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佟看着照片里时筝的脸。然后偏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说道:“刚才哥哥在洗澡,有人打了电话。”
时佟下巴指了指了他手里的手机。
“我帮哥哥接了,没关系吧?”
时筝愣了下,打开通话记录。
看到是叶津渡。
“哦,我看到是他打来,怕找你有什么急事,就接了。”
“没关系。”
时筝勉强一笑,说:“他说什么了?”
时佟凝视着哥哥脸上的神色,企图发现一点什么。
但是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他说送了衣服,放在前台。”
时筝听了,哦了声。
这让时佟心里微微不痛快起来。
“哥哥,他很喜欢你吧。”
时筝看了他一眼,说:“我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要打给谁,自然不言而喻。
时筝拉开了落地窗,又关上。
雨水溅进了阳台,风都凉飕飕的。
“喂。”
叶津渡动听的嗓音传到耳里,立刻让时筝觉得我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你现在在哪儿啊?”
叶津渡考虑了几秒,说:“你猜。”
时筝不自觉的捏紧了衣服,他分不清耳边是哪里传来的雨声或汽车声。
“你在开车吗?”
“在车里,没开。”
“是到家了吗?”
叶津渡轻笑了下。
“算吧。”
时筝看着略微变小的雨势。
“早点休息,我爱你。”
叶津渡说道。
“那你也早点回家,明天……见。”
时筝挂了电话,时佟刚好站了起来,说:“我去前台拿衣服,哥哥,你去会不太方便吧。”
时筝说:“那麻烦你了。”
时佟笑眯眯地说:“哥哥,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我们像陌生人。”
“没有……”
时筝张了张嘴,他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时佟会这么想。
“哈哈,开玩笑的。”
时佟离开了房间。
时筝看着时佟的床上翻开的被子,突然很想回到叶津渡身边。
时佟去前台拿了衣服袋子,他走到了电梯里,打开了袋子,看到里面放了两套衣服,随便翻了下,衣服牌子都是奢侈品,最便宜的都是上千的,他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下,还摸到了两套洗漱用具和一个香薰灯。
还真是细心。
时佟想。
他提着袋子回到房间,时筝已经坐到了床上,正在看手机。
时佟把袋子放到两张床之间的矮柜上。
时筝直起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把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具给时佟。
“这衣服是新的,是我的码子,你可以穿。”
“谢谢哥哥。”
时佟微笑着接过来。
时筝看到了袋子里的香薰。
这个香薰是叶津渡的卧室里常用的味道,他没想到对方会带来。
他找到了融蜡灯,又想到了时佟在,便问道:“这是可以助眠的香薰,你介意吗?”
时佟看着时筝手上的东西,挑了下眉。
“哥哥失眠?”
时筝踌躇了一下,并不想告诉时佟。
“不是,只是点这个会睡的好一点。”
时佟点点头,靠在床上,说:“那你点吧。”
时筝把蜡烛放在床头,又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换上。
叶津渡拿了一套很舒服的运动装,即便是睡觉也很自在。
时筝自己没有这样的衣服,毫无疑问,是叶津渡的。
不知道Alpha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居然一套拿了他的,一套是时筝的。
他总不可能把叶津渡的衣服给时佟。
时筝低下头,拉起了下摆,轻轻地吸着鼻子。
闻到了叶津渡身上的气味,尽管很淡,但仍旧让他立刻湿了眼。
兄弟俩时隔多年,第一次睡在一个房间,相隔不到一米,只有香薰灯亮着,彼此却都平坦地躺着,像是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河。
时筝睡不着。
他不想承认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而导致的睡眠障碍。
所以闭上眼,呼吸绵长,想要装作陷入睡眠的样子。
而旁边,时佟也很安静地闭着眼。
时筝不知道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清淡的森林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时筝缓慢地翻了个身,翻到了光亮的这一边,结果就看到时佟也转了过来,睁开眼。
他半边脸在昏暗中,像是一个刚醒来的圣子一样可爱。
“睡不着?”
时筝轻声问。
时佟的眼睛沉静如海。
“有哥哥在身边,舍不得睡。”
他低声说道,如同呓语。
“怕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他的话让时筝喉咙苦涩,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的弟弟,也不过是20岁出头的小孩子,他明明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却还是活成了担惊受怕的模样。
“别怕,哥哥在。”
时筝伸出手,仿佛小时候那样,在每次时佟害怕的时候,都会牵住他,把他抱进怀里,用糖果和饼干哄他开心。
时佟眨了眨眼睛,觉得睫毛有些沉重。
他留恋而怀念地看着时筝伸出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哥哥的手心里。
温软的,像是棉花糖。
“那个人,也会在哥哥害怕的时候,这样安慰哥哥吗?”
夜晚静谧,时佟的声音清晰又无辜。
“就算知道哥哥过去,也无所谓吗?”
时佟看着两只悬空的交握的手,视线又看向了沉默而面无表情的时筝。
他看不懂时筝在想什么。
小时候时筝常常对他笑,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而现在的哥哥,却总是这么冷淡而保持距离,像是一道牢固的屏障,他被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往黑洞里拖着,像是要离时筝越来越远。
时筝抽回了手,感觉到了手心里出的汗。
“他知道我有怎么样的过去,父母,和你。”
时佟很诧异。
“今天来酒店,不是我想瞒着他,而是我怕你会不方便,如果他看低你,也不会这么送衣服来。”
时佟心神触动,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是产生了好奇,那会是一样什么样的男人,好奇之外,便是羡慕,他不知道该怎么压抑这种突然爆发的情绪,就像是晚上偷偷接起电话时,听到那头无比自然又温柔的男低音叫道“筝筝”一样让他心虚又紧张。
好像被羽毛扫了耳朵一样隐隐不安。
他闻着空气里弥漫的味道,仿佛置身在世外森林中,可心却在黑暗的泥沼里,越来越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