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礼颤抖的手勾住顾希言小拇指，低声道：“拉勾。”
两个小拇指牵系在这一刻显得尤为苍白无力，仪式尚未完成。
顾希言的手便重重滑落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再一次晕了过去。
“言言！”祁礼紧紧抱住他，声音里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一遍一遍唤着。
“医生，医生快来。”他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苏杭和医生听到动静赶来，见到眼前一幕也是一惊。
医生还算冷静，连忙将两人分开，开始紧急抢救。
然而，顾希言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他的脑袋也不在运作，按照人类的生命特征来说，脑死亡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可是顾希言还有呼吸，加上他的身体结构特殊，医生也拿不定主意。
医生摘下口罩，无奈地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大脑也不在运作。
虽然他的身体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维持不了多久。”
祁礼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他瘫软在地。
苏杭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医生，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有呼吸，心脏怎么会停止跳动？”
医生也表示自己无法解释这一现象。
祁礼眼神中满是固执和坚持，他不能接受。
今天早上还和他一起吃早餐，甜甜跟他撒娇的言言已经离开的事实。
一向高贵的祁总放下平日里的矜持，哀求医生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脑死亡确实是真正意义上死亡，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看着安静躺在怀里的小鱼，祁礼嘴里一遍一遍不断重复着，“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的言言不会离开他的。
苏杭像是想到什么，猛的抬头，“大哥，小言上岸来有没有回过大海？’
祁礼抬起头，眼泪已经布满他的眼眶，一向没有弱点的祁总现在哭的像个孩子。
他嗓音沙哑，“没有，言言从出海以来就一直待在我身边。”
似乎意识的什么，他灰暗的眼眸一亮，“难道和这个有关？”
苏杭点头，“我之前看过一本关于人鱼书籍，其中记载人鱼出海后需要隔一段时间回到海里。
否则长时间没有海水滋润，身体机能会出现一系列问题，皮肤也加速溃烂导致死亡。”
祁礼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鱼，既然知道原因，那还等什么。
只要还有一线生极，他就不会放弃。
祁礼抱起顾希言往外冲，苏杭打电话安排飞机，紧跟其后。
飞机上。
祁礼依旧紧紧抱着顾希言，明明手已经支撑到了极限，他仍不愿放手。
他深知，一旦放手，怀里的小鱼随时可能离开了。
他不断安慰自己，言言会没事的，只要他们到达大海。
他的言言就会好起来，他们还会像之前一样。
等他们到达大海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祁礼抱着顾希言下车，大海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从一开始的平静无浪，此刻变得波涛汹涌，海水变得更加狂暴。
海岸边浅薄的海水已经结冰，踩上去会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天空开始下鹅绒小雪，雪花一朵朵飘落，轻抚在他们肩头和脸颊。
祁礼轻轻抚去顾希言脸上的雪片，眼中尽是不舍。
“大哥，你想好了吗？”苏杭不忍心提醒。
将顾希言放回大海，他们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顾希言否会恢复，即便他恢复了，又是否会回来，这是个未知数。
毕竟，当初顾希言并非自愿出海的，没有人鱼不渴望回到属于他的彼岸。
祁礼不知道该怎么办，爱死自私的，他想要顾希言一直待他身边。
但同时他不能让顾希言死在他的怀里，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相信他的言言恢复后会回到他身边。
他俯身在其额头，深情留下一吻。
或许，这将是永别。
他轻轻抚拭眼角的泪，动作轻柔的将顾希言放在岸边。
大海有所感应般，海浪袭来。当海浪靠近顾希言时，放慢了速度。
温柔的将其包裹在内，海水将他掩埋。他随着海水的退去，顾希言被带回了大海深处。
在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祁礼最后的支撑也垮掉了，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当祁礼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处医院，他醒来的第1件事就是询问顾希言的情况。
苏杭摇头，表示已经派人守在海边，暂时还未发现顾希言的踪迹。
不过放心，只要有顾希言一点踪迹，他们就会立即汇报。
平时冷静自若的祁礼，此刻却显得如此失态，他不顾身体虚弱，挣扎的想要起身。
苏杭将他按住，“大哥，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
祁礼坚持要亲自到海岸边，言言还在等着自己。
言言要是恢复过来了，在岸边没看到他会害怕的。
苏杭劝不住他，也只能由着他。
海岸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苏杭也向研究人鱼的专家询问过，他们都说顾希言脱离海岸太久了。
器官全部都坏死掉了，恢复的概率微之甚微，几乎可以说不存在。
祁礼和苏杭都不愿相信这个结论，他们坚信顾希言一定福大命大，一定能渡过难关。
两人就在无边无际的海岸边，一等就是三天。
祁礼三天以来滴水未进，他的身体疲惫不堪，迅速显露出憔悴的面容。
他整个人暴瘦10斤，好似只要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他的眼眸静如死水，麻木的看着水面。
苏杭在一旁看的揪心，他也曾劝说过祁礼去休息一会儿。
海面上有他盯着，可是祁礼不放心，坚持自己来。
苏杭看着祁礼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是上来，“祁礼医生说过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的劳累，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面对苏杭到怒吼，祁礼赤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他的心中只有那片海，只有那个他深爱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让苏杭感到无比痛心。
他深呼吸，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