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某座电影院中, 爆发了二级诅咒。
通过测定咒力残秽可以确定咒灵活动的范围,以电影院为中心,向外部衍射大概五十米的距离, 相关人员都已经得到了及时的撤离。
只有两位高中生在诅咒爆发的时刻,躲避在电影院中的洗手间里,没有来得及逃跑。
……
任务要求先确保高中生的生命安全,一切以人命为重。
听到辅助监督的嘱咐话语后,祁星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她身边的五条悟,从一开始就在那里摆弄手机,完全没把辅助监督的话放在心上。
辅助监督推了一下眼镜, 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祁星同学, 那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好的。”
刚刚保存好两张照片,想继续保存下一张的五条悟发出疑惑的音节, 他试探性地向群聊中发送一个句号,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硕大的鲜红感叹号。
他退出去,打算重新申请,却发现整个群聊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五条悟:“……?”
“这些家伙在搞什么鬼?”
他放下手机。
此时辅助监督已经放好了帏帐, 天色也变得灰蒙蒙一片。
两人先后进入电影院, 祁星指了指左边的通道, 示意他们分头行动,效率会更快一些。
五条悟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
这座电影院异常的大, 光是一侧的影厅就有十多个,还是穿插在一起很不规律的那种,方向感很差的祁星在里面走过来绕过去, 差点迷路。
这一侧的诅咒气息并不是很强烈,她猜测咒灵应该在五条悟的那一边,
诅咒所在的地方不仅会影响通讯信号,也会影响电路连通。
祁星按亮手电筒,一方面起到照明作用,一方面想要躲藏起来的高中生可以看到这样的信号,知道有人进入电影院中寻找他们。
她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黑暗的角落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臂,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有在来人的身上感受到恶意,压下了想要反击的冲动,任凭对方拉着她躲藏进旁边的杂物间。
借助手电筒的亮度,祁星清楚地看到拉着她的人,是个染着金色头发的男生。
男生一副不良少年的打扮,穿着皮衣牛仔裤,右耳上还有一个闪亮的钻石耳钉,像是那种在学校里很爱出风头,也很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
这种极其明显的特征,不需要经过更加复杂的辨认,就可以确定他是任务目标之一。
祁星张了张唇还未开口,男生就凑到她身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喊也不要叫,”他压低了声音,颤抖的尾音残留着明显的恐惧,“先听我说。”
“我知道这很有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但也请你相信我的话!”
“电影院里有怪物!”
祁星有些惊讶:“你能看得到?”
她知道有一部分人在面对生死危机时可以看到咒灵的存在,金发男生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她感受了一下男生身上的咒力波动,完全处于普通人的范畴,排除了对方拥有咒术师潜力的可能。
“它打破墙壁向我扑过来,”铃木苍脸色难看,“那种像是在下水道里腐烂了八百年的尸体,混杂着垃圾场在潮湿环境下独有的恶臭气味,全都洒在了我的脸上,我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
祁星感到了一点恶心。
倒也不必将气味形容得如此具体。
铃木苍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他像是在对祁星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遭遇过这种生死绝境的我,按理来说应该会获得强大无匹的力量,又或者觉醒某种异能力……”他将松开的拳头重新握紧,语气也变得激动,“可是现在的我和往常的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恶,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祁星:“……”
“应该是外挂还没有到账吧。”
铃木苍一脸严肃:“你说得对。”
祁星:“……”你还真信了。
她不想继续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打断某个中二少年对未来的幻想。
“你应该还有一位同伴吧?”祁星左右扫视了一圈,狭小的杂物间一览无余,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第三个人的踪迹。“你和他走散了吗?”
铃木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下一瞬神色就变得警惕起来。
“你怎么知道?”
紧接着他恍然大悟,看向祁星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意味。
“你是某个神秘组织的特派调查员,专门负责处理类似的异常事件?”
如果将咒术高专比作神秘组织的话,这样的说法也没差了。
所以祁星没有否认。
……
两人走出杂物间,在空荡荡的电影院中寻找铃木苍的同伴。
铃木苍:“我和田中君在怪物出现的时候就走散了。”
他想起当时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恐怖的怪物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稍微跑慢一点就会被覆满尖刺的触手卷走,周围全都是被它撞断的墙壁和柱子,碎石打在身体上都感受不到疼痛……
那种极端危急的情形下,铃木苍脑海中全部的想法都是要跑快一点,跑得再快一点!根本顾不上其他人。
“我没有留意他逃跑的方向,”金发男生低下了头,表情有些愧疚。“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咒灵天生喜欢猎杀人类,根本不会放任猎物在眼皮子底下逃走。
铃木苍可以成功逃脱,很大的可能是咒灵放弃了他,选择去追杀他的朋友。
祁星垂下眼眸,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害,我在这替他瞎担心什么。”颓废了片刻的少年好像重新振作了起来,语气轻松得有些刻意,“田中的运气一向很好,谁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那家伙的寿命可是比乌龟还要长啊。”
祁星看到他偏过头,用衣袖擦了擦泛红的眼角。
她想了想,说:“我的同伴在另一边,你的朋友很有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真的吗?!”
周围的玻璃在此刻倏然震动起来。
然后是墙壁,地板也开始同频共振。
展览厅的电影标牌被晃到在地,桌子上剩下一半的可乐全都撒在了地板上,宛如一场灾难的提前预警。
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响,在短暂的耳鸣过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势如破竹的强盛力量。
祁星反应很快地将铃木苍拽到自己身后。
面前的墙壁轰然倒塌,在阵阵溅起的烟尘之下,祁星看到了五条悟。
白发少年浮起好几尺的高度,指尖边缘还有一点未消失的蓝色余韵,显然刚刚施放完苍。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过于悠闲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在太阳底下散步的猫猫。
“啊,稍微出格了一点。”
只是,稍微出格一点吗?
隔着层层断裂的墙壁,祁星和他对视。
他这一招下去,不仅咒灵被轰得渣都不剩,电影院也可以重新装修了。
或许……有人会喜欢二战废墟风格。
……
幸运的是,另一位高中生果然在五条悟的身边。
他面色有些苍白,左手紧紧捂住右手臂,指缝间依稀渗透着鲜血,似乎受了一些轻伤。
但好在性命无虞。
数面坚硬的墙壁在一瞬间倒塌,玻璃全部碎裂成了蜂窝状的碎片,两位高中生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全都目瞪口呆,一副世界观被震碎的样子。
脱困的庆幸,相逢的喜悦在这一刻全部化成震惊的情绪。
祁星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然后是铃木苍磕磕绊绊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他…他还是人吗?”
“这种超乎寻常的力量,果然他才是无可争议的主角吧!”
铃木苍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问了许多问题,祁星全都敷衍了过去。
为高中生重塑世界观这种事情并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用何种话术,才能既不透露咒术界的存在,又能很好地解答对方的疑惑。
等走出电影院之后,祁星直接将身后的小尾巴甩给了辅助监督,让他来管。
趁着辅助监督向两位高中生了解情况的间隙,五条悟慢慢凑到祁星身边,超小声:“喂,我们偷偷溜走吧。”
祁星递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也看到了,电影院的惨状。”
祁星眨眼:“所以?”
“被辅助监督发现,一定会告诉夜蛾老师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收敛一些?”
五条悟:“是墙壁太脆了,肯定有偷工减料,等回去我就向市长信箱写举报信。”
祁星:“你应该知道你是在无理取闹吧,建筑工人做错什么,要经受这种无妄之灾。”
“一支芒果味冰淇淋。”
“听不懂你的意思。”
“外加一盒面包坊的芒果班戟。”
“……成交。”
达成共识的两人同时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慢吞吞的向远方挪动,找到辅助监督看不到的死角……打算提前跑路。
“祁星小姐!”
是充满朝气的少年声音,热烈的像天边的太阳。
“可以给我你的通讯号吗?”
祁星脚步微顿,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铃木苍翘起唇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钻石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被怪物吃掉了。”
男生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忐忑,他将手机拿了出来。
“如果你以后用得上我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保证随叫随到!”
祁星大概理解铃木苍的想法。
向她表达谢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要通过她窥见普通人不得而知的世界。
十几岁年纪的高中生,无论是接受能力还是抗压能力都远高超于平常人,面对新事物既恐惧又充满期待,很想就此开启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可是,咒术师所在的世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无穷的诅咒新生又灭灭亡,无辜的性命葬送其中。
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
……
祁星正在思考如何婉拒他,却在五条悟那里听到了过分直白的拒绝。
“她没有手机,不加陌生人。”
说完后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拉着祁星转身就走。
祁星楞了一下,听到身后传来铃谷苍急切的呼喊,对方似乎还想追过来,被辅助监督及时拦住了。
五条悟似乎很不满祁星时不时回头的举动,以为她还是想和那个金毛不良互换联系方式。
“你知道的吧,咒术师是不可以和普通人交往过密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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