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憋气憋到极限的付沅把自己的脑袋从水桶里抬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果不其然，下水之后的收获……真的完全没有呢！
咳，其实用“完全”这个词有些绝对了，他还是稍微看出了点东西。
但是因为桶的大小刚好卡头，以至于光线特别差，加上水本身对视线的阻隔作用，导致视野特别模糊。
所以只能确定有线索，却看不清线索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
顾不上擦脸，付沅在眼睛不难受了之后就站了起来，把桶里的水和石头径直倒进了更大的水池，然后再次深呼吸，再次把脑袋扎进了水里。
这次光线强了，他也终于看清楚了一些石头里的门道。
透明的石头在水里发出的蓝色光晕，实际上是只能在水下才能看得到的细小的蓝色龙鳞，这和仙人掌给出的任务提示第一句的“水中之龙鳞”可以说是完全吻合的。
可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再进一步的发现了。
“‘愤怒’到底在哪儿啊……”
因为脑袋两度入水的关系，付沅的上衣已经湿得差不多了，他也就因此不再讲究了，直接就坐到了瓷砖地上，举着石头嘀嘀咕咕。
“还是说是有其他线索的，但是我没看清楚？”
研究了好一会儿，进度依旧停在龙鳞这里，而付沅则因为不停地自言自语，导致口干舌燥，便起身出了卫生间，去厨房找水喝。
“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后，他感觉好多了，正准备回卫生间继续研究，在放下玻璃水杯时却突然有了新灵感。
“天啊，我怎么这么傻……”
他一边骂了自己一声“蠢蛋”，一边迫不及待地往透明的玻璃杯里重新注满水，然后将三个石头扔了进去。
如此一来，他既不用把头扎进水里，又能获得更加清晰的视野，观察也更方便自由，真的是——再次证明了自己之前的愚蠢。
付沅第三次深呼吸，不过这次不是为了脑袋入水，而是试图忘掉之前那些显得自己不太聪明的举动。
为了加强这种“遗忘效力”，他甚至还闭上眼睛，右手在自己的脑瓜顶上虚虚一抓，然后将空气团吧团吧丢到脚下，狠狠踩上了几脚。
“呼……好了，就让我再仔细看看这里面到底都还有这什么东西。”
“做法”结束后，付沅举着水杯走到窗前，就着窗外明亮的阳光，加上玻璃杯壁起到的放大作用，他这次终于看清楚了发光石头的样子。
三个石头中确实都能看到蓝色的龙鳞，而在他进一步观察后，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龙鳞的形状。
虽然这三片龙鳞乍一看长得都差不多，可付沅好歹是靠画画谋生的人，对于形状还是有一定的敏感度，很快就注意到了龙鳞边缘的弧线是彼此契合的，换句话说，这三片龙鳞可以无缝拼接在一起。
然而却并没有组成什么图形。
“所以我又搞错了？”
抓了抓头发，付沅有些郁闷，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石头是嘎嘎在那个奇怪的池子里找到的，那个池子里好像还有不少这种变异的坎沃斯……难道要让我去把所有石头都找出来拼拼图吗？”
但是仔细想想，这大概是可能性最高的调查方向了。
而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公寓大门被打开了。
“网站合同我给你看过了，没问题可以……”
举着几张A4纸走进来的荣夏繁，话说到一半，在看到付沅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样子后戛然而止。
“你……淋雨了？”
他看了看窗外灿烂的阳光，打心底里表示费解，“在哪儿淋的啊？局部地区？”
听到荣夏繁难得一次的冷笑话，付沅下意识想咧嘴笑，结果脱口而出的是个大喷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穿着湿漉漉的居家服满屋子乱窜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来不及跟对方解释，急匆匆地就冲回卧室换衣服。
“大冬天的玩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老父亲”荣夏繁那操不完的心又开始工作了，放下手里的合同准备去给付沅做一碗红糖姜水去去寒。
可就在他切完姜片准备下锅的时候，换完衣服的付沅从卧室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把他吓得手一抖，锅里的红糖水直接就被姜片溅了出来。
“繁繁繁繁繁繁——”
名字被迫扩充到六个字的“繁”，低头看了眼自己白色卫衣上刚刚出现的“红糖水印花”，感觉自己的三叉神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麻烦下次用正常的方式叫我……你找我干嘛？”
一边问，他一边把火点开，手里的勺子还不忘画圈搅动。
某个罪魁祸首也看到了荣夏繁身上那些不规则的创意波点，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然后才开始说正事。
“那什么，我准备出去采个风。”
一听这话，荣夏繁转过身，眯起眼睛，盯。
付沅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哆嗦了一下后连忙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你干嘛一直这么看我？”
“你上次说要去采风，结果就是我驱车把你从深山里面捞出来，浑身上下蹭得跟个野人一样。然后呢？在后面的漫画里我好像也没看到你采风的成果啊！”
这话直接怼的付沅语塞，脑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给自己辩解，“我、我这次，不一样，嗯。”
“比如？”
松开手里的勺子，荣夏繁双手环抱胸前，等着听付沅的辩解。
“比如……我这次新漫画的主角不是开旅店吗？我之前不经常外出，对旅店的一些细节设置什么的就不是特别了解，所以……”
“所以你想出门去收集这方面资料？”
“对对对！”
“也不是不行……”
听到荣夏繁松口，已经习惯任何事都要经过对方允许的付沅，眼睛一亮，嘴角开始疯狂上扬。
可就在下一秒，对方的话就让他的笑容瞬间垮掉。
“你要列一个详细的计划列表，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付沅：？？？
听听！
出去玩还得打报告，这是人话吗？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
“奇怪，我要外出为什么要经过你同意啊？你只是我的编辑吧，又不是我什么人，完全没必要啊！”
付沅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跟荣夏繁之间有些诡异的关系，马上叉腰鼓脸提出了质疑。
听到他的话，荣夏繁也一愣。
仔细一想好像自己确实是有些多管闲事，老龙王只是拜托他照看付沅保证安全，别把自己饿死，并没有说要时时刻刻绑定在一起。
然而想到付沅一个人在外地待上个几天，自己完全不清楚对方的动向，就让人莫名不安，也不清楚是担心他受伤还是担心他闯祸。
还有一点，他对于付沅那个“不是他什么人”的说法有些不爽。
所以——
“因为我要评估一下你这个‘采风之旅’值不值得我专门放下手头工作自费陪你去。”
“……嗯？”
这话把付沅听懵了，“什么叫‘你陪我去’？”
“你出门是为了工作吧？那我作为你的编辑跟着你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这种时候反而是你的家人或者暗恋对象陪你才不合适吧？”
荣夏繁在“暗恋对象”四个字上加强了重音，但付沅并没有听出其中的阴阳怪气，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谁陪自己去”这件事上，而是“自己不能单独行动”。
唔，有点不方便啊。
不过一定要的话，讲讲条件也不是不行。
“你一定要跟来的话也可以，但是这样的话那个什么‘详细计划’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写了呀？”
其实荣夏繁也就只是随口一说，这完全是他习惯性给付沅添堵的下意识行为。
本来如果付沅撒撒娇耍耍赖，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可如果对方现在想要讲条件，那……
“那我就无法确定，你的采风工作有没有注水的成分了。”
付沅有些气荣夏繁不信任自己，奈何他也知道自己的前科太多了，就连正经出差的时候他都能偷跑出去，更何况是这种他自发组织的工作——摸鱼感觉是注定会有的环节了。
然而这种大实话就连天（yu）真（chun）的他都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出来。
“咳，你要是真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发、发……a……阿嚏——si。”
他揉了揉鼻子，然后举起四根手指又说了一遍。
“发……阿嚏！阿嚏——誓。”
在连续三个喷嚏后，付沅确认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又感冒了。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年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感冒了，感觉比他两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不过区区几个喷嚏并不能阻止付沅发誓的决心，他倔强地举着手指继续道：“我发誓，一定会在摸鱼，呸！我是说我一定会积极完成采风工作，绝对不偷懒，如果没做到那我就……我就……阿嚏！”
“你就连续喝一周姜汤。”
荣夏繁接过付沅的话，帮他把誓言补充完整，同时将熬好的红糖姜水倒到杯里并递到他面前。
“来吧，先把这碗喝了提前适应一下。”
付沅：？？？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