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去江市参加毕业典礼,回南城的路上把脑袋撞了。
宋愉辰活了二十几年。
少女漫里常见的“强制爱”,是他从容时那体验过的。
同样的。
像这种戏剧性失忆的情节,居然也是这个人给他带来的。
容时失忆了,暂时的。
据主治医生说,这人的记忆停留在了三年前。
而当宋愉辰去了病房找人,亲自体会了一把。
才明确了这人,记忆停留在了三年前,还没试图报复容晋,企图接近欺骗他的阶段。
私人病房里。
宋愉辰被丢在了病床上,床垫将他整个人颠起的一瞬间。
面前紧跟着俯身下来一道身影。
攥紧了他的手腕举过头顶,用力摁在了床上。
成年人的身体,高中生记忆的容时。
如同一头随时会把人咬断脖子的孤狼。
完全没有他们在一起时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额头缠着白色绷带,捏着他的下巴微抬起,眯眼打量了一阵。
“容晋的人,来我病房里做什么?”
抬着下巴的宋愉辰:“……”
这个和人解释了几百遍的谣言,他真的已经解释累了。
宋愉辰忍着手腕上的生疼说:“看你的左手。”
容时闻言,朝自己的左手看了眼,看到了一枚银色的男士戒指,他微怔住。
宋愉辰把能活动的左手手指给他看:“看我左手上。”
看过去的容时:“……”
银色戒指。
明显是一对的。
宋愉辰说:“我们在国外结过婚了,你说我来你病房里做什么?”
容时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猛地忪掉他的手,从他身前直起身。
“我……和你?”
“嗯。”
宋愉辰揉了揉手腕,撑坐起来。
容时嘴里又挤出两个字:“结婚!?”
宋愉辰好脾气地道:“要看结婚证么?我可以回家拿给你看。”
他说得一本正经,跟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而且容时居然真的莫名其妙有点信了。
关于失忆期间,得知自己结了婚。
结婚对象还是他记忆里容晋的男朋友这件事。
他简直觉得像是在一碗白粥里,喝出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和荒谬。
但苍蝇仅限于容晋。
被苍蝇玷污了的白粥,是他面前的青年。
愣神在白粥里的容时,忽然就被面前凑上来的青年,轻轻吻了下唇角。
宋愉辰问:“发什么呆呢?不信我说的吗?”
容时一阵心惊肉跳,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人已经从床上,跌落到了地上。
然后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起来。
他瞪着床上的人,凶巴巴地恐吓道:“少给我耍流氓,信不信我揍你!”
要不是宋愉辰看见了这人红透的耳朵,和慌乱的神色。
真该信了他是真凶的邪。
坐在病床上的宋愉辰哼笑:“这么凶呢。”
大概快有四年了,他太久没有见过这人,没被磨去棱角时候的肆意模样。
容时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沉着张脸问他:“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别耍心思。”
宋愉辰挑眉:“你问。”
“你不是很喜欢容晋,不喜欢他了?”容时问。
宋愉辰:“……”
真是逃不过这个谣言。
“我没喜欢过他。”他无奈再度解释,“我和他只是朋友,要说喜欢……”
他故意顿了顿,眼神和人拉丝地说:“只喜欢你。”
容时:“……!”
少年记忆,青涩懵懂没有饱尝过情爱滋味的少年人。
一句“只喜欢你”,就能将人砸得心跳过速,分不清东南西北。
“轻浮。”他半天,黑着脸憋出两个字。
“轻浮?”宋愉辰气笑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爱听这种话。
他手指勾下衣领:“对于结婚对象轻浮,我还能直接轻薄了。”
容时:“!!!”
宋愉辰做出要下床的姿势。
容时陡然后退两步:“没让你乱动,坐那!安分点!我话还没问完!”
这个年纪的容时实在是太嫩了,宋愉辰调戏的心动不动就能被激起。
可比流氓小狗似的容时,要容易欺负多了。
宋愉辰怕把人逼急了,安分下来:“你继续问吧。”
容时禁不住朝他恢复的衣领处看了眼,察觉自己在看什么,险些给自己一巴掌。
连忙移开目光。
“我们怎么在一起的?什么时候结的婚?”
宋愉辰想着,面前的人当初先追的他。
不妨趁着失忆,当做重新开始,由他主动一次。
“我追的你。”宋愉辰的话半真半假,“在你们容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勾去了。”
“然后没多久,你就被我追到手了。”
“婚是今年年初结的。”
容时看着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闪烁着柔光。
像是真的喜欢自己,喜欢得不行。
刚想继续问。
宋愉辰又说:“我们还有个儿子。”
容时:“???”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或者脑袋一撞,把自己撞去了其他平行时空。
他先瞧了眼自己的肚子,接着惊恐得去瞧宋愉辰的肚子。
宋愉辰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把后面的话补充完:“一只小狗,名字叫绒绒。”
容时:“……”
他发现自己被耍了,气得转身就要走。
宋愉辰立马下床,伸手抓他手臂扯回来。
他甩开。
宋愉辰没办法,抱住了他的腰:“好了,不和你闹了,快回床上去躺着。”
刚才嘴边轻轻的一碰,差点就让容时精神体裂开。
这会儿是被人整个人贴上,还圈住了他的腰身。
即便他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抱住人。
依然能感受到,他身前的人,没有和他硬邦邦的肌肉一样。
软就算了,还带着股好闻的味道。
容时别说精神体裂开,都快要直接炸了。
“你、你放开我!”
宋愉辰:“放开你之后,回不回病床?”
容时呼吸不畅:“……回。”
宋愉辰把人放开了:“快去躺着。”
容时浑身僵硬的躺回了床上。
宋愉辰拖了把椅子到床边。
还没坐下,床里的人弹起来了。
“你还不走!?”
宋愉辰坐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的伴侣住院,我哪有不陪床的道理?”
容时莫名很怕他会再做出点什么,拧眉赶人:“我不需要人陪床,你赶紧走。”
宋愉辰强调:“我们结婚了。”
容时登时炸毛:”我失忆了!记忆里没有你!”
宋愉辰沉默了,渐渐变得没了表情,瞳仁的颜色也浅了下来。
容时心头一跳。
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人生气了。
第二反应是,这人生气了,关他什么事!?
可他语气还是气势弱了下去:“我、我说的不是事实?”
确实是事实。
宋愉辰倒不是生气了。
而是清楚了一回,被喜欢的人推远,原来是这种胸闷的感觉。
他平静地说:“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和我是离婚状态?”
容时不敢吭声。
“不对。”宋愉辰改口,“离婚状态,还有个分手状态,也就是说毫无关系。”
容时心脏怦怦跳,手抓紧了被子,脊背莫名发凉。
“那我现在是容晋那边,和你敌对的关系。”宋愉辰从椅子上站起来。
容时心慌得拉住他的手:“我就说了个记忆里没有你,你怎么能撇的这么一干二净!”
“你不能是容晋的人!”
宋愉辰反问:“我能是谁的人?”
容时没有意识到要放开他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些。
但肌肉记忆,比不过他嘴硬。
“你就不能是你自己的?”
“一个大男人非要和人捆绑在一起?”
“自由不是很好么?”
宋愉辰甩掉他的手:“这自由你自己好去。”
容时急急忙忙抓回来:“我的!你是我的!我的行了吧!你别去找容晋!”
宋愉辰要到了答案,低头对着人的脸颊,就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他重新坐下,“真乖。”
容时:“……”
拳头硬了。
-
宋愉辰询问过容时的主治医生。
容时单纯的皮外伤,和撞失忆了,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如果想回家,可以出院回去,定期检查即可。
医院里肯定比不上家里。
于是,宋愉辰把失忆的容时接回了家,顺便给人看了眼真实的结婚证。
主治医生还说了。
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给予失忆者一定的刺激,来刺激回丢失的记忆。
宋愉辰当然希望能帮容时找回记忆。
他可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这副不喜欢的样子。
与此同时。
他坏心思的,少不了欺负人的想法。
临睡觉前。
宋愉辰去浴室洗漱好,穿着好脱的浴袍,松松垮垮的回到卧室。
床上的容时一抬眼,手里的书掉在了被子上。
他虽然已经对自己结婚这件事,接受良好了起来。
但他没想过要和宋愉辰同床共枕。
更没有想过,会在睡前打发时间的时候,看到这样心跳加速的一幕。
“你……”
宋愉辰慢吞吞朝床边走:“结婚证也看了,澡也洗了。”
容时朝床的另一侧,后退了些:“所、所以呢?”
宋愉辰扯动腰际浴袍的绳子,一边跪爬上床,一边幽幽地说:“所以……”
“是不是要履行一下……”
怀里坐进了人,面对面,容时咽了抹口水。
青年唇瓣贴到他的耳边。
“夫夫义务。”