我是工于心计的克罗诺斯之女,以及是你——众神之王宙斯的唯一的正妻。我也是主神之一,我的地位源自我崇高的品德,源自我强大的神职,源自我本身的实力!”

  我俯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轻佻把玩着他的头发笑道:“你要明白,我至今守在你身边,不是因为我离不开你,而是你对我的情谊,让我觉得还有留下来的必要。所以,别再挥霍我们之间的爱情了,它可不是滔滔不绝的环世之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干枯。”

  □□与喜悦在他脸上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他目光凝重地望着我,突然笑出声来:“亲爱的,可是你刚刚才立誓,永远作为我的妻子,永不离开。”

  我微微一笑,淡然道:“我宁愿,没有气息地躺上整整一年,永不起来尝那玉食琼液,再与永生神灵断绝九年联系,也不想,被自己的挚爱再捅一回刀子。

  宙斯的脸色阴沉地可怕,而我,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要么答应,要么此间事了,大家一拍两散,你自己看着办!这就是我的想法。

  僵持了片刻,终究他妥协了。

  “这一天终究到来,赫拉,我早已知晓,你的身体内存在着一种,难以容忍的不调和的怒性,不管我怎么说道,都难以使你顺服。我的爱就是你最强有力的武器。先爱上的者总是吃亏,从我向你求婚时,我就明白这点。我承诺,不再干涉你的培植势力的任何进程,前提是那天的事不会重演。”

  我嫣然一笑:“我发过誓,还有那天的事,关键是你的问题,你我心知肚明。”

  宙斯还要争辩,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捂住他的嘴,能让他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是见好就收,转移话题。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确定还要和我争论这些话题吗?”

  他白了我一眼,我狡黠一笑,抱住他的腰身,主动亲上他的嘴唇,正辗转间,我突然停住,揶揄道:“你行不行呢?要不要给你多点的时间恢复。”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希望之后你仍有力气来嘲弄!”

  四周浓浓的金雾升腾而起,晶莹、美妙的露珠时而垂到地面,犹如美妙的爱情。

  宙斯挽着我的纤细腰身,大力将往怀里搂了搂。

  “若是,可以不走便好了。”他喃喃地说,声音很低,将脸颊靠在我的饱满胸脯之上。

  我一时有些伤感,更多地却是一种酥麻,从脚尖蔓延道头皮,战栗透入灵魂深处。

  此时,再多的言语也是枉然。我们缄默着,热烈地亲吻着,以激烈的拥抱,啃咬,为之后漫长的分离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然而,欢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事毕后,我们仍旧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我依偎在他汗湿的胸膛,心中未免有点怅然幻灭,既感到周身无力,又觉得分离迫在眉睫。

  我叹了口气,以指尖理了理蓬乱的金发,将光亮的金发编成发辨,如同白昼的阳光,披上朴素的长袍,将胸前布质的扣子一一结在一起,留恋地回望正安闲地沉睡在伽尔伽朗峰顶的宙斯一眼,接着就闪电般飞速离去。

  越过白雪皑皑的山峰和整齐丰饶的村庄,跨过波涛起伏的大海,我又到达熟悉的小屋前。

  此刻,我又是赫柏了,喀戎的姐姐,卡罗尔和女工们的朋友,一个普通的女人——赫柏。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写得骨头都酥了,╮(╯▽╰)╭血液在沸腾~

  、艰苦训练中的赫拉

  咯吱一声木门打开,露出人马惊愕的面容。我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喀戎僵硬的表情瞬间打破,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竟然回来得这么快!”

  我挑挑眉:“那是因为,我承担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坐在木桌前,一大盆冰镇羊乳酪掺和各式水果摆在中央,这美味由绵羊奶和山羊奶混合而成的,色泽明亮,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

  喀戎舀了一大碗给我:“这叫菲塔,是这里久负盛名的乳酪,尝尝看。”

  我捧着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咽下去,一边嘟囔着道:“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让盖亚流产!”

  喀戎:“……不是告诉你,这条不可行吗?”

  我皱皱鼻子:“形势已经很危急了,再说两大原始神的后裔,说得好像你能打得过一样,还不如趁着盖亚怀孕虚弱,趁机偷袭,胜算还大些。”

  喀戎拎起水灵灵的提子放进嘴里,斜了我一眼,含糊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砰的一声把碗摁在桌上:“给她下毒!”

  “呵呵……”喀戎哼了一声,“当今世上,能有实力制作强力魔药的只有两个女神,一个是冥月女神赫卡忒,哈迪斯的手下,你觉得她会帮你?”

  “额……”我义正言辞道,“不是还有另一个吗?!”

  “另一个,叫喀耳刻,她的父亲,很巧前段时间刚被你弄死。别这么看我,好歹也是你的表侄女,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她是赫利俄斯和珀耳塞的女儿!”

  下毒之路被喀戎无情地斩断,然而,就连暗算盖亚大计也被打击地体无完肤。

  “据你自己口述,盖亚的宫殿有岩浆,往下没过多久就可以达到冥府。这就证明,那个地方在地底深处。广袤无垠的土地,还深不可测,你自己说,要怎么找到她。更何况,堂堂原始神,你觉得她只有一所宫殿?”

  我不甘心顶回去:“这有何难,盖亚有身孕不会出门,可那些泰坦之子必定会在外界游荡,只要跟着他们,不就能找到盖亚了。”

  “呵,能想到这点,证明你还不算太蠢。”他抢先将最后一碗奶酪抱进手里,“不过,与其通过他们找到盖亚,不如直接干掉他们,更可靠。”

  “啊?”

  喀戎的意思很明了。盖亚和泰丰难以找到,找到也不一定杀得掉,主干斩不断,不妨去剪除旁支,偷袭灭掉那些跟随盖亚的泰坦之子,慢慢削减地母势力的同时,也可以逼问盖亚为泰丰布置的出生地。在那里埋伏,布下手脚,等那个年幼神祗降世,趁盖亚疏忽之际,然而一击必杀。

  “好主意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因为我们的智慧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你不会今天才明了吧。”

  “……”

  即便是被嘲笑也无法抑制我兴奋激动的情绪,我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抓着喀戎就要往外冲,

  “走!我们现在就去杀叛徒。”

  喀戎施施然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道:“就凭你?”

  已经获得两大泰坦神力之后依旧被嘲笑武力不足,让我十分不服气,然而,当第十次被卡罗尔一个过肩摔到在地时,不服气也变成了o(╯□╰)o……

  喀戎请来卡罗尔教我武技。

  “再强大的神力,不会运用,也是徒劳。为了避免惊动旁人,我们必须要快准狠截杀强大的泰坦之子。他们大多能征善战,而且阴险狡诈。作为主力人员的你,如若缺乏矫健的身手,等待我们的也只会是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于是,新一轮的苦役开始了。

  在教习武艺上,卡罗尔严厉地近乎冷酷。沉重的铁锤,不断重复枯燥的劈砸横扫挑,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到位。赤手空拳近身搏斗更是重点。手指猛然被反方向扭到,指节咔咔作响,疼得足以惨叫;鼻梁被猛然击中,又酸又痛,鼻涕眼泪齐涌,此时基本失去反抗能力,因为视线受阻,可以趁此猛击头或踹下腹,两招制敌。打头时注意击打耳朵,一拳糊上去,疼得呲牙咧嘴。攻击肚子时要抓住两个点,侧腹与胃部,这两处受重创后,将短时间内呼吸极度困难,无法喘气。

  这一切的一切,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当我完成一天任务时,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还是湿漉漉的烂泥……

  由于躺在地上,死活不动骨肉酸痛,被判定体质过差,卡罗尔决定再加上负重扛捶限时攀岩。

  她的原话是:“你是喀戎的姐姐,自然也是神,神不是不死之躯吗?”

  所以就往死里折腾毫无压力对吧?

  幸好,艰苦的训练并非毫无成效。我的力气越来越大,从前都是去砍树,现在变成拔树,从前都是步履蹒跚在山间踉踉跄跄,现在是穿着缝满铁块的衣物,这是丽莲送我的礼物,拎着锤子在山间健步如飞。弯弓张箭,射死敏捷的小鹿,或是正面搏斗,打死野蛮的狮子,都已经不在话下,虽说也有它们迫于神威不敢挪动的因素……

  我一直着急着催促喀戎带我出去偷袭,可他们一直觉得,我还需要更多的训练,毕竟对手是神,可不是林间胆小的动物。我虽性急,但也只得强行忍住,却万万没想到,猎人不出去,猎物反而自己找上门来。

  也是,我在万神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盖亚怎么会毫无察觉,宙斯突如其来的神力,超出设想的局势变化,无一不会让这位神之母心生忌惮。此刻,我不留在圣山,反而跑到大地上来,她当然会想弄明白,我们究竟要如何。

  因而,她这次手笔很大,来得是墨诺提俄斯和阿特拉斯。他们也是伊阿佩托斯和克吕墨涅之子,先知普罗米修斯的兄弟。与他们明智温和的弟弟不同,这两位表兄脾气暴躁,性情蛮横,且具有极强的实力。墨诺提俄斯残暴不仁,据宙斯口述,旁人是用剑用矛用刀杀人,而他是用手撕……阿特拉斯则是力大无穷,据他自己夸口,能将天穹都扛起来。赫利俄斯还会和你讲讲理,还能尝试忽悠忽悠他,可这两位,一言不发直接要命就是他们的秉性。

  所以当我正在陡峭的崖顶,一边享受着山风拂发一边啃苹果时,发现这两个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冲上山来时,惊得连只咬了一口的果子都丢了下去,我的心也随着它咕噜咕噜摔落到云雾中,深深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神力还能打,这妥妥地是暴力女王的开端呀~

  、骗纸之神

  “伊里斯!”我当即低声呼唤着我的女侍。

  彩虹女神披着七彩的飘带,迅速来到我身边,我立刻下达命令:“将卡罗尔带下山去,然后通知忒提斯看好赫菲,叫喀戎立刻赶过来!”

  忠心的女仆见到那两个凶神恶煞早已唬得面色惨白,一叠声应着,即刻去办。只留我一个人站在山巅,俯视他们行进轨迹,他们速度很快,如若没人前去阻拦,不出三刻钟,就可以到达木屋。

  我当机立断,马上召唤那个不知跑到何处去的小兔崽子,宙斯和迈亚的儿子——赫尔墨斯赶过来。

  不愧是能拥有能从风中获取信息的神使,亚麻头发,眼神灵动的少年蹬着带翼的飞鞋一眨眼就来到我面前。

  “尊贵的陛下,您找我有事?”他欠身行礼,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平日里我看着总有几分腻味,不过此刻倒是心生喜悦。

  我问道:“看到下面那两个神了吗?”

  赫尔墨斯点点头,带着几分骄傲应道:“当然,他们正处于离此地三里远的丛林处,那片地方草木茂盛,树木高耸入云,时常有野兽出没,不远处还有一条河流。”

  我含笑点点头:“不错,现在下去拦住他们吧。”

  美少年的笑意还没来得褪去,顷刻间就染上了惊恐,“您、您说什么?”

  我一字一顿微笑道:“我叫你下去拦住他们。”

  “您这是在看玩笑吗?!”连双蛇杖上的蛇都瞪大了眼睛,吐着信子,“十个我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撇撇嘴:“我当然知道,打不过就跪下来叫爷爷啊,总之竭尽全力拦住他们,让我拥有足够的布置时间!”

  “叫爷爷?!”赫尔墨斯脸都气红了,“我也是圣山的神祗,拥有崇高的尊严,您竟然叫我去对两个叛神卑躬屈膝,这绝对不可以!”

  小偷和诈骗之神居然跟我谈尊严,更何况,那是两个普通叛神吗?!年轻神就是麻烦,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出来瞎嚷嚷。

  我一巴掌糊上去,呵斥道:“阿特拉斯本来就是你母亲迈亚的亲生父亲,墨诺提俄斯也是你的叔爷爷,你去跪一下怎么了!少说废话,赶快去!”

  “那个壮汉是我外祖父!您一定是搞错了,他长得那么丑,和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我无奈扶额,一甩手,强烈的飓风卷着呐喊的赫尔墨斯直接朝两个冲过去。而我,则在阿特拉斯发现之前,从悬崖上一跃而下,抄小路返回木屋,布好杀神陷阱。

  宙斯和我,其实一直都有联系。天地之间相隔虽远,然而如若将两个神的梦境联系在一起则只需要合上双眼沉入梦乡便可轻易会面,而代价也异常的轻松。睡神修普诺斯想要多少个儿子就给他多少个的儿子,对于掌管生育的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就是不知他至今未相中的妻子是何感受了。

  在我和喀戎定计后不久,我就告知了宙斯,他沉吟片刻,便应允了,只是第二天清晨,身穿长衣和披衫,足登飞行鞋的少年就来敲响了我的房门,后面跟着委委屈屈的忒提斯。

  我直到那时才知道,宙斯与风雨女神迈亚许久前就生了一个儿子,将他藏在库勒涅的山洞中,赫斯提亚等人一早就知道,只是瞒着我一个人。呵呵,一股火气压在我心头,吐不出又咽不下,恨不得即刻赶走这个小兔崽子,再冲上圣山和宙斯决裂,可我却不能这么做。现在不是和宙斯翻脸的时间,而迈亚的儿子也拥有神奇的本领,风中所有讯息都躲不过他的耳朵,消息之灵通甚至超过日月神姐弟。这也是宙斯派他前来的原因,捕捉泰坦诸神的脚步,探寻泰丰的踪迹,离不开这位小偷与骗子之神。

  我只能强压着火气,留他在此处。

  忒提斯一见我便有些抱怨,当初哄着她离开莱姆诺斯岛,去劝说大洋神夫妇,实诚的海仙女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法说动俄刻阿诺斯松口,只有斯提克斯带着她的儿子来到奥林匹斯肯站在我们一方。当她垂头丧气回到岛上时,发现早已人去岛空,委实还担忧了一回,不过见到我后,这担忧又变成了愤怒。

  她既不开口又不行动,只是静静坐在角落幽幽地望着我,直看得我浑身发毛,好说歹说才让她离开那张椅子,去照看赫菲,因而这段时间,我才能专心习武。

  有了情报搜集人员,有了后方照顾人员,袭击人员正处于如火如荼的训练期间,本以为不过多时就可以出发,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自己找上门来。喀戎的隧石怎么突然失灵了呢?

  噢——我突然恍然大悟,边跑边懊恼叹道,无论是克洛诺斯还是隧石,本质上都是地母的造物,她能造出这样宝贝,自然也有破解它的力量。可惜如今才了悟,实在是太晚了,现在赶紧想办法弄死下面这两个才是正经!

  站在小屋前,非凡的视力让我清晰看到小河边的一切。赫尔墨斯竟然真的把他们拦在了原地!

  我凝神一听,就听到这小骗子深情道:“尊敬的外祖父,妈妈一直很思念您,虽说她已经嫁给珀耳塞斯,和他一起居住在冥府,安稳度日,可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您的安危,阴险毒辣的第三代神明怎么会放弃拉拢您这样一位伟力强大的泰坦呢?!可您高尚的品质和血脉的尊贵怎能容许您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一代俯首称臣……”

  恩,不超过两刻钟吧,他妈妈就嫁给同为泰坦后裔的表兄毁灭之神珀耳塞斯,容貌和他不在一个档次的壮汉就变成了伟力强大的泰坦,刚刚骄傲地说绝不不能丢弃尊严,现在看来,一口一个外祖父,叫的蛮顺口呀。

  饶是博闻如我,也不由心生感叹,见过脸皮厚的,可脸皮厚到如此程度,也是罕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墨斯,狡诈的骗子之神,骗外公完全不在话下呀~

  祝大家七夕节快乐哟~

  、暴打阿特拉斯

  趁着赫尔墨斯丢弃他那本就所剩无几的节操大拍特拍马屁时,我悄悄摸近了阿特拉斯和墨诺提俄斯身后,变成一只杜鹃隐藏在茂密的草丛中。身后的河流哗哗哗流淌着,正如我焦躁的心情。现在该怎么办,喀戎还没有到,阿特拉斯们却已经和赫尔墨斯勾肩搭背,外公要带着外孙去捉住赫拉建功立业了呢……

  赫尔墨斯急得满头大汗,还要咧着嘴笑得志得意满,几乎是被阿特拉斯拖着往山上走。那小胳膊小腿和号称擎天的大力士相比,简直不堪一击,双脚深深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也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真是惨不忍睹。我深吸一口气,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前方就是我开辟出的上山石子路,一旦他们踏上那里没有草丛藏身,我怎么跟的上去?

  不如就现在吧!

  我深吸一口气,抖了抖翅膀,扇起微风,低低啾了一声。赫尔墨斯耳朵抖了抖,惊愕地回头,一眼就发现草丛中的我。他面上一僵,再听到我的呢喃后更是面如死灰。

  我说的是:“杀了墨诺提俄斯。”

  赫尔墨斯吞了一口唾沫,哽咽地望着我,在接收到“现在离开马上滚去”的眼神之后,他与宙斯相似的眼睛更加忧伤。赫尔墨斯被阿特拉斯带在身侧,而墨诺提俄斯性情暴躁,早已等不及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一催他们,从身后偷袭,不是更容易得手吗?错过这个好时机,就来不及了。

  赫尔墨斯仰头对阿特拉斯甜笑着说了些什么,阿特拉斯拍拍他的头,把他放下来。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的脚根本就没有粘上地面一粒尘土,飞鞋上翅膀猛地张开,就算是清晨的第一抹日光,阿波罗的金箭,也不会比他更快了。高高举起的双蛇杖正对着惊怒之下回首的墨诺提俄斯。据他自己大肆炫耀,他只用一把小小的里拉琴就从阿波罗手中套来这件宝物,华美的金杖,具有催眠的作用,即便只有一刻的效力,也足够这位最快的神明斩下墨诺提俄斯的头颅。

  我只看见如溪水般明澈的弯刀在日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飒飒风声响彻林间树叶,眼睛一闪,一个硕大的头颅就咕噜咕噜滚落在地,金色的神血飞到半空。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谁都不曾想到,这个看起来调皮捣蛋的少年,杀人竟然如此利落,连眼睛都不眨就手起刀落。我看阿特拉斯惊骇交加,眼珠子都瞪得溜圆,仿佛要滚下来。连他一只手都掰不过的外孙,就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兄弟。他喉咙呼噜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赫尔墨斯只是回头对他一笑,常年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此刻闪耀着刀锋一般锐利的寒光,昔日觉得嬉皮笑脸的模样,也带了些嗜血的意味。

  最震惊的,其实是我,我本打算借泰坦的手,将这小子好好收拾一顿,不论他是去还是不去,都必然受到磋磨,去的话收拾他的是墨诺提俄斯,不去的话惩罚他的便是我,而且宙斯对于这样一个胆怯的儿子必定也不会心喜。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不声不响,当场就敢马上动手格杀一位泰坦神,宙斯的种,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除了河底我生的那个……

  我早该料到,忒提斯是海仙女,她要带人躲起来,必定是往水里去,顺着河流下山不就正好碰上这两个煞星。他们之前躲在水里一动不动,我本来也没有发觉,然而刚刚神血如喷泉溅起,落入河流之中时,我就听到一声惊恐的叫声,是赫菲……

  阿特拉斯也明显听见了,可他却顿在原地不知是先动手干掉眼前这个胆敢杀死他兄弟的外孙,还是跳下河去捕捉躲在水底的胆小鬼,可我怎么会给他太多思索的机会呢。

  我一个纵身跃起,钢刀从头顶直直劈下。阿特拉斯瞳孔一缩,急急退后一步,刀刃斩下他头顶一大绺头发,刚毅的脸上也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阿特拉斯伸手一摸血,怒极反笑:“原来是一伙的。”

  我轻蔑一笑反嘲回去:“多新鲜呐,你不会现在才意识到吧,你的外孙子当然是站在我们的阵营中。”

  这位脸色沉得可以滴水的表兄别过头去,对赫尔墨斯斥责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叛徒,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都是杀害你祖父祖母的凶手!”

  骗子之神哈哈大笑:“我的祖母可是活得好好的,她正在时光神殿有着享受不尽的福气呢,亲爱的外祖父,真不好意思,我骗了您,妈妈早就甩了珀耳塞斯,比起幽暗恐怖的冥府,我和她都比较向往奥林匹斯,站在我父亲身旁,她跟了宙斯!”

  说是不好意思,可看他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阿特拉斯闻言头顶青筋暴起,气得浑身乱颤,张口唾道:“不要脸的小白脸,除了睡女人外,他还有什么本事?!竟然连我的女儿都不放过!奸夫□□!奸夫□□!”

  我一时没掌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人家都说女儿肖父,迈亚这个样子,八成也学得你吧!”

  阿特拉斯当即没忍住,如同一条蛮牛朝我横冲直撞过来,沉重的步伐踩得大地都在颤抖,他的五官都已经扭曲,眼睛红通通可怕。我不敢硬拼,化作飞鸟一振翅停在树梢,正打算继续嘲笑他乱他心智时,却发现他的步子丝毫没有停顿,反而越来越快,直冲河流而去。

  不好!竟然中了他的计了!我立刻出手,天后权杖直击他的后脑勺而去。只听见他冷笑一声,高大壮硕的身躯以不符合常理的方式灵巧的一个前伏,权杖打了个空,在空中回旋一圈,自动回到我手中。我从树梢一跃而下大步流星追上前去。

  阿特拉斯已经跳进了河中,我听见了忒提斯和赫菲惊叫,我一把扯住阿特拉斯的头发,紧紧缠绕在手心,狠命发力。他一声惨叫,我恨得咬牙切齿,一手揪着头发,另一手拳拳到肉,专往他的脊椎处打。

  他忍不住要转过身来,我岂会容他正面来和我相抗,当即一杖打中他的头顶,阿特拉斯嚎叫着逃出水中,手里却抓着赫菲……

  作者有话要说:  暴打擎天之神,赫尔墨斯可不是只会嘻嘻哈哈的神呀,他也是主神之一,灰常厉害的!

  、匠神的崛起

  “放开我的儿子!不想死的话,现在立刻马上!”

  阿特拉斯笑得狰狞:“赫拉,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放开他可以,你过来换他就成!”

  我汗湿的手掌紧紧握着着权杖,踏进流淌的河流之中,却停在中央。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你先放开赫菲,我马上过来!”

  阿特拉斯眉毛竖起:“你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马上过来,否则你的宝贝儿子,就见不到明天的日光了!”

  他粗壮的大掌拎起赫菲如同拎起一只奶狗,勒紧的衣襟把这可怜的孩子掐得喘不过气来,憋得满脸通红。

  我的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抬脚就要冲上前去,一道蓝色的身影却抢在我的前面。阿特拉斯脚底的泥土颤抖着,一股洪流冲天而起,将他紧紧卷入其中。我见势发出飓风,旋转咆哮着的风柱裹挟着浩浩荡荡的水流。两股大力撕扯着阿特拉斯,他竭力想站在坚实的土地上,如同紧紧抓住泥土的树根。我冷笑一声,加大神力输出和忒提斯联手,将他冲得东倒西歪。

  我大喝一声:“赫尔墨斯守住天空,他要是跑了,我绝饶不了你!”

  神使闷闷应了一声,飞鞋一蹬,高举双蛇杖俯视下方。

  现在的局势,是我们三人夹攻阿特拉斯。可没想到,这该死的东西,连五官都冲得变形了,还是紧紧拽着赫菲不放,靠着他的大脚,一跃而起,举起硕大的砍刀,竟然能够一刀截断水柱,逃了出来。一个打滚,他跑到土地上,一拳重重击向地面,大地裂开长长的缝隙,飓风和洪流都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收进深不可测的沟壑,片刻就不见踪影。

  又是盖亚!

  这个暴力狂不无得意道:“我劝你们还是……”

  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忒提斯的冰箭射得倒退好几步,我在其中也夹杂金箭,一箭正中箭头,疼得他呲牙咧嘴。

  阿特拉斯恼羞成怒道:“忒提斯!你和你父亲一样不知好歹,第四代神王已经出世,你还跟着这群注定灭亡的家伙苟延馋喘做什么?!”

  “不知好歹的是你!”金发女神手持冰弓冷笑道,“我和我的父亲都窥见了命运的轨迹,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不然等待你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苦役!”

  “无穷无尽的苦役?!”阿特拉斯怒极反笑,“愚蠢的预言,当初祖母也是,如果她不妄信预言,我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我去承担苦役,还是这个小崽子先死!”

  他一手掐住赫菲的脖子,直接将他拎起来,赫菲脸面青紫,双手徒劳着扣住阿特拉斯的大掌,两条腿无主地扑腾。

  我骇地心胆欲裂:“放开他!阿特拉斯!我警告你放开他!别忘了,你也有女儿,你今天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一刀一刀戳烂你女儿的脸,打断她们身上的每一节骨头,再丢进无尽深渊!”

  阿特拉斯被这怨毒的话语惊得一颤,不过随即就恢复平静:“呵,那我还得谢谢你,反正都是一群不知廉耻的东西,杀了也干净!”

  “你!”我的一连串破口大骂被利箭破空声阻止,闪光的箭头光芒万丈,来势汹汹,直直袭向赫菲的脖子……前面阿特拉斯掐住他的那只手,我长吁一口气,吓死人了。

  阿特拉斯惨叫一声,不由自主松开了手,赫菲跌落地面。喀戎一个纵身跳过来就要抢人,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真是一个硬点子,手掌上的骨头都被射裂,竟然还俯身用那只好手去抓赫菲。

  异变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感谢欧律法厄萨送给我的超强视力,我清清楚楚看到,一颗小球被赫菲慌忙射出去,小球飞得极快,如同空中疾驰的鹰隼,在阿特拉斯头顶炸开,黑色的大网兜头罩下,越收越紧,将蛮横的神祗捆得结结实实。我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正准备上前将挣扎着就要撕开网的阿特拉斯制服,赫菲就点燃一簇小火苗扔上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火光冲天,轰鸣声如同雷霆,爆炸,大爆炸,而且还是火都扑不灭的大爆炸。我们几个默默守在附近,看着阿特拉斯在火中从挣扎嘶嚎到一动不动,最后昏死过去,化作焦炭。

  从头到尾刚出了一次手的喀戎:“……”

  忒提斯、赫尔墨斯:“……!!!”

  我:Σ( ° △°|||)︴儿子天天就在我身边,不在时就是去陶厂烧烧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呢?

  赫菲面对几双炙热的眼睛,有些腼腆道:“其实我还去了铁匠铺,石料场 ……”

  “网是由硝石,苦土粉,硫磺,沥青,树脂,生石灰混合制成的,包在铁球里,用袖箭弹射出去后炸开。”

  我扯了扯喀戎的衣服:“现在的凡人工匠居然有这么厉害,能发明出这么厉害的杀伤性武器?”

  喀戎僵硬地摇了摇头:“不……,是你想多了,凡人工匠应该也没有这个本事。”

  忒提斯表情同样木木道:“对,我每天跟着他,那些工匠不过是教他打铁和辨认石料的本事,没想到,那些无用的东西,竟然能发挥这么大的威力……

  他一把抱起赫菲,把他往空中抛去又接住,赫菲乐得咯咯直笑。

  喀戎笑道:“你小子挺行啊,不声不响,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赫菲罕见地高声道:“其他事我都不是擅长,可是在工匠手艺上,我在此类工作的天赋可比武技强多了!我是一个天生的工匠!”

  听了此话,不同于我儿子的兴高采烈,我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我宁愿他在圣山当一个悠闲的王子,也不愿意他成为一个卑贱的工匠,他对工匠技术的痴迷喜爱已经远远超过了生活调剂的范畴。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网的制作材料参考希腊火药的,希腊火药 ,通常又称为希腊火,是用在一种喷射式火器上的燃烧剂,被称之为:世界上最早的喷火器。此处引用一下下~

  小火神崛起了哟~工匠之神制服敌人的办法怎么能和其他神一样呢~

  、不祥的预言

  然而当我瞥到忒提斯笑盈盈的面容时,更重要的事浮上我的心头。

  我拉住她的手,严肃道:“你刚刚说,你和你的父亲都窥见了命运的轨迹?你是……预言神?”

  我强压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手都有些颤抖。

  忒提斯脸色一下刷白,她抿着嘴,虽有犹豫,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当然明白,她这样的反应是为何。稀有的拥有预言能力的神明,无论到了何处,都是争抢的对象。命运是不可违抗,不可逆转的,所以有一个能捕捉到命运轨迹的神明,便是占据了先机,无论是在战争还是权谋中,都具有重大意义。预言神,除非本身拥有极强的实力,如盖亚、尼克斯,其他的都会自愿或被迫依附于强者。而绑住一位女神最好的办法,就是婚姻或者强迫她生下子嗣。

  虽说涅柔斯已经归附波塞冬,可贪婪如波塞冬,又怎么会放过自己所辖疆域内的另一位预言神,也难怪忒提斯瞒得这样紧。

  我想到此处,郑重道:“你放心,有我在,没有谁敢强迫你为他们效力,胆敢欺辱你的任何神,都将承受我的怒火,永远得不到饶恕。”

  忒提斯明媚的大眼波光粼粼,她突然噗嗤一笑:“我当然放心,因为我早已窥见了命运的足迹,我们会建立深厚的情谊,相互扶持走下去,你会保护我的,强大的赫拉。”

  我有些愕然,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直坚定地帮助我……她能在那么遥远时窥见命运,是否证明她的能力不容小觑?

  我握了握她的手,点点头,转而对喀戎道:“那个孩子至今没能找到,一个预言神不能做到的事,你说两者联手,会不会胜算大些?”

  “联手?”喀戎瞪大眼睛,“你是想,他们同时用神力窥探命运?”

  我点点头:“普罗米修斯毕竟是泰坦之子,宙斯不敢相信他,涅柔斯在波塞冬手下无法接触。一直以来,墨提斯之子的踪迹,都是由阿波罗用预言神职窥探,赫尔墨斯四处寻找踪迹。可现在,我方多了一位预言神,为什么不试试呢?”

  喀戎思索片刻,道:“或许真的有效。”

  我微微一笑:“反正又没有什么损失。”

  当即张弓拉箭,一道流光直冲天穹上的太阳神车,将暴躁的神马惊得乱叫,险些跑出轨道。

  喀戎:“……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摆摆手,无辜道:“邀福波斯.阿波罗下来共进午餐。”

  赫尔墨斯脸僵了僵:“您确定不是在让他身受重伤,短期都无法进食吗?”

  我斜了他一眼,心里明白就好,瞎说什么大实话。

  当我们一齐回到小屋时,阴着脸的太阳神便像海面深沉的旋风似得刮进来。

  “赫拉,我希望您这次别出心裁的召唤是为了重大事件。”

  重大事件被他咬得格外重,我扫了他一眼,施施然道:“放心,绝没有比这件事更重大的了,那就是找出墨提斯之子的下落!”

  阿波罗一怔,即刻消音。

  两位预言神迅速在喀戎老师指导下展开了合作,骨节匀称的手十字形交握,在空旷的房间中,相对侧坐。我揽着赫菲和喀戎立在角落,赫尔墨斯站在我们身后。

  我紧张道:“准备好了吗?”

  金色的眸子和蔚蓝的双眼对视片刻,点头示意。喀戎布好结界,太阳的光辉和大海的波涛,同时爆发,海蓝和灿金交相辉映。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十分不适,我急忙立起屏障,护住我们四人,等待着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忒提斯光洁的额头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粉蔷薇色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力的惨白。阿波罗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金辉明显黯淡,高大的身躯也在摇晃,犹如晚风拂过的椰树林。

  我和喀戎担忧地对视一眼,他们明显撑不住了。果不其然,就像突然剪断丝线的木偶一般,他们瞬间瘫软下来,嘴角鲜血流下,大口大口喘气。我急忙上前,扶住忒提斯,她浑身湿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双腿也维持不住,化作鳞片闪闪的鱼尾,在地板上扑腾。

  喀戎挨个灌下灵药,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早已迫不及待了:“你们看到了什么!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阿波罗闻言,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好半晌才艰涩道:“我们没有找到那孩子在哪儿,所见的,都是一片黑暗。”

  什么?一片黑暗,懊恼已经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满怀希望被硬生生打破的滋味,让我心头涩意如潮水。我强颜欢笑道:“无事,不过是一个新生神祗,只要打败支持他的盖亚和泰丰,他一样翻不起什么波浪。”

  “赫拉……可我们看见了,未来大战时的场景……”忒提斯断断续续道,盈盈美目中尽是怜悯,“或许应称之为……宙斯的命运……”

  “他倒在血泊中……头颅被劈开……而你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我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我直瞪瞪地看着忒提斯的脸,一句一句在心中默念她刚刚所述的言辞,我想呐喊,我想抓住她的手,大喊不可能,可仿佛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样,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禁锢了我的身心,心好像被灌了冷铅一样,直沉下去。

  不!还有阿波罗,还有阿波罗!他说不定看到得是不一样的东西,然而我仅剩的一点点希望在太阳神缄默的点头中打碎。

  宙斯,会失败。

  命运是不可违抗,不可逆转的。一直以来的恐惧,化为现实,他会怎么样,是被关进塔耳塔洛斯,就像旧神历的神一样,无知无觉躺在深渊腐臭的土地上,神力被吞噬,苟延馋喘地活着?还是像我们的父亲一样,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惶惶不安如丧家之犬?

  不,不,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不会让它降临到我丈夫身上,就算是命运,都无法阻止我的决心!

  我腾得一下起身,抓起匕首杀气腾腾冲向关押阿特拉斯和墨诺提俄斯的房间,我现在就要问出泰丰的下落,马上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位萌萌哒小天使为作者君做的封面哦,特地找到德拉波的晨曦女神做哒,漂亮吧!

  、泰坦之子的结局

  如同一阵旋风似得冲进房间,我踹开房门,直直冲向那颗被封禁的头颅。

  墨诺提俄斯身首分离,神明是不死之身,为了防止他拿回他的头颅逃走,喀戎一方面将他的身体和阿特拉斯一样捆得结结实实,另一方面将他的头关在水晶罩中,施加禁锢神力。

  现在这颗满是络腮胡子的大头正在水晶罩中大声唾骂,我的怒气在这些污言秽语中达到顶点。掀开透明的罩子,啪啪啪给了他三记耳光,一手揪起他的头发,我喝道:“说!盖亚和泰丰现在在哪里?!”

  墨诺提俄斯一时头晕目眩,张口结舌,我恨得咬牙,抬手又要赏他几下,却被随后赶来的喀戎拦住。

  “你这么一直打,他何时才能缓过来,别急,二十四个满月,还剩下六分之一呢。”

  我一口气压在胸口,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杀气腾腾地凝视着眼前的阶下囚。

  不过显然,喀戎的好意白费了,粗鲁野蛮如墨诺提俄斯,即便是清醒着,也不会好好回答我们问题。

  “你们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想知道盖亚和泰丰的下落,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我当即就要冲上前去,喀戎抓住我的手,摇摇头,他冷漠开口道:“是选择无尽的痛苦与折磨,还是成为新神族一员在圣山享受荣光,这个问题有着显而易见的答案,你非要不知死活吗?”

  墨诺提俄斯张狂大笑:“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是下地狱,都会带着你这个贱人和宙斯的那个杂碎的!”

  我怒气反笑:“下地狱?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有些遭遇在地狱里都未必能享受!”

  我大声吟诵着念着神咒,高高举起天后权杖,幽蓝的神光在我手中闪烁,凭借着最高女神的威权,朝着这个傲慢的家伙施加诅咒。恶梦侵入他的灵魂,源源不断的咒力束缚着他的肉身。

  泰坦之子浓密鬈曲的头发开始生长,变粗,发丝上浮现绿色的眼睛,闪烁着瘆人的幽光,张大的嘴巴露出锋利的毒牙。墨诺提俄斯得意洋洋的神色消失不见,当他感觉到头皮上冰凉的摩挲时。

  我厉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墨诺提俄斯的脸色有一瞬的惨白与动摇,然而仇恨与野心蒙蔽了他的心智,让他做出此生最不明智的决定。我冷冷一笑,成千上万条毒蛇俯冲下去大口大口撕咬着他的头皮。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山林,他的头颅无助地扭曲着,与之相应的是他被锁在角落的身躯,拼命地挣扎,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依然无济于事。他挣扎得实在太过猛烈,竟然惊醒了浑身焦黑的阿特拉斯。

  狂暴无礼的伊阿珀托斯之子出人意料的一言不发,然而从他的双眼中,我们还是适时窥到恐惧。我与喀戎对视一眼,他再一次开口道:“你的兄弟已经失去了弃暗投明的自由,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后尘,泰丰在哪里?”

  我迫不及待追问道:“盖亚的老巢到底在哪里?!”

  阿特拉斯缄默不言,躲避着我们的视线。

  “还是说,你想要你的女儿们和你一样堕入无尽的苦役之中?!”

  这一记有力的威胁终于迫使他抬头,他盯着我,如同濒死的青蛙仇视蟒蛇,漫长的沉默后,他答道:“盖亚会救我们的。”

  “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低垂眼帘,“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

  “宙斯,神人之王,一切的主宰,我的丈夫,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践行我的报复!”

  巨大的雷鸣在天际响起,粗壮的闪电越过窗户,捆住这位顽固不化的神祗,将他拖到天空之中。大地尘土飞扬,一条凶残的神蛇从土地中腾身而起,眼睛像两盏明灯,射出红通通的光芒,土黄色的鳞片闪闪发亮。它嘶叫一声,直起身来,张口就要抢回阿特拉斯。是盖亚!我冷笑一声,弯弓张箭,七支利矢嗖嗖嗖破空而出,拖着绚丽的彗尾,将大蛇定死在地上。另一边,喀戎和阿波罗也斩下埋伏在房间地步,差点偷走墨诺提俄斯的大蛇。

  我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什么东西!塔耳塔洛斯那样的,她都睡得下去,正大光明的决斗从来不敢,只会在背后耍些阴谋诡计!

  我大声斥道:“现在就看着吧,所有蠢蠢欲动的泰坦之子,追随盖亚的可怜虫,你们以为跟随的是强有力的母神,实际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她无法给予你们任何的庇佑,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大陆尽头的山岳被挪开,大地在不住的颤抖,天空的云层也如同水纹一样荡漾。高大的阿特拉斯,被重重摔在厚实的泥土上,迎面砸下的,就是苍穹。他一个躬身,浩瀚无垠的天宇砸在他的背上,当即压得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

  宙斯竟然真的罚他去顶天!

  我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举世无双的大力神,号称可以顶起天空的勇士,现在可是得偿所愿了吧,不过,一切还没有结束!”

  我伸出手当空一抓,阿特拉斯和普勒俄涅的四个女儿尖叫着被强行拽出圣山。我略一思索,将她们丢到大地的最西端——金苹果园。

  “可怜的黄昏女神,无助的赫斯珀里得斯,由于你们父亲的过错,从此你们也将遭受连带的折磨,囚禁在大地的边缘,荒无人烟之地,同凶恶的毒龙作伴,看守金苹果直到永远,作为你们的父亲,伤害我儿子的代价。”

  四位女神发髻凌乱,哭得泪如雨下,伏在地上苦苦哀求,如同暴雨过后的落花,凄凉哀婉。我却连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泰坦之子的叛乱,已经给予我们足够的教训,唯有斩草除根,斩尽杀绝,才能长治久安。

  “毒妇!你这个毒妇!”墨诺提俄斯的脑袋在地上翻滚,毒蛇已经包裹住他的脸颊,咬得血肉模糊。他在尘土之中破口大骂,又是恐惧又是愤怒。

  我不以为意,回眸一笑道:“我还有更恶毒的法子,如果你还不说,我大可在你身上一一施展。”

  语罢,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我打了个响指,毒蛇就像饱饮美酒一般,更加兴奋,一口一口,又快又狠,墨诺提俄斯这下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惨叫,一声接一声,高低起伏,渐渐地,越来越弱,抽搐地越来越猛烈。

  他终于撑不住了,气息奄奄道:“我确实不知地母的藏身地,你不觉得,除了我们,她还有更值得信任的人么!”

  更值得信任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万字了呀,回首这一路的漫长旅程,感谢有各位的陪伴,真的O(∩_∩)O谢谢大家!

  (づ ̄3 ̄)づ╭?~

  、新的征程

  最先产生的是卡俄斯,其次便产生盖亚——宽胸的大地,所有一切以冰雪覆盖的奥林匹斯山峰为家的神灵的永远牢靠的根基。她是混沌分明是第一位原始神,诸神的祖先,伟力的神明。可别忘了,她终究也是一位女子。

  女性在某些方面确实异于男性。许多男子为了捍卫权威,杀子灭女,不过是眨眼的事,可我们女人一般都做不出来。孩子是母亲的生命之锚,一切的爱,一起的信任,都会毫不保留地奉献给自己的孩子。没错,十二泰坦神,是关得观,跑得跑,可别忘了,她还有其他孩子呢。

  大地与广天交合,生了勇敢无比的库克洛佩斯——赠给宙斯雷电、为宙斯制造霹雳的布戎忒斯、斯忒罗佩斯和无比勇敢的阿赫斯。三个强壮手艺精巧的独眼巨人。

  他们还生有另外三个魁伟、强劲得无法形容的儿子,他们是科托斯、布里阿瑞俄斯和古埃斯。这是三个百臂巨人,除了一百只无法战胜的臂膀,他们都还长有五十个脑袋。个个力大无穷、身材魁伟、不可征服。

  百臂巨人目前在塔耳塔洛斯门口,而独眼巨人却居住在凡间的岛屿。盖亚的下落,当然要从那三个巨人身上着手。

  我俯视着墨诺提俄斯,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亲爱的表兄,我姑且相信你,说得确实是实话。作为报答,我决定给你一个安稳的去处。”

  墨诺提俄斯两眼一时瘆亮,嘴唇颤抖着望着我。

  我噗嗤一笑,柔声道:“送你去厄瑞玻斯的怀抱如何?”

  “你!你!你这个毒妇!毒妇!”

  我恣意大笑,发髻都有些凌乱,可怕的霹雳凌空而下,把这个残暴不仁的泰坦之子打入到地府的深处。永远呆在黑暗里吧!我说过,要让你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永远都见不到圣山的神光。

  “好了,你们也都听到了,现在是该出发的时候了。”

  我嫣然一笑回头,对着神色各异的人们道,开始研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福波斯要去巡天,这个排出,灿烂的太阳神躬身行礼,转身离去。赫尔墨斯,我还抱有一丝隐秘的希望,因此他得留下来,和伊里斯一起,在大地、海洋、冥府各处,打探墨提斯之子的下落。赫菲交给卡罗尔照顾,我、忒提斯和喀戎就得冲进独眼巨人的巢穴。

  可没想到,这个计划一出,第一个反对的,竟然是赫菲。

  我一向胆怯的儿子,此时坚定异常。

  “妈妈,我必须得跟着您,独眼巨人手艺精巧,手艺精巧,他们说不定会在机关方面暗算您,您需要我帮您破解那些鬼蜮伎俩。”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我皱皱眉,尽量温和道:“赫菲,你刚刚和人间的工匠,学了几个月,破解独眼巨人的机关,恐怕还有些勉强吧,听话,跟着卡罗尔阿姨,才能让妈妈放心……”

  赫菲露出恼怒的神色,道:“可我在这方面有天赋!阿特拉斯还是我打败的呢!你们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赫尔墨斯哈哈大笑:“得了吧,你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真的碰上库克洛佩斯三兄弟,你连人家一根小拇指都掰不过!”

  尽管赫尔墨斯说得难听,可不得不承认,他所言极有可能变作现实……

  我抿抿嘴,板起脸道:“赫菲,比起工匠技术,我认为武技才是你应该专注的方向,如若你平日勤快一点,现在也不至于留下了!那些奇淫巧技,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星子一般的光芒就这么黯淡下去,他低垂着头,佝偻着背,仿佛又回到了奥林匹斯上,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我眉头紧蹙,有些不忍,然而随即又硬下心肠,这是必须的,我这是为他好。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

  “等一等!”我愕然地看着喀戎,他正满面不赞同地回望我,严肃道,“我、赫拉、忒提斯和赫菲应该一起去。”

  我摆摆手:“你能不能不要添乱,这一路上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谁有暇去保护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喀戎含笑摸摸赫菲的头,挑衅道:“能够炸死泰坦之子的神明还需要别人保护吗,你顾好自己就可以,赫菲不需要你操心。”

  “你!”我眉毛一挑,就要顶回去,却被喀戎的眼神冻住,我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看着这不知死活的一大一小兴高采烈。

  正僵持间,不久前被伊里斯带回来的卡罗尔却开口了。

  “带赫菲去也好,因为我恐怕也没有时间照顾他。我必须得去……”她默了默,眼圈都有些发红,“我必须得去寻找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我不是已经勒令爱葛妮丝把她送还给你了吗?”我瞪大眼睛。

  “是的,承蒙您的仁慈。”自从刚刚得知我身份后,卡罗尔变得略微拘谨起来,“可爱葛妮丝,并没有把我的黛西还给我,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她,最近才得知,她把黛西悄悄送往了阿里玛地下的怪物处,尊贵的女神,我要去将我的孩子救出来!”

  阿里玛地下的怪物?那是什么东西,我将询问的眼光投向赫尔墨斯。

  神使凝神细听风中的呢喃,回道:“那是大洋神女卡利罗厄之女,凶残的厄客德娜,她的一半是自然神女,脸蛋漂亮,有几分姿色,而另一半却是是蟒蛇——庞大可怕、皮肤上斑斑点点。她呆在大地之下的稳僻之处,非美貌少女不食,为了请求她的庇佑,附近的村落都会定期选出女子,在山洞外祭祀。黛西,应该就是被送到队伍之中。”

  “不过是个海仙女的女儿,谁给她的胆子如此猖狂,肆意伤人?”我略一沉吟,命道:“伊里斯,你和卡罗尔一起去,把那女妖给我剁了,再把那些姑娘都救回来!”

  彩虹女神躬身行礼。卡罗尔目光灼灼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我歪着头对她一笑,“我永远都是赫柏。”

  坚韧的女子泪珠在眼中打转,最终还是滚落下来,如莹润的珍珠。她笑着点头,提刀转身离去。

  我有些感慨,刷的一声站起身来,对剩下的几个道:“我们也该去,现在就出发,直奔库克洛佩斯岛!”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会尽量勤快一点,赶快到大□□啊,其实如果各位了解厄客德娜是谁的话,就明白大决战就在眼前了哟~

  、吃莴苣与教儿子

  驾驶神车太过于招摇,我们选择了乘船,乘船贩运奴隶:)。

  喀戎变成大胡子的商人,我变成挥舞着鞭子的监工,而赫菲和忒提斯,那个样子除了扮演奴隶以外,也没有其他适合的角色了……

  白昼时,从东边唤来和煦的风推动着船正常前行,到了夜晚,在黑幕的遮蔽下,东西南北四大风神齐上阵,宽阔的船只掠海破浪航行,刺破碧波,分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被激起的层层海涛带着幽蓝的浪花掠过船舷,就像一只庞大的水怪在起起伏伏。

  一切都按计划前行,除了食物。

  负责准备食材的喀戎,每天必有一样东西,莴苣:)。

  莴苣炖海鸥,莴苣烤鱼,莴苣香肠,莴苣烤面包,莴苣奶酪,甚至还有莴苣汁混葡萄酒,这简直不能忍。

  微凉的晚风中,漫天星子欲坠,温暖的船舱内,等待我们的,永远是一桌绿油油、带着涩意的莴苣,这种崩溃的感觉,在第五天发酵到了顶点。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就不能不放莴苣吗,我可以只吃肉!”

  “不行,我也再说最后一次,不行。”

  “为什么呢,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对此种该死的蔬菜念念不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对它施加诅咒,让任何一寸土地都不准收留它!”

  喀戎呵呵一笑:“说得好像你已经打败盖亚,取得大地权柄了一样。”

  我头上青筋时时暴起:“你既然知道我们要去打败盖亚,承担如此重大的任务,就不能稍微改善一下饮食吗?”

  喀戎敲敲桌子,施施然道:“就是因为我们要去打败盖亚,所以才要吃这种有益于保持精力的蔬菜。”

  “可是我不喜欢!”我冲口而出,“有再多好处也不喜欢!”

  “噢~~你不喜欢,就算有好处,不喜欢一样也无法坚持对不对?”喀戎看着我,意味深长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心头一冷,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恍然大悟。

  我挤出一笑笑容:“忒提斯,先带赫菲出去出去玩。”

  海仙女左右打量我们片刻,拎着还茫然不知所措的赫菲退出房间。

  我双手抱胸腾得一声站起来俯视他:“你这是因为我干涉赫菲而表示不满。”

  喀戎拿起一块莴苣面包,大口嚼着道:“过去这么久才明白,我对你的智慧更加充满怀疑了呢。”

  啪的一声,桌子摇摇欲坠,我大喝道:“你应该明白,作为一个神明,修炼武器可远比什么无聊的兴趣爱好重要的多。”

  “可是赫菲不喜欢,你自己不喜欢的事物都难以坚持,凭什么去强求你的儿子?”

  “吃不吃莴苣和练不练武,这两者的重要性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这是两码事!”我震惊于他的胡搅蛮缠。

  “在我看来,是一样的,顺从真实的内心去做去做,即便失败,亦不会留有遗憾,成功是自己取得,错误是自己所犯,跌跌撞撞比当一个提线木偶,要好一千倍,一万倍。要知道,你是那孩子的母亲,但你也无法替他选择自己的命运。”

  仿佛一个霹雳在我头顶炸响,我喃喃道:“可是,可是,即便他会因此遭遇危险呢,你总不能让我袖手旁观吧?!”

  喀戎冷冷道:“你只能袖手旁观,一位伟大的神明,不可能一辈子拉着母亲的裙摆过日子,他必须学会自己经受风雨,如若失败了,下场惨烈,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神还是人,都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行走在宽敞的甲板上,我的长发在风中飘舞,衣襟猎猎作响。喀戎的话如同巨石,砸破了平静的心湖。我不是不知道,自己对那孩子约束过多,可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他缺乏足够的智慧,来应付眼前的局面。可如今,喀戎告诉我,他之所以缺乏经验与能力,恰恰是我插手过多的缘故。

  “该放手了,你管得太多了。”喀戎如是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成为一个工匠会一无是处呢,工匠之神,多么伟大实用的神职啊。”

  呵呵,我怎么不觉得呢?可即便我再抗拒,也无法否认,我儿子喜欢当工匠这个事实,即便换不了成功甚至安全的喜欢,也值得坚持吗?我无法认同。

  正陷入纠结间,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咚咚,我皱皱眉,绕过桅杆,在低矮的船舱边,赫菲举着锤子和凿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工作。大风吹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却依然举着工具,一直坚持着。他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与严肃,好像他不是在雕一块木头,而是在,指挥一场战役一样。

  我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看着他无知无觉地继续,那一块粗糙的木块,被一点一点挖,琢,干瘪死亡的树枝,在一双巧手下,重新焕发了生机,线条越来越圆润,越来越柔和,渐渐显露出一个丰润的女子躯体。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随着最后一点,描出明亮的双眼,雕像仿佛活了,富有生命。

  他刻得是我,感动喜悦,已经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此刻曙光已经在天边明明灭灭,我的儿子举起这一件艺术品,来回打量,兴奋地脸上发红,两眼放光,可最终他却懊恼起来,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很漂亮。”

  赫菲想被什么扎了一样,骇地蹦起来,惊愕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指了指他的雕像,重复一次道:“真的很美,很精致。”

  他像是被什么烫了一样,连忙把这件耗时一夜的成果藏在身后,怯生生看着我,喃喃道:“妈妈,我不是……”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做你喜欢的事吧。”

  “什、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望着我,眼睛鼓鼓如青蛙。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摸摸他的头道:“走你自己的路,顺从本心做事,不论结果如何,只有曾经为之奋斗,那就够了。过去是妈妈错了,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巨人巢穴里的工匠之神,是小火神的彻底崛起哟!

  、岛屿探险

  赫菲满脸通红,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结果开口出来的却只是妈妈,妈妈。他太激动了,我拍拍他的手,摇摇头回到船舱,还是让他吹吹风冷静一下吧,完成所热爱的事业,更需要坚定信念、踏踏实实啊。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们终于到达了那浓烟密布的岛屿前。在泰坦被关进塔耳塔洛斯之后,库克洛佩斯三兄弟负责为宙斯铸造雷电,因而他们长期住在这一片凡间的岛屿上。

  我站在甲板上远眺,白帆鼓起如洁白的鸽翼,星星点点的岛屿,散布清朗而湛蓝的海水中,岛上沙滩细软柔,可更远处却是层层叠叠黝黑的岩石。突然间,高耸如云的火山口,炙热的岩浆噗地一声喷出,小岛在战栗,船也都被震得东摇西晃,火红的液体沁透岩石,流入地下,明澈的海水不多时便浑浊起来,鱼群飞快地逃命。

  我们各自对视一眼,趁着这火山爆发时,将船毁尸灭迹,沉入海底,各自化作飞鸟,偷偷潜入岛上。

  乌压压的浓烟熏得我眼睛都有些发疼,忒提斯和赫菲渐渐都要支持不住了,我和喀戎一人架着一个,却要往烟最密集的地域冲。

  果然,烟雾越来越浓,混杂了刺鼻的硫磺味,我实在受不住了,给喀戎使眼色,一振翅往高空飞去,岂料这一下便惹了乱子。忒提斯压抑的尖叫突然爆发,我扭过头去一看,她的一只翅膀已经焦黑,羽毛零落,她疼得浑身直颤,差点连变形都维持不住。我眉头一皱,赶忙打入一道金光到她体内,流动的光芒包裹住她的翅膀,这才缓解了些疼痛。

  “你看上面!”喀戎惊叫道。

  我抬头一望,浓烟滚滚中,竟然凭空出现一张幽蓝色的大网,密密麻麻,一股一股熟悉的电光噼噼啪啪。

  我不顾喀戎的惊叫,直往上冲去,果然成功穿透电网,不受一点伤害。我说怎么这么厉害,居然是宙斯的雷电。我们之中,只有我与宙斯共享力量,不受雷霆闪电伤害,所以我和忒提斯同时往上飞,只有她被灼伤。

  我叹道:“是雷霆闪电,还是往下去吧。”

  喀戎咬牙:“这些独眼巨人怎么喜欢呆在这种鬼地方,上面有陷阱,地上也未必没有,大家忍一忍吧,少不得要被熏得眼圈红了。”

  忒提斯点点头:“我还受得住。”

  一直沉默的赫菲却开口了:“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他左顾右盼后,迅速化作原身,掏出一根铁丝。我愣愣看着他如翻花似得动作,茫然不解,这是做什么,把铁丝绕成圈,能做什么?

  很快我就得到答案,两个圆圈用铁丝固定,正好可以套在头上,挡在眼睛前。赫菲对忒提斯道:“忒提斯阿姨,你还能用神力吗,用水凝在圈中。”

  有些虚弱的海仙女点点头,伸手一指,透明的水滴凝结在圈中,既可以让我们看到前路,又可以隔绝浓烟。喀戎含笑点点头,拍了拍赫菲的头。

  我劈手夺过赫菲手中那个,对他道:“继续加油,快做!”语罢,施施然戴上,只是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

  不多时,在赫菲的手工艺品帮助下,我们开始往下潜,试探着摸着朝独眼巨人的巢穴走去。小岛的下端,岩石皲裂,如干涩的皮肤,期间赤红的岩浆缓缓蔓延,附近寸草不生,一波一波热浪朝空中袭来。

  我一喜:“顺着岩浆源头走!”

  大家点点头,隔着重重烟雾往前奋力飞去,远远轰鸣声越来越响亮。我开心不已,一定是火山喷发的声音,一边拖着忒提斯往前飞,一边到:“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喀戎也颇有如释重负之感,拉着赫菲紧紧跟在我们身后。入眼又是一个大峡谷,我撇撇嘴,怎么没完没了的,正打算如前面一样,振翅穿过去时,异变发生了。

  峡谷两侧的两座大山,竟然移动起来,如疾驰的骏马,咆哮着撞在一起,岩浆混杂着海水翻滚,掀起万丈狂澜,发出急速的咆哮声,胜过雷鸣,响彻岛屿。我这才发现,下方早已不是陆地了,这岛竟然是中空的,只有一座山峰巍峨耸立在大湖中央,那必然是独眼巨人的老巢了。可惜两座山岩合拢挡住视线,不能仔细观察。正感慨间,两座竟立刻分散开来,海水岩浆呼的一声被吸进去,在狭窄的管道里汹涌回旋,无数漩涡翻滚,红色的浪花如血水一般,看着当真瘆人。

  我回头看了了喀戎,咽了一口口水,道:“我们要过去,是不是只能从这里穿过去。”

  人马沉痛地点点头:“好像是……”

  忒提斯呆呆着看着几息之间,已经分分合合多次的山峦,不敢置信道:“这么快,又这么窄,这根本不可能!”

  我一时咬牙,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也要过去!”

  话是说得果决,可究竟怎么做,其实我一点儿谱都没有。

  “要不,我用权杖抵住山岩,然后我们抓紧时间冲过去?”

  赫菲瞥了瞥山峰上的石头,涩声道:“恐怕行不通,妈妈你看,这山,不是普通的岩石。”

  “不是普通岩石?!那是什么,别告诉我是隧石。”盖亚不会这么大方吧,一挥手送两座隧石山给她儿子当大门,这不可能!

  岂料赫菲竟然缓缓点点头:“是有一些,当然不完全是,在岩浆中都不熔,应该是仙铜和隧石的混合。”

  呵呵,隧石铸成的镰刀连乌拉诺斯的神体都能伤害,一柄权杖,当然不在话下,那该怎么办,我已然束手无策了,将希翼的目光投向喀戎等人。

  忒提斯沉思片刻道:“不若我们就等在这里,我就不相信,那三个独眼巨人一辈子不出来。”

  喀戎呵呵一声:“他们当然不会一辈子不出来,只需要几个月不出来,就足以把我们耗死了,不是吗?”

  “我们必须得进去。”我再次强调道。

  “上面有雷霆闪电,下面是岩浆巨岩,库克洛佩斯还真是,住的安全。”

  “等等!”我脑海灵光一现,“你刚刚说什么?”

  喀戎一怔,试探性重复道:“岩浆巨岩?”

  “不对!”我甩甩头,“前面一句!”

  喀戎疑惑道:“那就是雷霆闪电了?这有什么用?”

  我激动地都要哆嗦了:“怎么没用,用处大了,库克洛佩斯为宙斯铸造雷霆闪电,每次闪电铸好,都是由神马送到奥林匹斯山上,这山岩我们都过不去,更别提一匹飞马了,所以说……”

  “所以说,这里必然有其他隐秘的道路。”

  “没错!”我得意洋洋地昂起头,“快找个地方,我马上联系宙斯!”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哟,昨天晚上回来才想起要交学年鉴定,所以拖了一天,抱歉啊(ˇ?ˇ)

  、出隧道记

  “你能不能稍微安分一点?!”宙斯的咆哮从镜子的一侧传来,吵得我脑袋发晕。

  “我怎么就不安分了,再说现在是不作为的时候吗?!”我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宙斯扶额叹息:“别再胡闹了,库克洛佩斯是盖亚与乌拉诺斯的儿子,你打不过的!”

  我理直气壮道:“套取消息又不一定要靠武力!”

  宙斯眸光闪了闪:“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得先告诉我进去的道路啊。”我撇撇嘴,“我没亲眼见到他们,怎么想办法?”

  宙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脸涨得通红:“你什么都没想好,连知会都不知会我一声,就冒冒失失闯来这里?!你能不能再离谱一点。”

  我面上嘻嘻哈哈,心中却在流泪,我也想仔细规划,想出万全之策,可命运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你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时时萦绕在我脑海。我必须要,马上杀了那个贱人才行。

  宙斯已经不想搭理我了,把目光投向喀戎:“你带她立刻离开这里。”

  “不行!”我大声反驳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我是不会走的!”

  “你这个!”宙斯呵斥的声音堪比雷霆。

  我正待反唇相讥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赫拉女神,是你吗?”

  我回过头去,那一句“叫我干什么”深深卡在喉头,我看着一起抛媚眼的几百只眼睛,浑身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宙斯也是惊愕不已:“阿尔戈斯?你是叫阿尔戈斯是吧,你怎么在这里?”

  地府一别许久的百眼巨人挠挠头,嘿嘿走过来。

  “尊敬的宙斯神,您复活我之后,我暂时无处可去,就来投奔我们巨人族伟大的同胞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听到你们吵架,声音还那么大,我就出来看看。”

  吵架肇事者面上一烧,缄口不言。

  喀戎看到他额头的神徽,质询的眼神投向我,我点点头,阿尔戈斯确实是我的部署。

  他问道:“我们有事想拜访巨人族伟大的领袖,能麻烦你带我们进去吗?”

  “当然可以!”憨厚的巨人拍胸拍得啪啪作响,一口就答应下来。

  我们一行人都喜笑颜开,不开心的大概只有宙斯,他又开始大吼大叫:“赫拉,我命令你,不准进……”

  我啪的一声扣下镜子,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微笑道:“走吧,不用管他。”

  一条隐秘而崎岖的道路在眼前展开。

  谁能想到,两座不断移动碰撞的隧石山中,竟然有一条横亘两端的隧道呢,这是用什么挖出来的,真奇怪。

  随着山峦的剧烈碰撞,黑魆魆的隧道也在不停地摇晃。我咽了一口口水,对阿尔戈斯道:“你确定,我们要走这里?”

  百眼巨人眨了眨他那几百只明亮的眼睛:“这里只有这一条路了。”

  我不敢置信望着他:“你们平时进进出出就从这里?”

  他点点头:“所以我们一般都不出门,今天,主要是因为,有一种美好的预感。”

  我:“……”

  “噗。”忒提斯呛得直咳嗽,呵呵一笑,“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继续啊。”

  继续你个大头鬼!

  不论如何不乐意,也只能钻进去。

  阿尔戈斯走在前方,接着是我,然后是赫菲与忒提斯,最后喀戎断后。

  一进这隧道,就像进了一个滚筒一样,从左边撞到右边,再从右边撞到左边,循环往复。

  隧石和仙铜混合而成的墙壁,撞得我头晕眼花,不出一会儿,我一摸发顶一片湿润,出血了……

  连我都出血了,更别提赫菲和忒提斯了,皮糙肉厚的百眼巨人倒是默默地往前爬一声不吭。我一咬牙,张开结界,护住我们所有人,金色的光罩如同一层薄膜,包裹着我们的身躯,减轻隧石山撞击的冲击力。

  当然也只能是减轻,并不能完全消除,好不容易才爬上高峰,往下就是下坡路。阿尔戈斯的脸色却更苍白了一些,这么陡又这么窄,滑下去不撞晕就怪了。是以大家都默默趴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提冲下去的话。

  正当我忍着内心的畏惧,准备叫同伴出发时,赫菲突然开口。

  “阿尔戈斯叔叔,下方一直都是下坡路了吗?”

  百眼巨人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一条道通到底。”

  稚嫩的童音在空旷的隧道里格外清晰,只听他对忒提斯道:“忒提斯女神,在这里,您还能召唤洋流吗?”

  “应该,可以吧。”

  事情的发展超乎我的想象。在赫菲的指导下,我的飓风铺上隧道,呼啸而下,忒提斯双臂舒展,浩浩荡荡的江河奔腾不息,瞬间就淹没了整个隧道。飓风形成无形的屏障,护在我们四周,在洋流的挟带下,我们都不必花费什么气力,就可以直接到达终点。

  远处的亮光越来越清晰,终于再次拥抱光明时,大家都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气,相视而笑,虽说屁股摔得隐隐作痛。

  我们跌落在一片红艳艳的土地上,旁边就是岩浆河,身后则是万丈深渊。粘稠炙热的岩浆从不远处更巍峨的山峰上飞流直下,注入岩浆河中,在我们所处的位置,河床仿佛被一把大刀斩断,戛然而止,只得顺着悬崖往下流去,又是一个瀑布。两座隧石山就在瀑布前分分合合,不知重复了多少年。

  真是壮观啊。可怎么都不像,适合居住的地方吧?

  我看向正揉着自己屁股的百眼巨人:“你们住哪儿?”

  阿尔戈斯闷闷地看了我一眼,抬手指向山峰之巅,岩浆发源地,道:“就是那里!”

  我不敢置信看着那仿佛要刺破苍穹的山峰,连抱怨都不想抱怨了,住那么高,是不是有病啊!

  接着阿尔戈斯的话更是让我无言以对。

  “斯忒罗佩斯说,这个住址是他们妈妈为他们选的,为的是让他们的父神能够随时看到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

  库克洛佩斯一出生就受到父亲的忌惮,由于他们的强壮,天神乌拉诺斯几乎是马上就把他们全部关进塔耳塔洛斯,父子关系可谓不共戴天。盖亚让她那被阉掉的丈夫时时看着他的超越者,伤口上撒盐,火上浇油也不过如此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巨人的城堡

  我一面感慨着,一面随着阿尔戈斯穿过高大华美的铜门,进入这座中空的火山。没错,火山是空心的!

  这座巍峨的山峰被掏空,只留下它伟岸的外壳,而内部早已被库克洛佩斯的巧手,改造成一所舒适的城堡。

  这里面的家具出乎意料的富丽堂皇,与我想象的巢穴截然相反。整个城堡全部是用青铜筑成的,刻着古色古香神秘瑰丽的浮雕,闪烁着幽冷的光芒。由于是身材壮硕独眼巨人们所使用,因而件件造得宏伟,足足是我们身高的两倍还要多一点。地上铺的不是地毯,而是厚厚的动物皮毛,鬃毛蓬松的狮子皮,条纹斑斓的老虎皮,黝黑的熊皮和纯白的狐皮,这些柔软的兽皮层层叠叠铺在地面,走上去如同漫步在云端一样。而一侧,高大的壁橱炉火熊熊燃烧,一旁的餐桌上盛满美味佳肴。

  “看起来,独眼巨人,还挺会享受呀。”我有些目瞪口呆。

  喀戎也是惊叹不已:“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拥有这世间上最高超的工艺。”

  阿尔戈斯继续引领我们上楼,悬浮的阶梯盘旋着升到山峰的顶端,又高又长,堪比喀戎家云间掩映的小路。我拉着赫菲,喀戎和忒提斯走在我们身后,慢慢爬上去。

  每上一层,就多了一分惊叹。

  第一层,就是我们刚刚所见的餐厅。

  第二层,是卧室,巨大的雕花木床,嵌满宝石,柔软洁白的被子,宽阔的浴室和黄金浴缸。

  第三层,是雕塑房间。鞋底形、墨鱼骨形、菱角形、球形、条形等等奇形怪状的刀具凌乱的摆在桌上,桌子的小架子上还放置着凿子和小锤,大概有十几把之多,个个形状不一,不知到底是如何使用。高达天花板的水晶展柜里,展示着成百上千的塑像。有形态各异妩媚多姿的女神,还有身材壮硕,或站或坐的男神,还有精灵与动物,栩栩如生。我们皆是赞叹不已。

  第四层,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风箱,熔炉的热浪扑面而来,阿尔戈斯也被喷的满头大汗,他慌忙道:“这里是他们的炼造场,火焰都是地心的神火,太热了,我们受不住的,快走吧!”

  我抹了一把汗,拎着赫菲就急急往上走去。

  接着,穿过第五层的漆器、陶器,第六层的各式武器。我们终于来到最高处,离天穹最接近的地方,也是雷霆闪电的制作地。

  三个独眼巨人正忙碌着,他们高举着大锤,在炉旁敲敲打打。这些巨人的身材和我想象的一样高大,不输于他们的兄弟——那位看守着地狱大门的百臂巨人,赤裸的上身肌肉发达,魁梧强壮到可怕的地步,仅有的一只眼睛,长在额头中央,正聚焦在炉火中的物件上,丝毫没有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

  我们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我率先上前,传达我们的来意道:“尊敬的库克洛佩斯,打扰了,我们有重要事情,希望和各位谈一谈。”

  脸都笑僵了,回答我的依然是一阵有规律敲打声,没一个人搭理我。

  眼看着等待遥遥无期,我一个箭步就要走上前去,去吸引那三个似乎耳聋巨人的注意力。阿尔戈斯一把拉住我,连连摇头道:“别去,这个时候打扰他们,会被揍得很惨的!”

  “那总不能一直等吧”我皱眉道,“你知道还要多久吗?”

  百眼巨人愣了一下,挠挠头,磕磕巴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要一个月?”

  一个月,呵呵,我一把把他举起的手指打下去,大步流星走到三座肉山中间,大吼道:“我想和你们谈一谈!”

  这下,灰色的巨眼中终于映出我的身影,他们嫌弃地望着我,举起蒲扇似得大掌,像驱赶蚊蝇似得赶着我,粗声粗气道:“哪来的捣蛋鬼,快走,快走!”

  我陡然一惊,几个纵身,跳跃出去,才没有被巨掌打中。

  我落地倒退了好几步,喀戎抬手扶住我,我又惊又怒的眼神如同利箭射出,可那边那三个浑然不觉,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我们或软或硬的话语充耳不闻。

  “这可怎么办?”忒提斯秀美的眉毛微蹙,担忧道:“他们根本不理我们,不论说什么都没用。”

  喀戎叹道:“他们的手艺如此高超,原来是过度专注的缘故。”

  我摸摸下巴,冷笑道:“想要他们理我们还不简单,把他们正在做的东西毁了,不就好了”

  喀戎瞪大眼睛:“你,你不怕被打吗?”

  我翻了个白眼:“我只知道,现在去逼问,充其量被他们三个打,如若再拖下去,就要被盖亚、泰丰再加这三个一起打了!”

  语罢,不等他们阻止,我一挥手,黄金权杖从虚空中抽出,顶端的宝石光华闪烁,就是一道光箭射出,将铁炉打翻,砰的一声巨响,地板都在颤动,赤红灼热的流火淌在地板上,瞬间熔出一个大洞。

  我摊摊手,对着三个怒目而视的巨人道:“好了,现在有时间来谈一下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回应我的三声暴喝,一个举起大锤,一个扛起斧头,还有一个直接抬起火炉冲我砸来。

  喀戎:“……都告诉你别动手了。”

  他将手中的隧石往空中一抛,小小的石头像章鱼似得喷出黑雾,如同海中的漩涡似得不停旋转,将火炉硬生生吸了进去,连个渣都不剩。

  “这是……克洛诺斯的东西?!”独眼巨人们终于有些反应了,“嘿,那个小东西,你从哪儿拿来的!”

  我明显看到喀戎的目光闪了一下,他言笑晏晏道:“尊敬的库克洛佩斯,我是克洛诺斯陛下的属下,奉命来拜见各位,这件宝物是克洛诺斯陛下给予我的信物,从他强大的武器上来,是地母盖亚,你们母亲的恩赐。陛下将这件宝物赐给我,作为证实我身份的凭证,刚刚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

  我眨眨眼,掐了忒提斯和赫菲一下,她们如梦初醒,连忙和我一道点头称是。

  阿尔戈斯一脸迷茫地望着我们,张口就说:“赫……”

  我一脚碾上去,他痛得大叫,我若无其事笑道:“我是赫柏,很荣幸见到诸位。”

  、结局注定的赌局

  “啊,原来你们是弟弟的使者,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让我们去楼下边用餐边详谈吧!”

  然后我们就被热情的巨人带下楼去,美美地沐浴更衣,穿上柔软舒适的便鞋,喝着美酒吃着美味佳肴,在一言一谈间套出盖亚的下落,完成任务。

  反正,我是这么幻想的。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如果说刚刚他们只是想着将我们打残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是把我们往死打……

  我大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你弟弟的使者!”

  独眼巨人中最高大的一个咆哮道:“弟弟的使者?打得就是克洛诺斯那个混账的人!那个杂碎,竟然还敢来联系我们,他忘了当初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厚颜无耻的王八蛋,你们这群小东西,赶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去弄死他!”

  喀戎整个人都懵住了,我俩直愣愣地对视,从彼此的眼中读出同样的讯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们都知道老东西的人缘差,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差!儿女都想捅死他也就算了,兄长也要要他的命。

  各式各样的重物如暴雨一般像我们袭来,库克洛佩斯只有一只眼睛,这意味着他们存在视觉的盲点,可也给予了他们高度的瞄准度。喀戎已经一把将赫菲背在背上,举起高大的铜剑。这仙铜所铸就的利器,摧枯拉朽一般,将扑面而来的石块、桌子、大鼎等,一劈为二。忒提斯就要弱上许多,她没有喀戎那样强大的武力,依靠的主要是敏捷的身手,海中女神化作水波,在高高的穹顶下自由奔流,躲过随时随地的袭击。阿尔戈斯刚开始还两边劝架,暴躁的不耐烦拎起他,如同抓起一只脆弱的幼崽,扑通一声将他丢在角落,可怜的百眼巨人被摔得头晕眼花,一百只眼睛只来得及眨几下,就昏了过去。

  这场追击战维持时间很长,沉不住气的还是独眼巨人。随着长期的徒劳无功,他们那一只硕大的眼睛都开始泛红,蓬乱的卷发就气得竖起,不住地呐喊咆哮怒骂,什么小东西小杂碎胆小鬼,一个接一个从他们满口黄牙的大嘴里蹦出来。最后,他们气势汹汹地逼近,粗壮的胳膊如同生长多年的白杨,挥舞到眼前带起一阵大风。喀戎只能倒退,和独眼巨人比拼力气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他还背着赫菲。可城堡的空间毕竟是有限,忒提斯在空中,三个魁梧的身影就如同小山一般齐齐就将喀戎围住。

  我高举的铜剑,光亮的剑身,倒映出喀戎和赫菲惊愕的面庞,寒光闪闪的长剑,从空中斩下。

  “噗。” 一股热血从斯忒罗佩健壮的胳膊中喷涌而出,他惨叫一声,目呲欲裂,惊愕回头。

  我冷笑一声,躲闪开来,喀戎一跃而出。我们一齐站在巨大的石台上,和库克洛佩斯对峙。

  为宙斯制造霹雳的布戎忒斯架住他受伤的兄弟,仇恨的眼光如烈火一般。

  “我改主意了,原本只是想剁掉你的腿,现在我要将你切成碎片!”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我斜睨了他们一眼,铜剑变回权杖,当空一指,无数光弧在城堡上空飞略,直接掀翻了穹顶,黑丝绒似得的夜幕显露在我们眼前,繁星点点璀璨如宝石。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最年长的布戎忒斯又惊又怒。

  喀戎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不是早说过了,我们是克洛诺斯的使者。听说独眼巨人强壮有力、手艺精巧,可现在看来,强壮有力是名不符实,只怕手艺精巧也是夸大其词。”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断臂的阿赫斯脸色惨白,竭力嘶吼着捍卫尊严。

  看见他们的怒气,喀戎更是显露前所未有的傲慢,“难道不是吗,我们中的一位籍籍无名的女神,就可斩断你的胳膊,而这一位,尚未成年的幼年神明,也可以铸造出不输于你们的工艺品!”

  喀戎将赫菲拉到前面,和他一起居高临下俯视这三个巨人。

  斯忒罗佩斯讥笑道:“就凭他那软弱的小胳膊小腿,一个弱鸡似得的小杂碎,我看他连炉火都无法点燃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菲的小脸涨得通红,我怒不可遏,当即就要给这狂徒一个教训,却被喀戎拦住。他冲我摇摇头,无声道:“他可以的。”

  只见赫菲伸手一指,腾地一声,高大的壁炉中,升腾的火焰跳跃起舞,就像月光下的精灵一样,活泼欢腾。

  喀戎大笑出声:“见识到了吧,这样好了,我们是来劝说你们,并不想毁掉三个艺术家和这座辉煌的城堡,你们不妨与我们的同伴比试铸造工艺,如果我们赢了,你们就得应允我们一件事。”

  “那如果你们输了呢?”布戎忒斯粗声粗气道。

  不待喀戎回答,我就高声道:“那我们就替你们去杀了克洛诺斯!”

  三个独眼巨人面面相对,分明对这个条件满意不已,一口就应允下来。

  老东西的人缘,简直差到无法比拟。多亏了他,我们才可以定下这个双赢的赌局。不论是输还是赢,我们其实都没有损失。如若赢了,不仅可以从他们口中获知盖亚的下落,还替克洛诺斯拉了一把好仇恨,如果不幸输了,也就是去杀了那个老不死的,反正不论赌不赌,我们不是都要去杀他吗?

  呵呵,巨人,辛亏盖亚生的是巨人。

  我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在巨大的铜炉前站定,观摩我儿子的创作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考研92天冲刺,作者君身心俱疲,前段时间还出现内分泌失调,例假紊乱,血流成河。。。。。所以在码字方面,(*^__^*) 嘻嘻……真是灰常抱歉,这篇文都接近结尾了,作者君还是想尽快完结,所以最近一有空就会码的,还望大家继续支持。

  、神之造物

  一场比试就这样开始的,在赫菲还没来回过神之际。

  当他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时,即便比试的东西是他最擅长的手工艺,他也不由得面色惨白。

  “不不不!”他一连说了三个不字,惊惶地如同被鹰隼追逐的小鸟一般,“妈妈,我不行的,那可是独眼巨人,我只学了不到三个月!我不行的!真的不行的!”

  我拉住他的手,试图劝慰他,输赢不重要,这不过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可他依然不愿意。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库克洛佩斯就是手工艺界的宙斯,第一次比试就是和这样强劲的对手,略有些怯场,我当然可以理解。

  然而,他似乎不止略有些,他是十分的害怕,仿佛面临生死关头。这让我不能理解:“赫菲,你在怕什么呢,他们又不会吃掉你,不论是输还是赢,都不会有致命的威胁,只是上去而已,没有什么好怕的。”

  赫菲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从来没有,比试过。”

  喀戎肃然道:“那么就珍惜这第一次的机会。”

  赫菲抬起头,愕然看着他。喀戎拍拍他的头,神情严肃而不失和蔼。

  “赫菲,你忘了你对我和你母亲所述的豪言壮语了吗,你说你是一个天生的工匠,工匠与艺术之神,今天,就是你登上神座,证明你自己的时候!如若今天你退惧,那么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的天赋,相信你能够依靠手艺自立?”

  赫菲的眼睛亮了一些,可还是有些犹豫:“我当然是有天赋,也能够自立的,我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

  忒提斯狡黠一笑:“没有关系,今天过后,你依然可以练习,可是如果你连捍卫自己梦想的勇气都没有的话……”

  “那么你就没有资格和我要求坚持。”我挑挑眉,一锤定音。

  赫菲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独眼巨人都等得不耐烦,开始大吼大叫,我们皆充耳不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终于,赫菲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走向属于他的风箱旁。

  比试就这样开始了。

  库克洛佩斯三兄弟合作多年,早在赫菲犹豫不前时,就商量好了铸造的物品。当我的儿子眉头紧蹙站在火炉旁发呆时,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动工了。

  几十个风箱一起对着熔炉吹风,炙热的风刮起,连我都觉得皮肤灼热了几分。布戎忒斯举起大块大块的黄铜、白锡和贵重的金银,将它们一起丢进跳跃的火焰之中,斯忒罗佩斯把硕大的砧板搬上坚实的底座,阿赫斯则操起大锤,热火朝天地开工。这三个,一个熔化金属、一个敲打盾面、一个精心雕琢。就像是铺展画卷似得,盾面上的图景逐渐成型。

  那是……我惊讶地张大嘴,他们铸造的是一个怪物!它有着密密麻麻的头,有的是狮子、有的是豹子、有的则是牛、还有野猪,百兽云集,狰狞可怕,只有当中那个头是人头。更可怕的是,每个头的周围,都有千万条毒蛇!在这盾牌上,蛇发是怒张开来的,配上那一百双如蟒的巨臂,遮天蔽日。而这头怪物的下半身,也是蛇。它头顶奥林匹斯,蛇尾横扫大地,所经过的地方,地陷成沮,毒涎滴落,到处一片污秽,无数凡人动物乃至精灵神祗都在他身下嘶嚎,痛苦挣扎的声音仿佛在我耳边回荡。

  我的额头沁出点点汗珠,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独眼巨人无缘无故,不会铸造这样的图景,这样庞大的身躯、这样的神力。忒提斯颤抖地双手拉住我的衣襟,她唇色惨白,骇地声音都弱了。

  我紧咬着下唇,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连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她眼中泪光闪动,以近乎尖刻的声音宣判命运:“这是泰丰,这就是泰丰,那个击倒……的怪物!”

  我踉跄退后一步,喀戎扶住我,我们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涛骇浪。

  对手的强大将我们震慑地呆若木鸡,双脚就像生了根似得扎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脑子却转得飞快,无数设想的结局,悲惨的画面,就像流星似得,一颗接一颗,划过心空。而赫菲,显然不受影响。

  巨大的敲击声在他身边相当于一个隔音的屏障,对于我们的情绪波动,他一无所知,只是专心致志开始自己的创作。是的,他终于开工了。

  风箱呼呼作响,温度不一的热风,完全根据他的需要,他抿紧嘴,大块大块的黄金被投入熔炉,在高温下慢慢被熔成金色的流浆。而在一旁,他在底座上,开始用土塑造泥范。随着他的一双手,不停地上下雕琢,黑黢黢的泥柱渐渐显露出人形,是一个壮硕男子的模样,顶着闪亮的头盔,提着大盾,穿着铜甲,举着□□。这是一个战士。

  当黄金变成液体,泥土化作勇士之后,他运用他的神力,将那滚烫炙热的液体引入到这空心的泥壳之中。待到金子遇冷凝固下来,黑色的泥土脱落,展示在我们眼前的,便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将军。

  库克洛佩斯三兄弟早已完成了他们的工作,一面硕大、精美的盾牌,比火焰还要耀眼的胸甲,黄金制成的头盔,和一副华丽坚固的胫甲。是的,他们造的是一整套壮丽的铠甲。当他们看见我的儿子就铸了光秃秃的金人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嘲笑。

  “哈哈哈哈,一个凡人工匠都能完成的东西,你既然拿他和不朽的神比试?简直不自量力!”

  赫菲面色平静,劳动总能使他变得格外淡定。他只是微微一笑:“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塑像。”

  暴躁的阿赫斯粗声粗气道:“这怎么不是一座普通的塑像了,难不成他还会动不成?”

  “嘿,大个子,你猜对了,他就是会动。”

  这话一出,连我都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赫菲朝我们一笑,摊开手心,两颗蓝宝石闪闪发亮,他将它们嵌入金人空荡荡的眼眶,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大战前夕

  赋予无生命的物件以灵魂并不是什么难事,一位主神就能够轻易办到,可让一个无生命的物件像活物一样拥有思想智慧以及敏捷的行动却是闻所未闻,但我的儿子,赫菲斯托斯,他做到了。

  他把宝石放进空旷的眼眶中的一刹那,赤红的火苗从他的指尖燃起,如同一只灵活的鱼儿钻进了金人伟岸的躯体。几乎是一刹那间,金人的眼睛焕发出神采,就如同鱼目变作珍珠。而赫菲的表情,也有忐忑不满,演化为狂喜。库克洛佩斯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前所未有的造物,大声地反驳:“这不是一件工艺品!你竟然擅自给金像注入灵魂,这是作弊!”

  我冷笑一声:“自己造不出来,就当面信口雌黄乱泼脏水,你们还要不要脸,输都输不起吗?”

  赫菲听到这质疑,小脸涨得通红,他气愤道:“安德鲁,去给他们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金人躬身行礼遵命,大步流星走向前去,他的身躯高大魁梧,沉重的步伐震得地板都在颤抖,可举动却出人意料的灵活。抬手,矫健的身姿如同拉紧的弓弦一般,然后手中的长矛破空而去,哐当一声,正中那面硕大、精美的盾牌,将他劈的四分五裂,盾牌下的石桌也应声破碎,那些华美的武器,散落一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阿赫斯举起斧头暴起,和名叫安德鲁的金人开始搏斗,金人举起佩戴的金剑,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肩膀,鲜血使得阿赫斯更加狂躁,就象一头猛狮,扑向羊圈之际被一位牧人击伤,伤痛没有使它畏惧,反而催发了它的勇气,他更加勇猛地扑过去搏斗,最后斧头高高劈下,犹如雷霆万钧,斩下了敌人的黄金头颅。

  安德鲁的头在地上滚了一个圈,没有一滴血流出,他的躯体里全部都是黄金。赫菲叹了口气,跑过去捡起这可怜造物的头,重新将它焊接上脖子,金人的身子嘎吱嘎吱响了片刻,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这可是事实胜于雄辩了。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独眼巨人三兄弟已经凌乱了,我们却个个喜笑颜开,忒提斯笑容灿烂,喀戎比了一个赞扬的手势,我走到我儿子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当初只及我腰的小男孩,如今也变成与我一般高的少年了,他稚嫩的肩膀,已经能撑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了。

  我嗤笑一声:“在你们手中当然不可能。”

  赫菲和我相视一笑,接口道:“可在工匠与艺术之神手中,一切皆有可能。”

  我扑哧一笑,含笑望着他,这才猛然发现,他额头的神徽熠熠生辉,那是……斧头与火焰,他的标识变化了!这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一时都让我们无法直视,光柱冲天而起,劈开铅灰色的云层,直入奥林匹斯,十二主神柱中靠近我的一根,光芒万丈。我的炯炯目光,透过袅袅云雾,看到了万神殿中,一个新的宝座冉冉升起,这是赫菲的位置。他凭借着工匠与艺术的神职获得了主神的宝座。

  我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巴咧开,眼泪却簌簌的落下,又惊又喜。我从未想过我的孩子,竟然真的凭借自己兴趣取得我从未想过的成就。头戴金冠,身穿墨绿长袍的儿子抱住了我,我重重地回抱他,喜极而泣。

  欣喜若狂之中,我不由得想起当初喀戎的话,他是对的,一个完善的人,并不要长得象大树一般,百合花在夏天,比树木更好看。如果你的孩子是一株百合,就让他像百合一样生长,而不要用大树的要求,去摧残洁白的花卉。

  我们这边喜笑颜开,却万万没想到,这一下也暴露真实身份。

  独眼三巨人惊怒交加,大声咆哮:“是圣山的神明!他们是圣山的神明,你们根本不是克洛诺斯的手下!”

  喀戎轻哼一声:“那又怎样,别忘了,你们已经立下庄严的誓言,我们赢了,你们就得把盖亚的下落告知。”

  阿赫斯一惊,气得眼里血丝密布,头上青筋鼓起,扑哧扑哧半晌说不出话来,斯忒罗佩斯却冷笑一声:“我们是承诺会告知盖亚的下落,可我们没承诺什么时候说!等到泰丰把你们撕成碎片,我们再告诉你们,也不算是违诺啊,哈哈哈哈哈。”

  “你!”我拔剑就要上前,有人却比我先出手一步。

  密集的云层中,一道幽蓝粗大的铁链突破乌云,瞬息之间缠住独眼巨人脖颈,一拖之下,他们的独眼猛睁,粗大的双手紧紧扯着铁链,也无法挽回重叠摔落在地的命运。

  是宙斯!原来他早已隐身在我们头顶的云海中。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或者死?!”

  宙斯一脚踩在他们的腿上,骨骼的碎裂声响起。独眼巨人痛得嚎叫不已,宙斯依然不为所动,指尖闪电明亮,先是钉穿左腿,接着是右腿。

  宙斯的脚又移到他们的右手上,微笑道:“不论是打铁,还是做雕刻,手都是很重要的吧,你说我一根一根碾碎你们的手指怎么样呢?”

  独眼巨人仇恨的表情终于被惊恐打破,他们脸色苍白,额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却依然没有开口,宙斯也不生气,脚上用力,三根小拇指瞬间化为粉末。

  “不不不!别动我们的手!”

  我大喝一声:“那就现在说实话!”

  “她们、她们在,在阿里玛,阿里玛!”

  这个地名,有点耳熟。

  忒提斯恍然大悟道:“是卡罗尔去寻找女儿的地方!”

  居住在地下的大洋神女,失踪的少女!宙斯深深望了我一眼,腾身跃上雷霆战车,胜利女神尼姬挥动着马鞭疾驰而去。

  “等等我!”我脸色惨白,忒提斯的预言犹然在耳,化作飓风紧紧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写到大决战了,嘤嘤嘤,开心开心极了

  、旷世之战

  日日夜夜悬在心头的利剑终于落下,一场旷世之战终于开始。

  吞噬万物的烈火,燃烧了岛屿上的森林,我在遥远的云端也能看见冲天的火光,雷电、青铜武器的光芒如同火光一样直指苍穹。

  宙斯,以雷为盾,以闪电为矛,以霹雳为箭,乘金光闪闪的战车,从天穹上直冲下来。强壮之神克拉托斯和暴力女神比亚手持长矛立在战车的两端,羽翼雪白的胜利女神尼克举盾护持在前。四方风神呼啸着,携卷着乌云在战车周围咆哮,供他驱策。

  下方就是奇里乞亚地下名为阿里马的深不可测的洞穴。宙斯一个霹雳下去,直接将地面全部炸开,黑烟升腾而起,爆发出一个女子的尖叫。惊悚的尖叫声回荡在天空中,然后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扑腾声与吼叫。我头皮发麻,眼里金光闪烁,透过硝烟望下去,是怪物,无数的怪物在炸开的巢穴中嘶吼。

  其中最高大者,应该就是狂暴的宁芙厄喀德娜,洁白的面颊现在青筋鼓起,如同网格一般,将肌肤切割的青青紫紫,硕大的蛇尾盘在岛屿上,不断击打着海洋,引起浪潮。而在她蛇尾盘绕的中间,是一个个体型较小的怪兽,巨硕的狮子,全身被毒蛇缠绕三个头的巨犬,百头的巨龙,甚至还有狮头、羊身、蛇尾的喷火怪物等等。它们密密麻麻集中在地面,火红狂躁的眼睛怒视着我们,攻击蓄势待发。

  “怎么会有这么多怪物?”我又惊又怒。

  宙斯浓眉扬起:“应该是那个宁芙生的。”

  “生的?她和谁生的?”难不成盖亚还能让塔耳塔洛斯来和这个丑八怪配种,深渊之主,应该不至于这么荤素不忌吧……

  宙斯冷笑道:“杀掉妻儿,父亲还有他们背后的盖亚,难道还会袖手旁观吗?”

  宙斯率先出手,雷云中电光闪闪,霹雳炸响,雷、电、冰、火、风直冲而下。

  其他诸神紧随其后,日月在天空同时出现,阿波罗手持硬弓,箭矢带着太阳神火,如大雨倾盆而下。阿尔忒弥斯跟在弟弟身侧,如月光一般的银箭悄无声息地捅进怪物们的咽喉。波塞冬驾驶着金车从海底冲出,挥动着三叉戟掀起滔天巨浪,海面上风暴和海啸。阿瑞斯干脆直接冲到了地面上,举起铜剑,如砍瓜切菜一般。这下大家倒是都团结一致起来。厄喀德娜蛇发张开,甩起尾巴,就要垒起石垛挡在身前,当然是徒劳的。她硕大的尾巴被灼烧,不断扭动着,连岛屿的边缘都被碾碎,砸入海中。

  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物就在此刻出现了。

  幽深的海水中分开两半,掀起滔天巨浪,波涛连天中,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怪物,那就是泰丰。

  它的形貌和独眼巨人盾牌上的样子一般无二,比山还高的喷火巨人,长着一百个蛇头,浑身覆有羽毛并生有翅膀,口吐蛇芯,双眼喷火。它站在海中,水都还没不到这巨魔的腰部。它搅动海水,激起海啸和地震,如蟒的臂膀伸出,直接将波塞冬的座驾拽出水面,摔在山壁上,波塞冬闷哼一声,重重落下。

  这是泰丰,是泰丰!我不敢置信捂住嘴,“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盖亚明明告诉我是二十四个满月之后,它才会诞生!”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赫拉,蠢成你这样样子的,也是罕见。”

  波浪翻滚中,巨大的土台拔地而起,盖亚端坐在王座上,讥诮地望着我们。她的腹部早已平坦,穿着束身的铠甲,左手拿着生命宝瓶,右手持着权杖。

  她轻蔑地望着我们,笑靥如花:“不过是随口一句,你们竟然真的信了,二十四个满月,哈哈哈哈哈,二十四个满月之后,我的儿子早已到达全盛时期!泰丰,现在就冲上前去,杀了宙斯,灭掉弑父的青铜神代,将你的兄弟们统统解放出来吧!”

  我气得浑身发颤,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前往整套系戴金笼辔的骏马,而在骏马的一旁,华丽的战车装着滚圆的车轮,一片片黄金和白银紧贴在车上,两根杆条拱围着车辕,我在它的尽头绑上华丽的金轭架,系牢了灿烂的金胸带。我带着狂烈的渴望与愤恨,不顾宙斯的劝阻,直冲地母而去。

  我拥有她三个儿女的力量,是的,就在刚刚,我获得了生长之神,植物泰坦——克利俄斯的神力。顺从自然的形态生长,给予必要的养分,却不要过多干预,,植物生长与养育儿女,其实是一个道理。从赫菲身上,我领悟到了植物神职的真谛,获得了又一重力量。这也是我敢直接怼上盖亚的原因之一。

  她如羊脂一般洁白的手懒洋洋地抬起,讥笑道:“一个没有神力的女神,也敢来和我作对……”

  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长达数丈的巨剑,周围火焰缠绕。

  “这怎么可能?”盖亚喃喃道。

  我诡秘一笑:“怎么不可能?”

  我如同一只展翅的巨鹰,从战车上腾空而起,一剑斩下,将土台劈成了两半,盖亚平静的面具只被打破了一瞬,旋即就冷静下来。源源不断的大地神力注入,土壤如喷泉一般,从海底喷涌而出,将高台恢复原状。而她本人高举权杖,黄光一闪,如江如河,朝我射来。我右手一翻,剑刃向外,横身一劈,将光晕劈开,我举着宝剑,整个人仿佛都与剑融为一体,一往无前,披荆斩棘而去。

  盖亚眉头一皱,金盾如山耸立,挡在我面前,我咬牙,加大神力输入,铜剑的尖端与金盾摩擦,火花四射,她利眼如电,朝我疾射。我看向她的身后,立刻明白,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从你的岩浆池里跳下,来到地府,去了塔耳塔洛斯,见到了你的几个孩子。你知道吗,他们就像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胡说些什么!”孩子永远是母亲的软肋。

  我冷笑道:“他们可是在深渊之主体内,日复一日地被慢慢消化,孤独地在黑暗中,神力一点点流逝,无数毒虫和怪物来袭击,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潮湿阴暗的洞穴中等死,变成死狗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休想拖延时间。”盖亚双眼赤红,“塔耳塔洛斯允诺过我,不会动我的孩子一根汗毛!”地上尖刺伴随她愤怒的喊叫瞬间耸立,扎进我的脚心,我痛得一颤,仍旧说道:“他说得话你也信,到嘴的美食,你见过吐出来的吗,我敢对着冥河发誓,你的孩子危在旦夕!”

  盖亚瞳孔一缩,脸色刷白,“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就是现在了!从她的背后伸出一只过度白皙的手,两股叉破空而出,捅如盖亚毫无防备的背心。地母惨叫一声,金盾在此刻缺乏神力支持,有一刻的脆弱,我抓紧时间,侧身一脚踹进她柔软的腹部。

  哈迪斯头戴隐身头盔,趁她不备,给予盖亚一记重创。

  作者有话要说:  泰丰终于出场了,作者君也终于考完双学位,接下来就是赶快码字,赶快结局啊,要不了几章了,应该

  、大结局(上)

  如果你给予老鼠一记重击,那么它可能会吓得抱头鼠窜,连忙逃命,不敢还手,可如果你怼上的是一只豹子,那么,迎接你的,就是更为歇斯底里的报复。

  而盖亚和她的怪物儿子,显然是豹子一类的凶残动物。

  宙斯和从山崖下爬起的波塞冬一起围攻泰丰,之前由于对圣山王座的争夺,这两兄弟矛盾丛生,可现在大敌当前,他们倒是又找回了当初一起对抗我们残暴父亲的默契。波塞冬指挥海浪地震负责远攻,而宙斯则迫近怪物,开展近战。宙斯摇动着埃吉斯,上面覆盖着哺育过他的山羊,阿玛尔忒亚的皮,边沿飘舞着一百条金质的流苏,不停地飘动,发射出闪电攻击泰丰。

  泰丰当然也示弱,垒石垛挡在身前,又奋神力举起一条冰河,向宙斯扔去,希望能浇熄雷霆。可是凡水灭不了天火。接着它扳下大片山崖,连连投出。宙斯或避让,或以雷电劈开,或举手抄住反掷,又驱起雷、电、冰、火、风不住向妖魔攻去。双方打得难舍难分。

  而我们这边,战况同样激烈。受伤的盖亚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嚎叫,汹涌的神力以她为中心旋转,把我们全部震开。我握剑的手虎口发麻,倒退到土台边缘,哈迪斯的两股叉噗地一声飞出,深陷入遥远山崖的岩石中,盖亚捂住背后血流如注的伤口,面如寒霜,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大地在颤抖,海洋在咆哮,我只听见她说:“很好,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

  地母愤怒的呐喊堪比雷霆,她不去袭击刚刚捅她的哈迪斯,反而朝我直接冲上来。我咽了一口口水,左手神光闪烁,变出一面结实的大盾来挡住盖亚。权杖飞向了我,尖端的宝石崩裂,宝石花的中心锋刃寒光闪闪,击中了我手中圆形的大盾,利尖刺透盾牌,在腹肋旁边刺破我的衬袍。我唬得往旁闪开,躲过刀尖,这才免于一死。致命的锋刃就在我鼻尖,我被这反光激得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杖身,就要把这大地的权柄□□。盖亚冷笑一声,勾勾手指,如同潮水一样的大力猛然出现,将这宝贝拖回去,我一咬牙,狠命拖住不放手,结果就是我连人带盾被她一齐拖回去。就在这时,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出现,挡在我面前。

  火红的长裙闯入我的眼帘,家庭炉灶里,永不熄灭、带来温暖的火焰,此刻升腾而起,狂乱的火浪张牙舞爪地,将上空的云翳都映得通红,火焰化作绳索,捆住盖亚的双手。

  “赫斯提亚姐姐!”我惊叫一声。

  赫斯提亚头也不回地点点头,呼唤我另一个姐姐的名字:“得墨忒耳,快把土台给我拆了!”

  几乎是应声的,翠绿的海藻从海洋中拔地而起,宛如美人凌乱的长发,密集而柔韧,将土台四周捆住,扎进泥土之中,盖亚惊叫一声,因为这绿色的灵蛇已经透过土层,将她的脚缠得结结实实,并且还在不断往上蔓延。

  “哈迪斯,我的兄弟,你还在等什么?”得墨忒耳从海底飞上来,站在哈迪斯身侧,也是盖亚的背后。得墨忒耳拔出双刃利剑,剑柄上镶嵌着闪亮的金钉,对着盖亚一阵猛砍,哈迪斯抽回双股叉,一个横扫,盖亚腿部的铠甲裂开,□□的白皙肌肤鲜血直流。赫斯提亚加大火焰的力度,而我则趁地母手忙脚乱时,夺下她手中的权杖。我呵呵一笑,得墨忒耳和赫斯提亚拼命困住盖亚的四肢,我和哈迪斯对视一眼,他用两股叉,我用两柄权杖,一前一后,同时刺入盖亚的身体。

  原始神又怎样,四位主神同时攻击,弄不死她,也要让她脱一层皮。

  地母是卡俄斯的长女,地位尊崇,后面又嫁给乌拉诺斯,虽说在她丈夫身下很是受了一些苦楚,可是子孙争气,不论是克洛诺斯上台,还是宙斯上台,她都是备受尊敬,往往是连手都不用动,儿子女儿们便就替她解决一切了,何曾受过这种苦楚。她气得两眼发红,大吼一声:“泰丰,快来替母亲杀了他们!”

  什么?!我陡然一惊,身后一道劲风,得墨忒耳和哈迪斯惊恐的眼神,盖亚淬了毒汁的蔑视,跑、跑、跑,下意识往前跑,斧头挟带雷霆万钧之势劈下,而我却没有痛觉,哗啦一声,被鲜血濡湿的背后一片温热。我听见阿瑞斯和阿波罗的惊叫。他们喊得是:“父神!”

  刹那间,脑海一片空白,我像是从冰山下捞出的冻尸,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我的眼中一片空洞,万物都仿佛褪去了色彩,我的耳朵失去知觉,孩子们的喊叫,姊妹们的哭泣,甚至于敌人的张狂得意,都化为虚无。我茫然地回头,接住那个沉重的躯体,他如同耸立在山上的高大的橡树或白杨,被木工的利斧砍倒,如用来制造大船,就象这样,他倒在我怀里,头颅裂开,血流如注。

  “不!”我仓皇着,伸出手去捂住他的伤口,灵液像喷泉一样,从我的手指的缝隙中喷涌而出。泰丰狂妄地大笑,刺耳的声音宛若飓风,他的手中,闪着蓝色电光的斧头,正是宙斯的一半神力,唯有自己才能伤害自己,只有他本身的一部分,才能损害万神之王永不破灭的神躯。

  都是我,都是我,如果我不跑下圣山,如果我在海中小心一些,如果我来到这战场上添乱,他就不会死了,就不会死了。

  眼泪簌簌落下,我抱着他的头,白皙的脸颊一片金黄,哭喊着:“你救我做什么,谁要你救的,你不是最爱你的权力,最喜欢拈花惹草吗,你来救我做什么啊!”

  宙斯脸已经失去血色,红润的嘴唇一片青白,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努力挑挑眉,挤出一个玩世不恭地笑容;“对啊,我最爱我的权力……最喜欢拈花惹草,最讨厌的……就是你,几百年来一直管着我……天天和我吵架……现在我走了,咳咳,你要好好的……”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手落下,含笑的双目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泰丰早已上前,把我们的兄弟姊妹拖开,哈迪斯和得墨忒耳被打下山崖,赫斯提亚杯粗壮的胳膊打得吐血,倒在我身侧,一句话也说不出。

  盖亚哈哈大笑:“宙斯已经死了,胜利属于我们!”伴随地母的欢呼,巢穴里的无数怪兽一齐仰天咆哮,天空的神祗,海中的仙女们,都是面如土色,最强的神明都已经丧命,其他的下场,还用说吗?

  盖亚步履摇曳朝我走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甩在地上,我倒在尘土中,却兴不起反抗的勇气。

  她抬脚就要踩在我的脸上,却被另一股力量遏住动作,蕴含空间神力的隧石挡住地母全力一击,矫健的人马将我从她脚下拉出来,闪身到土台的边缘。

  盖亚犹疑地看着喀戎,半晌回过神来,冷笑道:“又是那个臭小子留下的孽种。”

  我们正对峙着,异变发生了。宙斯猛然立起身来,盖亚都吓了一跳,我又惊又喜,连声叫着他的名字,却发现他双目紧闭,明显失去了知觉,他被劈开的头颅中却有光华流转。

  “什么鬼东西。”盖亚皱紧眉头上前就要伸手去探,却被一股大力反震回来,一道金光射出,在云端显现出一个披坚执锐,英武的身影。

  盖亚喜不自胜,简直都要笑开花来:“是墨提斯之子,下一届神王,他竟然一直在宙斯的头颅之中!现在,连命运都站在我这一边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脸色惨白,眼睁睁开着宙斯的身体再一次跌落尘土,墨提斯之子的诞生,打破了我最后一丝希望,神王之位的更迭,从来都是父子相残,现在儿子都已经出世,父亲还有活路吗?

  下方还在与怪兽厮杀的神祗们更是低落。盖亚朝着金光伸出手:“孩子,快到曾祖母这儿来,奥林匹斯的荣光注定属于你!”

  泰丰拎着斧头不满地嘟囔着:“噢,妈妈,您怎么能这样,宙斯明明是我杀的,您居然把这一切送给一个黄口小儿!”

  盖亚回首呵斥一声:“闭嘴,我们必须要服从命运的选择。”

  这时,如同太阳般灿烂的光晕中,伸出一只手,仿佛是一块精心雕磨成的洁白石头,没有丝毫杂色,纤细而有力,粉红色的指甲,显示着主人的精力勃勃,这明显是一只女神的手!

  在场的所有神都停住动作,就连厄喀德那那乱丛丛的蛇发都闭上了嘴,金光散去,她有着金光闪闪的铠甲,佩着华美的利剑,剑鞘上嵌着白银和象牙制成,头上是有着闪亮的黄金羽饰的头盔,她同时也有珊瑚般婀娜多姿的身材,高耸的胸脯,精致的鹅蛋脸,还有同她母亲一样,明亮的灰眼睛。穿着铠甲的女神,呵呵……

  盖亚明显懵住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神谕说得明明白白,墨提斯之子将超越宙斯!怎么会是一个女孩?!”

  她一把把灰眸女神的手打开,就要去扒开宙斯的头,再寻找那个所谓的男孩儿。这混乱的一切给予了我希望,我挣脱喀戎的手,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向盖亚,把宙斯的身躯夺过来,冷笑道:“亲爱的祖母,你梦寐以求的命运之子就在你眼前,你怎么不开心呢?”

  “去你的命运之子,我要的一个强健有力的男孩,而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神!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墨提斯之子藏起来了,是不是你!”盖亚多年筹划落空,指着我歇斯底里地质问。

  喀戎帮我一起扶住宙斯,闻言对盖亚反讽道:“放弃吧,别再搅事了,当初要废掉泰坦的是你,现在要救他们的也是你,你折腾这么久,不累吗?”

  盖亚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她如火般灼人的目光随即投向新生的女神,逼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兄弟,你的兄弟在哪儿?!在哪儿?!”

  年轻的姑娘有些懵懂,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当然有兄弟啊。”

  “他在哪儿!”盖亚质问道,我的心一沉,明眸女神抠抠指甲,猛地摊开双手,笑道:“他就在这里。”

  白嫩的手心里,金色微弱的神魂明明灭灭,连形体都看不出,负载着地母百载希望的未来奥林匹斯之主,居然弱到这种程度。

  “怎么会这样,墨提斯是怎么搞得!这孩子怎么会……”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望着巧笑的少女,喝道:“是你对不对,你竟敢夺取你弟弟生长的养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大结局了,争取今天就完结,还有木有小伙伴留着呀(笑哭)

  、大结局(中)

  少女神褪去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森森的寒意,这幅样子,倒是与宙斯有几分相似,抬起下颌道:“是又怎么样,就因为我是女神,就应该牺牲我原本强壮的神躯化作养分来供养我孱弱的弟弟,你们都这么要求我,凭什么呢,凭什么!”

  我和喀戎对视一眼,目瞪口呆,终于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了。墨提斯怀得是双胎,她被宙斯吞入腹中,困在宙斯身躯所铸就的牢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力量,可两个强大神明在她身体中生长,需要大量神力,她被逼无奈,只能用自己的神躯化作养分来供养儿女,可就是这样,也依旧无法负荷,到了最后,她竟然选择了牺牲女儿,来保住儿子。可万万没想到,先在她腹中扎根的长女,早就开启了灵智,怎么会甘心死亡,居然反过来掠夺弟弟的力量,来壮大自身,所以一出生就是少年模样。呵,真不愧是宙斯的女儿,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盖亚气得浑身颤抖,泰丰见状,拎起斧头就要劈向墨提斯之女,女神一个侧身闪开,将身下的岛屿举起掷下,同时拔剑凌空劈下,泰丰遭此重击,踉跄一下了。就在敌人因为怒气而神思不著之际,带翼的飞鞋划破天空,如同晨曦的第一缕日光,双蛇杖击中泰丰的手,蓝色的斧头坠落,赫尔墨斯大喊一声:“赫拉,快接住!”

  是宙斯的一半神力!

  泰丰连忙俯身,盖亚抬脚就要奔过来,喀戎拎起长矛冲往盖亚,海里波涛汹涌,一股滔天巨浪掀起,缠住泰丰的脖子,把他往下拉,泰丰被着猛地一拉,拖得倒退几步,海中波塞冬和斯提克斯合力,用洋流缠住泰丰。阿尔忒弥斯见状,一跃而起,银色的鹿拉着战车飞到上空,她一个翻身立在战车上,弯弓搭箭,箭雨密密麻麻,朝着泰丰疾射。我横抱起宙斯,飞也似得往斧头坠落的地方追,巨斧迅速下坠,渐渐变小,最后化作一颗蓝色的星子,我干脆把宙斯往上空抛弃,星星落进了他的身子,蓝色的光晕以他为中心散开,我一跃把他抱起,他的脸上泛起了血色,头的伤口开始愈合,我喜笑颜开,连忙将我自己的神力也灌进去。

  宙斯僵硬的身体开始活动,睫毛如同蝶翼般振动,我握住他的手,呼唤着:“宙斯,宙斯!你快醒过来啊!”

  盖亚一杖将喀戎打落海中,哈迪斯腾身而起,幽灵如雾一样裹挟在地母身边,却被她身边的金光灼痛,冒着黑烟陨落,哈迪斯戴上隐身盔,在阴影中用两股叉偷袭,地母冷笑一声,一跺脚,无数山峰拔地而起,她闻声一剑刺去,空气中灵液滴落,哈迪斯捂住伤口,缄默不语。

  泰丰一个弯腰,斯提克斯和波塞冬都被拖起来,悬在半空中,力大无穷的怪物将脖子上的洋流拉开,用力一甩,另一端的两个神都被扔飞出去,它斜眼瞪着空中的日月神兄妹,张开大口,一股绿色的毒气涌出,拉车的鹿被熏瞎了双眼,在空中哀鸣乱跑,泰丰一巴掌打下,月神的银车四分五裂,阿波罗护住姐姐,挡住了大部分力道,一口灵液喷出,栽进了海里。

  泰丰和盖亚扫荡了一路所有的阻碍,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啪啪啪打着着宙斯的脸:“醒醒啊,你快醒醒啊,再不醒,大家都要死了!”

  看着他紧闭的双目,我一咬牙,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下去,却被一只大手握住,宙斯棕色的眼睛神光四射,调笑道:“怎么,上次没打够,现在又要给我一巴掌?”

  我捂住嘴,喜极而泣,他一跃而起,举起的右□□霆闪电炸响苍穹,象征着王者归来!

  数不清的雷、电和霹雳空中射下,岩石熔化、海水干涸、树林在燃烧,就连天上的星星也在震动,泰丰的几百只眼睛被这电光灼痛,皮肤焦黑,蛇发嘶嚎,一时捂着眼睛嚎叫,宙斯趁机扔出长矛,陷入到他的心口,泰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盖亚上前就要去帮助她爱子,我连忙坐起身来,正准备召唤帮手,一齐拦住盖亚,却发现身边一个得用的神都没有,喀戎落海,哈迪斯、得墨忒耳、赫斯提亚都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波塞冬和斯提克斯都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阿波罗兄妹中毒晕眩,阿瑞斯、赫菲斯托斯和忒提斯等海仙女正在下方同怪兽之母和她那一窝小崽子战斗。还能动的只要赫尔墨斯,这小子,你让他偷鸡摸狗可以,可让他去和盖亚硬碰硬,恐怕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他刚刚立下大功,我也不想他去送死,现在就只剩下——她了,力量与智慧的结合,神谕预言将会超过父亲的神明,刚刚都能举起山岳来砸泰丰,证明她虽然刚刚出世,神力也不容小觑。

  我望向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的女神,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

  明眸少女奇异地看着我,施施然一笑:“雅典娜。”

  “雅典娜?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啊”我绞尽脑汁拉近距离。

  雅典娜挑挑眉,和她父亲习惯动作如出一辙,她笑着,却没有丝毫温度:“你想让我帮你们,对不对?”

  我一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没错,你已经得罪了盖亚,以她的性子如若得胜肯定不会放过你,不如站在你父亲身边,和我们并肩作战。”

  “父亲?”少女的声音像铃铛一样悦耳,“你见过把女儿吞进肚子里的父亲吗?”

  “当然见过,因为我父亲也是这么做的,男人们永远都是如此,为了权力不惜牺牲一切,而女人如果不想再一次沦落,就必须拥有比他们还要强大的力量。而这些,正是我能给你的。盖亚和你母亲都看不起女神,尽管她们都是强大聪慧的女神,可一直畏畏缩缩,只想着依靠儿子,只想着顺从命运,却从来没想过靠自己。而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们都有,独自奋战,与命运抗争的勇气。”

  雅典娜的灰眸熠熠生辉,我明白我的话语已经进入这个野心勃勃少女的内心:“你能给我?你不也是宙斯的附庸,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是他的妻子,唯一能与他并肩的女神,而不是你口中的附庸,今天一战后,我的地位更会拔高,宙斯爱重我,我也有足够的实力,来践行我的诺言。姑娘,你是很强大,雷霆之神与智慧女神的传承,力量与头脑的完美结合,可你还年轻,你还没有到达神力的巅峰,而我能给你的,就是安然成长的环境和助力。如果你今天去帮我拦住盖亚,杀掉泰丰和厄喀德那,我将保证你的安危,给予你在神界崇高的地位,直到你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你所想要的一切。”

  我只看到灰色的眼珠一闪一闪,她终于绽放出一个带着真心的笑容:“成交!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要神王的宝座,我也不为难你,只需要你像支持自己的孩子一样,支持登上神王的宝座。”

  我哽住了,默默点点头,前提你得活过今天不是吗?

  眼前光影一闪,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雅典娜左手提着长矛,右手握着双面斧,朝着盖亚直冲过去,年轻的女神,如同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力量强横。她果然和母亲一样,果断如刀,胆大包天。当年墨提斯敢独自帮助宙斯对抗克洛诺斯,今天她的女儿更胜一筹,直接要去杀克洛诺斯的母亲。她不会不知道,与丰厚报酬相对的是巨大风险,可她还是选择赌一把,这么快下定决心,置生死与度外,这种勇气甚至超过她的父亲。

  我看着她一个猛扑把盖亚压到在地,摇摇头,转过身去,本想去帮助宙斯,可却发现,地上的蛇怪女妖厄客德娜正从巢穴中爬出,要帮助她的丈夫。正好,丈夫对丈夫,妻子对妻子,简直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  雅典娜大显身手啊╮(╯▽╰)╭雅典娜的弟弟是机遇之神卡洛斯,本文设定他同匝格瑞俄斯以及狄尔尼索斯是同一人,也就是,他转世了三次,刚开始是因为被姐姐夺取力量,然后受命运安排转世为匝格瑞俄斯,然后又被赫拉弄死,再转世为狄尔尼索斯。

  、大结局(下)

  我从土台一跃而下,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凌空一剑,砍向女妖泛着青斑的脖颈。她的蛇发受惊,疯狂地暴涨,咬住我的剑身,毒牙中沁出的毒液,迅速腐蚀闪亮的宝剑,直让它变得锈迹斑斑。我连忙脱手,落到地上,我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立在我的身边。

  我趁机打量着他们,阿瑞斯古铜色的肌肤血迹斑斑,汗流如注,赫菲身上的袍子被撕得七零八落,虽说看起来都很狼狈,但是眼神明亮,神采奕奕,明显就是杀红了眼。我笑着说:“现在就只有我们母子三人并肩作战,杀掉眼前所有怪物,免除你们父神的后顾之忧,你们有信心吗?!”

  我的两个儿子握紧武器,异口同声呐喊道:“有!”

  “那就杀啊!”

  我们三人朝着不同方向冲出去,我对上厄客德娜,赫菲燃起滔天烈焰,焚烧三头恶犬刻耳柏洛斯和九头蛇,阿瑞斯直接翻到巨狮身上,冲向鹰身女妖、狮头羊身怪。

  蛇女故技重施,她扬起粗壮的尾巴,朝我抽来,我连忙闪开,趁她抬尾之际,一矛扎下,浊臭的血液汩汩流出。

  她尖叫一声,声音比铜锣还刺耳,我咬牙,顺着她的尾巴冲上去,跑一路扎一路,不断变出长矛,不断深深扎进血肉里。厄客德娜拼命甩着蛇尾,想把我扔下去。我冷笑一声,抓住长矛,猛地往下一拉,刺啦一声,长长的伤口,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她痛得连竖瞳都有些涣散。我飞身就是一脚,踹上面门,她如同一座巨山,摇晃着倒地。

  怪兽之母当然没有这么容易死去。她在地上来回滚着,蛇尾翻腾,突然间,她硬撑着直起身来,把手伸进藏在尾巴下面,黝黑的洞穴,洞穴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是人类女孩的声音,原来那些被送来的姑娘都被藏在这里。

  果不其然,她青白的巨掌中,握着好几个女孩的身子,她猝不及防用力,只听见骨头咔咔碎裂,涕泗横流的姑娘们两眼一翻以以极为扭曲的姿态死去,接着她张开大嘴,一口吞下。片刻间,她就恢复了几分精气神。

  “好大胆的怪物,竟敢当着我的面行凶!”我狂奔过去,女妖嘴角挤出诡异的笑容,另一只手如电一般又探进去,只是这次,却是神色一变,她猛地拔出手来,手掌心中被尖刀贯穿,指尖上立着一个女人,一个蜜色皮肤,身姿矫健的女人。

  “离我女儿远一点!”

  我又惊又喜:“卡罗尔!”

  我在人间的导师对我略微颔首,拔出刀直接顺着厄客德娜的胳膊滑下去,她是要往脸上扎啊。我赶忙乘云追上去,卡罗尔再厉害,也是一个凡人,怎么能斗得过这属于仙胎的妖魔。

  卡罗尔还没有靠近,就被蛇发扑倒,疯狂的巨蟒,张大嘴巴,毒液都要滴到她的脸上,我眼疾手快,举起铜剑斩下一串蛇头,卡罗尔趁机躺在肩上一溜滑过去,对准厄客德娜的颈动脉扎下。一刀又一刀,血刹那间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卡罗尔握住刀柄稳住身躯,对我道:“赫拉,快,我力气不够,你快砍下她的头!”

  “好!”我按捺下心中的惊讶,手中光华万丈,手持巨斧,横劈过去,厄客德娜怎么会乖乖在原地让我们砍,她忍着痛拖曳着尾巴就跑,卡罗尔艰难稳住身躯,我紧紧地追上去,很快她就到了洞穴的边缘。

  我斥道:“别跑了!乖乖受死吧!”

  女妖的目光像淬了毒汁的利箭一样,她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慢慢萎下身躯。我一步一步上前,她却突然暴起,一把将卡罗尔掼下来,拼命往藏着少女们的洞穴跑去。她这是还要拼死一搏!她的身躯是如此庞大,只要往前一冲,一伸手就能探进去,我听见那些少女尖叫,虽有些不忍,可是比起我的朋友,还是让她们进入福地来补偿吧。我俯冲下去去救卡罗尔,松软的云层接住了她,我大吼道:“快躲到一边去,让我来!”

  卡罗尔却没有退后,非但没有退后,她还冲上前去,扑向女妖的尾巴。她抬头对我一笑,就像当初她揍得我头晕目眩时,宛若百合花一样,她说:“我拉住她,你去砍她的头。”

  她是那样的用力,双手肌肉鼓起,青筋崩裂,那一截尾巴不断扑腾着,击打着她的胸口,她的嘴角沁出鲜血,微笑道:“我要救我的女儿。”

  我从来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竟然能够制伏仙胎的妖魔,或许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确实是难以做到,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轻而易举。我深吸一口气,巨斧从天空落下,蛇发女妖,身首分离。

  我抱着卡罗尔依然柔软的身体,她的五指成爪,深深扣紧了蛇尾的血肉里,脸上犹然带着满足的笑意。她是一位坚韧的女性,命运的折磨没有磨灭她的心性,反而让她更加顽强,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异的物种,他们既脆弱又坚强,既渺小又伟大,他们既是大地上的蝼蚁,却又是苍穹下的英雄。我梳理着她的长发,感受着体内最后一重力量,来自人类之父——伊阿珀托斯。

  宙斯最终获得了胜利,拥有全盛实力的他,追着泰丰来到西西里海,召来爱特纳山,将它压在下面,直到永远。雅典娜当然不是盖亚的对手,可她有个好外祖,我的养父母俄刻阿诺斯和忒苏丝被这场大战惊动,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墨提斯唯一的血脉丧命,他们率众而出,将盖亚封印到了地下。

  伊里丝将少女们从巢穴中救出,一个一个地送回家。孩子们都欢欣雀跃,喀戎、波塞冬、哈迪斯、赫斯提亚、得墨忒耳他们都跌跌撞撞地从海里走出来,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气氛难得的愉快。宙斯也拎着雷霆闪电,最后一个从海洋中走出,他握住我的手,笑得前所未有的柔和:“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这场漫长的征战,都结束了,我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什么,没有我想象过得那么开心,也没有我想得那么悲伤。

  旧的生命在消逝,而新的生命也在诞生。

  赫菲几乎是痴痴呆呆地望着海中突然升腾而起的泡沫,美丽的少女,□□着身子踩在一只荷叶般的贝壳之上浮起来,她身材修长健美,体态苗条丰满,姿态婀娜端庄,一头蓬松浓密的金发比阳光还要绚烂,粉红、白色的玫瑰花在她的身边飘落。风神齐菲尔呼喊着:“爱与美之女神,带着和平到来,预示着崭新的开始。”

  是啊,昨日已经消逝,新的篇章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俗事缠身,拖了这么久,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大家,现在能够留下来的,都是真爱啊。感激不尽,么么哒!

  这本是我的处女作,也是藏在我内心深处很久的一个梦,不管是情节还是人物方面,都有很大的问题,本来是想写史诗那种赶脚的,结果(*^__^*) 嘻嘻……我也不造我写的是啥,中间家里出事, 还有毕业的一堆堆事,如果不是大家一路以来的鼓励支持,我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真的O(∩_∩)O谢谢!

  以后应该还是会继续写下去的,不过不会再像这样无大纲裸奔了,如果还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戳专栏,看我的新文哟,江湖有缘再见,爱你们一万年(*  ̄3)(ε ̄ *)!

  噢噢,还有番外,这个容我缓口气吧,有空会再补哒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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