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已经是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她乖了。
她在硝子面前, 在夏油同学面前，在夜蛾老师面前的确很乖，但她在面对五条悟时, 又确实和这个字沾不上半点边。
她忍不住小声为他辩解：“他也没怎么欺负我。”
家入硝子：“可他总是对你动手动脚啊。”
她伸出手摘下了祁星头发上的糖果色发夹，上面的草莓装饰歪了一点，有胶水重新粘合过的痕迹。
“这个发夹也是他弄坏的吧？”
祁星点了点头。
“你不能总这样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可是他向我道过歉了，还给我买了一大盒类似的发夹当做歉礼，我每天换着带也带不完。”
家入硝子：“……啊？”
她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居然是五条悟会做出来的，他这种满脸都写着白痴的家伙，在哄女孩方面为什么会这么懂？
难道是偷偷去哪里进修过？
家入硝子有些怀疑人生。
“除了这些发夹他还送过你其他东西吗？”
“有的。”
“说详细一点，我帮你分析分析。”
“很多种类的甜品, 生奶油味的喜久福他最喜欢每周都会买很多, 然后他吃不完会分一半给我，让我帮他解决……”
家入硝子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插话。
“吃不完这种借口也太草率了，一次两次买过量还可以理解，次数多了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祁星：“是…是这样吗。”她还是第一次从这种角度考虑问题，并且觉得硝子好像说得对。
“还有呢？”
“还有游戏卡带和手柄, 因为游戏要两个人打才有意思, 所以我把这些东西都堆在他房间里了……”
“那你平时打游戏都会去他房间, 只有你们两个人？”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少女的表情很坦然。
由此可以看出来, 打游戏就是单纯的打游戏，没发生过任何不单纯的事情。
家入硝子放下心。
她用眼神示意祁星继续说，
祁星对她没有一点隐瞒, 将五条悟这些日子里来送过她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家入硝子听到最后都有些麻木，甚至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错觉, 觉得这恋爱合该五条悟来谈，其他人都不行。
还不是女朋友就知道这么照顾小星，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要送她一份，真成了他女朋友他该不会恋爱脑发作，将整个五条家都送给小星吧。
所以……
家入硝子发自内心地说：“我真的建议你和他试一试。”
……
祁星走出了教室。
她的手心里还攥着家入硝子还给她的发夹。
她松开手掌，看到了发夹上面的装饰草莓。
胶水是她和五条悟一起去杂货店买的，也是五条悟自告奋勇承担起了修复的工作。
他们两个人之前谁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缺乏理论也缺乏实践，怎么弄都弄不好，还不慎把胶水弄到了手上……
最后虽然勉强黏住了，但成品也不怎么好看，不仅粘歪了，还弄上去一大块多余的胶，看上去很突兀。
但祁星鬼使神差的，没有把它扔掉。
她收回思绪，重新将发夹夹在了发顶。
当硝子第一次和她说让她和五条悟试一试时，她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因为只有她知道，五条悟不仅仅是她的同学，还会成为她的老师。
十几年后的五条悟也不是比她大很多，有一张完全冻龄的脸，和她站在一起也没什么年龄差距，但她从未想过会和老师发展成恋人，也从来没对自己的老师产生过别的想法。
如果这里是平行世界，她回不去还好。
万一有一天她回去了，面对老师她要怎么说。
年少时的老师实在太帅气太厉害了，一时之间没有抵抗住诱惑，不小心就成了老师的女朋友，真的很抱歉很不好意思……
想想那种情景就超尴尬啊，恨不得找个地缝原地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穿越时空出现一次就很玄幻了，真的还会出现第二次吗？
祁星虽然不是很懂量子力学和相对论，但也知道这样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也许这里真的是平行世界，她会在这里按部就班地念完高专，和同期们一起完成学业，一起参加毕业典礼，然后按照自己的喜好，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
也许她会像五条悟一样成为一名教师，也会自己的学生……不过教学生是件很费心费力的事情，她可能没办法胜任这份工作。
当然，她还有别的选择。
甚至哪天心血来潮，不想做咒术师也没有关系。
所以……要和他试一试嘛？
就像硝子说的，只是试一试，如果感觉不合适就及时止手，退回到朋友的界限，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地向某个方向倾斜，祁星觉得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她拿出小镜子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脸果然又红了起来。
但她没办法确定，此时的脸红是因为硝子的起哄，还是因为她真的对少年的五条悟，产生她也没办法控制的感情。
如果在没确定心意的情况下，贸然向对方提出试一试的要求，会不会很轻浮，很不负责任。
如果到最后发现是她搞错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她对五条悟的亲近只是源于对老师的依赖和信任，根本无关爱情的元素，恐怕会很难收场吧。
……会变成仇人的。
……
祁星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五条悟。
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他和夏油同学的争论。
“我对她有好感？”
“很明显啊，谁都能看得出来吧，不然我和硝子怎么会误会你们在谈恋爱。”
五条悟依旧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真的有吗？”
“这种事情应该问你自己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
“所以我现在应该去找她告白。”
刚才还在纠结对人家有没有好感，现在就直接跳过一大堆步骤，要去找人告白了。
进展这么快的吗？
想一想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五条悟，夏油杰又释然了，毕竟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五条悟：“不过有女朋友好麻烦的，好吃的喜久福要让给她，节假日要给她准备惊喜，买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打游戏也要对她放水让她用右边的手柄，不能找她打架，不能惹她生气……”
五条悟话语微顿，“不过想一想，对象如果是她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怎么了…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
“只是有些惊讶，惊讶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你居然会有这份觉悟。”
……
祁星没有刻意隐藏气息。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思绪都很混乱，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将两人的谈话内容听了个大概，也知道他们的谈论对象是她本人。
五条悟对她有好感？
还要找她告白？
世界终于开始混乱了吗？
祁星看了一眼窗外，白云漂浮在蓝天之上，午后的太阳正在向西方移动，翠绿的树叶随着微风左右摇摆……没有任何反常规反常理的现象。
所以他是认真的？
因为不想面对自己没办法处理的情况，祁星转身就跑。
她刻意放轻了动作，保证自己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能像她来时的那样悄无声息……
身后忽然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
祁星身体一僵，跑得更快了。
少年时的五条悟不会术式反转，不会虚式茈，不会领域展开，单单只拼咒力的话，不可能赢得了她。
但他的体能却比她出色太多，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完虐她。
也就是说，她根本跑不过五条悟。
还没下楼梯就被对方抓住了。
祁星慌张的抬起手指：“看，有咒灵在天上飞！”
“哪有？”
五条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外看，什么都没有看到。
祁星趁他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还想继续跑，但五条悟的力气实在太大，握住她手腕的手怎么甩也甩不开，急得她差一点点就要上牙咬了。
“没有啊。”
五条悟回过头，凭借身高优势很轻松地将祁星抵在没办法逃脱的墙角，握住她手腕的指尖缓慢下移，拉住了她的手。
“你是不是想跑？”少年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怀疑，六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开始分辨信息。
“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他难得有些磕绊，停顿了许久才说出了后面的话，“我和杰之间的对话。”
“嗯？”祁星表情无辜，“你和他在说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起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赶着去做而已。”
“所以……”她动了动手腕，试探性地挣了一下，“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五条悟：“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啊。”
祁星：“……！”
等等你先别说！我们大家都冷静冷静！
这只是在众人的起哄下，产生的错觉。
当周围的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关系不正常的时候，我们就会趋向于其他人的想法，同样认为我们关系不正常，然后会不自觉的放大各种细节，来证实别人的观念是对的。
心跳加速也不是对对方的怦然心动，而是因为尴尬，窘迫等多种情绪，造成的正常生理反应。
我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也从未对彼此生出过任何暧昧的想法，这不就从侧面证实了我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友情。
是硝子他们看错了。
也让我们两个人都开始变得不对劲。
祁星把自己说服了，她正想用同样的理由说服五条悟。
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像是一阵风滑过了耳畔。
嗡的一声，全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
只剩下对方越来越清晰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六点应该还会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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