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排球部好奇怪。
跟大家打招呼却得到了无数个或躲避或同情（？）的眼神后, 桃沢月海得出这么个结论。
她第一次从人的眼神中看到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发生什么了吗？”趁着雀田熏闲下来的时间，桃沢月海连忙拉住她问，“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雀田熏尴尬地笑了笑, 下意识看向正在场上给木兔托球的赤苇京治。
桃沢月海于是也顺着看过去：“跟赤苇学长有关？”
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敏锐。
“算是吧。”雀田熏问，“你觉得赤苇性格怎么样啊？”
赤苇学长的性格……
当然是很好啊。
又温柔又沉稳, 总是给她合理的建议，包容她的所有不成熟。
不过赤苇学长冷静的外表下，其实也藏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和野心。
他常常会在心里想很多事，却从不表露出来。
明明是那么理性的一个人，有时候却又意外地天然。
桃沢月海觉得这样的赤苇京治非常、非常的有魅力。
但是话到嘴边, 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在他面前，语言变得苍白又无力。没什么能形容得出赤苇京治。
“啊——我明白了。”雀田熏捂脸。
桃沢月海看着赤苇京治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把星星揉碎了撒进里面。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就是热恋期情侣的杀伤力吗？
雀田熏觉得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她也要速速远离他们。
恰好场上一轮训练刚刚结束, 她连忙过去给大家接水递毛巾。
桃沢月海当然也上前去给男朋友递水。
不过赤苇京治这种时候总是很有距离感, 一点也不让她靠近。
她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无非就是出了汗, 怕她讨厌。
但是桃沢月海真的一点也不嫌弃, 不仅不嫌弃, 她甚至很想动手动脚。
汗珠滑过颌骨滴落在锁骨上，又隐没在运动短袖下, 还有微微的喘气声……
光是想想, 就让她面红耳赤。
赤苇京治虽然隔了段距离, 但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注意到女朋友的异样，他合上水瓶盖, 擦了擦唇角残留的水渍：“桃沢？”
她脸红什么。
他说话间，还隐约带着点喘气的停顿。
赤苇京治的手臂跟其他人比起来要更纤细一点, 但是上面的肌肉很有力，桃沢月海坐过一次，能稳稳当当地把她拖起来。
还有喝过水后湿润的嘴唇……
桃沢月海脑袋晕晕乎乎的。
糟、糟糕……鼻血要留下来了……
她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
赤苇京治：“……”
好像突然就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了。
在这么多人的体育馆里，周围全都是别人或交谈或训练的声响。
甚至木兔光太郎就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边喝水边和白福雪绘说话。
赤苇京治切切实实地感到有点羞赧。
为这大庭广众之下流淌的无声情意。
桃沢月海在看他。
她终于缓过来，能好好地看着他了。
“要补充水吗？”她问。
赤苇京治嗓音绷着：“不了。”
因为才训练过，所以哪怕身体很烫，也可以说是运动的原因。赤苇京治由衷为此感到庆幸。
唯一不满的是，这地方人太多了。
他能隐隐感受到一部分隐秘的视线。
大概是好奇两人的关系吧。
平时的话，赤苇京治可以大大方方任其他人去看。
只是现在——
桃沢月海脸红红的，眼里像是倒进了一汪水。
他原来是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吗？
赤苇京治顺着自己的内心：“桃沢，能帮我再拿条毛巾吗？”
可是你没出多少汗啊？
桃沢月海这么想着，还是向他伸出手讨要他正在用的那条毛巾。
赤苇京治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她。
他看着桃沢月海哒哒跑开。
周围看过来的视线少了很多。
换了新的毛巾后，她又直直向着他跑过来。
记忆中桃沢月海是不怎么跑步的，她秉承着节能的原则，能不动就不动。
不过现在的话……
她像只兔子一样，堪堪在他身前刹住车。
赤苇京治还没来得及伸手接毛巾，脸颊上就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桃沢月海已经伸长手臂在帮他擦了。
他僵住。
指尖碰到她的手腕，在触电的那一瞬间，又很快逃离。
明明周遭都是人的。
但是此时此刻，赤苇京治只能感受到皮肤上毛巾的触感，眼里只能看得见桃沢月海一个人。
桃沢月海没能帮他擦多久，很快就开始了下一轮训练。
不过今天毕竟是周一，他们没练多久。或许还有不想打扰两人二人世界的原因在，今天连木兔光太郎都没说要继续加训的话。
于是很快，体育馆里就只剩下了桃沢月海和赤苇京治。
两人对视一眼。
“我先去冲澡，你在这儿等一会儿。”赤苇京治率先开口。
桃沢月海点点头，看着他走进了休息室。
枭谷学园财大气粗，甚至给排球部提供了很多专业的健身器械。
不过桃沢月海对这种东西敬而远之，要说的话，她只想看赤苇京治运动流汗。
不好，脸又烧起来了。
赤苇京治站在淋浴头下，任由水帘冲刷着身体。
这种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脑中往往会浮现很多个念头。
比如要怎么增强力量值，比如学长们最后一届春高，他要再多努力一下，决不能留下遗憾。
他又想起桃沢月海。
她那电流的运作机制他大概已经弄明白了。
每次身体接触过后，她都会肉眼可见的变得更有活力一点。
唯一存疑的是，她对他的喜欢里，有没有这种……充电方面的加成？
赤苇京治机械性地洗着头发。
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同一个牌子的。
也就是桃沢月海说过的，她喜欢的雪松味。
她那个合照又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不断跳出新的念头。赤苇京治深吸一口气，冲洗掉身上的泡沫。
停下来，停下来。
桃沢月海对他这些头脑风暴一无所知，见他出来，她几乎是扑进赤苇京治的怀里。
好好闻……
好喜欢……
她蹭了蹭男朋友的颈窝。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除了周一，她很难有这样和对方亲昵的机会。
现在体育馆里空无一人，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拥抱赤苇京治的想法。
“赤苇学长急着回家吗？”她问。
“有想去的地方吗？”赤苇京治不答反问。
他永远这么善解人意。
桃沢月海从他怀里退出来，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吃冰激凌。”
冰激凌。赤苇京治迅速搜索。
找到了。记忆中班里同学提过的，学校外的奶茶店新出了很多口味的冰激凌。
有趣的是，那家店他们去过。
桃沢月海当然也记得那天。
他跟着她一起，要了杯加冰的珍珠奶茶。
再过去的时候，身份已经完全变了。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为他的一点关注而欢心雀跃。
菜单上的冰激凌口味众多，桃沢月海挑挑拣拣，在抹茶和香草之间犯了难。
抹茶不太甜，是她在众多甜品里为数不多喜欢的口味。
但是由于弟弟黑子哲也的原因，她对香草味的东西也很有好感。
“你要抹茶，我要香草，这样可以吗？”看出她的纠结，赤苇京治给出解决方案。
桃沢月海重重点头：“好！”
作为招牌，珍珠奶茶在点单面板上很显眼，前面还画了颗星星。
“要喝吗？”赤苇京治手指点了点那颗星星。
两人的记忆无法控制地被拉回到那天下午。
珍珠奶茶具体是什么味道的，他们早就记不清了，唯一留下的印象是甜。
好甜。
但是好喜欢，一点也不觉得腻。
桃沢月海很心动，但是她计算了一下自己最近摄入的食物热量，又犹豫起来。
她不喜欢运动，要是再不控制饮食，会长胖的。
她可不想伸手一摸，肚子上一团软肉。
可这是珍珠奶茶欸。
她纠结了一会儿，问：“我们能喝一杯吗？”
“我就喝一点点。”桃沢月海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范围。
“可以啊。”赤苇京治点单，“珍珠奶茶加冰。”
冰激凌出得很快，桃沢月海先尝了口抹茶的，微苦，几乎没什么甜味。
“这个好吃，你尝尝。”她把甜筒递到赤苇京治唇边。
赤苇京治咬了一口，给出正面评价：“确实很好吃。”
“香草味的应该也不会差。”他没吃，首先给了桃沢月海。
她于是弯着眼睛笑，也低头尝尝。
是甜的，但是她很喜欢。
桃沢月海喜欢这种交换食物的感觉。
“差点忘记了。”看着做好的奶茶，她眨眨眼睛，“你们班校园祭要做什么啊？”
“鬼屋。”没想到她会率先提起这个话题，赤苇京治顿了一下，“你们呢？”
突然就有点难以启齿。桃沢月海借着喝奶茶的动作掩盖自己的羞意：“……咖啡厅”
女仆两个字被她随着珍珠一起吞进了嗓子里。
“我负责做道具，不用当npc，所以到时候有空。”赤苇京治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他故意说，“到时候我来找你。”
“你负责什么？”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就是，售后吧？”
和指定顾客合影，是售后没错。桃沢月海猫猫点头。
好一个售后。
赤苇京治冷漠地想。
到时候，在她们的咖啡厅里待一整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