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带着几颗头颅回到蛇的驻扎地后。
“人头我带回来了, 这就当作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礼物吧。”她摸了摸鼻尖,“我该回去了,我们部落死了不少人。”
虽然她风光了, 但语气落寞, 正在为死去的同伴痛心。
“前几日从部落里传来消息,听说你们首领没有同意你过来, 你这么冲动,回去得被好一顿责罚吧。”
桦想对她笑一笑, 不过由于她不是常笑的人,现如今是连个平常的笑,都让人觉得是在威胁。
琏警惕道,“首领想打就打吧,那我也得回去, 不过她看在我立下大功的份上,是不会揍我的。而且我们虽然有分歧, 但矛盾不大, 所以就不用您费心了。”
“还不大?你们首领都亲自追过来了。”
旁边一人幸灾乐祸, 笑道, “不过你与榆首领,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你嘛,为人坦率重情重义, 啧, 至于榆首领。”
“闭上你的臭嘴。”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砍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速度之快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赶紧起身打圆场,“开个玩笑嘛, 如果你回去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们, 我们给你撑腰。”
他们把话说得好像琏和他们才是一个部落的,听着让人忒不舒服。但琏还是忍住了,没有再闹。
一人突然出声制止,“我看还不能回去吧。”
琏听到这句话斜眼瞥了一眼说话的人,“这是为什么?”
“你们一走,到时候虎部落找我们要人,我们把谁交出去?”
匆匆赶来的柯几人听到这句话,勃然大怒,但也稍微克制了一下语气,冷笑嘲讽,“好啊好,想不到蛇部落还养出一群崽种来,敢情你还是个求和派?还是投降派?”
他们最恨的就是畏手畏脚、自认必输的投降派。
一个部落,即使是战略上处于弱势地位的部落,倘若丧失了主动进攻的勇气,必然失败,倘若放弃了争夺天下的大略,注定堕落。
像刚刚这人,说出那种话,分明是打也不想打了,甚至还想把他们交出去。
尽管他们来到这里没抱什么好心思,但目前蛇部落与他们分明是同一立场的。
“别生气呀。”其他人劝哄道,“他没这个意思。”
桦一拍桌,全场安静。
听到这个信号,藏在周围的人立刻将在场的人包围起来。
桦身边的一个心腹冷声道,“你们现在是回不去了,还是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作战吧。我们首领不愿做这个恶人,要怪就怪我好了。”
“那你们刚刚说这么多,就是脱裤子放屁?”琏一刀砍断木桌,“你们要是不放我们走,我可不敢保证以我们首领的脾气,会不会把你的老巢给端了。”
解榆那边好几个重要的人都在这里,桦怎么可能会真的放他们回去。
那个心腹当即一拍手,想叫人把他们都绑起来。
“哼,不怕死的家伙。”对面先动了手,柯这边的人一脚把上前的人踹开,“首领他们就在你们驻地附近等我们回去,要是五天之后我们没回,他们就会立刻攻打蛇部落。”
她身边的其他人连连应和。
“到时候蛇部落两面受创,我看你们部落也吃不消吧。”蛇部落如今实力大不如前,想要轻松打胜解榆,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他们这边还在开战。
如果后勤出事了,前边也会跟着出事。
正吵着的时候,外边突然撞进一个桦的亲信,连滚带爬地跑到桦的脚边,抱着她的腿鼻青脸肿地哭叫,“呜呜呜...首领...呜呜呜。”
丢死人了。桦额角青筋直跳,“退开,说事。”
“我被榆首领给打了,她打我。”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解榆人不在附近,怎么会打到她。桦心中不满,让地上的人讲清楚前因后果。
“她自己一个人闯过来的,我正在那边看守,见到她就让她停下。”
“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哭嚎的人也觉得丢脸,哭着哭着停下了抽泣,“她现在就在边界外,让我们把人放了。”
真是个疯子。桦心道,难道不怕自己的人把她给逮住了。
想了想,她清楚解榆的底气在哪里,但解榆丝毫不给她面子,桦便蹙起眉,“她就什么理由也没有就把你打成这样?”
就在这人点头时,柯等人呛声道,“肯定是你们说了什么,我们首领才不是这种不讲理的人。”
“对极了,就是这个理。我们首领脾气那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你?”
这人被冤枉,急得直捶地面。苍天!榆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外头忽然想起一道道请愿声,原来是琏他们要离开的消息被传了个遍。
一群自诩仁义之士的人听闻琏的事情,纷纷跑出来聚集在周围请愿,希望桦放了他们。毕竟这样对待一个过来帮忙的人不合适。
桦虽然是首领,但现在正面临着大战,不好孤注一掷,否则族人心中难免会生出让人难以察觉的怨怼。
没有正大光明留人的名头,她想了想,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对把人围起来的族人们道,“你们护送他们离开吧。”
她知道现在不管怎么选,都不是最好的结果,能做的只有先专心对付虎部落。
至于榆这个家伙,桦想到那张脸,深呼了口气,才勉强忍住跑出去和人打起来的冲动,而后转身叫人送消息回去给夭,托付万一自己死了的事情。
......
外边。解榆还在等待,手里的长枪让周围拦着她的人忍不住发抖。
真是个疯子。他们想到,以后尽量不要惹她了,还好没有在她手底下做事。
解榆靠在旁边的树上,马就在身边。这群人实在太墨迹了,让他们传个话都要拖延半天。既然如此,不如打一顿,还能顺便出出气。
过了一会儿,那个不知道是跑去告状的还是跑去传话的人又连滚带爬地回来,恭恭敬敬地邀请她进去,“我们首领听说您来了,想要邀您进去休息。”
“不去。”解榆一口回绝,傻子才进去。对面人的脸色一下变得无比尴尬。
“我的族人们呢?”
“马上,马上就到了。”蛇部落族人只好哄着她,免得这尊大佛又闹事。
被她打过的人露出一张笑脸,实则怕她怕得要死,但桦让她试探,她又不能不说,只好硬着头皮追问,“如果...榆首领,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向您借人,您会答应吗?”
“或许会。”解榆故意说得上不上下不下,“看你们的条件。”
片刻后,解榆重新见到了往外走的族人,琏兴奋地朝她挥手。
在他们走之后不过两天,琥便带着一大批人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进攻。
和蛇部落的战争持续了两三年,部落里常年无法得到充足的修整,族人早已生了厌战情绪。
这一次必须是最后一次。
蛇部落食物的供应向来充足,两个部落猛然间爆发了一顿撼天动地的战争。
从白日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日,日光与月光所照之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解榆返程时,并没有再去扰乱夭。蛇部落和虎部落打起来,最好是两方都有所消耗,而不是一方以压倒性的优势迅速胜过另一方。
如此才方便他们排兵布阵,并且进行调整。
减掉冲去虎部落死去的族人,他们的队伍一共还有五百多人。
听起来虽然少,但对已经精疲力竭的两个部落来说,实则是劲敌。
两个月的时间,解榆都在外头扎营驻寨,没有回到驻地,云奈倒是时不时地让人送些东西出来。
而被派到蛇部落教夭他们捕马驯马的人,也很快地回到了队伍里。
几天后,她等到了琥被人捅破心脏的消息,且终结她生命的人并不是桦,而是一个勇士误打误撞,找准时机一刺穿心。
解榆挑了挑眉,她知道对于琥这么骄傲的人来说,这种结果比她已经死了的事实还让她难受。
琥绝对不会接受死在一个自己不认可的人手里,还是死在一个寂寂无名的人手上。
“那桦呢?她怎么样?”
“她现在昏迷不醒,可能会醒,也可能就这样睡下去。”
解榆满意道,“那我们出发吧。”
她觉得自己的部落像一个战场清道夫,仅有几次和其他部落正面对战过,战场经验少得可怜。
且一想到北方的象部落和狮部落,还有东北方向的日益壮大的鱼部落,深觉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升起的一点点骄傲小火焰又熄灭了。
云奈要是知道,估计得训斥自己。
她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让云奈知道自己刚刚的内心活动,又瞅到身边的柯。
柯见她对自己笑得十分可怕,想赶紧跑远点,以免被她赖上什么事,结果还没走开就被人扣住了肩膀。
“你这样…回去之后…”解榆附在她耳边嘱咐怎么和云奈告状,说完之后强调一遍,“不要说是我说的。”
柯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决定届时恶狠狠地添油加醋满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