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笑语觉得，
照她姐这种什么都藏在心里的性格，能找她说她的事已经是奇迹，
她将自己的情绪压压下，看向姐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今晚在酒吧发生的事，不要跟爸爸说。”
“酒吧的什么事？你指的是黎姐姐她们教训那两个流氓，还是指你把那个美丽的大姐姐带走——”
关笑颜一脸无波，
关笑语刚跟父母发生过龃龉，完全没注意到她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去浮生若梦时她穿的是白西服，已经换成了一件竖条纹的衬衫。
“我和白芍之间没什么。”关笑颜说。
“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关笑语要气笑了，才说完不要跟爸爸说，跟着说她们没什么，不是自相矛盾么！
“……”
“如果你和那个姐姐没什么，你特意跑到我房间干什么？”
关笑语就讨厌她姐这样，永远不敢敞开心扉，永远不敢信任别人。
气不过，她又补充说：“如果你们没什么，你觉得我能说出什么来？”
“那就好。”
关笑颜面上无波，内心却暗流汹涌，
刚才看父亲的反应，妹妹应该没有提及她和白芍才对。
“如果话说完了，就请回吧，我现在很不爽。”
“阿语，如果你是黎放歌，你会接受爸爸的支票吗？”
“干嘛忽然说这个？别以为我会感谢你。”关笑语想起昨天是姐姐到房间里告诉她这件事情。
“黎放歌到处骗钱，没想到她会为了你拒绝爸爸。”
“这个——你觉得她是为了我才拒绝爸爸的吗？”
关笑语说不惊讶其实是假的，
虽然她很想相信黎放歌的为人，但近年来她所做的一切，即便不刻意去了解，关于她的那些事迹都会反反复复地传到她的耳边。
毕竟，黎放歌跟她可是有着婚约的人。
“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我不会放弃黎姐姐的。”
不说还好，说出来之后反而暴露出她也绝不是没有动摇过。
关笑语避开姐姐冰冷的眼神，低下头。
“睡吧。”关笑颜转身，离开了妹妹的房间。
关笑语看着姐姐的背影，
心想，如果她喜欢那个姐姐的话，以她的性格，估计会压抑一辈子吧。
或许她甚至会听从父亲的安排，推开那个姐姐，跟她不喜欢的人结婚，
这种事情想一想就非常窒息，
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她和黎放歌的身上。
权贵豪门之间的利益联姻太常见了，
关笑语和黎放歌的婚约本就是如此，
要不是黎放歌分化出了意外，说不定她们现在已经结婚，
比起清晰可见的利益，再深的感情都是虚的，权贵和豪门永远比平民百姓更害怕权力和利益流失。
关笑语很清醒，在他们的世界里真情是多么匮乏，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牢牢地抓住她和黎放歌的缘分。
陈北择之流很多，他们不过全都是逐利客。
#
黎放歌洗好澡，
坐到床沿上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白芍的未接电话，
是十几分钟之前打过来的，定了定，她回拨了表姐的号码。
“喂。”
“你们——”
“我回家了。”
白芍的声音软塌塌的，透着一股倦怠。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黎放歌看她们那架势，好像有很多纠葛，
两个人心情都不好，又不约而同地去浮生若梦，这已经可以说明很多。
“你这语气——能耐啊！”白芍懒懒地笑，“对你来说，两个小时很快吗？”
“所以，今晚你打算跟我说了吗？”
没想到表姐会误解，大尺度地暴露出来。
黎放歌顺着她的话，将聊天的氛围拉满。
甩掉脚上的拖鞋，她爬上床，长腿交叠，背靠到床头上。
“我累了。”
“两个小时就累了吗？”
黎放歌想让聊天变得轻松一点，
听表姐的语气，她们离开之后应该没有扭转局势。
“你能想象10年的地下恋情吗？”
“牛，这么能藏！”
“我们结束了。”
“所以刚刚是——”
“两个小时的分手炮，比起十年真的短。”
白芍的笑声听起来特别空洞，就好像，她身心全都流失了。
“是她甩了你？”
“相反，这一次是我提的分手。”
“听起来，你们不是第一次分手。”
“我算一算，高中毕业时一次，大学两次，去年我生日一次，加上今晚，刚好一个巴掌的手指头——”
白芍的语速特别慢，给黎放歌一种她正掰着手指头细算的错觉。
在浮生若梦里灌了那么多酒，都没能够灌醉自己，想要自我麻痹，结果却换得更加清醒的痛。
至于她们地下情那么久，分分合合那么多次，
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原因其实不难猜，
一个S级Alpha，未来宝鹭集团的接班人，
一个人是被家族边缘化的Beta，
AB结合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对于关家来说，他们高级基因的大女儿，S级Omega应该是她伴侣的最基本配置了。
“你很喜欢她。”黎放歌问。
“以前——是的，以前很喜欢，但今晚感觉，也就那样了，我对她的喜欢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显然，
白芍现在处于受伤的钝感中，她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
情伤这种事情不会因为分手的次数多了，痛苦就会减少。
情感远远没有那么多免疫力，伤一次总是要再痛一次的，等感受神经反应过来，她就没法说得这么轻松。
“你们还会复合的。”
“黎放歌，你闭嘴！”
黎放歌失声一笑，
果然被她说中了，表姐反应这么大，说明她们分手并不是情感破裂，而是迫于现实。
这种不彻底的分开和反反复复的拉扯，伤人往往更深。
“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继续地下情？那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再忍忍说不定就——”
“我太了解关笑颜了——”白芍打断黎放歌，“她不敢面对，不敢承认，不敢负责，不敢敞开自己，不敢——”
说到最后，有点嘶声力竭，
黎放歌能想象得出来，她表姐估计已经瘫软在地。
“我现在过去。”她说。
不论什么样的年龄，情伤总能让人如此破碎。
“别过来，死不了！”白芍拒绝。“这一次，我要彻底戒掉她。关笑颜有毒，我要彻底戒掉！”
“如果可以的话——”
黎放歌心里五味杂陈，感情的事最难安慰的，更何况她还不擅长安慰，“在一起不开心，拖着确实只会把自己耗干。”
“先这样吧，我要把自己灌醉。明天再来看我。”
“好。”
黎放歌一阵心疼，
所幸，表姐再怎么难过，但还是珍惜自己的。
隔天早晨，黎放歌出门去看表姐的时候，
碰巧见关笑语的车开到门外，对头的两辆车分别靠边停下来。
下车时，黎放歌暗笑，
这娇花，过来找她的间隔一次比一次短，
所以，她今天也是来逼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