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在秦国众将之中, 嬴政单单找李信去见李牧,自然是有缘由的。

  因为李信与李牧若追溯祖地,皆是鹿邑后人。

  鹿邑, 乃是数百年前那位天下闻名的道家大才——老子李耳的诞生之地。

  李耳子孙之中有一人叫李昙,其长子李崇入秦颇得昭襄王器重,数年后担任秦国西北重地:古狄道陇西郡首任郡守。李信, 便是李崇之孙。(1)

  而李牧的父亲, 却是留居赵地的李昙幼子李矶。

  这正是春秋战国时期,有远见的家族为避免倾覆而常有的选择:令其子孙分居各国,无论最后哪国胜出, 总能保下一支血脉。

  譬如张良张苍的祖上与冯去疾一族,亦是如此。

  是以, 若按辈分而论,李信还要称李牧一声“堂叔”——虽然为了避嫌, 各事其主的两支将门亲戚并不曾谋过面, 而在屡次攻赵之时, 秦国亦会刻意规避李信率军前往, 而会选择与李牧并无亲缘的桓猗王翦等将领。

  这回既然要行离间之计, 秦国满朝文武之中,自是李信前去最为妥当。

  李信连夜便奉君命, 带着数名斥候与五百精兵奔赴赵地。

  待一出咸阳城,斥候便分道赶往中原赵地, 前去散播“秦赵大将暗中碰面”之流言, 而李信则与乔装成商队的精兵, 一路保持着微妙的间距, “只身”前往北部代郡。

  哪知将出北地太原郡边境之时,忽逢天降暴雨, 伴随狂风而雨势滂沱湍急,马匹惊慌失措嘶鸣着扬起前蹄,绝不肯再往前走半步。

  李信只得翻身下马,勉力牵着它艰难行数里来到秦军边境军营,待出示验传后暂且住下,想着待次日雨小再走。

  一个时辰后,那队跟在他身后的秦国“商队”,也无奈推着马车来到军营,前方着实寸步难行。

  一行人忧心忡忡捱到鸡鸣时分,天色蒙蒙亮之时起来一看:这倾盆大雨一下便滔滔不绝,这雨势竟只大不小!

  连军营外的院子,也全泡在及人小腿半截深的水坑里,将士们披着蓑衣,正在冒雨挖壕沟引渠。

  李信心急如焚,生怕误了君王交待的大事,草草喝了一碗糙米粥,便蹲在门前,日日等待巡视归来的士卒打探路况,三日后,他终于打听到最新的消息——

  四处道路间,横满从山上垮塌下来的泥石,车马人畜皆不能通过,秦国这边还好,通往咸阳的道路上,皆有士卒以铁锹奋力抢运泥石修复,但通往赵国那头的道路并无半点动静。

  如此一来,前方道路完全无法通行,而要往回走,马匹亦无法前行,一行人完全陷入胶着之态。

  说到这里,士卒喝了一口驱寒的热姜汤,目光含着绝望道,“流经太原郡这潇水,处在渭水与洛水下游,小的这回去查看河水,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漫过堤坝了,还好王上修的沟渠多,眼下那边正在开闸放水...唉,可惜..地里的庄稼眼看就熟了...”

  李信顿时心中一凛,只有渭水与洛水皆已被暴雨灌满,水势才会往下游一路奔来,如此说来,这暴雨不止降在了太原郡,还降在了秦国大片国土之上,连紧邻渭水的咸阳亦有洪涝之灾!

  待返回大棚后,看着李信额间蹙成的深深一道“川”字,一名精兵上前大声请愿道,“李将军,小的愿疾行奔跑回咸阳,好向朝廷禀明情况!”

  将士失期未至,按秦律本就该罚,若此番未及时奔赴代郡,导致与提前抵达的斥候之流言对不上,让赵国识别出离间计,更恐会被重罚。

  李信扭头看向对方充满期待的年轻面庞,缓缓摇了摇头,这般暴雨之中,疾跑数百里便会让人脱力身亡,再者,咸阳亦有暴雨,还不知如今是何等状况。

  大秦的好男儿当留着性命,为国战死疆场,岂能这般徒劳白白死去?

  旁的精兵虽也猜到将军的顾虑,却纷纷行礼大呼道,“李将军,我等可与他一道奔跑,总有人能跑到咸阳的!”

  他沉声道,“尔等乃我关中最精锐之良家子,绝不能丧命于这暴雨之中...”

  这时,外面却传来军营士卒们的惊呼声“怪鸟!有怪鸟飞来了!”,李信登时眸光一闪,鸟?这般大的雨连人马都无法通行,鸟之双翅更早被淋湿,如何能飞行?

  他疾步来到门口,却见一只形状怪异之火红大鸟,正朝自己直直飞来,而它竟是没有翅膀的!

  他立刻眼疾手快去抓对方,哪知,那鸟却猛一下窜得老高,居高临下俯瞰着众人。

  时人本就深信鬼神之道,今日这冒雨飞来的诡异之鸟,令士卒们皆是一脸张皇失措之色,竟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李信目不转瞬看着这鸟尖隼上方,那红光闪烁的两只眼睛,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既然秦国能有仙人襄助,想来,亦会有旁的仙人不肯助秦国。

  莫非,这便是能呼风唤雨、形态变化无穷之上古神兽烛龙,否则怎会如此巧合在我即将踏上着地之时,骤然下起如此暴雨?

  思及此,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你这神兽为何不助我王,竟要助赵国那无道昏君?!

  这时,半空中那鸟却以一种怪异的声调开口了,“‘风雨无阻号’火鸟无人机已寻到目标李信,即将开启视频通话,正在接通中...”

  这些守卫边境的士卒,大多不过是从各地征召来服役的平民,他们平日吃得苦,上了战场拼得命,偏偏,却从未见过这等会说话的“妖鸟”,一时纷纷朝门口方向挪去。

  跟随李信而来的精兵却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见状忙拔剑上前将李信护在中央。

  李信仰头与对方的红目对视,袖中的手却悄悄摸向腰间长剑,眼看秋收在即,烛龙却带来暴雨想毁了大秦今岁之丰收...

  既然神兽不慈,他便要灭了这神兽!

  一股剑拔弩张的诡异紧张气氛,在军营大棚中蔓延开来,他冷冷盯着对方,厉声道,“可是你将这恶雨,引来我秦国各地的?”

  门口的士卒们闻言心头一抖,秦国各地皆有暴雨?七月即将收获之时最怕阴雨连天,若真是这妖鸟引来了雨,家中农田作物便全毁了,今岁,秦国要闹饥荒了!

  粮食,是刻在秦人骨子里不可触碰的底线。

  这一刻,士卒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召唤着,勇气倍增地拎起身旁的木棒铁锹等物,朝李信的位置慢慢挪来。

  若能趁早将这妖鸟斩杀当场,让秦国农田遭受的损失立刻停下来,让家人来年不挨饿,他们便是死也值了!

  乌泱泱的士卒来到李信身旁,众人面上再无半分惊惧惶恐,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

  正在这蓄势待发的时刻,火鸟身旁的半空中,却出现一个数尺大小、四四方方的矩形,李信嗖地拔剑出鞘,目光沉沉盯着这矩形,以紧绷之势做好应战的准备。

  哪知下一刻,这矩形中,竟出现了嬴政的面容!

  他拿剑的手登时微微颤抖起来,是王上!它竟将王上抓来了...如此说来,那小仙童九公子此刻,恐怕已凶多吉少...

  士卒们虽不认得君王,却早在秦律的普及下,知晓秦王所穿之服饰,一时也生出与李信相同之感,愤怒蜂拥冲上前来到那无翅大鸟下方,举着木棒铁锹怒吼道,“快放我王下来!快放我王下来...”

  李信用尽全力稳了稳心神,举剑缓缓朝前方走去,估算着他和这大鸟的距离,如何才能保证一跃击中对方,正在他选好角度,准备飞身而跃之时,却听到那怪鸟又说了一句“视频已连接成功”,而君王熟悉的声音随之传来,“李信何在?”

  他忙望向那半空中的画面,压下心头悲怆,朗声道,“回王上,臣在!请王上莫要惊慌,待臣先杀了那烛龙所化之怪鸟,再设法将您救出来...”

  哪知,画面中的嬴政却笑着上前,“爱卿勿要伤它!它乃仙人赠予我大秦之通讯神鸟,一日可飞千里而风雨无阻,亦可让寡人与爱卿隔着数百里之地碰面...”

  原来,在咸阳接连下了一天一夜倾盆暴雨后,明赫见父王十分忧心李信之安危,便在商城重金兑换了数只这款火鸟通讯无人机,以“老神仙”的名义交给君王,在让它从李信的铠甲上提取到信息素后,便放出来寻找李信。

  李信听完君王的解释,心头紧绷的弦顿时一松,撩袍便跪了下去,眼中渐渐涌起一层劫后余生的喜悦,方才,他险些担心大秦要被烛龙颠覆亡国了...

  士卒与精兵们见状,也茫茫然跟着跪下拜君,这又是妖又是仙的,一切太不真实...

  李信急忙将太原郡的雨势告诉君王,又得到关中各地皆有暴雨的消息,一时忧心不已,忙问道,“王上,若这暴雨乃是天道所降,数月而不绝,我秦国田地间之粮食...”

  嬴政却挥手道,“务须担忧此事,仙人已为我秦国想出法子...”

  这时,随着一声“时间已到,本无人机将开启自动销毁”,半空中的嬴政消失了,火鸟啪地摔倒地上,四分五裂。

  众人怔怔看着这玄之又玄的场面,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二三子勿要担心,有仙人会助我大秦粮食无损”,军营里的气氛迅速火热了起来。

  李信上前捡起火鸟的碎片看了看,全是精铁所制,无半分生命迹象,却能飞行能说话...

  他暗忖着,以九公子如此之神通广大,究竟会以什么法子,来助秦国遍布各地的农田躲过暴雨之劫呢?

  ...

  确实正如他所料,这场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之下,秦国数条河流皆已水满涨堤。

  关中一带虽有郑国渠分压泄洪,不至发生水淹农田民居之惨状,但近一年新得的韩魏两国故地,尤其紧邻黄河的魏国一带,眼看就快承载不住洪峰压力,数百万百姓危矣!

  说起来,当年列国之中率先兴修水利沟渠的,正是魏国,先有西门豹在邺城治水,又有魏惠王在一百多年前,修建了连通黄河、济水、淮河、泗水等各地水道的鸿沟,按理说,魏国不该成为水患重灾区。(2)

  可沟渠修好了,亦并非一劳永逸之事,一则,数年间涨水之时,会有源源巨量泥沙堆积,需时常清理;二则,河渠之堤坝,或有蚁溃或有损坏,亦需时常派人在天气晴好之时及时修复。

  但沉迷美色的魏国先王和耽于丹药的魏王,皆认为这般为些于国无用之沟渠耗时耗力,着实不值当,便一连数十年不派人前去清理修复。

  秦国早已意识到此二旧地之隐患,派出水工令郑国前去掏挖河道,但郑国带着工匠在韩国忙活了一年,所修复清理之河渠,亦不过十之三四,根本无暇顾及魏国新得之地——也正因如此,此番韩国水患较魏国要轻缓大半。

  今日咸阳已连下四日暴雨了,章台宫大殿之中早已挥退宫人,唯有蒙恬守于君王身侧。

  嬴政端坐于殿上,先借助“老神仙”所给的火鸟,与各地郡守视频通话后,又将各项防涝诏令传达下去,接着,便罕见地重重叹息一声,闭目后仰于椅背之上。

  他对李信等人所说的“仙人已想好法子”之言,不过是安抚众人之词,以免暴雨若持续绵延之下,他们会惊慌失了分寸罢了。

  秦国数百间,最常见的灾害乃是旱灾,伴随旱灾而来的,还有蝗灾,唯独这洪灾,并不常见。

  正因如此,当年他明知郑国乃是韩国以疲秦之计派来的间者,亦毫不介怀地重用他,满怀期待地以数不清的财力物力、耗费十年时建成郑国渠。

  他知晓,只要有了这庞大绵延数千里的郑国渠,秦国便不再惧怕干旱。

  可这洪灾一来,郑国渠虽能将各处河流之雨水源源送走,能及时排走田地之洪水,却无法带走快成熟的庄稼之水分。

  想到先前宫人传来的消息,今日雨稍稍小了几分,白发苍苍的治粟内史便急急出了门,跪在还有半个月便可采摘的棉花地里,哭天抢地高呼着天道不公,最后晕倒被抬回了府中,他又忍不住无奈叹息了一声。

  若这雨再继续下去,秦国损失的又何止数十万亩棉花?

  眼下是七月中旬,玉米、土豆、小麦、红薯...他前些日子去地里看过,种种仙界种子播下的粮食皆已硕果累累,只等着夏日的骄阳再添一把助力,原本,还有短短一个月,秦国便能迎来百年从未有过之大丰收...

  这时,在一处偏殿设坛焚香求问天意的老巫师,踉踉跄跄迈步进殿,阖门后上前悲呼道,“王上,请速速做好各地抢收之准备,拖不得了!老臣以毕生之力占了三卦,卦卦皆显示,这雨,要下满一个月才会停...此乃天不助我大秦,是天不助我大秦呐...”

  说着,他如树皮般布满褶皱的脸上涌出了泪水,若是现在冒雨抢收,今岁秦国之收成,将比预期足足减少七八成,王上与国人盼了一年的丰收盛况,却会迎来收成与往年差不多的无比失望。

  再者,即便抢收亦无法数日而割完,这连月泡在雨中之小麦菽豆,恐有不少会发霉,来年亦难做种,举国皆苦啊!

  嬴政迅速下殿,稳稳扶住对方冰凉的手,沉声道,“寡人方才与李信以仙物通了音讯,毗邻太原郡一带赵地亦有暴雨,想来这天道虽不肯助我秦国,却也不肯助赵国...”

  待秦国熬过此劫,必能成功灭赵!

  老巫师颤抖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数次,终于压着嗓门道,“王上,天意既将福星赐予您,您何不去求他助大秦度过此难关...”

  话音未落,君王便决然抽回了扶他的手,负手转身疾步朝殿上走去,半晌不语。

  片刻后,他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大巫,你当知晓,上古之时,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那场混战,引来不周山倾倒,人世间天倾东南,地覆西北,若无女娲上神炼石杀龟,这人间,焉能存复哉?”

  老巫师皱眉思索片刻,慢慢摇头道,“王上,臣年迈老聩,不懂此事与您求福星有何干系...”

  嬴政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上古神书有言:诸天万界,雨水界皆归共工所管,此战,正因祝融插手人间降雨一事引起,连他这般赫赫威名之大神,亦堪堪只能与共工打成平手,吾儿若插手此事以仙术强行阻断这暴雨,他一个个小小福星,如何敌得过共工之报复?天意既让他成了寡人之子,寡人便要护他一世周全!”

  老巫师心头一颤,急忙提醒道,“可王上,他并非您之亲子啊,何必如此...”

  嬴政肃色打断他的话,“胡亥虽是寡人之亲子,大巫所占之凶卦又是为何?寡人与福星既是父子,这情分便不因血脉而亲疏。他已为我大秦已带来太多好处,岂能事事皆指望着他出手?尔等当适可而止!”

  老巫师还要再劝,嬴政在人前罕见地带了些怒气,冷声道,“我大秦立国数百年来,所遭之天灾不胜其数,当日未有仙童福星襄助之时,大秦不也照样捱过来了么?便是立刻命人开始抢收,这等高产粮食之产量,也能保住往年之收成,大巫且先下去吧!”

  说着,便挥手命蒙恬将老巫师扶去一旁的空殿休息。

  蒙恬忙上前扶着扶着对方出殿,暗道,王上言之有理,若九公子真因阻拦洪灾一事,被那位上古大神所害,那便是整个秦国对不起九公子了——秦人绝不能如此贪心不足!

  嬴政望着蒙恬重新阖上的殿门,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盼着秦国能即刻暴雨骤停?

  但以小崽之心性,若能轻易解决此事,定会主动扮做老神仙来帮秦国,他眼下不主动提,便意味着此事极为危险...

  自己身为君父,又怎可拿小崽之性命安危,去为秦国换一个丰年?此事绝不成!

  他稳了稳心神,坐下亲手写了一封命各地即刻抢收之诏书,正要唤人进来,却见明赫兴冲冲推开殿门跑进来。

  君王神色一变,急忙大步下殿抱起小家伙,摸着他的头发嗔道,“这般大的雨怎跑来了,当心打湿...”

  说到这里,他却猛地顿下话头,不对,小崽的头发并未打湿!

  这时,明赫一脸神秘地凑上前,压低声音,“父王,您再摸摸孩儿的下裳,也没湿呢!”

  说着,他又朝外伸出一只小脚丫,笑嘻嘻道,“鞋子也没湿哟!”

  嬴政轻轻按住他的小短腿,摸了摸下裳与袜子,果然皆未打湿,这才放下心来道,“吾儿莫非是让宫人撑笠抱来的?”

  但想想又不太对劲,便是蓑衣斗笠在身,这般暴雨之下,总也会被淋湿几处。

  明赫却搂着父王的脖子,悄悄道,“不是的父王,孩儿方才在殿中午睡,梦里忽然来了那位老爷爷,就是父王认识的那位..他说秦国有洪灾暴雨,可用此‘云消雨散珠’化解,让我来送给父王哦...”

  说着,腾出一只小手取出钱袋,掏出一颗珍珠大小的莹白小珠子,得意道,“孩儿戴在身上试了试,是真的哦!”

  实则,这是他和系统废寝忘食搜便整个商城找到的,根据系统用气象计的预测,这雨一下就要一个多月才停,但地里的庄稼再泡半个月就全烂了!

  所以,他一得到黑科技全自动农耕时代的宝物,就急急跑来了,实在等不及晚上入梦再给父王。

  嬴政抱着他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小崽要助秦国?此事于他,可有半分危险?

  君王强自稳住心神摸着他的小脸,试探道,“那位..老先生若给了寡人此物,可会惹恼共工?”

  明赫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宽慰道,“不会的呀,老爷爷说共工根本打不过他的,父王,我们快来用它试试吧...”

  他边说,边献宝一样把珠子递给君王,嘿嘿,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神话人物,肯定打不过有系统金手指的我啦!

  嬴政这才暗松一口气接过珠子,问小崽要怎么用。

  这时,刚又细细看了一遍说明书的系统急忙出声道,“宿主宿主,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雨只会被这珠子启动第四天灾转移到废物时空,并不会真的消失哦,你想好要把它转移到哪里去了吗?”

  明赫毫不犹豫道,“听说,瀛洲那边有种永远学不会做人的野蛮直立人,我们不如将这些宝贵的雨水送去,让他们多接受一下文明的洗礼?”

  系统忙设了个废物时空的坐标,又提醒道,“宿主,这价值一亿的破珠子还赠送了彩蛋,很适合君王收买人心的!你快让秦始皇亲自止雨,最好再骗他说几句虔诚祈祷的话...”

  于是,在明赫贴心的指导下,君王命人取来一小碗清水,将这珠子放进去融化后,亲自端着碗来到殿外丹墀处,以手蘸水朝空中洒去,边洒边无比虔诚地朗声祈求道,“寡人嬴政恳请上苍怜惜我秦国之民,将这暴雨速速退去...”

  随着他的声音和动作,随着碗中水的减少,殿外的磅礴大雨,渐渐变成了淅沥小雨,当碗中最后一滴水洒尽之时,空中最后一滴雨也停了下来。

  在场所有卫尉宫人看向君王的眼神,登时都变得狂热无比,看,大巫祈祷无用,众人祈祷无用,但他们的君王一祈祷,这来势汹汹看不到尽头的暴雨便停了!

  这便是上苍之子独一无二的能力,秦国,只有王上能与神灵对话!

  他们不知道的是,嬴政祈神的一幕,已被“云消雨散珠”的彩蛋——自动投放到秦国各地的上空。

  各地倚在门前为收成唉声叹气的百姓们,忽然看到空中出现一位身穿玄衣纁裳的威严君王,正举着一碗普通的水,以宽袖挥手朝天空洒着,边洒还边祈祷着,正在他们惊疑不定间,却发现当君王消失之时,空中如盆倾倒的雨水便跟着停了!

  对这时代重视祭祀鬼神的古人来说,这场面非但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反让他们眼中闪现出狂热的欣喜,认为这是真正能与神灵沟通之人才会出现的仙境幻影,毕竟,这世间还常有巫师能召来亡灵附身呢,这些神迹传说他们早就耳熟能详,今日不过是亲眼所见罢了。

  但众人通过服饰和对方的祈求词知晓,那天上祈祷之人是他们的王,是秦王!雨停了,可见他们的秦王,果然是被神灵接纳的人间君王!

  很快,连地上淹至小腿处的雨水,也迅速消失不见,外面又恢复了夏日的和煦与干燥。

  一时,众人哭着笑着高兴着跑出去跪作一团,将人世间所有最吉祥的祝福,统统真诚地献给了他们的君王。

  而那些眼看田地就要被水淹的韩魏之民,更是欣喜跑出去查看农田,待看到一切已恢复原样之时,纷纷在田埂边面朝北面哭着跪谢君恩,原来,做了秦人,他们便真能享受到秦王之恩泽庇护!

  这一刻,便是那些暗怀鬼胎的韩魏贵族,都歇了往后造反的心思——秦王乃真正的上苍之子,他灭六国乃是天意所归,何人又能与天作对?

  身处阳武郡郡衙的韩非,则抚须轻轻笑了起来,原来,这便是咸阳有龙气聚集之缘故,秦王这位天道之子,必能顺利推行仁政。

  萧何站在他身后望着天空,眼中现出浓浓的膜拜之色,那日殿试他便以相面之术,看出秦王有浓郁紫气环绕,原来,他确乎是能通达天上仙界之真龙之子!

  而咸阳城中的刘季则望天喃喃道,“我王...天子也!壮哉!”

  正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治粟内史,闻讯后一骨碌翻身下地,待跑去院外一看,果然如此!

  他先前因暴雨带来的气若游丝之病状,顿时消散一空,笑呵呵中气十足地喊道,“快备车,老夫要去看棉花!”

  无人知晓的是,另一个废物时空中,由于秦国的雨水太多,而瀛洲又太小,还未等系统规则将雨水倒完,这座准备开启工业化转型、好伺机抢劫白富美古典邻居的小岛便被淹没了,从此,东海的面积又大了一点。

  ...

  秦国的暴雨解决了,但赵国的尚未解决,与太原郡一地之隔的赵国北地,雨势虽小了下来,却并无要停歇之意。

  李信原本想带着精兵打道返回咸阳,但转念一想,如此时机,正好能为李牧搭把手,顺势为王上争取几分此人感激之心,便按原计划继续赶往代郡。

  随着邯郸的雨势渐渐小了起来,赵王再看那些北地各郡送来的加急文书,便感到十分厌烦——净是来问他要人要钱的!

  他此刻正举着被雨打湿的竹简,对刚进殿的郭开抱怨道,“天要下雨,寡人能奈之何?李牧真乃废物,竟敢让寡人拨钱修代郡之沟渠,我赵国国库之钱粮,可不是为那等贱民而备的!”

  他登基后在郭开的建议下,将邯郸以外的各地一切水利修复工程全停了下来,笑话,君王合该享受万民奉养,哪有君王反过来掏钱掏粮帮贱民修水渠的?

  赵国因商业繁荣,国库之中的黄金珠玉远比秦国更多,在他心中,为国兢兢业业的王公贵族们,自然可以脚踏宝珠鞋、身穿金缕衣,但那等只占便宜、不思回报的卑贱之民,也配花国库钱粮?呸!

  郭开忙柔声劝了几句,又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压低嗓音道,“王上,那李牧不管要钱要粮,还是要人,你皆不能答应啊!您请过目代郡传回之消息,此贼,早与秦人有勾结!”

  赵王急忙打开绢帛,看着看着,面色愈发铁青起来,“寡人竟不知,早在桓猗攻打宜安之时,李牧便与他眉来眼去了..这狗贼还敢在代郡之地,散发寡人对我儿不善之流言...”

  郭开一脸痛心疾首地又摸出一块绢帛道,“是啊王上!那桓猗退军前,竟派人给李牧送了信...这是他身旁一位近侍当日奉命销毁此信,为揭发此贼之阴谋而悄悄留下的...您看,这正是秦人之绢帛与文字...”

  赵王接过一看,果然是秦篆!待他细细看来,更是目眦欲裂,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道,“好哇,秦军退兵去挖黄金!秦国之黑金,不正是黄金么?桓猗竟早在那时,便将我儿带去的好运之事全然告诉他了,而李牧这贼子,竟敢死死瞒着寡人,做出一副浑然不知之态,该死的东西...”

  郭开暗暗狂喜不已,但他知道王上最大的顾虑在哪里,忙添油加火地暗示道,“王上,我赵国如今大将凋零,赵葱虽颇有将帅之才,可惜却太过年轻了些...一时无人可取代李牧,若王上将他召回斩杀,恐怕雁门代郡的匈奴人又要起乱...不如暂且忍他几年?”

  赵王原本有些顾忌若杀了李牧,边境将再次不稳,毕竟此人是先王临终前一再叮嘱他要重用的.

  但郭开之言让他茅塞顿开,遂冷笑道,“哪一位大将不是从年轻时做起的?赵葱虽年纪不大,我看他倒比李牧要稳妥,再者,李牧这等背主之臣,有何面目再多苟活一日?即刻派赵葱带五千精卫去代郡接管兵权,再以叛国之罪将李牧就地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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