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只碗吞进去的感觉并不是太愉快。
慕渊忍受着片刻的眩晕，等到周围亮起，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味道差点刺激的他当场吐了。
睁眼以后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万花赌坊，回身一看，一扇普通的木门下面，摆放着一只白底红釉的碗。
细细的听，还能听见从那碗里的嘴中传来了打嗝的声响。
在刚刚通过这传送门那短暂的过程中，青梅简洁的向他们做了解释。
她的万花赌坊和红梅的快活园林，各有一只嗜血瓷碗。
一个是白底青釉，一个白底红釉。
这个东西是以两人的血液为媒介，炼化而成的法器。
是开启传送门的钥匙。
这两对碗认她们为主，只能供两姐妹使用。
只不过每次传送的过程都要被碗吞进肚子。
听完青梅的解释，幕渊的胃更难受了。
“果然出事了。”
凌彦的声音将慕渊的注意力从那嗜血长了嘴的碗上拉了回来。
两人在焦急的青梅身后，也加快了步伐，向赌坊外场走去。
平日热闹的赌坊如今极其安静，整座赌坊毫无动静，因此三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
“大白！”青梅惊呼一声，朝着趴在地上的一个打手模样的光头奔了过去。
青梅费力的将人从地上翻起，随后尖叫一声，将人又丢了回去。
那人背面朝上，所以看不到正面，如今被青梅翻了个面，见到此等惨状，慕渊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凌彦表情平静，缓缓蹲在了那人身边。
他的五官被划烂，不，确切的说，是身体正面都被划烂了。
皮开肉绽，面目全非，衣裤也碎了一地，没碎的也一条条的耷拉着。
再看大白周围的人，大多都死状相同，只不过受迫害的位置不同，有的是侧面，有的是背面，都被划的模糊一片。
青梅已经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凌彦在查看了赌坊里没有活人以后，立即出了门。
“卧槽！”
随着凌彦一起出了赌坊的慕渊，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整座遥城的大街上，横七竖八，姿势各异，全是尸体。
他们的身上同赌坊里那些人一样，满是划痕。
凌彦去城主府内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城主王富贵以及富商贾权的尸体。
慕渊在城主府附近查看了几具尸体，见凌彦出来，便站起了身迎了上去。
“凌队，怎么样？我这边没有发现城主。我怎么感觉，这次的不像是兽化者啊，他们没变兽化者就死了。这是什么诡异的伤？”
凌彦看着面前的这具尸体。
他的身体是右侧面，从头到脚被划烂。
“伤口竟然呈细小凹槽状，身上每一道划痕都挖走了一条皮肉，全城的人都是一样的死状。”
而且不只是人。
这热闹的城中，道路、房屋、甚至连树木的树干上都有这种划痕。
太奇怪了。
“这是什么先进武器？不仅是人身上，连周围都有。”
慕渊走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旁，查看着树上的划痕，又转身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摇着头问：“这么大面积的伤口，血也流的不是很多，那致命之处在哪？”
“是毒。”
“毒？”
【魅，怎么样。】
【老大，是生物素没错，他们是被兽化者攻击，生物素毒发致死。】
“怎么会呢？之前那些兽化者可都是感染了生物素，大不了就是变异了，也没死啊。”已经同凌彦连通了意识世界的慕渊抢先问道。
魅一听到慕渊的声音，回答的语气冰冷了数倍：
【攻击他们的这位兽化者体内的生物素，相较于之前的宇文星月公子，张木等兽化者要高出了数十倍！已经超过了人体可以承受的极限，自然就中毒毒发而死了！】
“那也不对啊，那攻击他们的兽化者，他怎么没死啊。”
凌彦淡淡的看了一眼慕渊：“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慕渊听到了凌彦的回答，倒吸了一口气，搓着自己的胳膊：“凌队，你大白天的讲什么鬼故事呢。”
凌彦勾了勾嘴角：“鬼主大人说笑了。”他特意强调了“鬼”字。
慕渊的脸色一绿：
“凌彦你大爷，拿我开涮是吧。”
凌彦没在理会慕渊，他敛了心神，心中想着：
[难道黎燕将从鬼寨拿走的弹囊，用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啪。
凌彦刚想到这，这条安静的街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凌彦立刻抬起了手，让慕渊收了声。
刚刚的声响微乎其微，要不是凌彦身为星警具有超强的五感，寻常人无法察觉。
那响声来自他们的所处这条街的对面，虽然店面整体已经破坏，但声音似乎是从口缸里传出的。
那口大缸的底部破了个洞，从缸里往外流出了油乎乎的液体，而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再抬眼看这家小店的帆布招牌，虽然溅了血，但【郑记臭豆腐】几个大字还是能依稀分辨出来。
“这是臭豆腐摊儿？我说怎么这么臭呢？你没事跑这边来干嘛？”
慕渊捏着鼻子，跟在凌彦身后小声的说着，凌彦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探测到有生命体。】
魅给出了探测结果，凌彦目光一凛，伸手猛地揭开了大缸上面的盖子。
里面的人哆嗦了一下。
“啊？是你！”
在缸里躲着的人，正是他们初到遥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贼，后来让慕渊反手偷了个底儿掉，被万花赌坊的打手暴打一顿仍然不死心最后偷了侯叁的那个倒霉蛋。
他身形娇小，刚好攒着身子能躲进缸里。
凌彦伸手将他从缸中提了出来，他身上的臭豆腐渣滓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凌彦把他放在了地上，他仍在不停的咳嗽和干呕着。
等到他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不咳不喘了，他一个出溜，拔腿就逃。
凌彦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随手一甩，一颗电网球就朝着那贼逃跑的方向投了出去。
因为还有要紧事要问他，为了让他保持着清醒，凌彦没有开通电源。
金属网将那小贼绑了个严实，他大头朝下重重的栽倒在地。
但他的身体仍然极力挣扎着想要逃跑。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凌彦蹲下身子，试图去安慰他的情绪。
“别杀我，别杀我……”
这人显然是被刺激到了，神志不清，语言模糊。
慕渊站在三米开外，捏着鼻子对着凌彦说：“凌队，星警可真是个糟心的职业，每天面对的都是什么人啊，这人都已经不像人样了。”
慕渊这话并不是没道理，这小贼不知道在这臭豆腐缸里泡了多久，虽然他很聪明，自己砸破了缸而不至于淹死，但味道还有豆腐发酵产生的特别气体也给他熏得够呛了。
凌彦对于这位浑身恶臭的人没有嫌弃，他的心里充满了惊喜。
这小子不愧是经常性的出入赌坊，以偷盗为生的人，警觉性生存能力都强于正常人，他作为遥城这场凄惨屠杀唯一的幸存者，一定知道什么，必须合理利用。
滋滋滋！
凌彦开启了电网球的电源，小贼被电的双眼上翻，晕死了过去。
慕渊在旁边哆嗦了一下，他可是领教过电网球的威力，此生都不想再被这颗球抓住了。
【魅，准备放鱼。】
【收到老大！】
凌彦见那小贼无法正常的沟通，便果断的将人电晕，随后朝着倒在地上的小贼伸出了手，从他的手心里钻出了一条似虾像鱼的小物件。
这个东西有着锦鲤一样通红的身体，但是下部却像虾爬子，长了八条腿，它从凌彦的手心钻出，小腿狂蹬，自觉的出溜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小贼身上，随后顺着他的鼻孔钻进了他的脑子。
凌彦说的这个放鱼，放出来的这个物件学名叫做——鱼目投屏仪。
这个东西一般是针对身体处于持续性植物状态，大脑半球相对受损而保留着脑干功能的重要证人使用的。
现在的这个被电晕过去的小贼就附和这个使用条件。
慕渊翻出个死鱼眼：“凌队，我要投诉，这人是被动满足你们星警的那个使用条件的，人家一开始还没有丧失语言能力呢好么？”
这话可给凌彦逗乐了：“你？投诉？”
慕渊想起两人要是能离开这书中的世界，自己已然被押到了审讯室了，还投个哪门子的诉。
他摸了摸鼻尖不再言语，注意力集中到了小贼的身上。
刚刚的机器鱼钻进了那小贼的鼻孔，没过一会，从那贼的额头处突出了两个鼓包。
看上去就像鱼的眼睛。
随后，小贼的大脑上方出现了一个全息的人像，正是这个小贼。
“你叫什么名字？”
凌彦开口便问。
慕渊的心中哇塞了一句——这就开始了么？！凌队开始审问他了！
被问到名字，那个投影出来的小人有一丝迟疑。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我叫土蛋。”
【土蛋？怎么会有人叫什么土的名字。】
凌彦没有理会慕渊的吐槽，继续问道：
“躲到臭豆腐缸里之前经历的事还记得么？”
“记得。”
“好，放松，现在开始回想一下，想的越详细越好。”
土蛋脑袋上面投射出来的立体人像散了，随后出现了一个跟他脑袋一样大的屏幕。
屏幕的画面由模糊逐渐到了清晰。
内容什么都有，主要以形形色色各式钱袋为主，还有透过门缝、屋檐等偷窥视角下某人沐浴的画面。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浴盆，同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
“嘿，这个变态。”
凌彦斜了慕渊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慕渊厚颜无耻：“当然了！我虽然看你洗了澡，但我并没有偷看啊，你不是知道么。”
魅在凌彦的意识世界哼哼着鼻孔喷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土蛋的身体忽然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脑袋上方投影的画面内容突然转变！
看到画面，凌彦神情凝重，慕渊则微微张开了嘴：
“我去……这是个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